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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六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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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诸葛亮却微微低着头,回忆起六年前的事情来——那时候,她可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呢。

    六年前,黄月英九岁,诸葛亮十九岁。

    六年前的一天,诸葛亮出门访友,因为有事耽搁,直到天黑才回家。从襄阳城到卧龙岗需要经过一片荒郊野地,诸葛亮便是这个时候遇见了离家出走又迷路的黄月英。彼时她正坐在长满荒草的小路边,一下一下揪着路边的草。

    诸葛亮走上前去,问道:“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家人呢?”

    那个穿鹅黄色衣服的小姑娘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眼睛忽然一亮,然后又撇撇嘴:“我跟爹爹吵架了,从家里跑出来,现在迷路了……”

    “那你还记得你家在哪儿吗?哥哥送你回去好不好?”诸葛亮温和地问道。

    “好啊!”小姑娘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诸葛亮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笑了笑,“就这么跟着我走?”

    “爹爹说‘相由心生’,哥哥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不是坏人!”小姑娘理所当然地答道。

    “……”

    诸葛亮伸出手,将坐在草地上的小姑娘拉起来,又问道:“告诉哥哥,你家在哪里?”

    “余安街。”

    “嗯,哥哥带你回家。”

    漫天星光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手牵着手,渐行渐远,风中隐隐约约传来他们的说话声。

    “你为什么跟爹爹吵架?”

    “哼,隔壁大牛骂我是没娘的孩子,我把他狠狠揍了一顿,”小姑娘眉飞色舞地说道,似乎还隐隐带着些自豪,“爹爹让我道歉,我才不呢!谁让他骂我?”

    “然后你就跑出来了?”

    “嗯。”

    “其实,”诸葛亮想了想,还是开口,“打架是解决问题最末等的方法,非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用。”

    小姑娘抬头看他,面露不解。

    “语言是最有力的兵器,古人云,君子动口不动手,就是这样,”诸葛亮一本正经地道,“他骂你,你在意的话就反驳回去,不在意就不要理,明白了吗?”

    小姑娘懵懵懂懂地点头。

    “嗯,”诸葛亮满意地点点头,“余安街到了,你现在记得怎么走了吗?”

    小姑娘转头四处看了看:“好像……记得吧。从这里数第六家应该就是我家啦!”

    “那就走吧。”诸葛亮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到了一个有着朱红色大门的院落,诸葛亮停下脚步,问道:“是这里吗?”

    小姑娘点点头,问道:“哥哥你要不要进来坐一坐啊?”

    “不用了,天色已晚,哥哥要早点回去……”诸葛亮正想拒绝,猛然发现这个院落,有些熟悉。他低头问小姑娘:“你爹爹是黄承彦先生?”

    “对啊,”小姑娘仰起头,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哥哥?”

    “无事,”诸葛亮笑了笑,“快进去吧,你爹爹该等急了。”

    “好吧,”小姑娘低下头,似乎有些不舍,“哥哥以后还会来看我吗?”

    “会,哥哥有空就会来的。”他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安慰道。

    “那我们拉钩!”小姑娘听他这样说,脸上的失落顿时一扫而空,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朝他伸出小小的手指。

    “好,拉钩。”

    只是他回去之后便忙了起来,等闲下来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却听说她生了一场大病,被一个和尚救了之后便跟着和尚游学去了。

    反而是黄承彦,在一次偶遇后与他相谈甚欢,成了忘年交。

    他经常去黄家做客,就是想看看她有没有回来,然而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而现在,她终于回来了,她的爹爹还特意来说亲,而想到小姑娘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睛,他也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排斥这件事,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可是没想到她竟提了个这么刁钻的条件来为难他,这是对他的考验么?不过六年前他并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她不认识他也很正常。

    诸葛亮笑了笑,心想,就算她提的条件再刁钻,他也接受考验。

    其他人听了他的话,也是一脸感慨,没想到他们俩之间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所以,孔明,”崔州平问道,“你这几年来一直不肯成亲,是为了等她?”

    “不是吧!”孟建一脸痛心地看着诸葛亮,“当时她才多大?九岁!你当时就对人家念念不忘了?你怎么能这么禽兽!”

