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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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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莺看了看上官凝白玉无瑕的脸,自己身为女子也不由得对这张容颜生出几分眷恋,小姐虽美,却永远难掩一丝凄清和楚楚怜态,而这位大小姐的美是深入骨髓之中的高雅和纯净,是望之一眼便不能自拔的美好。

    夜莺没有回答,而是用手指了指东南角的方向。

    上官凝心中一惊。

    大雍皇宫就在青云城的东南角。

    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照进屋子里,紫玉红着眼睛站在了上官凝的床前。

    “怎么了?”

    上官凝顾不得将领口上的丝带系好便走下了床,紫玉虽然性子温柔却也是个倔强的姑娘,除了极少的两次上官凝没在紫玉的脸上看见过如此刻这样的表情。

    “她走了……”。

    “谁?”

    上官凝刚从睡梦中醒来,一时还有些怔楞,不明白紫玉口中的她是谁。

    “夜莺。”

    紫玉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张信笺,信笺有些褶皱,还有的地方沾染了污迹,黑色的笔墨透过信笺的背面透了出来。

    上官凝将信接过来,一口气读完,一时间也说不好自己的心情。

    “走,去张伏年的院子。”

    上官凝匆忙的将领口上的丝带系好,胡乱的将发丝笼在耳后,随手在妆匣子里拿了一支酸枝木的簪子别在发髻上,扯过床头的斗篷便要出门。

    乐儿恰巧从外面走进来,不察之下主仆两个人实打实的撞在了一起。

    “诶呀,小姐,你没事吧?”

    乐儿来不及查看自己,慌忙扶起了上官凝,担心的上下检查了一番,小姐是金枝玉叶,可禁不起自己刚才的那一撞,不过好在屋子里没什么硬物,地面也很平整,上官凝充其量就是衣服上沾了些灰尘。

    “诶呀,紫玉姐,你怎么了,眼睛怎么这么红啊?”

    乐儿一扭头,发现站在上官凝身边的紫玉眼睛红的像是后院里的兔子,眼皮也肿的厉害,一早上也没发生什么事啊,紫玉姐怎么就哭成了这样啊?

    “乐儿,你这急吼吼的跑进来是要做什么?”

    上官凝揉揉自己的手肘,别处倒无碍,手肘处还真是有点疼,可能是刚刚摔倒的时候用手臂支撑造成的。

    “哦,小姐,张大夫在门外等着求见呢!”

    上官凝眉眼大睁,张伏年?

    “快请他进来。”

    张伏年低着头,心中实在是郁闷的不行,今年不是他的本命年啊,为什么运气一路背的发黑,他昨天还对着镜子瞧,自己的印堂光亮的很,完全不像是要倒霉的面相啊!

    “大小姐,老夫无能啊!”

    张伏年因为是宫中的御医退下来的,在府中很是受人尊重,俨然也算的上是半个主子,平时不管是到了谁的院子,都不必下跪行礼。

    可此时,张伏年一进门,二话没说就跪了下来,倒是把上官凝吓了一跳,连忙示意乐儿上前将张伏年扶起来。

    “张大夫,有话好好说,您是府医,多年来对咱们府上尽心尽力,也算的上是上官凝半个长辈,您如今这样岂不是折煞了上官凝嘛!”

    上官凝不说还好,这一说,似乎将张伏年心中苦苦绷着的那根线生生的切断了,这个年仅六十的老大夫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回,不仅上官凝,乐儿和紫玉也吓的傻了眼,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彼此看了看,又重新将视线落回了张伏年的身上。

    “大小姐啊……老夫真的是尽力了啊,昨晚上为了给那欧阳姑娘施针,一直熬到凌晨才睡,谁知道今早一起来,便发现……便发现……”。

    上官凝的心提的很高,难道是自己猜错了,欧阳袅袅她竟然没有撑过去吗?

    “诶哟张大夫,发现什么了,您倒是快说啊!”

