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感怀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一天,我断断续续的把内心感受记下来。其实并不在意这个节日,只是既然有了写作的欲望,便不想再压制。

    早上吃了一个苹果,并在学校外面买了两根油条。吃完它们,依旧觉得腹部空虚,只想等着食物被吸收。我以为自己会饿,而事实上,一直到11:55,还剩五分钟就要放学的时候,我才觉得腹部空虚烧灼,有了明显的饥饿感。

    昨晚睡得很晚,最后一次看表,是12;35。中午开始看的莲花,在关灯睡觉之时,已经看了三分之二。在夜晚,我可以控制睡意。整晚看书,困意全无。疲惫了一天的身体,在阅读中得到放松。

    我十分清醒,比白天更清醒。寂静的黑夜中,变得平心静气。这样的时刻,我才感觉自己是属于自己的。

    母亲隔着房间喊我睡觉。我于是合上书,很快入睡。

    明天要搬教室,由高一高二的思源楼搬到高三的怀远楼。这座生活两年的教学楼,就真的不属于自己了。假期补课时,我去高一的空荡教室休息时,怅然若失。高一教室不是我的了,而明天,这座教学楼也不是我的了,一年后,这个校园也将不是我的。其实我知道,它们一直以来,都从未属于过我。

    我们每个学生,都不过是暂时经由它。人生几十年,我们只在此地停留片刻。我们需要不断前行,前方会有已知和未知的事物等着我们去发现,体验,感受,铭记,最后遗忘。

    班主任来教室拍照。闪光灯在空气中发出一阵白光,像一道闪电。我相信他对这个班,以及这个班的同学是有感情的。虽然他时常对我们发脾气,虽然他总是按照自己的思维来要求我们,虽然他所面对的,不过是他教书生涯中微不足道的一届学生。但我相信他在此刻有所依恋,也相信他是真心希望我们好,相信他训斥我们是因为恨铁不成钢。

    我有些伤感,在他举起相机对着这个我们生活了一年半的教室的时候。但我清楚的知道,我不过是触景生情而已。等过一段时间,我会忘记,并对新环境习以为常。

    就像每个喜爱的人离开,总会十分难过,但过些时日,也便习以为常,不了了之。

    我差点忘了,今天是七夕,中国的传统情人节。这对我来说,不过是稀松平常的日子。或许是因为单身,怀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我对那些热衷在今天互送礼物人嗤之以鼻。七夕,本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与这凡世男女有何干系?他们索要,赠送着礼物,或许自以为彼此长久相守,或许只是为了暂时取暖。

    我在想,若是有情人,那么天天都是情人节,又何必等到这特定的节日,热衷于虚假的形式主义。

    下午5点,把莲花看完,内心受到强烈震撼。可正如安妮的序言所说,我不知道要对这本书说什么。我只是发自内心的尊重,敬畏它。原始的生命,大自然的奇迹。

    我的很多书都是高中阅读的。初中明明有大量闲暇时间,却只钟情于飞魔幻这种带有古代意味的杂志。现在,那些杂志是不再看了,也无法投入精力。高中两年,看了郭敬明和安妮宝贝的所有书,韩寒的他的国和1988,纳兰容若词传,赵匡胤,以及张爱玲传记,林徽因传,席慕容、泰戈尔和汪国真的厚本诗集。在书店看了几本三毛的书,喜欢上这个特立独行的女子。其他看过的印象不深,有的已经忘记了。买来随手翻看了几页的,有老子孟子庄子唐诗宋词元曲村上春树文集巴金铁凝鲁迅珍藏版,两本心理学,还有很多不知名的书,已没必要列举。百年孤独只看到一半,古文观止只看了一两篇文章,线装版的纳兰词,也只是抄写了一部分。一本一本的书都被我装在箱子里。我想要阅读,只恨时间不够。

    现在最喜欢的当代作家,一个是安妮宝贝,一个是韩寒。他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文风,却有相同的本质。他们始终在和这个世界抗争,用各自的方式,保持清醒的姿态。

    到晚上,班主任说明天早上6;30开始,在大食堂挑桌子,然后搬到怀远楼。这样说来,今晚就是我们呆在思源楼的最后一晚。我有些浮躁,无法看书做题,放任自己用笔记录此刻的感受。

