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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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秀苑终于出场了, 可幕布刚一揭开, 静姝就没看清, 因为有人突然来她们前排入座，恰好挡住了她们的视线。对此，何秀苑的三名室友颇为抱怨，坐在静姝旁边的姑娘小声嘀咕：“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害我们刚刚没看到秀苑出场。”
那人听见了，目光扫过来, 静姝定睛一看, 原来是才见过不久的人——那自命不凡的叶文, 叶文也看见了她, 目光略是惊讶, 随即上扬了嘴角。
“叶先生！”那姑娘脱口喊了出来，声音里透着惊喜。
“嘘——”叶文做了个手势，坐定观看。
原来叶文在这里任教。
何秀苑的歌声已经响起, 唱的是快节奏的歌，歌词从来没听过，静姝仔细听，却听不出来这是什么唱法，似乎与这个年代格格不入，何秀苑边唱边跳, 跳的舞也格格不入，每一个动作都十分奇怪，可正是这些奇怪的动作, 连贯起来竟是十分精彩。此时舞台上的何秀苑，周身都散发着自信的光芒，吸引着舞台下每一个人的目光。
观众席上起了一片喧哗，纷纷有人议论这唱得是什么歌，跳的是什么舞，议论半天却莫衷一是。
何秀苑的节目表演完了，台下的议论声依然没有完全消停，她的节目本来排得靠后，后面又陆续演了几个节目，这场校庆文艺汇演就结束了。
何秀苑瞬间成为离场的人群津津乐道的话题。
坐在静姝身旁的那姑娘似是对前排的叶文仰慕已久，节目一结束，大家都在议论何秀苑，她却似忘了自己这个室友，见着叶文要离开，马上站起身。
“等一等，叶先生——”
叶文听到有人呼喊自己，停下脚步回头。
那姑娘见叶文停下脚步，立刻绽开笑靥，恨不得飞身扑上去，只因座位的关系，她要出去，必须要两边的人先走了，可此时坐于她左边的静姝和坐于右边的室友均坐着没动，距离叶文最近的路是静姝这边，是以那姑娘不断地催促静姝先起身走出去为她誊路。
静姝本是不想与那叶文打招呼的，又是抱着来找何秀苑的目的，所以就坐着没动，打算等人群都散去了，跟着她的室友们一起去见何秀苑。可既然人家这样开口，就没有不起身让路的道理，可这一起身，就必须要上前去跟那叶文打个招呼，他是三哥认识的朋友，无论如何，她也要给三哥一个面子。
就在静姝走到尽头将要誊出了所有的路，那姑娘便已经推开她，飞奔到叶文眼下：“叶先生！”
“你认识我？”叶文的目光从静姝那里扫过，打量着眼前的人，似笑非笑。
“认识认识，”那姑娘表情一苦，很不甘心，情绪激动地说，“我非常爱听您讲外国文学史，您的每一堂课我都有去听，而且每次还积极回答您的问题，每次回答您的问题时，我都会先做一遍自我介绍。”
“哦？”叶文此时像丈二和尚，摸着后脑勺半晌，还是摸不着头脑，“每一堂课你都去？那你叫什么名字？”
沈青姑娘欲哭无泪，激动得连呼吸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叫沈青啊，叶先生。”
叶文眉头皱起，摇了摇头，“抱歉，我这个人脸盲，尤其是对女孩子，记性又不大好。”
沈青姑娘很是遗憾，马上又笑道：“没关系，我今天重新对您做一遍自我介绍，我叫沈青，三水沈，新青年的青，上海人。”
“又是上海姑娘，”叶文冲她笑了笑，便与之握手，“那我认识你了，沈青。”
沈青紧紧握着叶文的手，甩了好几次，叶文第二次便要抽手，一直没抽开，目光不由再次移到她身旁的静姝身上，却见她正痴呆着。
今天倒是看不出一点倨傲来，怎么那日就那样傲慢呢。静姝实则是在一边冷静地旁观，冷不丁听到有人唤她：“喻小姐——”
沈青姑娘这才惊讶地松了手。
静姝走近两步与叶文打招呼。“叶先生，想不到今天在这里又见面了。”
叶文笑道：“是啊，真巧。”
“你们认识啊。”沈青姑娘羡慕地看着静姝。
静姝知道像叶文这种自负的知识分子就喜欢听别人的赞美，也享受那种被捧得高高的感觉，遂回复叶青道：“也是才认识不久，之前一直久仰叶先生大名，想不到竟有机会认识叶先生，今日又再次见到叶先生，真是荣幸啊。”
叶文听得出来她这赞美不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想法，不过从她这嘴里说出来倒是十分有趣。“喻小姐怎么会在这里看校庆演出呢？是打算读这所学校了吗？专业选好了吗？”