    乐儿性子比紫玉要急,张伏年话说到一半就咽在嘴里说不出来了,真是把乐儿憋的够呛。

    “发现……欧阳姑娘不见了……咳咳……”。

    张伏年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知道的是他的一个患者消失不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死了媳妇呢。

    上官凝的心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反而一松,自己猜的没错,夜莺与欧阳袅袅之间的情谊深厚至此,是绝不会丢下自己的小姐独自离开的,不管这个夜莺对自己做过些什么,却至少是个一心为主的好丫头,这样的结局对于大家而言可以说是再好不过了。

    从此天涯茫茫,四海之大,也许真有一日,会遇见一个身怀绝技的医者,那个清冷出尘的女子也许会再次睁开眼睛也说不定。

    “好了,我知道了,此事我会向祖母禀报的,张大夫一夜辛劳,快回去歇着吧!”

    张伏年一怔,自己的耳朵没听错吧,大小姐让自己回去歇着,这是什么意思,人丢了竟然都不责罚自己吗?

    难怪张伏年会这样想,最近这一件接一件的事情,已经让这个年过花甲的老大夫变的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会担心的寝食难安。

    从凝雨阁出来,张伏年下定了决心,他一刻都不能再等了,今天他就要去向将军、夫人辞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张伏年一心准备着去向上官锦和蒋氏辞行,上官凝则是径直去了寿康苑,夜莺离开了尚且说的过去,再如何只是个丫头,但欧阳袅袅不同,毕竟是上官锦名义上的女人。

    宁氏靠坐在黄梨木的高背椅子上,深秋的天,顺意却在一侧打着扇,宁氏的手里握着雪花瓷的茶杯,半眯着眼,好似昏昏欲睡。

    “祖母,凝儿来给祖母请安了!”

    上官凝进到屋子里,贾嬷嬷早就附在宁氏的耳边告诉宁氏上官凝进了屋子,宁氏睁开眼睛,眼珠里竟满是血丝。

    “凝丫头来了,来,过来坐!”

    宁氏虽然睁开了眼睛,却是一点精神也没有,相比较平日里的气势,差出去了十万八千里,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上官凝乖巧的坐在了宁氏的下首,一脸关切的看着宁氏。

    “祖母可是身子不舒服?”

    “不碍事,人年纪大了,这样那样的毛病就多了起来,不过是夜里睡的不安生,没关系的!”

    宁氏嘴上这样说,还是压抑不住一脸的疲惫。

    “祖母不如喝些金丝枣子和姜丝泡的茶水,安神是极好的!”

    宁氏欣慰的点点头,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可心,只怪自己这么多年都没关注过,现在好容易发现了这丫头的好,不日这丫头却就要嫁出府去了,想到这宁氏竟然无端的生出一丝伤感和惆怅来。

    “祖母既然不舒服,凝儿就不打扰祖母休息了,晚些时候再过来。”

    上官凝看了看宁氏坐在的位置,似乎有话要说,却生生的将即将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傻孩子,有什么话就跟祖母说,咱们祖孙两人还用得着这样躲躲闪闪的嘛!”

    人老成精,宁氏一打眼就知道上官凝是有话要说。

    “凝儿怕祖母听了生气,反而影响休息。”

    “无妨,你尽管说吧!”

    上官凝睫毛低垂,在脸上打出了一对朦胧的月牙一般的倒影。

    “刚刚张伏年过来说,欧阳袅袅消失不见了。”

    宁氏闻言手中的茶杯啪叽一声就落在了地上,脸色从蜡黄变作青白。

    “凝儿也才知道,那个夜莺也跟着一起失踪了。”

    上官凝顿了顿才接着说道。

    “反了,竟然敢私逃出府,将我上官府当做是什么了,清平,传我的命令,让府内的侍卫全力搜查这两个女人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站在屋子一角的清平听闻正要起身,却冷不丁的看到了上官凝的眼神,于是已经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祖母先不要动怒,凝儿倒是有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想要跟祖母所说。”

    宁氏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的厉害,昨夜里噩梦连连,一直到天将亮的时候还没有睡上一个完整的觉,担心再做噩梦,宁氏让贾嬷嬷硬是将自己扶了起来,硬撑着坐到了大厅里。

    “凝儿又是要为这两个人求情?”

