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装哑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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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冷，江羽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裹成个粽子。但是裹着这“粽子”的那层苕叶——乔装，已经被挑开被揭穿了。
江羽早就猜到中医很神奇，很可能根据脉象就能看出她是女的。所以一直对郎中很忌惮。
家里请郎中给虞易钦来看病的时候，江羽总是躲得远远地，怕他们让郎中顺便也看看她的病。嗯，失魂症，这个什么都不记得的病。
女扮男装的身份被识破不要紧，可是该怎么解释？
女扮男装，可以说是她自己选择的，也可以说不是，是身体上个主人选择的，江羽本来只是想顺其自然下去。
到后来，其实她也挺后悔，虞易钦和宁云真心待她，她却瞒着他们，一直欺骗着他们。
谎言这种事情，只要一有开头，就无法停下。难道她突然有一天跟他们说我其实不是男孩子，我是个小姑娘？
那么之前他们当他男孩，她一直默认，怎么解释？
那么从江里救上来的时候，她怎么一身男孩打扮，怎么解释？
那么，去官府给她这个迷失人口去做登记的时候，登记的性别是男的时候，她怎么不纠正他们，怎么解释？
江羽苦笑。
装得苦倒是不苦，刚开始就是挺麻烦的，到后来，她倒是已经很适应了。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该露馅的还是会露馅。
一切装神弄鬼都是虚的，还是学点实用科学最为实用，她心里已经向这门神奇的中医学科投降了。
“这里没别人了，不用装了。年纪小小，竟有这样的心机，说吧，什么目的？”
江羽觉得奇怪，总共没有几句话，但是楼文清已经说了两次“说吧”，这明显不是只需要点头摇头的是非判断题啊，而是简答或者论述题呀。
再想到刚才的细节，宁云要把“平板”递给江羽，而被楼文清挡掉了，说是不需要！
江羽这时候不禁眼睛一亮。然后，试着张嘴指指自己的喉咙，给楼文清一个天真版本的问号脸。
楼文清脸上表情没什么太大变化，只见嘴巴在动，说道：“不错，难道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真没有了，江羽心里顿时轻松无比。
“被拆穿了怎么还这么高兴？”
嗯，江羽高兴。女扮男装这种事情毕竟是事实，怎么说，她确实欺瞒了他们，虽然她没有任何恶意。
如果被拆穿了，她不知道怎么解释。俗话说以真心换真心，虞易钦他们的真心换来的却是她一直的欺瞒。他们应该会很痛心吧。
而楼文清说她装哑这件事，纯粹就是子虚乌有了。这身体本来就是哑的嘛，尽管第一天她是装过。
所以说没有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就算来敲门，也是敲错了门。
该看出来的看不出来，假的当真，真的倒是当成假了。原来，中医也不过如此。
也许，只是楼文清她自己的医术不行吧。她父亲是不是名医，跟她关系不大，毕竟是女子，这个时代，应该不太会把自己的衣钵传给女儿的吧。
江羽心宽下来，思绪又开始飞起来了。
虽然是昨天才第一次见的面，但她一直觉得楼文清很像一个人，就是想不起来像谁。
这时候，江羽想起来了。现在的楼文清目中寒光逼人，手持银针……
“我是不会让你伤害虞家父女的。”
噗……连说话都那么像。
不过，楼文清倒是没有再为难江羽，说完这些话就出去了。毕竟，这算是虞家的家事。她无权，也不想去干涉，她会多注意这点的，如果这小孩有什么举动。
江羽开心地想：幸好，楼文清她不会武功，这里也不是武侠世界。
等江羽一脸轻松地出房门的时候，厨娘都已经在做午饭了，无所事事的江雨冲进灶间。
放着我来……
————————
江羽躺在床上，侧头朝外，怔怔地看着这边的一切——二十一世纪自己一个人的家。
目光穿过房间的门，能看到狭小的客厅的大部分物件。
自从妈妈去世后，很快，客厅失去了它吃饭聊天看电视接待客人的功能，到最后，连作为餐厅的功能都被剥夺了。
江羽要么在外吃一点，要么烧了菜直接就在厨房吃了，都懒得端出来。懒得时候，甚至不把菜盛碗里，直接在锅里夹着吃了，连洗碗都可以省了。
盛起来干嘛？端出来又是干嘛？一个人又何须这些多此一举的事情，反正也就匆匆五分钟就吃完了。在自己家跟妈妈一起用了这么多年的餐桌边吃饭，不是没事惹眼泪嘛。