静姝道：“我是来找朋友的。”
叶文又笑：“你若是对文学感兴趣，可以让你三哥来跟我说说，我或许还是会考虑一下收你为徒的。”
“不用了。三哥不求人，我也不感兴趣，我今日还有事情，先失陪了。”静姝说罢便走开了。
“叶先生可以考虑收我为徒吗？”沈青期待地问，却见叶文脸上的笑容减了不少，他沉默了两三秒回复她说：“你不是已经在听我的课了吗？”
沈青看着他走远的背影，落寞地嘀咕：“蹭课的哪比得上入室弟子啊……”
上台表演的演员们此时应该都在卸妆换衣服的，静姝打听到了演员的幕后休息室，遂脱离了何秀苑那三名室友，朝休息室走去，却不料进不去，得要工作牌认证了身份才能自由出入。
静姝只好站在外面等，等了许久，终于卸了妆的演员们陆陆续续地出来了，可一群人里却没有何秀苑，又等了一会，却见出来的人越来越少，不会已经离开了？静姝决定再等一刻钟，等不到人就走。
何秀苑在这一刻钟的时间里还是出现了。
在见到静姝的那一刹那，她脸上的表情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震惊，先是微微张嘴，而后是不敢直面静姝，最后是热泪盈眶……
静姝有点难以理解她面对自己时为何会有如此激动的情绪。
校园的假山喷泉附近，总是安静的、人迹罕至的，是说悄悄话的好地方，她们去了那里的树荫下说话。
“你为什么不辞而别？”静姝先开口问。
“你后来去找我了？”何秀苑依然红着眼眶，疑问的语气里充满了期待。
静姝果然如她期待的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复：“是……”
“原来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你还记得我，我……”何秀苑期期艾艾，“我从来没有想过你还会来香港找我，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不是。望着她眼里的期待，静姝猜测她定然是一直把自己当作是非常信赖的好友，回答：“算是吧。”
何秀苑笑出了声音，扬起头望着头顶的绿叶。“在上海的时候，我曾经好多次趴在你就读的那所女子高中的栅栏边上看着你就读的校园，我记得那校园里也有假山、喷泉，也有这样隐蔽的环境，我时常看见女孩子成双成对地在那里独处，真羡慕那样无忧无虑的美好。”说完，眼睛直勾勾盯着静姝，“现在的我也很满足。”
静姝脑子里轰然一声，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她从前不是没怀疑过，哪怕是现在，也不愿相信这个可怕的念头。
“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再次跟你询问并求证一件事情。”
“是关于邵豫棠？”何秀苑眼中的热度消退了下去，“关于邵豫棠的事，我一概不知道。”
“不知道？”静姝反问，“我还没问，你怎么就知道我要问的是关于他的事，我还没问是关于他的什么事，你就说一概不知道，这不是此地无银吗？”
“我就知道你喜欢的男人是他！”何秀苑忽然落泪，“从前我一直听人家说喻六小姐喜欢邵四，我不愿意相信，可是后来我见你跟他在一起，我渐渐地信了，如今你又为了他来问我，我今天是彻底信了……”
“是的。”静姝干脆就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道，“我是喜欢他的，而且将要和他结婚了，但后来我发现他跟你的关系不寻常……”
“我跟他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要误会。”何秀苑忙道，“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替我安排住处，给我钱。舞厅碰到他的那一日，他非常奇怪地给了我两文钱……”
随着她的讲述，静姝也跟着努力回忆，这不是她身为何秀苑的记忆里有的。等一等，两文钱，舞厅，是她已经成了喻六小姐之后，会不会是在舞厅他向她借了两文钱的那一日？
“我跟他嫌少，他马上又掏了几千块给我，目光里却很失望。我拿了那些钱之后，非常高兴，但我喜欢赌博，很快就把钱挥霍完了，却没想到有一日我又遇到了他，我再次开口向他要钱，他问我上次给我的钱去哪里了，我实话告诉他了，他目光却是比第一次的更失望，却没再给我钱。我很生气地走了，结果没过多久，龄姐告诉我，有个叫“十爷”的男人为我赎了身，并把我的身契拿走了，遂放了我……”
