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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生与死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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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寂的苍穹,如同蒙上轻纱的少女,神秘而诱人。一纸泼墨的遥远天际,闪烁着若隐若现的光点,随着时间的推移,微细光点逐渐变成光斑,拖动着长长的光尾,袭向一颗美丽的蔚蓝星球。

    短短几分钟后,飘浮在大气层表面的无数光斑,以恐怖的速度撕碎空气,直直撞向安详的地球。

    “回望昨日在异乡那门前,唏嘘的感慨一年年,但日落日出永没变迁。这刻再望着父亲笑容时,竟不知不觉地无言,让日落暮色渗满泪眼”智能手机中播放着几十年前的老歌,赵宇站立在宽阔的顶层大楼,靠着墙仰起头,神游天外想着什么

    突然,他挺直在墙壁上的身躯,目瞪口呆的望着璀璨的夜空。

    无数流星闪耀的光芒,彻底照亮漆黑的星空,所有人都发现空中的异象。不少活力四射的年轻人,在宽阔的广场上大声尖叫,根本没有意识到恐怖的降临

    极短的一瞬,数不清的流星拖着长长光尾,在赵宇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携带焚毁世界的可怕力量,直直朝地面坠来。

    轰!轰!这一刻,赵宇手足冰冷、全身发寒,脑袋似凝固般一片空白,根本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呼啸而过的陨石携带的气流笼罩。

    陨石撕碎空气产生的气浪,猛地将他掀翻在地,炽热的温度迅速弥漫到整个空间,让他感到整个世界都在燃烧。周围的一切,在赵宇眼中,变得赤红而模糊起来,甚至连没有颜色的空气,也被陨石的可怕温度,染成火烧云般的暗红

    轰隆!动人心魄、仿佛从地狱深渊传出的巨响,唤起所有人的恐惧。处于震惊中的赵宇,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惊骇的看着远处修彻的仿古城墙,像被重力击碎的玻璃,杂乱的射向四面八方。陨石正面撞中的仿古宫殿,则被直接锤入地底,完全失去任何痕迹。

    “救命啊、我的腿,我的腿啊!”“天怎么黑了?我怎么看不见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呢?”

    一阵阵凄厉尖锐的惨叫,在安详的深夜突兀响起,让所有人感到一股莫名的惊悸。强压下心中的惊骇,赵宇快速仰起头,扫向如年夜烟花般灿烂绽放的夜空,一颗跳动的心迅速沉沦下去

    “这么多陨石坠落,如果砸下几颗,撞到这栋楼”

    站在楼顶的赵宇,立刻想到这个问题。意识到此处潜在的巨大危险,他像猎豹般穿过顶楼平台,冲向顶楼中心的楼梯出口。

    紧紧握着二十二层的楼梯横栏,赵宇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摇晃。他靠在墙壁上剧烈喘息着,喉咙传来一阵灼烧似干裂,布满汗珠的脸庞上,依旧明亮的双眼扫过眼前的叉口,迅速判定出下楼方向。

    这栋楼从二十二层起,楼梯被修建在另一边,因为二十二层以上只供工作人员进入,所以,一楼的楼梯到此截断,修建在另一边的通道中。

    整栋大楼似迪厅中的男女,陷入歇斯底里的疯狂中,吱吱哑哑的物体断裂声,似他们癫狂的嚎叫。略微停顿的赵宇,冲过仍旧闪耀红灯有人乘坐的电梯,向左奔行三十米后,扑进遮掩着的楼梯通道

    现在还敢乘坐电梯,肯定是觉得自己命太硬。面对生死危机的赵宇,依旧保持着冷静,判断出自己应该如何抉择。

    三十五层高的楼层,在赵宇风驰电掣的奔跑中迅速缩短。一阵阵剧烈抖动的大楼,让他觉得在和死神赛跑,无数震碎的窗口玻璃,在各个楼梯间飞溅,将穿行其间的他割得满身是血。随着身体的剧烈运动,这些伤口涌出大量鲜血,让他看起来犹如血人般。

    十三楼、十二楼、十一楼

    汗水和伤口流出的鲜血,混合成血水模糊了赵宇的双眼。小腿上的肌肉,因为短时间超乎想象的运动,一寸寸不受控制的抽动起来。紧咬着牙,忍受撕裂般的痛楚,他飞快移动青筋毕现的手臂,撑起跳跃在半空中的身躯,宛如一头愤怒的公牛,狠狠扑向下一层。

    七楼、六楼、五楼

    赵宇的双腿渐渐失去了知觉,只是靠着骨子里迸发的狠劲向下冲。汗下如雨、苍白如纸的脸庞上,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楼梯转角,那里、是他在心中设立的终点。只有树立起看得见的目标,近乎崩溃的他,才能燃烧出生命的潜力,迸发出躯体内最为坚韧的力量。

