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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近乡情更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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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以家自认不是个文艺的人,或者说,她觉得文艺是需要底气的,这样的底气来自日常的积累--多读书。可她不是个爱学习的孩子,从小,天空中的夕阳,默默飞舞的雪花,或是一只麻雀都比纸张上的文字更能吸引她。

    此时此刻,她坐在动车上,手里那张长方形的车票被反复揉捏出了毛糙的质感,忽然想起多年前,或者不久前听过的一句诗,“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是谁写的或是哪个朝代的在此时已经一点都不重要,要命的是此时此刻的她无比真切的感受到了诗中的不安与忐忑。这种奇怪的感觉不知从何而来,更不知为何发生在林以家的身上。

    耳边是熟悉却又陌生的乡音,她的童年,少年皆是在这种声音中成长起来的,可现在听起来却不能勾起任何怀念的因素。诚然,童年时代的这一切是十分美好的,可随着渐渐长大,当林以家坚定了骨子里的自己就是个浪子的信念以后,她变得无比憎恶这种声音,尖锐,冰冷,仿佛就像故乡那座小城,将人紧紧的联系束缚于其中,你在街上随时都能遇到熟人,他们带着客套的笑容对你嘘寒问暖,然后各自回家后与另一些熟人分享,进行一些无伤大雅的推测与不负责任的评论,少年时代的林以家受够了这些,于是义无反顾的选择逃离,也许他们会把她的逃离归咎到另一个名字,但事实上这并非全部。

    动车上的一些人客套的搭着腔,中年人的克制与圆滑,似乎是不经意的显露,然后是玩笑似的恭维,林以家只能戴着耳机,脸朝窗外,窗外的景色千篇一律,她无法区分哪里是哪里。渐渐的有了些朦胧的睡意,扫了一眼手表,竟差不多还有半小时到,虽然一贯懒散,但这种时候竟有了一种倒计时的紧张感。窗上有着自己模糊的剪影,披肩发,瘦瘦的脸,以及像是一潭死水的眼睛,她又一次觉得自己像是个老妪,只需要静静坐着等待死亡。

    动车到一个大站时涌上来不少学生,一对看上去像是小情侣的学生客客气气的出示了车票,坐在林以家对面的中年妇女便挂着僵硬的笑容离开了,男生看上去热情体贴,一坐下便为小女友从包里掏出了零食,女生长的甜美可人,讲话软软的。

    两人腻腻歪歪了好久才注意到坐在对面的林以家,小女生首先开了口,“同学,你要去哪儿啊?”“山水城。”“呀,那么巧,我们也要去山水城,欸,你们学校放学也挺晚的啊。”“哦,我不是学生。”“这样啊,哦”短暂的沉默,林以家可以想象对方此刻的心里应该绕了多少弯,男生忙出来圆场,“唉,这有什么,都是老乡,我们这一堆零食呢,帮忙一起消灭掉给我减减负吧。”谢谢,不用了,“林以家努力摆出一个真诚的歉意的笑容,看到对面2人略显尴尬的神情,便又补了一句”我刚吃完,现在挺饱的。“

    接下来的一切便又回归了原本的样子,小情侣仍不受影响的享受甜蜜,林以家掏出手机,打开qq的聊天界面,指尖滑过一众联系人,最终给黄黎发了一条信息,”黄鹂鸟,你说现在的小情侣都那么腻歪吗?“

    一条新消息迅速的弹出,”那当然了,你以为谁都像你和陈月白一样啊“

    林以家觉得自己的指尖僵了片刻,那条消息被对方马上撤消,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吐舌头的表情,”喂,抱歉说错话了,你在哪儿呢,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啊?“

    又是一条新消息,”黄鹂鸟,我回来了“林以家按了关机键,忽然觉得自己非常疲倦,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猝不及防扑面而来的困倦感,林以家闭上眼睛,哪怕只有一分钟,她也想陷入睡眠之中,最好再也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