当然，餐桌已经被挤在一角了，现在蛮横地霸占着空间的是她的几个大书架。
其中一个是专门存放各类古法制造的纸张的，目前这种纸张的制作已经渐渐没落，好多老手艺人的手艺没人传承，等人离世了，那手艺也就跟他一起，永远地消失了。
江羽是个挑剔的人，她不会给自己修复的东西随随便便乱用纸张，每次修复之前总是先断定年代和纸张种类，然后再选择相关的纸张。有时候为了特殊的纸张，费很大力去寻找购买。
这样的性格，估计从事大部分工作，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但也就这样了，性格是改变不了的。
但是，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是，自己这一世的江羽和那一世的钱儿，只是一边醒了一边睡去，一边睡去一边醒来，如此而已。
虽说从整体的历史上来说，相差了五百年吧。可是，对她来说，每次切换，只是在睡着的那一瞬间而已。
一个瞬间，五百年！
可是一个瞬间的时间差，两边的自己性格却是相差那么多。
难道，自己是潜在的神经分裂、双重人格、二皮脸人群？呃，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目光又穿过客厅，对面就是另一个房间，那是妈妈的房间。
快两年了，妈妈去了已经一年半了，不，应该是18个月零8天。
留下了她孤独一人面对这个复杂的世界。
房间还是原样，跟妈妈在的最后那些日子一样。甚至，病中的一些东西也都原样放在那里。好像，好像妈妈还在那里，随时会传来她压抑的咳嗽声一样。
毕业实习时候没办法，必须跟专业相关，她去了杭州的拍卖行，也算相对比较容易进去的地方。不然，各大图书馆、研究所、博物馆，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实习结束后，成绩优异的她，没有继续留下来，而是选择了家乡这个小城市。不是她爱家乡，而是家乡，有这个小小的有妈妈的家，其他地方没有。
这个家，这个房子，是她永远不想分割的东西，是她的牵绊。
而她，现在却在考虑斩断这个牵绊，当然是迫不得已。
那边的虞易钦，现在也是跟最后日子的妈妈很像。很可能他的日子不多了。
那是她在那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虽无名分，但是却是实际上的养父。他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甚至差不多都快忘记的父爱。
那边的宁云，虽然年纪比这世的自己小，但是江羽已经完全将她当做自己的姐姐了，有姐姐的感觉真好。
有人关心有人爱的感觉，真好！
想到这里，江羽忽然从床上坐起，她要去一个地方，她要找一个荒芜的地方。
——————
十二月已经进入到中旬了，楼文清也已住下来几天了，江羽也适应了多家里多了一个人。
当然，那个人她自己是不适应就不知道了。
楼文清躺在床上睡不着，但又不敢翻身，床的里侧睡着这家的女儿虞宁云，现在应该已经睡着了。
虽然架子床很大，但是她从来没有跟人这么近距离过，女子也一样。
哥哥按父亲的指示，转移资产，变卖田地店铺，将家里的下人们都遣散了。
自己家跟别人不同，父亲只雇人不蓄奴，就算是买来的，也不会签死契，而是在满若干年后，返还他的自由身。所以，这次事件，对下人的伤害倒不是很大，因为没有变卖奴仆的事情。
就应该是这样，人应该是属于他自己的，不应该从属于任何人。
所以，她是孤身一人。莲儿，她把她的近身丫鬟莲儿，也打发回家了，让哥哥给足银两，好让她多备嫁妆，找个好人家。
她以为就这样，一个人自在，没有什么牵挂。
甚至爹爹他，她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不去做多想。
身边的人儿倒是睡得安详，果然，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这么久了，他们都不知道，好像也安然无事。那她，要不要说出来呢。
那个钱儿，他究竟是什么目的？
睡在床里边的宁云闭着眼。钱儿的身世、父亲的病，都让她牵挂、思虑。这段日子，她一直都难以入睡。自从得知楼家的变故后，她又担心楼世伯，还有……身边这个楼姑娘。
在另外一个房间，虞易钦压低声音轻轻咳嗽，白天黑夜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太大区别了。
