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奔援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那信使冻得浑身发抖, 一入金帐,便单膝跪地,以匈奴语朗声道:

    “四海草原俱是大单于之地, 普天万民俱为大单于子民。我等阿克勒族盛赞大单于武威,求敕勒盟之主、塞外的主人、第一勇士, 朝我族伸出援手, 救我全族上下于生死存亡之刻。”

    说着, 信使恭敬呈上一个黑木匣,匣中现出整整齐齐的四枚宝石戒指,青红赭碧,流光溢彩。

    项述一见之下便知有事相求, 穿着裘袍, 却丝毫不减王者风度, 沉声道:“东西收回去,力所能及之事, 定会相助。”

    信使深呼吸,说:“此乃医资,事出突然……”

    陈星先是注意到那四枚戒指,回忆在师门中所阅读的宗卷, 忽想起一套四色玺戒法宝, 描述仿佛与这四枚戒指一样。传闻这套戒指封有地火冰风四力,乃是栗特人萨珊所制,汉时沿丝绸之路,被张骞带回, 后流落民间,不知所踪……如今天地灵气尽失,也无法验证。

    “听到没有?”项述却道。

    陈星回过神,说:“什么?”

    项述翻译了话,阿克勒族族长之妻难产,正在南下前往敕勒川的路上,萨拉乌苏河虽已冰封,却只有一层薄冰,难以渡河,更被暴风雪所阻,举族困于冰天雪地之中。

    而因王妃身怀六甲,亦拖慢了全族南下过冬的速度,方导致迟迟未抵敕勒川。

    阿克勒族倨傲彪悍,向来融不入敕勒古盟,年年过冬也是最后才来,自选一地,极少与铁勒、匈奴、柔然等杂胡打交道,秋来即到,春至即走,古盟中人对其素来并无太多好印象。更因三年前与柔然为了争夺水草,而展开了一场大战,结下了深不可解的血仇。

    “你去不去?”项述却道,“车罗风,这是你们消弭往日血仇的最好机会。”

    车罗风顿时怒极反笑,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

    “我没听错吧?述律空!”果然车罗风开口道,“阿克勒为古盟做过什么?开战的时候不见他们人!拥立大单于时迟迟不来!如今要灭族了,才是老天开眼,事到临头,拿这么一匣破首饰过来,就想前嫌尽弃!”

    项述面有愠色,陈星马上打了个圆场,说:“我和使者一同去看看。”

    车罗风当众顶撞大单于,乃是大忌,顾及两人是安答,项述很快便消了怒火,朝陈星问:“你会接生?”

    陈星自然会,但怕说了又徒惹车罗风与项述吵架,只得说:“我尽力而为吧,反正总得找阿克勒人指路,不是么?”

    项述:“传令下去,召集各部,腾出车马,随后出发,接阿克勒部渡河。”

    陈星收拾了药箱,正要离开,车罗风却拦在了帐前,说:“谁想帮他们,就是与我为敌!柔然与阿克勒之怨,除非呼伦贝尔干涸、贺兰山崩,否则永不可解!”

    项述终于起身,缓缓走上前,陈星说:“我是大夫,对我而言只有救人,你们的恩怨,到时你大可自行清算,与我无关……车罗风,你真想报仇,为什么不朝阿克勒人挑战?那只是一个孕妇……”

    “让路。”项述却冷静地打断了陈星的话,朝车罗风沉声道。

    “述律空,”车罗风道,“你当真的?你真要袒护这汉……”

    一句话未完,项述抬手,陈星甚至未看见他出手,车罗风脸上便挨了重重一掌!

    那一耳光并非清脆响亮,而是发出闷响,项述用了不到一成力,车罗风顿时被打得一头撞在了帐篷柱上,所有人同时发出大喊!

    陈星:“……”

    陈星知道项述这是真的生气了,忙道:“别发火,有话好说。”

    “把他拖出去!”项述喝道,“冷水冲一顿!绑在柱上两个时辰!”

    马上有手下将车罗风押了出去,陈星赶紧示意阿克勒使者:“快走,否则待会儿柔然人过来,又要找你们的麻烦。”

    那使节翻身上马,载上陈星,刚出谷地,却见项述也骑马跟出。

    “项述!”陈星回头道。

    项述策马与信使并肩,朝信使道:“你去带车队。”

    信使点头,陈星满脸疑惑,项述便伸手拖他,陈星借力一跃,到得项述马背上,两骑分开,项述载着陈星催马,没入了漫天风雪之中。

    “他没事吧!”陈星忍不住回头看。

    “让他冷静下。”项述看着风雪,说道。

    陈星抱着项述的腰,随他在漫天飘雪中驰骋,又打了个喷嚏。

    项述放慢马速,陈星却道:“病已经好了!就是有点虚!”