    “凝儿并不是要为这两个人求情,凝儿想要说的是,她们两个人就这样消失不见实在是好事一桩。”

    宁氏皱了皱眉,不知道上官凝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自己府上的侍妾犯了过错,原本被羁押着,竟然敢伙同自己的婢女私逃出府,这不是明晃晃的给了上官府一个耳光吗?

    此风绝对不能助长,先不说传出去于上官府的名声有损,若是不严格整治,以后府里的姨娘侍妾们有样学样,那府里岂不是乌烟瘴气再无宁日?

    “祖母,那欧阳姑娘如今已经是活死人,张大夫已经说过治愈的希望几乎为零,不管如何,这欧阳姑娘是在我们府里出的事,明白真相的人尚且不论,那些不知道真相的人指不定要以为是我们逼迫其自尽的,谣言猛于虎,咱们上官府可再受不住这样的舆论攻击了。”

    宁氏神色有些凝重,上官凝说的并非没有道理,百姓们才不会去管事情的真相如何,他们往往就是喜欢以讹传讹,把芝麻说成西瓜,自己的儿子因为上官鸿群和秦氏的事情已经不止一次得罪了皇上,若是再有什么不利的传言出现,儿子的处境恐怕更加堪忧。

    上官凝瞧着宁氏的神情,就知道,自己刚刚的话宁氏听了进去。

    “如今这主仆二人消失不见,依凝儿看反而是大好事。”

    “好事,怎么说?”

    “您想,欧阳袅袅被上邪星附体,连长洪大师都没办法为其渡化实属是大凶之人,如今爹爹重伤未愈母亲又有孕在身,都是阳气薄弱的体魄,这样大凶之人留在府中本就于爹娘和那未出世的孩子不利,现在她们自动离开了,也就将大凶的上邪星直接带出了府,这不是大好事是什么?”

    上官凝条理清楚,说的十分的细致明白,说到最后宁氏也跟着点了点头。

    “她们自行离开,不仅是保全了我们上官府的颜面不受损,更是免除了上邪星的滋扰和伤害,这岂不是一举两得嘛!”

    宁氏眉头稍稍的舒展开了一些,还是自己年纪大了,这其中的关节竟然没有一个孩子想的透彻。

    看着宁氏的神色,上官凝知道欧阳袅袅和夜莺离开而留下的危机已经被解除。

    今日,是秦氏法事的最后一日,午时过后,长洪大师会带着小沙弥们重新设立一个送魂的道场,能往生经念到第九十九遍之后,秦氏的遗体就可以火化掉了。

    秦氏是横死的,又不是府里正经的主子,若不是因为生养了二少爷上官鸿鹄,恐怕早就被一圈草席卷着就埋到乱葬岗去了。

    上官凝到聚福园里与长洪大师攀谈了两句,表示会一直支持青云寺的善行,以后不管是上官府还是晟阳王府,每年都会拨出固定数目的银子做为大师赈济灾民的物资。

    长洪大师对上官凝的一片善心由衷了道了谢,并对上官凝做出承诺,以后但凡上官凝有事相求,无论是长洪大师本人还是青云寺,都会全力以赴的支持。

    又到偏房里与上官雪主仆两人聊了几句,将养了十来日,两个人身上的伤都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除了上官雪臀部上的一道伤口因为深而迟迟没有愈合,其余的地方都已经长出了粉色的新肉。

    上官雪还是沉默的很,眼神清清冷冷的,只是望着院子里袅袅的香烟发呆,倒是锦瑟话有些多,大小姐是仙女下凡,大小姐是菩萨心肠,这样夸赞的话不知道说了多少次。

    “明日就要离府了,以后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

    最后,上官凝轻轻的说道,平心而论,最初她对这个上官雪是有很大敌意的,甚至将其列做了自己的复仇对象之一,但是从打自己决定献血救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将一切都放了下来。