静姝的脑袋在听到“十爷”那一刹轰然炸响。“‘十爷’是谁？”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何秀苑终于出场了, 可幕布刚一揭开, 静姝就没看清, 因为有人突然来她们前排入座，恰好挡住了她们的视线。对此，何秀苑的三名室友颇为抱怨，坐在静姝旁边的姑娘小声嘀咕：“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害我们刚刚没看到秀苑出场。”
那人听见了，目光扫过来, 静姝定睛一看, 原来是才见过不久的人——那自命不凡的叶文, 叶文也看见了她, 目光略是惊讶, 随即上扬了嘴角。
“叶先生！”那姑娘脱口喊了出来，声音里透着惊喜。
“嘘——”叶文做了个手势，坐定观看。
原来叶文在这里任教。
何秀苑的歌声已经响起, 唱的是快节奏的歌，歌词从来没听过，静姝仔细听，却听不出来这是什么唱法，似乎与这个年代格格不入，何秀苑边唱边跳, 跳的舞也格格不入，每一个动作都十分奇怪，可正是这些奇怪的动作, 连贯起来竟是十分精彩。此时舞台上的何秀苑，周身都散发着自信的光芒，吸引着舞台下每一个人的目光。
观众席上起了一片喧哗，纷纷有人议论这唱得是什么歌，跳的是什么舞，议论半天却莫衷一是。
何秀苑的节目表演完了，台下的议论声依然没有完全消停，她的节目本来排得靠后，后面又陆续演了几个节目，这场校庆文艺汇演就结束了。
何秀苑瞬间成为离场的人群津津乐道的话题。
坐在静姝身旁的那姑娘似是对前排的叶文仰慕已久，节目一结束，大家都在议论何秀苑，她却似忘了自己这个室友，见着叶文要离开，马上站起身。
“等一等，叶先生——”
叶文听到有人呼喊自己，停下脚步回头。
那姑娘见叶文停下脚步，立刻绽开笑靥，恨不得飞身扑上去，只因座位的关系，她要出去，必须要两边的人先走了，可此时坐于她左边的静姝和坐于右边的室友均坐着没动，距离叶文最近的路是静姝这边，是以那姑娘不断地催促静姝先起身走出去为她誊路。
静姝本是不想与那叶文打招呼的，又是抱着来找何秀苑的目的，所以就坐着没动，打算等人群都散去了，跟着她的室友们一起去见何秀苑。可既然人家这样开口，就没有不起身让路的道理，可这一起身，就必须要上前去跟那叶文打个招呼，他是三哥认识的朋友，无论如何，她也要给三哥一个面子。
就在静姝走到尽头将要誊出了所有的路，那姑娘便已经推开她，飞奔到叶文眼下：“叶先生！”
“你认识我？”叶文的目光从静姝那里扫过，打量着眼前的人，似笑非笑。
“认识认识，”那姑娘表情一苦，很不甘心，情绪激动地说，“我非常爱听您讲外国文学史，您的每一堂课我都有去听，而且每次还积极回答您的问题，每次回答您的问题时，我都会先做一遍自我介绍。”
“哦？”叶文此时像丈二和尚，摸着后脑勺半晌，还是摸不着头脑，“每一堂课你都去？那你叫什么名字？”
沈青姑娘欲哭无泪，激动得连呼吸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叫沈青啊，叶先生。”
叶文眉头皱起，摇了摇头，“抱歉，我这个人脸盲，尤其是对女孩子，记性又不大好。”
沈青姑娘很是遗憾，马上又笑道：“没关系，我今天重新对您做一遍自我介绍，我叫沈青，三水沈，新青年的青，上海人。”
“又是上海姑娘，”叶文冲她笑了笑，便与之握手，“那我认识你了，沈青。”
沈青紧紧握着叶文的手，甩了好几次，叶文第二次便要抽手，一直没抽开，目光不由再次移到她身旁的静姝身上，却见她正痴呆着。
今天倒是看不出一点倨傲来，怎么那日就那样傲慢呢。静姝实则是在一边冷静地旁观，冷不丁听到有人唤她：“喻小姐——”
沈青姑娘这才惊讶地松了手。
静姝走近两步与叶文打招呼。“叶先生，想不到今天在这里又见面了。”
叶文笑道：“是啊，真巧。”
“你们认识啊。”沈青姑娘羡慕地看着静姝。
静姝知道像叶文这种自负的知识分子就喜欢听别人的赞美，也享受那种被捧得高高的感觉，遂回复叶青道：“也是才认识不久，之前一直久仰叶先生大名，想不到竟有机会认识叶先生，今日又再次见到叶先生，真是荣幸啊。”
叶文听得出来她这赞美不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想法，不过从她这嘴里说出来倒是十分有趣。“喻小姐怎么会在这里看校庆演出呢？是打算读这所学校了吗？专业选好了吗？”
静姝道：“我是来找朋友的。”
叶文又笑：“你若是对文学感兴趣，可以让你三哥来跟我说说，我或许还是会考虑一下收你为徒的。”