    众人:“……”

    诸葛亮扶额,无奈地解释道:“一开始只是觉得她天真可爱,因为那个约定,经常去黄家看看。后来经常听黄先生说起她,说她从小聪明伶俐,尤其喜好木工——你说的木犬,我也见过——所以对她的看法又有了改变。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没有中意的女子,黄先生来说亲的时候,我又发现自己并不排斥与她成亲……”

    “所以你就答应了?”徐庶接过他的话,问道。

    诸葛亮点点头。

    “可是你都没见过她长大之后的样子,便这么草率地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

    “你觉得孔明是那么肤浅的人么?这些年心仪于他的美貌女郎也不少,家境好的也不是没有,孔明不是都推掉了么?若是只看重相貌,他便不是孔明了。”崔州平不等石韬说完,便打断了他。

    “说的也对,不过,”石韬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孔明,你打算怎么办?那个条件,可不是容易完成的。”

    诸葛亮摇摇头,道:“我现在暂时还没有想到办法,还要一些时间好好想想,不过不会太长。”

    众人点头,心道也只能这样了。

    ……

    而此时,暂时解决了一大烦心事的黄月英,再一次女扮男装,出现在了襄阳城的大街上。当然,她身边还跟着小厮装扮的小藜。

    黄月英是出来散心的。

    出难题拖延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以孔明的智慧,早晚都会想出对策,到时候,自己还是得乖乖和他成亲。

    想想都觉得烦。

    她不是没想过逃婚,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且不说爹的年纪大了能不能承受这个打击,就是现在纷乱的局势,也不允许她这么做。她一个女子,无依无靠,在这乱世里举步维艰,逃婚离家并非明智之举。

    可是她实在不甘心就此认命,却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心中的郁闷之情无处发泄,于是她换上男装,带着小藜,决定出去散散心。

    “啊——”

    黄月英一边低着头皱眉沉思一边走,却忽然被小藜的尖叫惊醒。

    一抬头正好看到一个慌慌张张的背影,耳边同时响起小藜惊慌的声音:“抓小偷啊!抓小偷!”

    黄月英仔细一看,那个背影手里拿的,不就是小藜的钱袋么?

    黄月英反应过来立刻拔腿就追,小藜见此情景也跟着追了上去,然而那人身形十分灵活,在人群里左躲右闪,钻来钻去,与她们的距离越拉越大,眼看着就要消失在她们的视线里。

    周围的人都目睹了这一幕,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乱世之中人人自保,谁都不想惹麻烦,只是远远的看着。

    眼看着小偷拐进了一个偏僻的胡同,黄月英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心知已经追不上,只好自认倒霉。

    却没想到脚步刚停,胡同里便传来一声惨叫。黄月英一愣,紧接着又听见一连串的惨叫声。

    黄月英心下奇怪,正想过去看看,便看见胡同口走出一个红衣女子,正一手拎着小偷的衣领,一手拿着小藜的钱袋。

    女子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纤细,肤若凝脂,唇红齿白,一双灵动可爱的大眼睛在看见黄月英时忽然一亮。

    而她手里提着的小偷鼻青脸肿,头上还带着血,此时正在鬼哭狼嚎地求饶:“姑奶奶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女子却并不理他,几步走到黄月英面前,站定,看着黄月英,嘴里却是对着小偷说话:“要我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那得问问这位先生同不同意。”

    小偷鬼哭狼嚎的声音忽然一顿,紧接着又转向黄月英更加卖力地哭起来:“这位先生,求求你了,我也是没有办法……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揭不开锅了,不得已才来做这个的,只要你放了我,我保证再也不偷东西了,我一定重新做人……呜呜,求求你了……”

    黄月英看他一个大老爷们哭得这么凄惨,实在太过别扭,也不想多生事端,于是挥挥手,对女子道:“多谢女郎出手相助,既然他决定改过自新,那便放过他吧。”

    女子闻言一愣,她原以为这位公子会好好教训一下小偷,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放了。她颇为无趣地松开手,小偷下一刻便脚底生风,屁滚尿流地跑远了。

    女子嫌弃地瞥了一眼小偷的背影,转身将手里的钱袋还给黄月英,又兴冲冲地问道:“先生,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性格转变太快,黄月英有些猝不及防,愣了一下才答道:“黄岳雍,我叫黄岳雍。”

    女子灵动的大眼睛转了转,笑眯眯地又道:“那我以后就叫你岳雍好不好?我叫秦华,是从外地来的,今日刚到襄阳,不知道襄阳有什么好玩的,你能不能带我转一转?”

    毕竟这姑娘帮她拿回了钱袋,黄月英想了想,便答应下来,反正她也闲着没事,正好散散心。

    “女郎若是想转一转,岳雍可以陪同,不过岳雍亦是刚回来不久,不太清楚这襄阳城可游之处,不知女郎可有选好的地方?”

    秦华毫不犹豫地细数起来:“我听说襄阳水镜先生居住的玉溪山风景不错,卧龙先生诸葛孔明居住的卧龙岗也不错……不如我们先去这两个地方吧!”

    卧龙岗……

    黄月英身体一僵,连忙摇头:“今天太晚了,时间恐怕不够,只能去一个地方,我们还是去玉溪山吧。”

    秦华奇怪地看她一眼:“岳雍你怎么了,你好像听到‘卧龙岗’这三个字就很紧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