整日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眯一会儿又醒一会儿。心里一直有事情，他要先把那件事情落实了，在能放心地去。要么，找个时机问问钱儿他自己吧。
这一晚，也只有小书房里那个钱儿“睡”得最好。
天冷，江羽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裹成个粽子。但是裹着这“粽子”的那层苕叶——乔装，已经被挑开被揭穿了。
江羽早就猜到中医很神奇，很可能根据脉象就能看出她是女的。所以一直对郎中很忌惮。
家里请郎中给虞易钦来看病的时候，江羽总是躲得远远地，怕他们让郎中顺便也看看她的病。嗯，失魂症，这个什么都不记得的病。
女扮男装的身份被识破不要紧，可是该怎么解释？
女扮男装，可以说是她自己选择的，也可以说不是，是身体上个主人选择的，江羽本来只是想顺其自然下去。
到后来，其实她也挺后悔，虞易钦和宁云真心待她，她却瞒着他们，一直欺骗着他们。
谎言这种事情，只要一有开头，就无法停下。难道她突然有一天跟他们说我其实不是男孩子，我是个小姑娘？
那么之前他们当他男孩，她一直默认，怎么解释？
那么从江里救上来的时候，她怎么一身男孩打扮，怎么解释？
那么，去官府给她这个迷失人口去做登记的时候，登记的性别是男的时候，她怎么不纠正他们，怎么解释？
江羽苦笑。
装得苦倒是不苦，刚开始就是挺麻烦的，到后来，她倒是已经很适应了。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该露馅的还是会露馅。
一切装神弄鬼都是虚的，还是学点实用科学最为实用，她心里已经向这门神奇的中医学科投降了。
“这里没别人了，不用装了。年纪小小，竟有这样的心机，说吧，什么目的？”
江羽觉得奇怪，总共没有几句话，但是楼文清已经说了两次“说吧”，这明显不是只需要点头摇头的是非判断题啊，而是简答或者论述题呀。
再想到刚才的细节，宁云要把“平板”递给江羽，而被楼文清挡掉了，说是不需要！
江羽这时候不禁眼睛一亮。然后，试着张嘴指指自己的喉咙，给楼文清一个天真版本的问号脸。
楼文清脸上表情没什么太大变化，只见嘴巴在动，说道：“不错，难道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真没有了，江羽心里顿时轻松无比。
“被拆穿了怎么还这么高兴？”
嗯，江羽高兴。女扮男装这种事情毕竟是事实，怎么说，她确实欺瞒了他们，虽然她没有任何恶意。
如果被拆穿了，她不知道怎么解释。俗话说以真心换真心，虞易钦他们的真心换来的却是她一直的欺瞒。他们应该会很痛心吧。
而楼文清说她装哑这件事，纯粹就是子虚乌有了。这身体本来就是哑的嘛，尽管第一天她是装过。
所以说没有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就算来敲门，也是敲错了门。
该看出来的看不出来，假的当真，真的倒是当成假了。原来，中医也不过如此。
也许，只是楼文清她自己的医术不行吧。她父亲是不是名医，跟她关系不大，毕竟是女子，这个时代，应该不太会把自己的衣钵传给女儿的吧。
江羽心宽下来，思绪又开始飞起来了。
虽然是昨天才第一次见的面，但她一直觉得楼文清很像一个人，就是想不起来像谁。
这时候，江羽想起来了。现在的楼文清目中寒光逼人，手持银针……
“我是不会让你伤害虞家父女的。”
噗……连说话都那么像。
不过，楼文清倒是没有再为难江羽，说完这些话就出去了。毕竟，这算是虞家的家事。她无权，也不想去干涉，她会多注意这点的，如果这小孩有什么举动。
江羽开心地想：幸好，楼文清她不会武功，这里也不是武侠世界。
等江羽一脸轻松地出房门的时候，厨娘都已经在做午饭了，无所事事的江雨冲进灶间。
放着我来……
————————
江羽躺在床上，侧头朝外，怔怔地看着这边的一切——二十一世纪自己一个人的家。
目光穿过房间的门，能看到狭小的客厅的大部分物件。
自从妈妈去世后，很快，客厅失去了它吃饭聊天看电视接待客人的功能，到最后，连作为餐厅的功能都被剥夺了。
江羽要么在外吃一点，要么烧了菜直接就在厨房吃了，都懒得端出来。懒得时候，甚至不把菜盛碗里，直接在锅里夹着吃了，连洗碗都可以省了。
盛起来干嘛？端出来又是干嘛？一个人又何须这些多此一举的事情，反正也就匆匆五分钟就吃完了。在自己家跟妈妈一起用了这么多年的餐桌边吃饭，不是没事惹眼泪嘛。
当然，餐桌已经被挤在一角了，现在蛮横地霸占着空间的是她的几个大书架。
其中一个是专门存放各类古法制造的纸张的，目前这种纸张的制作已经渐渐没落，好多老手艺人的手艺没人传承，等人离世了，那手艺也就跟他一起，永远地消失了。
