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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三章 恍若紫苑

作者:太史令的鼠标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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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原骑兵是方山公石立胥**出来的重骑兵,数量虽不多,但人马均是重装,合起来超过千斤,作为突击闯阵利器,对阵普通步兵或轻骑兵可谓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八百只红原重骑的马蹄扬起漫天尘土,震得地面上小沙粒不住跳动,马队横来竖往,气势如虹。重骑兵无弓无箭,只有一根长长的重戟,他们也几乎没有什么复杂招数,无非是借着马速与惯性突刺斜劈,即便如此,已令观者心惊胆战。

    随后上场的是靖宁军最精锐的狼纛骑兵,旗手高高挑着灰白色的狼皮筒子,狼皮随风飘荡,似乎一只飞狼活了起来。

    旗手身后,三百狼纛手捧三眼火铳松缰徐行,有不懂行的百姓嘀咕:“都说狼纛甲天下,这慢悠悠地看上去也一般,要真和红原重骑兵交锋了,我看讨不到好去。”

    一旁惹恼了一个人。

    “你们这些草民懂些什么,骑兵分轻重,重骑突击,轻***,这是在演武场放不开速度,要放到草原上再看看,重骑连狼纛的马尾巴都摸不着。狼纛用的是什么?火铳!开碑碎石尚且有余,击碎个把盔甲不在话下。重骑追不上轻骑,轻骑却可以轻松地在重骑周围穿插,重的够不着轻的,轻的却可以轻易打到重的,打完了就跑,你说哪个更厉害?”

    邵尽秋动不动就在那里“指点江山”,常余简直烦透了,想用新学的御金术整治一下他的“夺妹之恨”,但单上善“不准擅用”的警告却时时在心头勒紧,此刻这家伙又在竹声面前臭显摆军事知识,气得他直瞪眼,要是留了胡子的话,胡子也要气吹起来了。

    忽而灵光一现,常余向身后四周打量妥当,邪恶地笑了笑,借口出恭,暂时离席。

    不一会常余回来,也不瞧邵尽秋和竹声,安安稳稳坐在席上观看狼纛演武。

    此刻狼纛正在进行火铳射击,像过年放爆竹一样热闹,骑兵走马灯一样边骑边射击,海子西岸竖的皮筒靶子在枪弹之下摇摇欲坠。

    忽而看台左后方一阵骚乱,一大群人推推搡搡往前挤,边挤还边叫嚷:

    “我的邵郎你在哪里?”

    “邵郎,邵郎我来啦!”

    “前面的让让开,别挡着老娘的路!”

    “你挤什么呀,就你长得这模样不得把邵郎吓坏了!”

    “你倒好,胖得路都走不顺畅,指望邵郎瞧你一眼么?”

    一大群花枝招展的女子往前使劲挤,一看就是西坞酒楼歌坊里的牌头,原本站在前面的百姓推搡着叫骂着,不一会小孩子也哭起来了,有不少咸猪手趁机往肉厚肉软处挲摩,乱七八糟简直糊成一锅粥。

    靖王正在观赏狼纛演武,忽然听到侧后方骚乱,急忙喊督军将官前去查探。

    将官带着一彪督查兵赶到骚乱现场时,二十几个姑娘已经将邵尽秋团团围住,假胡子也撕掉了,一个个揪袖子拉手抱腿地揩油,搞得邵尽秋好不狼狈。

    大兵毫不客气,马鞭一举,百姓再挤也让了条路出来。再将花朵们并邵尽秋一起哄赶了出去,警告不得再进场观礼。

    即便邵尽秋想再观礼,那群鲜花们怎么容得他走掉,对她们而言,江南第一才子可比乌烟瘴气舞刀弄枪好看多了,一发儿将他拥搡进了西坞。

    常余笑得肚子疼,竹声似是解脱又似是埋怨:“是你干的吧?”

    “不可说不可说!”常余揉了揉酸硬的双颧,把手一伸,“再进来坐会吧,站也战累了!”

    竹声把小手摇得小扇子一般:“我可不再进去了,不想瞧你们这些‘官老爷’发威!”

    经这么一闹,百姓们对狼纛的骑射也没看齐全,囫囵看了个冲锋的结尾,场上收队,未等黄尘落定,另一个小队上了场。

    这伙小队共五五二十五人,人人身穿红衫头扎红斤,手中长短利钝各式兵器五花八门,五人成一梅花小阵,五小阵又成一梅花大阵,正是当日在樾阳侯府围攻缪成的寒光阁死士。

    梅花大阵摆好后,从另一个方向闯上来横十竖十的百人方阵,百人方阵各个着蓝衣扎蓝巾,兵器是一色的长枪大刀。

    蓝队将红队包围,杆杆长兵冲内,演习围剿。红队梅花小阵带动大阵,转着圈互相配合着突围起来。

    之前的步弓骑三军演练,练得都是行军布阵,有阵势的看个整齐,没阵势的百姓根本看不懂,什么招式套路就那么简简单单的几下十几下,可谓枯燥。

    而这一场演练却是地地道道的近身搏击,寒光阁死士各种套路各种招式看得百姓目不暇接,一个个走高窜低闪转腾挪,这可比街角打把势卖艺的厉害多了,场外登时潮水一般响起喝彩。

    谌卢本应坐在观礼台的,但他今天有任务,便坐在了演习等候区内。

    冷兵器比之热武器的威力逊色太多,可也正是因为这个弱点,叫冷兵器的指挥者极大地发挥出人体的潜能、人与人之间的默契、优势与劣势的互补。因此他怀着一颗参研与欣赏的心观看紫星人演武。