    三楼、二楼、一楼

    剧烈到近乎自残的疯狂运动,彻底耗尽了赵宇的生命力。他用双手撑起僵硬的身躯,斜靠在楼梯横栏上向下滑,只有当身体失去平衡时,才张开磨出鲜嫩血肉的手掌,忍受掌心传来万针刺穴的痛楚,抓紧冰冷的钢铁横栏,稳住摇晃的身躯继续下滑,一点点靠近生之所在

    不管摇摇欲坠的楼层如何舞蹈,他那只支撑身躯的血手,都如滔天骇浪中的磐石,稳定、静默、坚韧,直面惊涛骇浪、默对*。似乎中学、大学八年锻炼中聚集的精、气、神,都在一瞬间凝聚在这只手上,这承载着他生存希望的五只手指上。

    富丽堂皇的一楼大厅,被怒牛似的赵宇猛地撞开,狠狠摔倒在坚硬大理石上的他,没来得及擦掉额头上滴落的鲜血,就竭尽全力的站起,没有丝毫迟疑的向外冲。

    扑通!

    刚刚迈出脚,赵宇就感到接触地面的脚掌,传来亿万蚁虫噬咬的刺痛。膝盖不受控制的一软,双腿一弯,整个身躯狠狠撞在冰冷的大理石上。剧烈至极致的运动,耗尽他所有的力量,使得他想要站起,也变得如此艰难。

    赵宇挣扎着用腿抵住墙壁,双手抓住摆动的门栏,撑起摇晃的身躯。刚刚站起,他模糊的大脑感到一阵眩晕,差点重新摔倒。将身躯紧贴墙壁维持住平衡,赵宇利用鲜血淋漓的手掌作为支撑点,一点点向几十米远的大门处移去。

    执著顽强的身影后,一排排艳如残阳的暗血色掌印,间距相等的排列着。剧烈震动中向前挪动的身影,就像一只背负重壳攀爬前行的蜗牛,行走得如此艰难却又如此坚定。

    一楼大厅的落地窗,在震动中裂碎开来,窗口外无数人四乱奔跑,平常一辆辆按规行驶的轿车,此刻却如同一头头疯狂的野兽,在宽阔的公路上横冲乱撞,择人而噬。慌乱横穿公路的路人,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撞飞,又被后面紧跟的一辆辆汽车,碾成一滩滩暗红色的血肉。

    本是惊天的交通事故,此刻却被所有人漠视。到处乱窜的人群,不仅毫不在意从碾碎的尸体旁经过,还飞蛾扑火般重复冒失的举动,从公路的一边穿向另一边。

    短短一分钟内发生的交通事故,远远超过过去一年的总和。干净整洁的路面,到处流淌着暗红色的液体。没有直接撞死的重伤者,躺着路边艰难的挣扎着,向路边的人群发出嘶哑的求救。

    “救命啊!求求你”“谁救我,我给他五百万!”

    受伤未死的重伤者,发出一阵阵嘶哑的嚎叫,各种各样的条件此起伏彼,杂乱的嘶哑悲呜就像是菜市场的商贩,向慌乱的路人喊出他们最后的砝码。

    “你说话算数,真给五百万。太好了,我终于可以买房了”旁边一个本在奔跑的路人,听到重伤者的话,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不断摇晃,陷入极其激动的情绪中,丝毫没有注意到不断吐血的重伤者,在他疯狂的摇晃中,眼神渐渐失去生命的色彩。

    “求我救命。他妈的、好,我救你”一个满脸猥琐的黄毛,拖着腿被撞断的时髦女郎,看了看周围没有注意他的人群,将不断挣扎的女郎快速拉进路边的一座超市中。

    旁边经过的人群,几乎没有丝毫的停顿,在重伤者的一声声悲鸣声中逃离。或许,少数善良的人准备停下求助,但整个人潮携带的恐怖力量,让他们身不由已的跟随向前,根本不能自己的脚步,除非他们冒着被踏着血肉的危险,或许可以溅出片片浪花。

    随着各栋水泥“牢房”中,涌出的人越来越多,路边许多重伤者开始被践踏,片刻后,刚才还活着的重伤者,多数被自己同类一脚脚踩成冰冷尸体,无数奔跑人群的脚底,都沾染着丝丝滴血的碎肉,整洁的路面上,也到处都是血红的脚印。

    少数保持理智的司机,看见人潮横穿马路后紧急刹车,却被后面的无数轿车猛地撞击,他们撞到后不仅没有停留,甚至加大油门,死死抵住刹车的轿车组成一条移动的车流巨兽,缓缓在笔直的公路上向前蠕动,碾碎前方所有阻挡它们前行的物体。

    徒然,赵宇所在楼层的附近人群,疯狂的向远处逃离,他们撞倒一切拦路的物体,许多人甚至不顾危险,翻上车流巨兽逃离,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凝固着惊恐至极的神色,仿佛看见了极为恐怖的画面。

    “楼要倒了,天上、天上”

