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流氓

作者:不让天使流泪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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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爱她,只是习惯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习惯了伸手穿衣,抬手吃饭的日子。尤其是惊叹于她洗的白衬衣。记得有个朋友跟他说过:“男人身上衣,女人背后手。”他就一直为这个虚荣,也是这个信念才维系着他们之间所谓的感情。

    她很爱他,习惯了为他付出。习惯了在黑黑的午夜打开唐突响起的门,迎进一个烂醉如泥的躯体。用她瘦弱的肩膀艰难的架着完成厕所,厨房,卧室的轨迹,然后随着有点痛苦呻吟的鼾声入睡。她爱他,每当他用冷酷的手指去拨动木吉他,发出颤抖的音符。这时,她的心情就为着那片挪威的森林潮动。

    她跟他是大学同学。那时侯,他从来没有注意过她,担任了太多的社团职务,让他无暇顾及墙角那朵默默无闻的丁香。她却总是关注他,将他发表在校刊上的文字剪下来装订在一起,在熄灯后点着蜡烛感动着他的迷茫,不知道流了多少泪水;她细嫩的手指被吉他的琴线割得伤痕累累,结上了老茧,只是为了借跟他一起学琴的机会接近他。她喜欢他抽烟的样子,酒醉的样子,甚至如果他跟她说上几句话她都会激动半天。她确定她已经有了初恋,可只是独角戏。

    毕业了,大家各奔东西。他去广东找寻他的梦想,她依然留在读书的城市。从同学那里她得到他的零星片段。他到广东找到一个工作,他没有女朋友,他受到老板的器重回到以前的城市。她为他高兴,为他激动,为他自豪。他回来的时候她跟一群同学去接他,她还是没有受到关注。那天她有史以来第一次喝酒,而且喝了很多。终于她当着很多同学的面说她喜欢他,滔滔不绝的从大一讲到现在。一下子大家都沉默了。他也很诧异,以前自己完全忽略的一个,今天一下子冒出来了。尴尬了片刻,还是周围的同学打了圆场。当然她跟他有了单独面对的空间。

    他点了一枝烟,她摇晃的走过去靠在了他身上,一把抢过来吸起来了。这一刻她觉得她象一个风尘处女。他好象还没有太醉,于是决定跟她来次对话。毕竟这对大家来说应该是个严肃的话题。

    “我不爱你。”

    “我爱你就行了。”

    “我是一个流氓。”

    “你是个好流氓。”

    “我会伤害你的。”

    “我很坚强,不怕伤害。”

    女人千万不要在喝酒后向一个男人表白,没有几个男人能抵制诱惑的。他没有话说了,酒精开始显示它的威力了。于是她以后就有了一个她爱的男朋友,他有了个他不爱的女朋友。

    他们后来住一起了,仅仅是同居而已。而他们的房间对她来说是她全部的世界,等待一个很晚回家的男人是她的责任;他们的房间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在街上没有人的时候他才想到回来。这样的日子过了大约半年多,她却记得是173天。她下班回家看到了一个女人一辈子都不想看到的事情。她开始有点怨恨了,为他作饭,等他回家,为他打扫,等他安睡没有关系,她就是不能容忍她的男人字他们的床上跟一个陌生的女人鬼混。她站在门口恨恨的盯着他们,她感觉自己的怒火能杀死他们。最后她选择了暂时离开“算了,都是我的错,既然你不珍惜我,我也没有留下的理由。怪我,都怪我。”听到她祥林嫂般的呢喃,他似乎有点良心发现,心里有了一点点的不忍。想想这半年来,她对他的付出,人总有感动的。她在门口停了下,他在里面下意识的伸了下手,终于没有去拉住她。她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听出了绝望和哀怨。

    没有她的日子,生活变得艰难。他要自己做饭,自己洗衣服,晚上回家没有人深夜帮他开门。他感到很迷茫,习惯了被爱,生活里出现了真空很不习惯。早上起来他总要下意识的朝旁边看看,但总是找不到她。但他没有去找她,在他看来,男人不需要对女人说对不起。

    没有他的日子,生活变得没有希望。她担心他吃饭了没有,担心他感冒了没有,担心他晚上喝酒怎么回家的,会不会睡街上。她总是从他朋友那里打听他的消息,并关照对方照顾下他。她一百个想回来,只要他来接。她可以不计较他的背叛。

    冷战持续了3个月,她朋友受不了她的郁郁寡欢,开始跟他谈判,说她对他的思念,对他的牵挂。他听着听着,有点感动了。于是决定在她10月17日生日那天把她接回家。就在14号,她回家的前三天,她去马路对面的地方买东西,一辆卡车飞驰而过,她变成了一片在风中摇曳的蝴蝶。

    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开始很平静。默默的回到住的地方,整个房间渐渐被一种悲伤所弥漫。这个黑影越来越大,直到占据了他整个身体。他也倒下了,整整倒了一个月。他到这个时候都确信自己不爱她,他所悲伤的是自己的内疚和后悔。

    “我不爱你。”

    “我爱你就行了。”

    “我是一个流氓。”

    “你是个好流氓。”

    “我会伤害你的。”

    “我很坚强,不怕伤害。”

    是的,永远都不会伤害你了,就这一次足够!你是不幸的,因为你爱上了一个流氓;你又是幸运的,你带着你的爱我的心走了。我是幸运的,因为我还活着,不仅仅是活着;我又是不幸的,因为我的心已经被内疚冷藏了。这是不是你对我的一个惩罚?隔绝我跟所有异性的火花,你要我泛滥的时候总是浮现你的影子?他也学会了呢喃。

    后来,他逃离了这个城市。三年后,他又回来了,三年足以让一个人沧桑,如果他整日生活在麻木的痛苦里沉淀自己的观点。他开始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三年也让他做了一个决定——从起点开始,从起点结束的决定。忘记不了她,就不要忘记了,就将她放在心的最里面,时时警戒。

    “我不爱你。”

    “我爱你就行了。”

    “我是一个流氓。”

    “你是个好流氓。”

    “我会伤害你的。”

    “我很坚强,不怕伤害。”

    在她墓前,重复了这段对话后,他点了点头:“我回来了,我能面对你了。你对我的意义不仅在于爱情本身在于付出,而且还告诉我怎么去对待别人。我要做个好流氓。”放下手里的丁香,转过身去,没有回头。他却依稀听到她在风里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