    “汉人像你这样的很多吗?”项述忽然说。

    陈星莫名其妙道:“什么?我说了!别人不像我这么虚弱,你不是见过不少汉人吗?”

    项述答道:“我认识的汉人不多。”

    陈星:“???”

    “我说,汉人的性子,是不是都像你这样?”项述说,“平时任人欺负也不容易被惹急?”

    陈星:“这叫知书达理!温文儒雅!我去你的!什么叫任人欺负了!”

    项述:“冷不冷?坐前头?”

    陈星:“你前面不是更冷了!你只是想让我给你挡风吧!”

    项述让陈星坐到自己前面,敞开裘氅,将他裹着,陈星靠在项述胸膛前,反而不冷了,项述的体温很热,就像冬夜里的炉火般,令他昏昏欲睡,身上还混合着极淡的西域苏合香气味。

    “驾!”项述一催马匹,加快速度,如同在雪原上飞驰一般,陈星打了个呵欠,抱着项述的腰,又睡着了。这一刻他差点就忘了项述是敕勒盟的大单于,半睡半醒间,只记得他是那名自己等了很久、也找了很久的护法武神。

    仿佛他一辈子也在等待着陈星,为他而生,他们点起心灯,照亮了塞北昏暗的夜,在风里驰向神州大地的尽头。

    萨拉乌苏河畔,茫茫风雪中,项述将马留在岸边,叫醒陈星,放下盾牌,让他踩在盾上等着。

    陈星一脸茫然,睡眼惺忪,回头问:“什么?”

    “马过不去,冰太薄了!”项述答道。

    陈星:“??”

    只见项述先是走远,继而朝着陈星飞奔而来,于空中一跃,从背后抱住了他,借助那冲力,侧身带他一滑。

    “哗啦”一声,两人踏着盾牌射进了河面,陈星骇得大喊,项述风驰电掣,那力度掌握得刚刚好,所经之处背后冰层顿时破开,沿着他们滑过的方向纷纷碎裂,两人却平安无事。萨拉乌苏冰水冲天而起,狂风吹过,那一刻陈星仿佛听到心底响起了某种声音。

    眨眼间项述成功一步上了河岸,陈星回头望去,湍急河水再次冲来,已击散了碎冰。

    “你胆子太大了!”陈星说,“掉下去怎么办?”

    项述随手将盾一背,拉着陈星涉雪而去,陈星回过神,见项述仗着自己轻功了得,越想越是后怕。

    “你怎么这么啰嗦?”项述不耐烦道。

    不远处出现了临时的帐篷群,阿克勒人的营地到了,有人见项述,便马上吹号,族王正焦急等候,立刻率领一众武士出来查看,见是项述,顿时纷纷大喊起来。

    一刻钟后,阿克勒王帐中,项述喝着奶茶,与阿克勒王叙话。

    陈星用烧酒洗过手,准备到另一个小帐篷内,去给王妃接生。阿克勒王是名近五十的魁梧壮汉,神情凶恶,却对项述十分恭敬。

    陈星看了眼王妃,发现情况已经有点危险了,过了一天一夜,再不生下来恐怕母子都保不住,赶紧回来找丹参与强心的药物。

    “万一撑不住的话,”陈星道,“我保王妃了。”

    项述朝阿克勒王说了两句,两人一同点头,翻译道:“保住王妃。”

    项述放下茶碗,要去帮忙,陈星却让他留下,看阿克勒王表面上若无其事,发抖的手却出卖了他。

    王妃脸色惨白,几名族妇在一旁帮忙,草原上的生产当真是件提心吊胆的事,较之南方汉人更危险。

    陈星给那阿克勒王妃灌了药,又扎了针,眼看她气色稍恢复了些,注视陈星,说:“你……你是……”

    “我是大单于的朋友。”陈星握住她的手,说,“你居然会说汉语?王妃,努力一把。”

    “项……项语嫣的孩儿,在……哪里?”王妃疲惫道,“他也来了吗?”

    “项什么嫣?”陈星回过神,意识到这个说法,是项述的母亲?!是汉人?果然,项述一副汉人长相!

    “你俩认识?”陈星诧异道。

    “你……也是汉人,”王妃握着陈星的手,“你叫什么名字?”

    陈星正要寒暄几句,却回过神,忙道:“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专心生孩子,生完再说……王妃,来,用力!”

    王妃披头散发,使力,惨叫道:“啊——”

    “不好意思,王妃,我要逾礼一下。”

    说着,陈星祭起心灯,按在了王妃心脉处,白光亮起,护住她的心脉,又轮番上了针,陈星能用的手段全用上了。

    足足半个时辰后,族妇们欣喜地喊叫起来。

    陈星说:“奏效了吗?她们说什么?”

    “头……头出来了。”项述在帐外翻译道。

    陈星:“外面冷,你们回去喝茶。王妃,继续努力!你要成功了!”