    课间去买食物。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学校吃晚饭,午饭会支撑整个下午及三节晚自习的体力和脑力消耗。有时胃部会有烧灼感,有时会紧紧揪痛,如果实在疼得难受,会在课间买些东西充饥。如干脆面,鸡叉骨,烤肠。我并无太多物欲,不想为了满足自己的嘴去买昂贵食品,我觉得我是为了活而吃,并不是为了吃而活,所以过分奢侈的东西,在我眼里都是毫无必要。

    也并不刻意打扮自己。心里明白,生长在暗地里的曼珠沙华,它不需要旁人欣赏,也根本无人懂得。只为自己独活,这已成为我的信仰。

    买来一包方便面,仓促咀嚼,匆忙下咽。我吃东西的速度很快,像饿狼一样。胃和心一样空虚,我知道它们需要填补,所以我会急速抓住身边的人或物,来满足它们。

    几乎每个情人节都是独自一人,不管是传统的七夕还是西方的情人节。不过这也正常,学校禁止恋爱,父母更视恋爱为耻辱。他们认为还未到年纪,所有过早开放的,都不被陈规世俗所允许。

    记起初三毕业的那个暑假,与一个网络上的虚幻男子爱恋,照亮彼此黑暗潮湿的心,相互靠近,取暖。曾经自以为是的爱情。七夕那天,在qq上收到一条信息,大概内容是将此条信息转发99个人,便能与心爱之人长长久久。我为了与他长久,愣是一条一条发给99人。他听后笑我,傻老婆,你怎么还信这个。他在网络的另一边,不知道当时我已泪流满面。我视为信仰的爱情,竟然不过是个玩笑。

    我自然未能与他长长久久。当时不过17岁,一辈子对我来说,还太遥远,太漫长。

    之后出现过很多男人,但都没能陪我度过情人节。我便从意识里认为所谓的情人节,不过是最寻常的日子。若有爱情,那么每天都是幸福,若彼此无爱,那么在此日表白心迹,赠送礼物,也只是多余。

    高一的冬天,2月14日。一个曾经相爱的男人问我在和谁在一起。我当时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完全不记得今天是情人节。我说,一个人。他说,情人节,没有人陪你过吗?

    他说,既然没有人陪你,那我给你打电话吧。嫣然,我好想你。

    我为了接他的电话,重新穿上衣服跑到外面忍受严寒。听到他的声音,依旧能亲切熟悉的叫他,夕。忆起自己走过的路,那些相爱相守的时光,不断在脑海回放。

    他说他吃了很多药,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只想和我说说话。说他现在腿已经废了,他已是个废人。他要离开这个世界,这会是他最后一次给我打电话。

    这些话听起来荒谬而幼稚,然而,在那个寒冷的夜晚,那个穿着单薄衣服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子,却为这些话而深深自责。长久的跪在床上,双手合十,双眼紧闭,想获得原谅和宽恕,想让他恢复健康。

    这的确是他最后一次打电话给我,我已有一年多没听到他的声音。这些往事回忆起来,仿佛是前世一样,隔了遥远的距离。

    我现在试图再次找到那个叫夕的男子。我不知道他姓什么,他只对我说,嫣然,你叫我夕。或许他姓林,名字组合起来,是一个“梦”字。梦中,我们相爱相守,允诺对方未来,并盼望着将来有一双儿女,快乐幸福的生活一辈子。

    可这个曾对我说爱的男人,在情人节那晚,问我,你身边可有人陪伴。

    出现在我生命中的每个男子,在重逢时,都会询问我,是否在恋爱。他们总以为我是有人疼爱的女子,而事实上,我的感情世界,到处是断壁残垣。

    我与男子相爱,我确定当时产生的感觉是爱,但这份爱太难长久。我是个需索温暖却又极易厌倦的人。稳定的关系会让我有想要打破的冲动,即使存在爱情,我依旧认为那是束缚,从而渴望挣脱。在彼此关系稳定时,会不惜头破血流的逃离这束缚,在彼此毫无关联时,又会感受到真切的思念和依恋。我是个矛盾结合体,这一点,我一直都知道。

    我曾在信中对一个男子说,你愿意等我的心安定下来吗?他没有做到回答我的那句“愿意”我是需要不断前行的人,或许终点会有人等我,或许没有人,又或许根本就没有终点。每个出现的人,都是沿途的风景,我喜爱他们,迷恋他们,却无法长久停留。

