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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八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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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每个人的内心都有过一份青涩的暗恋情结,只是随着时光的流逝被深藏在了心底。当花开时节似曾相识的情节重入眼帘,往事会一幕幕的涌上心头。

    暗恋似乎是件很浪漫的事,影视小说里的暗恋总是充满戏剧,含蓄却千回百转,让人恋恋不已。而现实中的暗恋大多没有太多的情节起伏,有的只是枝枝节节的心情,有的只是细长而磨人的忧伤和独自陶醉的甜蜜。而我的暗恋只是让我太早的迎来了郁闷的青春!

    故事要从初一后半学期开始追述。那时候爱情对于我仿佛还很遥远,但是我已经开始对异性有了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安莲就是在那个时候转学来到我们班的。

    安莲算不上很漂亮,但让人一眼看去很舒服,那时我还不能准确的运用气质这个词汇。安莲圆圆的脸上有一对若隐若现的小酒窝。鼻子小巧玲珑却戴着一副硕大的眼镜,当感觉不堪重负时。安莲会用纤纤素手轻轻向上推一下。我最初就是被她这个优雅的动作所吸引了。

    安莲的作文写得很好,经常受到老师的夸奖,老师当着全班同学鼓励安莲,说她一定会成为一名才女作家。这让从小喜欢语文的我感到由衷的敬佩。

    慢慢的我开始对安莲产生了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有一种渴望想和她在一起说说话或玩耍的愿望。每次见到她我的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

    班里的男生都喜欢公主般高傲的安莲。安莲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显得与众不同,有几个自命不凡的男生相继对安莲发动进攻,但都遭到了沉重的打击,不是被击落就是被摧毁。

    慢慢的我发现,和安莲的每一次相遇,无论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我的心底都会感觉到一阵无可抵挡的颤抖。就是说只要安莲一出现,我的心都会感觉一震,而以后的生活中再没有一个女生或是女人让我心中一震过。

    那段日子里我简直无法躲避她,无论我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她的身影总是如期而至。没有预约也没有告别,我眼中的世界就那么无可置疑的改变了,任何有形有状的物体都刻上了她的身影。我不时地对着自己大声责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次做梦的时候,安莲出现了。并且伴随着我的成长。我想我真的是喜欢上人家了,那时我就想,我是不是因为安莲,才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我开始常常不自觉地看着安莲的背影发呆。却没有勇气向她表白自己的感情,这让我很是痛苦不堪。但我仍然时时刻刻默默的关注着安莲。

    一九八六年的大街上,满世界都是杨玉莹的照片,我发现安莲长得有点儿像扬玉莹。我便买了好多的扬玉莹的照片挂满房间。在睡梦里醒来,第一眼看到的都是安莲的微笑,很幸福。

    我开始在想象中与安莲频频相会了。

    第一个画面是雨中即景。我和安莲肩并肩走在放学路上,突然晴朗的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当然我们都没带雨具,当然路旁正巧有一个空房子。我拽着安莲跑进房子里。

    时间已经凝固,大雨下个不停,我和安莲彼此凝望着,相对无言。任发梢的雨水一滴一滴落下来。此时无声胜有声,我们的身体越靠越近

    每次我的想象停留在这个情节便无法继续,因为少年时代单纯的我还不懂男女的事情其实是那样简单。

    另一个画面是我和安莲一起,坐在教学楼的顶上仰望星辰。当第一颗流星划破夜空时,安莲开始冷的哆嗦了。我紧紧抓住安莲双手,将下颌微微的压在她的肩上,双唇贴近她的耳垂儿,轻轻的告诉安莲我的数学成绩也进步了。

    这个情节的后续总是离不开我手捧着三好学生奖状,呵呵的傻笑着。所以说少年时代的我其实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

    被暗恋的情绪折磨着,我开始把自己的浓浓情思付诸文字。并且很快在校园里小有名声。当然那个时候我的诗歌仅仅停留在口语化的浪尖上。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只是沉溺于悄悄的喜欢着安莲,从来不敢轻举妄动。我费尽心思地打听她的情况,偷偷的回味她的每个动作,每个眼神,每一句话,沉溺于幻想的美妙不愿出来。

    为了能够看她一眼。我坚持不懈地每天放学最后一个走出教室,然后偷偷站在楼梯上看安莲骑着自行车的背影渐渐远去。

    为了能够多看她一眼。我一次次的像忧郁的哲学家一样反反复复地在她出入的路上走来走去,虽然总是无功面返。但这一切我都不在乎,依旧我行我素锲而不舍地在她必经的路上徘徊,期待着和她的“偶然相逢”

    有一次我看到安莲去打水,我抄近路飞奔到她的前方,然后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等着她过来。当她走近的时候,我故作惊喜的跟她打招呼:“这么巧?”安莲笑着说:“你干吗呢?”我毫不犹豫的回答安莲:“打水!”安莲奇怪的反问我:“咦,你的水壶呢?”