    外头已围了一大群人,滴水成冰的天气,陈星浑身汗如雨下,改针,施针,又给王妃喂药,催动她最后的一点意志,直到婴孩啼哭声嘹亮响起,陈星才如释重负,险些就虚脱了。

    又一刻钟后,陈星在阿克勒王帐中,吨吨吨地灌了大半壶奶茶,累得直喘气。阿克勒王与王妃母舅家人亲自过来,朝陈星道谢,陈星要归还谢礼,项述却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客气。

    “匈奴人送人的东西若被退回,会视为屈辱。”项述说。

    陈星只得不客气收下了,外头的雪越来越大,至少得等到明日,才好渡河回敕勒川。阿克勒王清出一个温暖的帐篷,布置妥当,烧起炭火,让两人先行睡下。一夜过后,外头已近乎演变为雪暴,昏天黑地的,不辨日夜,于是项述又带着陈星往阿克勒王帐中饮茶,吃烤肉叙话。

    阿克勒人所说匈奴语较之敕勒川胡人还要更古老,音节带着大量的古音,就连项述有时也听不大懂,听在陈星耳中,更犹如乌鸦叫一般,头昏脑涨。

    王妃抱了还没睁眼的婴儿出来,给众人看,陈星欣然笑,摸了摸小婴儿的拳头,说:“是个小王子。”

    阿克勒王自从长子死后,便多年无嗣,如今王妃近五十,又生下了一个,当真是感慨实多,又让项述给孩子起名,项述也不推辞,起了个“那多罗”的名字,意为古匈奴中的“山下之海”。

    陈星以眼神示意,想请教阿克勒王地图之事,项述点了点头,取出羊皮纸。

    “你居然随身带着?”陈星有点感动,想到出门前项述落后少许,应当就是回去拿地图了。

    项述朝阿克勒王说了不少,再让他看地图,阿克勒王怀疑端详片刻,便吩咐手下去找人。

    “他说他不知道,但是族中有些老猎人也许知道。”项述解释道。

    陈星心中忐忑,只有祈求希望有线索。

    帐中只闻炉火燃烧的哔剥声,王妃将婴儿交给奶母,笑道:“陈星是你母舅家的人吗?”

    “什么?”项述一怔,便道,“不是,他是我在中原认识的……朋友。”

    陈星点了点头,专心喝茶,王妃又说:“后来找到你母亲娘家的人没有?”

    “没有,”项述答道,“兵荒马乱,不打算找了,我爹找了这么多年也没找到。”

    陈星不敢插话,项述却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说:“我娘是汉人。”

    陈星点点头,王妃又道:“一眨眼已二十年了。”

    项述吁了口气,有点出神,转眼时迎上陈星的目光,陈星心中疑惑,又有点不安,项述便道:“没关系,我娘是汉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王妃笑了起来,说:“他不知道?看长相也看出来了。”

    陈星问过项述,却差点挨揍,于是就再也不敢问。项述只轻描淡写地说:“我娘去世以后,我爹太过伤怀,族人便避讳提及我娘。久而久之,古盟中以为我不喜欢多提,便谁也不敢说了。”

    “述律空的母亲,”王妃说,“当年真是长得很美,很美的。”

    陈星说:“看儿子这长相就知道。”

    项述随口道:“所以我汉名随娘姓,现在告诉你了。”

    陈星想了想,说:“以后若有机会,你可以到南方去找找母舅家,我记得汉人中有一支姓项的大族……”

    “项羽。”项述随口道。

    陈星点头道:“对,乃是彭城人士,衣冠南渡后,随着中原士人迁往会稽,说不定能在会稽打听到。”

    项述淡淡道:“再说罢。”

    王妃说:“语嫣生前,据说还有一汉人朋友,是她义兄,叫什么名字我却一时忘了。也可循着这人再找找,说不定还在人世呢?”

    项述:“?”

    项述有点迷茫,王妃说:“那年我记得,就在巴里坤湖边上。”

    “她什么时候还去了巴里坤湖?”项述说。

    “二十二年前,你出生之前的事儿了。”王妃说,“第一次见她,她就一路往北方走,说是想去找一个人,一个男人。”

    项述说:“二十年前她才来的敕勒川,我爹生前是这么说的。”

    王妃也不争论,便笑道:“那应当是我记错啦。”

    “巴里坤湖在哪?”陈星听得莫名其妙。

    王妃说:“比这更北的北边,我们夏天放牧的地方。”

    项述却打断道:“她在生下我的两年前,就已经到过塞外?”

    王妃努力回忆,只记不清了。陈星说:“怎么啦?与你的记忆有出入么?”

