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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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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故回头看见的那一眼凝望直叫他自心底的冰冷,是以虽然变异中的莫御风似乎不能动弹赶来追赶逃跑的他们,可是王故依旧一路运着十成的功力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足向前飞奔着,宛若身后有一只从地域深处跑出来的恶魔在追赶他们一样。

    这一跑也不知是到底跑了多远跑了多长时间,直至王故脱力方才不得不停下,期间别仁异样的安静,王故能明显感觉到他在很专注地盯着自己的脸庞呆,这也让王故心底升起一股恶寒之意。如果是一个长的不错的女生如此专注的看他的话,那多半是对自己有了好感,可是此时是一个模样精细如玉而略显女性化的少年在这般紧盯着他,不得不让他起了半身的鸡皮疙瘩。

    王故心中冒起个念头来:是否救人就是个错误至极的决定?上次救了个祸害自己心灵至今的女人,今天也救了个人,却救了这么个好似女人的少年,不知道是不是又错了……汗,男人看男人也可以或者是也需要用上这种眼神么?

    这种念头甚至冲淡了一直浮现在他脑海中的那双黑中流动着暗红色的眼眸。

    安静中透着诡异的气氛就这么伴随着两个人一直到了王故寻到一个僻静隐蔽的位置脱力停下。一停下他便一脱手将背上的俊秀少年甩了出去,还好少年的武功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此时又一次展现了他强悍的应变能力,冷不丁被人甩出去了却马上运起轻功轻轻地飘落于地,可是却依旧用他略大的眼睛紧盯着将他救出来的“王韵”,毫不掩饰的表明自己的好奇心。

    王故瘫坐于地微喘两口气,左右观望确认安全后才闭眼运功恢复自己刚才狂奔里消耗的内力,没有一点想要给别仁解释的模样。

    别仁倒也干脆,见对方没有开口的模样,也自顾自盘起腿来查找修复方才一战里受伤的经脉和内府,一股淡紫中夹杂着浓郁紫色的气流从他身体里渐渐散出来将他包围在其中。

    两人这一坐便坐了两三个时辰,直至日落西斜,黄昏悄然而至。

    王故提前些许停止了恢复内力,虽然只练回来六成多七成不到的样子,不过如今这种情形下却是够用了。王故睁开眼望向了对面的小小少年。

    其实王故的年纪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正是青春迸漏*点的时候,大不过别仁两三岁的样子,可王故打心底早已讲别仁排除在了同龄人以外,包括那狂的傻男心里相比也差不多,如今的他们看向这些个没有经历过那场动荡的年头的小少年们总有一种看待小一辈的感觉。他们,太年轻了。

    年轻很好,也很不好。

    年轻代表着漏*点,代表着冲闯。年轻,也代表着无知,纯真,对这个江湖还抱着极大的幻想,哪一天,通过着不断不断的努力终于扬名立万,叱诧风云,留下一段又一段传说让后人一遍又一遍的传颂着。从小听着那些个编造的激动人心的英雄故事成长,暗暗幻想着那些或美好或凄美的故事的主角便是以后的自己,还不知道这江湖残酷到没有给许多人足够的时间让世人知晓他是谁,就会在某个瞬间无情的摧毁了这些热血的年轻,无数的幻想。

    这就是年轻。

    又有多少人能够真的成就自己的梦想?其中机遇努力命运缺了什么都枉然。

    经历过七八个月前那场动乱年代存活下来的年轻人们,看着身边最亲密的兄弟一个一个倒在自己的附近,倒下的瞬间眼里的漏*点与热血明明还没有真正的绽放,怎么就倒下了呢?明明第一天还和自己把酒言欢的队友,深夜秉烛谈天的他们,一起对月默默倾诉过对家人和家的思念的他们,怎么就在一瞬间这么不甘心的倒下去了就再也没有起来了呢?

    被他们倾倒时喷溅的鲜血涂抹过活下来的年轻人们,被敌人在动乱里划了不知道许多伤痕的他们,被愤怒一遍一遍冲刷到不再会愤怒的他们,被这乱洗礼到淡漠他人生死甚至淡漠自己生死的他们,极快的太早的成长了。

    那个动乱的一年就仿佛时间被人狠狠地划过了一刀,形成一道再难跨越过去的巨大沟壑,变成了之前和之后。

    明明是比别人晚了许多许多年才知晓感情为何物的王故,此时的感触也已经深到让他迷失了自己。

    傍晚的微风徐徐吹过他们驻足的小树林带起一丝丝沙沙的声音,好像他回忆里那混乱的战场中遥遥传来了慷慨激昂的喊杀声,一遍又一遍,好似永远不会停下来会永恒的响下去一般。

    王故视线有些模糊飘忽,早没有停留在对面少年精致的脸庞之上,遥望着头顶那一片真实偏偏虚假得不能再虚假的天空,无声无息的轻叹,却连自己都不晓得这一声叹到底是为了什么。