    “我终于要离开了。”

    上官雪幽幽的说道,声音里满是解脱之后的欢愉。

    上官凝神色一顿,转身走了出去。

    这府中的人丁是越来越单薄了,抬头望了望天,并不如何晴朗,隐隐的还有一片薄薄的乌云在头顶漂浮。

    晚膳时分,上官凝到了福禧阁。

    近日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一件连着一件,福禧阁的门上官凝都有三两日没有进来了。

    “娘亲,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上官凝一进屋子就看见蒋氏拿着针线坐在床上缝着什么东西,紧忙两步上前将蒋氏手中的针线拿了下来。

    前两日张伏年问诊后还对上官凝说过,蒋氏这一胎因为年纪大,身上很多地方都出现了孕期才会出现的小毛病,浮肿是其一,眼睛充血发胀是其二。

    侯嬷嬷看到上官凝的动作,也是舒了口气,她这劝着夫人半晌,奈何夫人就是想要给大小姐绣张锦帕,说是以后出了门,自己就没什么机会再给大小姐绣制什么物件儿了,夫人一片爱女之心,她也实在是说不出别的什么,好在大小姐来了。

    “凝儿,不碍事的。”

    “娘亲,您是不是不打算要自己这双眼睛了,您瞧瞧,这都肿成什么样子了。”

    上官凝心疼的用一双小手在蒋氏的眼睛上来回的抚弄,回首才看见自己刚刚拿过来放在床上的是一方红色的锦帕,上面已然是初具样子的一对鸳鸯,一雌一雄,身下是一对并蒂莲花,上官凝的眼睛也瞬间就通红一片。

    她当然知道条鲜艳的锦帕是绣给谁的!

    “傻丫头,都是要嫁人的大姑娘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哭鼻子?”

    蒋氏宠爱的将上官凝放在自己眼睛上的小手拉下来,自己则是伸出手轻轻的用指肚将上官凝眼角的泪水擦拭掉,动作轻柔的就好像是面对一个软嫩的小婴儿。

    “娘亲……”。

    上官凝此刻什么都不想说,进门之前要说的话似乎在这一刻都从脑海里消失了,她只想和前世的许多年里一样,就这样依偎在娘亲的怀里,闻着母亲身上淡淡的紫莲花香,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问,岁月静好!

    看着大小主子依偎在一起,侯嬷嬷的眼眶也有些泛红,她跟着夫人走了大半辈子的人生,见到如今夫人苦尽甘来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在侯嬷嬷的示意下,屋子里的丫头们包括乐儿都跟着一起出了屋子,陈金香的香气在屋子里游走,隐隐的还有中草药的药香,渐渐升起的日头穿透窗子,洒落在地上,直接落在上官凝的脚边。

    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突然,蒋氏的肚子微微动了一下,蒋氏身子一愣,上官凝更是猛的跳将起来。

    “娘亲?”

    上官凝虽然活过了一世,也有过身孕,只是那个孩子还没来得及成型,就化作一滩血水从自己的身体里流走了,所以她不知道蒋氏肚子为什么会这样跳动。

    蒋氏片刻的惊讶过后,脸上的笑容却十分的柔和,她拉过上官凝的手,心中有大片大片的温暖,这孩子一定是知道她的姐姐在身边,所以才这样迫不及待的来跟姐姐打招呼。

    上官凝目瞪口呆的看着蒋氏抓着自己的手,放在了已经隆起的肚子上,神奇的是,就在上官凝的手刚刚触及到蒋氏肚子的时候,就感受了手掌下面轻微的跳动,那感觉让上官凝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是弟弟?”

    ------题外话------

    谢谢小极极昨天的鲜花,让酒儿感动的不行,极极不在身边,否则酒儿一定要狠狠的拥抱一下,么么哒!宝儿们能瞧出来,酒儿是在填坑吧,哈哈,挖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坑,酒儿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好疼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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