    项述皱眉,说:“我爹说,认识她那年,她被仇家追杀,昏倒在塞外草原中。我爹去打猎时,无意中救了她,她就此定居在了敕勒川,第二年才生下了我。”

    陈星有点好奇是有什么仇家,但终究是项述的往事,对方不提,他也不好刨根究底地多问,于是王帐中又静了一会儿,直到阿克勒王的手下带进来两名老猎人,先是朝项述行叩拜之礼,口称大单于。起身后方摊开那羊皮纸,说了几句话。

    王妃开始翻译:“确实有这个地方,他俩问大单于,是怎么知道的。”

    古语口音浓重,项述正好省了力气分辨,陈星顿时大喜道:“在哪里?”

    于是两名老猎人开始在另一张羊皮纸上,画出了前往该地的路线,王妃又说:“他们说,这是个被诅咒的地方,有山鬼频繁出现,十年前为了狩猎,曾经进去过一次……”

    “山鬼?”陈星诧异道,“山鬼又是什么东西?”

    陈星只听说过山魈,古籍记载之中从来没有“山鬼”这个说法。山魈则是独腿童容,活在深山中的精怪,也绝迹很久了。

    “死去的人,”王妃说,“被葬在山中,经年不腐,就会变成山鬼。”

    陈星:“!!!”

    项述:“……”

    陈星与项述对视一眼,心想那不就是魃么?!

    “继续说。”项述吩咐道。

    眼看两人画完了地图,彼此补充了一番过往,匈奴传说中的“卡罗刹”确有其地,却不知是从什么时代流传下来的,传闻上古时代,尚未有史籍记载之时,一头神龙坠落在了北方,化作三座断山,流淌而出的龙血形成了大泽。

    那曾是匈奴人埋葬死去战士的神山,但日久天长,神龙尸体腐烂所化出的沼气,渐渐复苏了这些死尸,无意中闯入山中之人,也将永远不得离开。

    陈星心想各族都有不少传说,更多的目的,则是为了族中的墓地不被人误打误撞打扰,是以传得神乎其神。真要有魃,也不该在此处才对,跑这儿来炼一堆魃,天寒地冻的全部结冰了,走也走不动,还容易被雪崩埋,吃饱了撑着搞这么麻烦做什么?

    项述却道:“你们所见的山鬼,长什么模样?”

    那两名老猎人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却谁也没见过山鬼的真正长相。陈星这才松了一口气,忽然注意到王妃与阿克勒王交换了一个眼神,觉得有点奇怪。

    项述点点头,谢过二人,将地图交给陈星。

    “明天待萨拉乌苏河彻底封冻,铁勒与匈奴两族便能渡河,护送你们直到敕勒川。”项述朝阿克勒王说,“地址已经为你们选好了,依旧是往年的营地。”

    阿克勒王又谢了一番,陈星忽道:“你们对山鬼,还知道些什么吗?”

    也许纯粹是出自直觉,陈星忍不住多提了一句,总觉得也许有一些事,是阿克勒王与王妃都有所忌惮的。

    王妃摇了摇头,那表情有点木然。

    阿克勒王岔开话题,朝项述说了句什么,项述也注意到了,但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当夜,全族开始收拾行李,预备等待明日渡河。陈星回到帐中,天实在太冷了,这还只是冬天的开始,若没有阴山挡住风,这群人只怕撑不过两个月后萨拉乌苏河畔的酷寒。

    陈星冻得有点哆嗦,项述便道:“你这体质,还上北边去,北方更冷。”

    陈星说:“这几天太虚了,等恢复少许就好了。”

    项述把被窝稍稍让开些许,说:“过这儿来睡。”

    陈星求之不得,哆嗦着过去,把被子叠在项述被上,钻进他的被窝里,心想车罗风钻你被窝都被你踹出来,居然对我这么好?

    “王妃是不是隐瞒了什么?我怎么觉得阿克勒王似乎也知道这条路。”

    “别人不想说的事,就不要胡乱打听。”

    陈星答道:“你最近心平气和了挺多,也不凶我了。”

    项述:“我又没有病,你好好说话我为什么要凶你?”

    刚睡到一起,陈星便暖和了不少,整个人又活过来了。两人盖着同一张被子,空间却显得很小,脸快要贴在一起,陈星脸倒是先红了,不待他背过去,项述却已转身平躺着,这样不至于靠得太近,末了又在被中曲起一膝,稍稍顶着毯子。

    陈星的心脏忽然通通地跳了起来,一时心中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想起那天在树下,自己朝拓跋焱所言……我该不会是有点喜欢项述了吧。不不……陈星用力地将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也许是对护法的依赖感使然?从陈星知道自己将找到一个护法那天起,他就对这个当时尚不知名字、也未明来历的人充满了莫名的期待,每次与他靠近一点,这期待仿佛就落在了实处一分。

    陈星辗转反侧,只睡不安稳,心里七上八下的,眼角余光突然发现项述似乎在看他,便侧过身,想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