    “天啊!快点跑”

    已经被血汗遮蔽住视线的赵宇,并没有看见这幕疯狂的情景。脑袋中仿佛千万只蜜蜂嗡嗡的嘈杂声,让他根本不可能听见这些呐喊,处于崩溃边缘的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二十米,那个承载着生存希望的敞开大门处。

    刀尖火海上独舞的他,终于看见了生存的希望,无法形容的喜悦瞬间充满他的心胸,让他歪歪扭扭的疲软身躯,在最后的绝壁中昂扬而起

    “救、救我。求你、救救、我。”一个微弱的求救声,在杂乱的声响中,清晰的传入赵宇耳中,让他前行的步伐出现丝丝停顿。

    大厅的墙角处,一个被巨型木柜压住的女人,抬起沾满鲜血的脸庞,明亮的眸子里透出乞求的目光,直直盯着前行中的赵宇。正在同死神赛跑的赵宇,听到声音后,本能的转过头扫视声源。

    救,还是不救?

    短短一瞬间,看到声源的赵宇,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两种观念在他的心中剧烈冲突。

    楼层外的空中,一道炫丽至极的流星,精准的坠在赵宇所在的楼层。整栋楼如同刚才路人意料的那样,迅速的破裂倾斜,宛如被巨手推动般不住摇晃。撞击处弥漫开来的震动,完全破坏了楼体的主要结构,让坚固大楼的表面浮现丝丝裂痕。

    或许过去一秒,甚至不到一秒,微微停顿的赵宇,深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在心中说了一句“对不起”后,最后看了一眼压在巨型木柜下的女孩,毅然决然的离去。

    “救我,求、求求你了”赵宇的耳边,依稀回响着女孩近乎梦呓的微弱呼喊,怜弱的声音像一道绳索,拉扯着他前行的步伐。紧握着的手掌不住颤粟,赵宇忍住转身的冲动,没有一分一秒的迟疑,用手、用脚、用接触到墙壁的肌肤,拼命的向外挪动。

    处于危境中的他,已经没有时间来谴责自己的行为,是否背叛了原本的道德与尊严。

    接连不断的巨响中,一个宛如诅咒的声音在他耳边怒吼:你还是人吗?这个可怜女孩的求救,你难道没有听到?你不是人、你不得好死

    赵宇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屏住心中的起伏激荡,依旧埋头前行。脸庞上血汗浓浆混合的痕迹,将他奋力前行的面容刻画得格外坚毅,也让鼓胀血红双眼的他,宛如厉鬼般骇人

    “我救得出她吗?我还有力气救她吗?”仿佛忍受不住心中魔鬼催命般的拷问,赵宇在发出似受伤孤狼的嚎叫。同时,光滑大理石上的身躯,挪动得的速度更快。干净整洁的大厅表面,被他挣扎出一路艳如残阳的血痕,显露出他坚韧至极的求生信念。

    碾碎某些道德信仰后,让他处于一种疯狂的状态。这种疯狂,让他产生某种可怕的力量。几十米的距离,在他手脚并用的疯狂中飞快缩短,远远超过常人所能达到的速度。

    迎着灌入大厅的狂风,看着触手可及的生存之地,赵宇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庞上,哆嗦着扯出一个僵尸般僵硬的笑容。随着渐行渐远,他身后的那道求救声,也变得微不可闻

    猛然,赵宇感到四周杂乱跳动的世界诡异一顿,一阵纯粹的静寂波动漫延开来,眼前的一切似乎在这一瞬间定格。然后,犹如电影画面中的慢镜头般,极其缓慢的流淌开来

    飞快攀爬的赵宇,仿佛意识到什么,脸庞上拉扯出的笑容徒然凝固,前行的身体,也仿佛被人施放定身术般一动不动。透过浸染汗水变得模糊的镜片,他看到不到十米远的大门墙壁上,爬上一条条细密的裂缝。随后,一条条细线般的裂缝,迅速漫延到整个墙壁,织成一张巨大的渔网,将他死死网住。随着一颗微小石粒的嗤啦脱落,无数细线断裂拉开,将他的世界一点点撕碎。

    静止下的赵宇,近在咫尺的看着无数细小到极致的颗粒坠落,然后整面墙壁也在他木然的视线中,似化学反应般极速消融。所有的一切,就以这样静默到极致,缓慢到极致的诡异场景,在他的注视中缓缓落幕,仿佛一部逼真至极的3d电影。

    坠进冰冷深渊的赵宇,被浓郁得近乎凝固的黑暗掩盖。

    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失血过多的冰寒、抹杀希望后的绝望、无数伤口的刺痛,凝聚成最后一根稻草,压碎他脆弱不堪的精神,将他彻底的击倒、压垮,碾成碎尘

    深陷在静寂世界中他,感受着周围的世界一点点坍塌,身躯被一股巨力扯进幽冥深渊,泯灭了心中最后的理智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