    对感情的强烈渴望,产生巨大磁力,我们靠近,依附,结合,我却终于会厌倦。并不是三心二意喜新厌旧,我只是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那个人,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信任爱情。我记得安妮写过:“她的爱情,不过是拥抱镜子中那个寻求自我认同以及感情的女子。”而我自以为是的爱情,最终不过是一场幻觉。总会有醒来的那一天,所以醒来时,我选择离开。快速治愈伤口,靠另一场幻觉麻痹自己。这如同强大的恶性循环,无法救助。

    我又说多了。每次在久未动笔后,都会有强烈的表达欲望,想要把自己剖开,暴露在阳光下,以及人们的视野中。我知道这样无人理解的坦诚犹如另一种自我残杀,可是我希望有人能够懂得,其实我一直想要的,也只是懂得。

    上次写东西,是在看完安妮的春宴,当时已两个月没有写下任何有关内心感受的文字。我合上春宴那本书,头脑中有无数话要说,在深夜翻出纸和笔,把压制不住的思绪悉数写出。并无确定主题,一直都是随心所欲。这是我写文的特点,也正因为这个特点,文章总是显得散漫。直到母亲催促我睡觉才停笔,等第二天再继续写下去,也并不觉得思绪被打断,依旧有无穷尽的话要说。那篇读后感写了一万多字,写给安,也是写给我自己。

    而这一次,同样是两个月没有写东西,这两个月,我把时间花费在学业上,内心的思想意识被强行控制,不容抒发。我终究无法囚禁它,这种强烈的表达欲望,又是一发不可收拾。这一整天,断断续续的一直在写,笔尖顺从思绪滑动。

    班主任在讲台上讲话,在强调开学不准带手机的问题。我现在已经不使用手机,而在两年前,我把手机视为身上必不可上的器官,离开片刻便坐立不安,心神不宁。没有手机的日子,也就这样过来了。这使我相信,哪怕最终只剩我孤身一人,我也一样能生存。

    晚上放学后,少男少女们拿着孔明灯去操场放。走在校园里,已经能看到天空中散发昏黄光泽的孔明灯,徐徐上升,缓缓移动。我停下来,对着它们虔诚的许下愿望。有人说,愿望说出来就不会实现了,但我这愿望并不会受到影响,因为它本身就不会实现,它带有一种残缺美。我当时许下的愿望是,希望天下所有人都能幸福。

    车棚外面有一个抱着大毛绒玩具的女生,似是在等待什么人。或许她此刻会感到幸福,恋爱中少女特有的幸福感。我也曾有过相同的时刻,而现在,我的内心足够强大,已经不需要男人来依靠取暖,也摒弃物质的浮华表面。我清楚的知道我此刻不需要男人,就如同从前,清楚的知道自己需要男人。我在寂寞中学会辨认自己,开始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这是一个平凡男人不能给予的,我所向往的,已经超然物外。

    看到操场上空升起的烟花。我停下来抬头观望它们,五颜六色,绚烂浪漫,我眼见它们的光耀转瞬熄灭,幻化成夜空中的一片虚无。那一场烟火,美丽而声势浩大。灼灼的光芒,清晰的爆裂声,然而不管它现在有多热闹,片刻后,也不过归于死寂。

    我始终认为这世间的一切物质都是浮华,表层的形式主义,与内心毫无关联。

    在初中,曾得到一个生日礼物,这是十八年来最喜爱的一个女生送的小熊维尼,金黄色的身体,抱着蓝色的圆柱形物体,用干净漂亮的带有细碎白色印花的透明塑料包裹。当时欣喜若狂,想着这样宝贵的情谊,这个由最爱女生挑选的礼物,我一定要珍藏一辈子。因为不舍得让它受半天损害,便收起来,连同这许多年来积攒的细碎物品,一起放在柜子里。小学五年级时一个女生亲手缝制的白色香囊。一张写着“朋友别哭,我们是真正的朋友”的字条。一张带有血迹的纸片,那是我小学与另外四个人结拜,用针扎向右手食指,五个人的鲜红血液混合在一起,许下“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的誓言。还有两块玻璃片,是科学实验课上,一个女生随手用涂改液写出的她的名字,背面是:爱你,另一块,是她用七彩圆珠笔画的花朵,红花绿叶相互映衬,十分美丽。她是我小学喜欢的女生,也是一个男生的异卵双胞胎姐姐。她对我说起,她爸爸先看到的她,当时很失望,后来看到瘦小的他,才变得欢喜。他那样小,那样瘦,又十分黑,并不讨人喜欢,只因为他是男孩,所以爸爸对着他笑。那是我喜欢了七年的男孩,我乐于听到关于他的一切。

