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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依旧笑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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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弯新月斜斜地挂在天边,静静照亮这个充满爱恨情仇的世界。

    三月,乍暖还寒。尽管这样,春天还是早早地来到了x县城的每一个角落。

    西大街操场紧邻一大片桃林,桃花开得如火如荼,仿佛天边飘来的云霞。桃林外是绕县城缓缓淌过的一条小河,拂堤的垂柳沿小河蜿蜒伸展,消失在视线尽头。

    月光下,一个孤独的身影转过操场,慢慢走向这片桃林。他有些神志恍惚,自己也说部清今夜为何来到这里。这片桃林曾经让他快乐,而今只剩下伤痛的回忆。夜里的风凉凉的,他打了一个寒噤。灼灼的桃花在月色熏染下,艳若待嫁的新娘。一阵轻风拂过,桃花纷纷颤动,如扇动的蝶阵的翅翼,很美。

    他无心欣赏这一切。

    在他看来,夜风中颤动的桃花分明蛊惑着一种嘲弄的表情。是在嘲弄吹绽它的春风吗?爱已远逝,他心中残存的只有伤痛、无奈,甚至刻骨的仇恨。

    二

    他叫陈沧海,西大街小学的语文教师。

    往事一幕幕阴魂不散般浮上他的脑海。

    一年前,沧海和柳絮被双双分配到西大街小学。他俩是校友,曾毕业于同一所师范学院。他在中文系,她在音乐系。共同的艺术追求和相互的吸引使他俩走到一起。沧海热爱写作,在校期间就陆续在全国各大知名杂志发表文学作品,被校友们誉为他所在学校的中文才子。学院每逢庆典活动,牵涉到撰稿一类事情师生们自然想到沧海。她,身材苗条,姿容端庄,天生一副好嗓子,在校文艺演出活动中自然成了众多男生目光扫描的焦点。

    相互的倾慕和欣赏把他俩紧紧牵系到一起。沧海不仅文才出众,人也出脱得玉树临风一般。柳絮不仅有清丽的姿容,还有一颗被神圣的艺术熏陶的心灵。师院里,他们相识,相知,相恋。两年多的时间里,不知羡煞了多少俊男靓女,有人说他俩是罗密欧和朱丽叶,这样的搭配是爱神的安排。

    沧海和柳絮自从被分配到西大街校学,找到了一块塌实的土地,他们的事业与爱情应该在这快土地生根、发芽,以至结出甜美的果实。

    在西小,沧海与柳絮成了师生们闲余时间里谈话的一个主题,无非都是一些善意的溢美之词。年轻的男女教师尤爱和他俩凑在一起。谈生活,谈理想,海阔天空,气氛愉快而融洽。渐渐人们发现,沧海和柳絮这两个年轻人关系非同一般,最终得知他俩是两年之久的恋人,便在一种莫名的失落中渐渐转为由衷的祝福。

    这些,别人是不知道的。

    沧海和柳絮工作之余依然出双入对。他们去的最多的地方是操场后那一片桃林以及桃林外的小河。多半年时间里,那里曾留下他们幸福的剪影,如烟垂柳下,清清小河旁。沧海给柳絮朗诵新近创作的诗歌,柳絮如依人小鸟幸福地躺在他怀里,脸上飞过一缕红霞。夕阳的金辉中,柳絮给沧海来一段即兴独舞,他则如一缕悠悠漂浮的云霞。

    三

    沧海和柳絮沉浸在爱的港湾,却忽略了港湾的深处也有鲨鱼出没的危险。

    他俩对工作尽职尽责,多次受到校领导好评。

    他俩的爱情像人们预期的那样,正步步迈向婚姻的殿堂。

    四

    天有不测风云。

    正当沧海和柳絮沉浸爱河时,另一个人却在悄无声息中走近他们,在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中投下一块巨石,这个走进他俩二人世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共同上司——西大街小学教务主任。

    主任年轻,与沧海年龄相仿,中等身材偏瘦,显得十分精干,颇有领导才能。年龄少长的教师叫他小刘主任。刘主任年轻得志,见到任何人都会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尤其对上司更是必恭必敬。从小刘主任的言谈举止,人们不难猜想他那么年轻便荣升主任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从此每逢学校搞演出活动,刘主任便极力推荐柳絮担任节目主持,并在演出闭幕式上给予柳絮极高的评价。要知道西大街小学一百余教师,用“人才济济”来形容似乎并不为过。沧海这个文艺演出的无名英雄——幕后撰稿人却被只字未提。不过,沧海不计较这些,柳絮的劳动果实里有他的一半。

    事情并不像人们表面看的那么简单。沧海有事外出,小刘主任就抓紧时间与柳絮接触,娓娓而谈,如春风吹过花林,落英缤纷。柳絮在刘主任春风般的话语中,仿佛就如一朵洁白的柳絮快乐地飞舞着。此刻柳絮偶尔在心里把沧海和刘主任作一比较:一个才华出众,一个官运亨通。她似乎觉得刘主任是一个特别容易接近的人。

    时光流逝,沧海并不知道他俩的二人世界起了微微的风浪。刘主任得了柳絮的好感,变得有些一发不可收,每天都在焦急等待沧海不在柳絮身边的时间出现。有时沧海被派外出办事,刘主任则像一只蝴蝶一样在柳絮身边飞来飞去。同事们并不异样,认为那是刘主任在与柳絮谈工作。