“不用了。三哥不求人，我也不感兴趣，我今日还有事情，先失陪了。”静姝说罢便走开了。
“叶先生可以考虑收我为徒吗？”沈青期待地问，却见叶文脸上的笑容减了不少，他沉默了两三秒回复她说：“你不是已经在听我的课了吗？”
沈青看着他走远的背影，落寞地嘀咕：“蹭课的哪比得上入室弟子啊……”
上台表演的演员们此时应该都在卸妆换衣服的，静姝打听到了演员的幕后休息室，遂脱离了何秀苑那三名室友，朝休息室走去，却不料进不去，得要工作牌认证了身份才能自由出入。
静姝只好站在外面等，等了许久，终于卸了妆的演员们陆陆续续地出来了，可一群人里却没有何秀苑，又等了一会，却见出来的人越来越少，不会已经离开了？静姝决定再等一刻钟，等不到人就走。
何秀苑在这一刻钟的时间里还是出现了。
在见到静姝的那一刹那，她脸上的表情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震惊，先是微微张嘴，而后是不敢直面静姝，最后是热泪盈眶……
静姝有点难以理解她面对自己时为何会有如此激动的情绪。
校园的假山喷泉附近，总是安静的、人迹罕至的，是说悄悄话的好地方，她们去了那里的树荫下说话。
“你为什么不辞而别？”静姝先开口问。
“你后来去找我了？”何秀苑依然红着眼眶，疑问的语气里充满了期待。
静姝果然如她期待的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复：“是……”
“原来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你还记得我，我……”何秀苑期期艾艾，“我从来没有想过你还会来香港找我，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不是。望着她眼里的期待，静姝猜测她定然是一直把自己当作是非常信赖的好友，回答：“算是吧。”
何秀苑笑出了声音，扬起头望着头顶的绿叶。“在上海的时候，我曾经好多次趴在你就读的那所女子高中的栅栏边上看着你就读的校园，我记得那校园里也有假山、喷泉，也有这样隐蔽的环境，我时常看见女孩子成双成对地在那里独处，真羡慕那样无忧无虑的美好。”说完，眼睛直勾勾盯着静姝，“现在的我也很满足。”
静姝脑子里轰然一声，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她从前不是没怀疑过，哪怕是现在，也不愿相信这个可怕的念头。
“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再次跟你询问并求证一件事情。”
“是关于邵豫棠？”何秀苑眼中的热度消退了下去，“关于邵豫棠的事，我一概不知道。”
“不知道？”静姝反问，“我还没问，你怎么就知道我要问的是关于他的事，我还没问是关于他的什么事，你就说一概不知道，这不是此地无银吗？”
“我就知道你喜欢的男人是他！”何秀苑忽然落泪，“从前我一直听人家说喻六小姐喜欢邵四，我不愿意相信，可是后来我见你跟他在一起，我渐渐地信了，如今你又为了他来问我，我今天是彻底信了……”
“是的。”静姝干脆就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道，“我是喜欢他的，而且将要和他结婚了，但后来我发现他跟你的关系不寻常……”
“我跟他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要误会。”何秀苑忙道，“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替我安排住处，给我钱。舞厅碰到他的那一日，他非常奇怪地给了我两文钱……”
随着她的讲述，静姝也跟着努力回忆，这不是她身为何秀苑的记忆里有的。等一等，两文钱，舞厅，是她已经成了喻六小姐之后，会不会是在舞厅他向她借了两文钱的那一日？
“我跟他嫌少，他马上又掏了几千块给我，目光里却很失望。我拿了那些钱之后，非常高兴，但我喜欢赌博，很快就把钱挥霍完了，却没想到有一日我又遇到了他，我再次开口向他要钱，他问我上次给我的钱去哪里了，我实话告诉他了，他目光却是比第一次的更失望，却没再给我钱。我很生气地走了，结果没过多久，龄姐告诉我，有个叫“十爷”的男人为我赎了身，并把我的身契拿走了，遂放了我……”
静姝的脑袋在听到“十爷”那一刹轰然炸响。“‘十爷’是谁？”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