    前几个星期我见过他,是在放暑假,我带着莹莹骑自行车回家。他在身后,骑摩托车。当时有种神奇的力量让我回头,看到久违的脸。我已经近视,几乎分辨不出远处的人和物,只是一直不在课余时间戴眼镜。在学校无法辨认相处两年的同学,却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存在。匆匆一掠,心里便受到震撼,想回头像从前一样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看,又想加速骑车,逃之夭夭。我知道不会错,那一定是他,即使我已经四年没有见过他,但每一次,我都能感觉到他,阴差阳错的望向他,觉得尴尬,想要故作镇定,最终却只是能仓皇逃离。

    那一种感觉,即使身处异地,也能清楚分辨,这一生都不会再有第二个他出现,我内心洞明。

    小时候的感情,是最纯粹的喜欢,不是为了欲望,不是为了礼物,也不是为了金钱和权势。我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把他装进里面,然后再把心放回胸膛。我知道他在心里,十分真实的感觉。知道自己曾经情有独钟,到现在,或许也依旧如此。他是我在清冷现实中爱上的第一个最后一个唯一的一个男生。他永远是年少的样子,与我嬉戏,将水泼洒向对方,在操场上跑步追逐,在教室里互相追赶。我看着他跑步时因用力而鼓起的腮帮,看着他站在窗前安静而专注的作画,看着他排练节目,认真的练习每个动作。年少的他,吵闹的他,专注的他,嬉笑怒骂,每个他都真实的活在我的记忆里。

    看着滴落在纸上的眼泪,我知道,我从未将他遗忘。轻易的哭泣,早料到自己会哭泣。依旧不会歇斯底里的哭出声来,一直以来,我只是默默流泪。曾经的一切我都记得,并不是旁人眼中冷淡寡欢的女子。

    曾经想要送给他一瓶星星,透明的玻璃罐,周围贴上几张米老鼠的彩贴。那时还是单纯的小女生,只想用最单纯的方式表达爱意。那罐星星已经被收藏了七年,我一直没有勇气将它送出,也再无必要。

    我清楚的记得,三年前,4岁的表弟来我家玩,拿走了瓶里的星星,我当时并不在家,只是放学后看到床上有一只空瓶,心里有所察觉,于是立刻骑车去表弟家找回。当场训斥他,你怎么可以胡乱玩弄我的东西。也许是做了亏心事自责,也许是惧怕我愤怒的样子,他找出装星星的塑料袋,怯怯的递给我。我看到它们,如释重负。

    现在很难理解当时的行为,那样怒气冲冲的饿着肚子顶着太阳,只为找回那个永远也不会送出的礼物。

    莹莹这几年对我的零碎物品很有兴趣,所以那些珍藏多年的小物件一个个被破坏,丢弃。我曾不止一次的训斥她,也不止一次的面对它们哭泣,那是我十八年来最为珍贵的物品,是我所有的感动,所有的爱。我看着它们被破坏,心里愤怒,多次把莹莹斥责到哭泣。我知道她只是好奇,可她不清楚这些东西对我的重要性。这些是我存在感情的证据,在小学和初中,我已用光我所有的感情。它们逐一破损,我的感情也变得支离破碎。

    现在变得对一切都不看重,我知道所有人或物都会离开,没有人会永远陪伴在身边。

    也有保存下来的物品。有一个精美的红木盒子,里面装着一绺头发。她当时还是较短的中性发型,剪下来一绺送给我。我受宠若惊,小心翼翼的将它用红线捆好,放在红色首饰盒里。我也剪下一段自己的头发送给她,这是我们两人的结发之约。两个用纸叠成的波罗笔筒,她一个,我一个,本来说好每年互相交换,直到老死。而这愿望也终究没能实现。

    我不会再允诺,也不会再轻易对别人掏心掏肺。我知道,很难再有曾经的那种感觉。不会再有那个教会我如何去爱的女生,不会再有那个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女生,也不会再有那个一起追逐嬉戏的男生。不会再为了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而喜怒哀乐。

    曾刻骨铭心的感觉,再也回不去,再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