    或许年轻真的很好,可以不知道江湖的真实模样,活在说书人口中塑造的充满奋斗和成功的属于年轻人的江湖里。

    那些个王故没有进江湖时前辈口中的感叹,他现今真的知晓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进来了就要过着每天都提心吊胆缺乏真正信任的生活,每天都要拼了命般修炼修炼再修练,直到有一天再没有人能撼动你的位置的哪一天,或许才有相对的安全。绝对的安全?完全没有可能,那个王故尚未见过就以自己的死亡成为了这场混乱导火索的天门老六不还是死了么。堂堂天门独一无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六大尊,人送外号六六大顺的任我游,打通了真正武学大门的七层强者,不还是这样无声无息的被人杀死了么。

    只因为他爬的还不够高,所以很无辜的成了那场必然要生的天地之乱的一个可怜的引子,成了几方拼斗里最先牺牲的一个小小棋子,倘若用象棋来比喻,他便是那个勉强过了界的卒。而王故呢?连排在这棋局里的资格都还没有。以他的资质,最多不过是下一盘棋局里的预备将军,还要看是否能成功度过这段等待的时间。

    他很清楚那些现任大尊对他的态度,确实一直把他当作下一盘棋局里己方的将军在培养着,而他自己也在为这个庞大的负担不断暗暗努力奋斗着,并确保不会被别人在他上场之前就把他提前打出了场。

    这样的棋局,哪一方都是输不起的,可是对他来说先的是,他要能成功的活到那个时候,自身也要有足够担任那个位置的实力,可惜就算再怎样,他也依旧只是这棋局里的一颗子。真正相对安全的位置,应该是身后下棋的人。那个位置不管棋局最终是输了还是赢了,对其来说也不过是一局输了,最多懊恼半响,然后便接着准备下一局来一个大翻身一般的胜战。而他要是很幸运的熬过了这些等待接任的时日,又很幸运的在下一场棋局里活了下来没有败亡,才有可能在下下一场棋局开始的时候担任那个下棋人中的一个。

    叙述这样的过程时仿佛简单到了只剩等待,可是真正身在其中的人,却只能一刻也不能放松的时刻准备着,只要有稍微的疏忽,便可能在某个瞬间被这昂长的时光泯灭了,江湖,就是这么现实残酷。不论你之前做了多少的准备,一切在瞬间转成空。

    心底知晓了这些的王故,便不会再被人称作是少年了,因为这些明悟使他成功蜕变,不再年轻。是以他现在就用那种看年轻人的眼神和心态看着这个模样与他有些许相同的俊俏小少年,只小他不过两三个年头的少年。

    少年比王故多用了半个小时才慢慢的睁开了他淡棕色的眼眸,内里清澈得一如无风的蔚蓝湖面,没有一丝晃荡的涟漪。

    他睁开眼时见到了王故淡得了无痕迹的微笑,对方轻声开口问道:“休息够了?”

    别仁也微笑道:“够了,方才多谢韵兄出手相助了。”

    王故轻笑没有多言,左右看看道:“准备要去哪里?”

    别仁茫然道:“家中没有什么特别的交待,是我自己守不住那寂寞偷跑出来的,所以现在我也不知道具体要干些什么了,只希望能看一看父母口中一如禁忌的江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王故暗中叹气,真是年轻人啊。骨子里透出的叛逆强悍无比。

    “在这里等我,我看看我们到底是到哪里了。”

    别仁点头,王故起身纵越出了这个小树林。

    走出没有几十里,便见到了远方那座巍峨的山,王故微笑,原来这一逃竟跑了如此之远,从西夏旁边的血杀洞逃到了华山附近,心中也真的放下来了。

    返回到别仁处,王故道:“原来是到了华山脚下,我学点也打得差不多了,索性便回去继续做任务好了,你呢?”

    别仁疑惑道:“学点?”

    王故这才反应过来,别仁不过才四层中段的水平,以系统算法就是无心法四十五、六级的样子,距离解禁还有一段距离,依旧是不开化的禁者,还不了解系统的存在,又怎么可能知道学点是个什么东西。

    于是换了个说法道:“我出来的目的达到了,所以要回去继续做任务了,你呢?”

    别仁犹豫半响才问道:“是不是江湖里都是你们这样的实力?”

    王故失笑出声,笑道:“差不多吧。”

    别仁心中有了点恐惧,勉强笑道:“韵兄的武功应该算是不错了吧?”

    王故道:“应该是不错的。”

    别仁欣喜道:“那我可不可以跟着你混,来感受这个江湖?”

    王故定定看着他,直到他心底毛才笑道:“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