    我顿时无地自容,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钻下去。赶紧象一只老鼠般快速的逃离了。

    那一段时间我总是精神恍惚。走在校园的小路想起安莲就会撞上东西。同学们都劝我边走路边思考是爱动脑筋,可不要破坏公共财物。一个同学还为我写了一首歌,只记得前二句是:“头上的包,越看越象个问号,孤独的人,为什么总是善于思考。”

    在教室里,我总像小偷一样,偷偷地看着安莲的背影,任思绪随意飞翔,所以至今老师们都认为我从小上课就很专注,所以长大了才会有出息。

    在宿舍里,我也常常会发呆,在纸上无意识地胡乱划着她的名字。被室友们几次发现后严加质问,可是我拒绝回答,任他们使尽瘙痒痒的酷刑,我终究没有承认我喜欢安莲。

    课间休息过后,安莲总是喜欢最后一个进教室门,于是我也总是拖到最后。上课铃响后好一会儿,我和她在跑进教室的时候会在门前停留了一秒,彼此凝望一眼。那是我初中时候绝无仅有的美妙回忆之一。

    在尝试了种种办法收效甚微后,我决定打入安莲的生活圈,以她的好朋友身份,和她长期的纠缠,或者说长厢厮守。于是我把路上的徘徊改成在安莲的宿舍门口徘徊。我一次次在感觉的驱使下来到安莲的宿舍,我不断找借口到安莲的宿舍,安莲也不断找借口把我赶走。她赶我时那长长的手指在会在空中挥动出一朵美丽的花瓣。让我无限痴迷。

    我常常在和同学聊天时,会装做很随意的样子把话题扯到安莲的身上。能够借机明目张胆的说几遍她的名字,能让我快乐的度过一到二节课。假如这一天中能和她说好几句话,那么这一天就是阳光灿烂的季节,假如几天的时间都没有机会,天空对于我来说就成了灰色的世界。我有时候也会顾影自怜,怀疑自己,恼恨自己,冲动起来的时候也想去告诉她自己心中的秘密,但是自卑总是阻挡了自己。

    安莲最热衷的事,是听别人讲神话故事,为了接近安莲,我第一次偷了家里的钱,买了一本封神演义。事情败露后我遭到一顿毒打。但是当我看到她听我讲故事时惊奇和快乐的眼神,觉得这点痛真的不算什么。若干年后想起来,我真应该感谢安莲让我走上了文学之路,让我学会了坚强不屈。

    那是个青涩的年代,安莲就是我的一切,我的天空,我的生命。我创造着一切与安莲接近的机会,见到她时,兴奋异常,见不到她时,情绪沮丧,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给了我或美丽或忧伤的情感体验。

    暗恋是不相信眼泪的。

    那一段时间里,大约是我一生中眼泪最不节制的阶段。我时常会象个孩子一样不自觉的就想哭。在想象中安莲的每一次冷淡,都会让我用眼泪洗刷一遍面颊。当眼泪顺着我的脸颊往下流,流到嘴边的时候,我品味着它们的滋味。虽然我知道眼泪只会流淌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但却一点也没有摆脱眼泪所应有的苦涩。安莲在我面前显得那么具有催泪功能,而我在她面前的感情却又是那么脆弱。

    暗恋是一个人闭着眼睛盖房子。

    我在宿舍挂上杨玉莹的照片,在想象中每天对着安莲坚持不懈的练习肌肉。我相信会成为一个充满男人味的棒小伙,更相信只要练好肌肉就会派上用场。在一个漫天飞雪的天气里,我忽然想到吸引不了安莲的注意,会不会是因为我的八字脚。于是跑到铺满厚厚积雪的操场开始纠正八字脚,不知道摔了多少跤。直到付出了失去门牙的代价。

    暗恋的职责是沉默。

    我沉默是因为我真的不知道怎样开口对她说,我沉默是因为我不知道应该对她说什么。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长处,只觉得自己很平庸;而在我心里安莲的优点却是那么多,是那样的至高无上。我想着与安莲接触的每一个细节,列举出我的许多自以为是的优点,我无数次猜想过她会不会也喜欢我,哪怕一点点的喜欢。可是我所有涌上心头的激情,每次都在矛盾中不了了之。

    暗恋是一种美丽的情怀,但更是浪漫的伤痛。

    我把无法吸引安莲注意力的罪过,都归结为我太乖了,于是在青春荷尔蒙的刺激下,在一次体育课上,我试图尝试一个同学们从未挑战成功的动作,结果意料之中的骨折让我暗恋的感觉更加刻骨铭心。

    暗恋是一种凄惨而又壮烈的美。有点荆轲刺秦王的味道。

    为了安莲,我渴望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渴望在打群架中成为痛殴对手的骨干、我鼓起勇气招惹了学校里的霸王,留下了左脸上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也留下了同学们对我勇气的崇拜。

    最深的暗恋是见人羞、惊人问、怕人知的。

    我的暗恋情感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甚至于算不上大张旗鼓,有的只是平淡的、单纯的眷恋。五四青年节那天我写了个小纸条乘人不在快捷的塞在了安莲的书桌里,当然没敢属名。当时我既害怕又兴奋,害怕被人发现,兴奋的想要看看安莲的反应。但一切结局似乎与我的想象脱了轨,安莲发现后,只是平淡的冲着全班同学大喊:“谁呀!这么下贱!”在全班同学惊诧的表情中,我低下头去狠狠的撕扯着受伤的心!

    整个初中时代,我都在一天天的重复着亘古不变的暗恋情节。安莲迎面走来,怦然心跳的我假装若无其事、谈笑风生。然后,我远远的望着她的背影甜蜜地叹息着,默默地沉浮于她的喜怒哀乐。想来暗恋就是这样吧,看得见对方若隐若现的身影,却摸不到对方飘动的衣袂,闻得着对方身上淡淡的体香,却不能拥抱对方入怀!长达三年的暗恋,我没有换回安莲那怕是一个若有似无的眼神,或是一句暧昧的话语。

    经历过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失败,我知道从一场暗恋转入光明磊落的爱情,真的是一件太奢侈的事情。种种迹象已经让我知道自己真的是个缺乏勇气的家伙。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想来,这应该是天下暗恋的男男女女念过无数的心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