    这样的蝴蝶绕着柳絮飞舞的事情依然在表面的正常中发展。

    五

    一天夜里,柳絮彻夜失眠。

    在她眼前始终晃动着两个身影:沧海,刘主任。

    柳絮原来是一个山里妹子,可谓大山里飞出的金凤凰。当年父母为供柳絮读书欠下一屁股债,总希望柳絮毕业后能带来家里经济的好转,至少偿清那些债务。这些,柳絮一开始并未多想。直到有一天父亲来城里找她,从父亲一身清苦的衣着中,柳絮开始考虑经济状况对一个人意味着什么。失眠的夜里,柳絮思绪万千,她想到与沧海的结合,想到与刘主任的结合,并作了比较。一个才华出众,玉树临风,书生气浓郁,一生只能是个好教师。一个踌躇满志,前程似锦,城里有自己的商品房,三室两厅,而且还有不错的社会背景,说不定不远的将来校长的桂冠就非他莫属。

    这样的话,柳絮就理所当然成为未来的校长夫人。街头巷尾,熟人见了都会是一脸的必恭必敬的笑容。还不仅仅只是笑容。

    这一夜,柳絮的爱情天平彻底失衡。

    才华是什么?能当饭吃么?!

    真正实用的是权利、地位、房子、票子。

    六

    不久,柳絮与沧海摊牌:分手。

    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被无情的现实击得粉碎。

    沧海呆立月光下的桃林,他无法摸去那不绝如缕的往事,未来的路该如何去走,该如何修复心灵的创伤,他一片茫然。

    七

    生存总是第一位的。

    故事的主人公活着,憔悴不堪的活着,他不可能报复。他是一个大山里走出的农民子弟,能在县城学校安身立命已是他的造化。况且刘主任是城里人,社会背景极好,又是他的上司,为高权重。

    一个文弱书生面对半路跳出的刺客大概只有俯首听命。

    沧海不再写作,他觉得那些东西在现实的土壤里幻若海市蜃楼。

    工作之余,动辄喝酒,喝得大醉。

    他毕竟没忘了工作。工作是他安身立命之本。他在心灵的重创下无可奈何地拼命工作,毕竟他的才华并未随着生活的打击而消失。

    沧海一向人缘很好,不仅因为他出众的才华,更因他有一颗和同事们与人为善的心灵。与沧海要好的朋友都为他鸣不平,却有不敢轻易得罪刘主任,只把切齿的很压在心底。业余时间,他们喝酒,玩扑克,把vcd开得很响,在一种表面的繁华中麻醉着自己。

    小刘主任与柳絮情谊渐笃。随时都能看到他俩青光灿烂的笑容,有时甚至在人多场合搂搂抱抱,以示胜利者的无限荣耀。

    八

    期末考试快到了。

    沧海不敢掉以轻心,他要抓紧时间给学生复习,暂时忘了往日的不快。

    期末考试结束,沧海所带的班级学业成绩在同年级名列前茅。他憔悴的气色开始复苏,如寒冬过后的枯树有抽出了新芽。沧海把精力渐渐集中在工作中,他要对得起他的学生和党付给他的不算微薄的工资。

    这样的日子里,沧海不再想起爱情两个字眼。

    曾经沧海难为水啊。

    这一年年终考评,爱情失败了的沧海,满以为事业上可以让自己得到一点安慰。他错了,年终考评没有他的“优”综合考评牵涉面广,可能不单是教学成绩一个方面。可让沧海想不通的是,小刘主任的一个表亲,来西小仅刚一年却被考评小组评为“优”与他一起来西小的柳絮也是“优”刘主任自己自是不必说,尽在意料之中。种种迹象表明在年终考评中,刘主任对沧海狠狠“帮了一把”虽然然西小的教师一百多人,评优指标却有限。沧海与他那一帮要好的歌儿们渐渐明白,刘主任不仅要把自己伤害过的所谓“轻敌”狠踹几脚,还要把一切利益尽往自己人身上捞。

    一个领导者怎能这样?多少该有些风度!

    在和平的年代里,党给了我们每一个人关怀。“以人为本”是我党社会主义建设的指导思想。今天,我们每一个人不再有衣食之忧,人们更需要用高尚的精神去修复自己的灵魂。可刘主任竟然这样对名利贪得无度!

    九

    西大街小学这台机器依然照常运转,出毛病的毕竟是那些零部件。零部件松动的多了,也会出现大问题。教师们嘴里没说,心里都在忧虑着一个问题:刘主任作为校领导机构主要成员之一,将把西小这艏教育的航船引向何方?

    找主要领导反映?不可能!一切未成为现实或还未造成重大影响的东西,只能算作臆想。况且古人云: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要命的是,即便来人说的是事实,统统被认为是“是非”

    西小的教师群体关系日益紧张、冷漠,人们普遍意识到有一种“惟利是图”的个人主义思想严重制约了事业的发展。积极的工作得不到应有的评价,利益面前,个别领导表现出超乎常人想象的“争先恐后”

    沧海在这股浊流中渐渐迷失,找不到自己要到的彼岸在哪一方。

    十

    西小的故事将怎样演进,笔者也无法预知。

    学校操场外的桃林开了谢,谢了又开,面对岁岁如故的春风,痴痴的笑着。

    2006。4。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