江羽是个挑剔的人，她不会给自己修复的东西随随便便乱用纸张，每次修复之前总是先断定年代和纸张种类，然后再选择相关的纸张。有时候为了特殊的纸张，费很大力去寻找购买。
这样的性格，估计从事大部分工作，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但也就这样了，性格是改变不了的。
但是，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是，自己这一世的江羽和那一世的钱儿，只是一边醒了一边睡去，一边睡去一边醒来，如此而已。
虽说从整体的历史上来说，相差了五百年吧。可是，对她来说，每次切换，只是在睡着的那一瞬间而已。
一个瞬间，五百年！
可是一个瞬间的时间差，两边的自己性格却是相差那么多。
难道，自己是潜在的神经分裂、双重人格、二皮脸人群？呃，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目光又穿过客厅，对面就是另一个房间，那是妈妈的房间。
快两年了，妈妈去了已经一年半了，不，应该是18个月零8天。
留下了她孤独一人面对这个复杂的世界。
房间还是原样，跟妈妈在的最后那些日子一样。甚至，病中的一些东西也都原样放在那里。好像，好像妈妈还在那里，随时会传来她压抑的咳嗽声一样。
毕业实习时候没办法，必须跟专业相关，她去了杭州的拍卖行，也算相对比较容易进去的地方。不然，各大图书馆、研究所、博物馆，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实习结束后，成绩优异的她，没有继续留下来，而是选择了家乡这个小城市。不是她爱家乡，而是家乡，有这个小小的有妈妈的家，其他地方没有。
这个家，这个房子，是她永远不想分割的东西，是她的牵绊。
而她，现在却在考虑斩断这个牵绊，当然是迫不得已。
那边的虞易钦，现在也是跟最后日子的妈妈很像。很可能他的日子不多了。
那是她在那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虽无名分，但是却是实际上的养父。他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甚至差不多都快忘记的父爱。
那边的宁云，虽然年纪比这世的自己小，但是江羽已经完全将她当做自己的姐姐了，有姐姐的感觉真好。
有人关心有人爱的感觉，真好！
想到这里，江羽忽然从床上坐起，她要去一个地方，她要找一个荒芜的地方。
——————
十二月已经进入到中旬了，楼文清也已住下来几天了，江羽也适应了多家里多了一个人。
当然，那个人她自己是不适应就不知道了。
楼文清躺在床上睡不着，但又不敢翻身，床的里侧睡着这家的女儿虞宁云，现在应该已经睡着了。
虽然架子床很大，但是她从来没有跟人这么近距离过，女子也一样。
哥哥按父亲的指示，转移资产，变卖田地店铺，将家里的下人们都遣散了。
自己家跟别人不同，父亲只雇人不蓄奴，就算是买来的，也不会签死契，而是在满若干年后，返还他的自由身。所以，这次事件，对下人的伤害倒不是很大，因为没有变卖奴仆的事情。
就应该是这样，人应该是属于他自己的，不应该从属于任何人。
所以，她是孤身一人。莲儿，她把她的近身丫鬟莲儿，也打发回家了，让哥哥给足银两，好让她多备嫁妆，找个好人家。
她以为就这样，一个人自在，没有什么牵挂。
甚至爹爹他，她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不去做多想。
身边的人儿倒是睡得安详，果然，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这么久了，他们都不知道，好像也安然无事。那她，要不要说出来呢。
那个钱儿，他究竟是什么目的？
睡在床里边的宁云闭着眼。钱儿的身世、父亲的病，都让她牵挂、思虑。这段日子，她一直都难以入睡。自从得知楼家的变故后，她又担心楼世伯，还有……身边这个楼姑娘。
在另外一个房间，虞易钦压低声音轻轻咳嗽，白天黑夜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太大区别了。
整日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眯一会儿又醒一会儿。心里一直有事情，他要先把那件事情落实了，在能放心地去。要么，找个时机问问钱儿他自己吧。
这一晚，也只有小书房里那个钱儿“睡”得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