    场上蓝队人数虽占优,但无论从武技、阵法还是配合程度上都差红队太多,梅花阵转齐五圈,已有半数蓝衣兵“死”在了地上。

    阵法一开,阵内人也不容易轻易控制,渐渐地,红队将剩余的蓝队逼到了看台右角,约莫“梅花花瓣”再转几周,蓝队便要“全军覆没”。

    也不知是打得兴起还是失误,红队中一名使铜棍的大汉一个动作没收住,铜棍足劲撩在蓝队一根大刀上,大刀兵哪里受得了这千斤巨力,手一个没攥紧,大刀打着旋飞到半空,向着旁边的观礼人群劈了下去。

    一阵惊呼响起,场内场外所有的目光都粘在这根旋转的大刀身上,低下密密麻麻全是百姓,大刀刃口有二尺多长,这要是砍在谁身上,就不是出点血的小事故了。

    千钧一发之际,谌卢潜运起能量场,准备拖住大刀,哪知力场还没过去,大刀居然在人群头顶上停住了。

    百姓吓得呼啦啦躲到一边,中间正好空出一块地方,大刀这才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谌卢大为吃惊,自己的力场尚未到达,是谁有同样的异能可以隔空控物,他是谁?是官是民?和激扬号有什么关系?揣着疑惑,他目光向大刀掉落处仔细搜寻。

    接踵摩肩的地方,能空出一个掉刀的空,那四周势必挤成了一团浆糊,果不其然,地上倒了一大片人,胳膊绊着腿,屁股对着脸,纠缠着半天站不起身。

    谌卢突然浑身打了个激灵,在人群中,一个紫裙少女被人搀扶起来,她原本带的纱帽已歪在一边,看容貌,不是自己朝思夜想的紫苑还能是谁。

    谌卢的第一反应是惊呆,待紫苑重新戴好纱帽遮住脸孔后他才反应过来,什么演武场,什么人山人海,在他眼中全不存在了,视线里唯一一个焦点,脚下唯一一个目的地,只剩下紫苑所处的位置。

    他冲到等候区边缘,翻过竹栅想往百姓堆里钻,边上站桩的督查军卒立刻将他拦了下来。

    谌卢甩脱一个,旁边又冲出来两个,大喝着叫谌卢回归本阵。

    谌卢脑子一热,想用能量场把督查兵推开,可毕竟没有失去理智,只是冲着紫苑站的位子大声呼喊她的名字。

    然而没有人回应。

    督军很快赶过来,本来是处理刀砸人的事情,结果给谌卢抢了个风头,急忙询问情况。

    谌卢扯谎道:“刀砸中我一个朋友,我要过去看看。”

    督军示意兵卒放行,谌卢挤进人群,到了掉刀的空地,左顾右盼,扒开这个看看那个,却哪里还有紫苑的踪影。

    然而,空气里滞留的那一息香气,无疑是紫苑的味道。

    没错,即便眼睛看花了,鼻子不可能闻错的,千真万确,这里的确曾站着紫苑,她人去哪儿了呢?难道说她刻意避开我么?

    令上工从看台上也赶了下来,问谌卢怎么回事,谌卢含糊地回答,不甘心地问这个问那个,问有没有见到一个紫衣姑娘。

    老百姓说什么的都有,还有把穿紫花袄的大妈推给他,谌卢有些心灰意冷,丢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位子,再后边有什么事情,他已全然进不去脑子了。

    先是左后是右,两场小骚乱搅得靖王有些不开心,待看到海军在上下海拙劣的演习后更加恼火:就凭这副模样,怎么跟飒槟槌交战,水兵居然能掉到水里,也不知道平常是怎么操练的!

    为了扫扫心中的不痛快,靖王传令叫海军后边的演习取消,直接上演习的**部分。

    谌卢被人拍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轮到玄武大将军上场了,谌卢指挥着兵卒将蒙着红布的火炮推到场中,药箱搬运到位,标靶认准。

    指挥这一切时他极力克制自己不去想紫苑,可思维却不听他的,总是在开小差,其间疏忽了不少细节,若非缪成在一旁提醒,大炮估计连点都点不着了。

    见场中央推出来三辆蒙着红布的东西,百姓们的新鲜劲都上来了。

    “哥哥,你说这是嘛?”

    “弟弟,我看着咋像是石狮子呢!”

    “石狮子?弄啥?力士举石狮子?”

    那边的也在议论。

    “我猜这一定是攻城锤,俺当过民兵,这么重的家伙一定是攻城锤!”

    “我看不像,我赌一吊钱,红布底下是头镇河铁牛!”

    “来来来,押攻城锤的把钱放这边,押铁牛的放这边……”

    三匹红布在谌卢令下全部揭开,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场内外登时一片喧哗。

    炮手很快为三尊大炮填药包注铁丸,再将炮口对准上下海东岸小山包半山上的空地标靶。

    谌卢以目光请示靖王。靖王微笑着点了点头。谌卢下令开炮。

    轰!震耳欲聋!百姓鸦雀无声!

    第一颗炮弹挂着火线打到山包一块巨石上,巨石化为齑粉,激起满天碎石。

    轰!波澜惊动!百姓捂耳藏头!

    第二颗炮弹打到制定目标,整一排树**着倒下。

    轰!云天震撼!百姓鼓掌欢呼!

    第三颗炮弹轰在山腰处,一片山体带着树木岩石坍塌而下。

    看着自家火炮有如此威力,靖王露出满意的笑容,正准备嘉奖谌卢,突然又是一声轰鸣。

    百姓仍旧起了一阵欢呼,却没见海子对面山体有任何异动。

    正在大家疑惑之际,有眼尖的已发现了异常,遂放开嗓子大喊:

    “城里炸啦!城里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