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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喻抿唇,睫毛微微垂下,神情有些愣怔,但她眉心轻轻一动,心里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

    陆家老宅。

    陆衍昨晚的事情处理得晚了一些,早上就起得晚了些,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瞥了眼闹钟,已经早上八点多了。

    他站在床尾,开了一瓶矿泉水,仰头,灌了下去。

    再找了衣服,进去浴室冲澡,换衣服。

    他走到了衣柜前,修长的手指在一排领带上滑了过去,随机地取出了一条颜色差不多的领带,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地打好了结。

    眸光却停顿在了最边缘的一条领带上。

    他抿着唇,微微眯起了眼眸,那条领带曾经是言喻最喜欢他带的一条。

    陆衍收回了目光,打量了镜中的自己,转身打开了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他在路过陆疏木卧室的时候,下意识地停顿了下,然后伸手,拧开了门把,推开门进去。

    陆疏木坐在地毯上,他的面前是摆得很高很高的积木,他抿着唇,眸光认真,安静仔细地继续搭上积木。

    他明明听到了开门声,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安静地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陆衍敲了敲门板:“陆疏木,你吃早饭了吗?”

    陆疏木没有回头,轻轻地点了点头。

    正在他房间里收拾卫生的阿姨补充道:“小少爷吃完了呢,他已经调整好了时差,早上6点半起床的。”

    陆衍抿了抿唇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转身要下楼吃饭。

    陆疏木却忽然叫住了他:“爸爸。”

    陆衍眉心微动,转过了身,陆疏木的手上拿着一个盒子,他漆黑的眼眸抬起,对上了陆衍的瞳仁。

    陆疏木打开了那个盒子,盒子里是一个碎钻耳环,流苏式,上面有个小星星。

    他抿着唇,安静地说:“你的。”

    陆衍垂眸,盯着盒子里的耳环看了半天,眼瞳里情绪千变万化,又仿佛什么情绪都没有,他唇畔的弧度轻轻扬。

    走了过去,蹲了下来。

    从陆疏木的手上接过了那个盒子,取出了耳环,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那个星星,他喉结无声地滚动,薄唇轻轻动,无声地道——小星星。

    他翻转了一下耳环,在细节处,看到了言喻的名字缩写:yy。

    陆疏木黑瞳一瞬不瞬地盯着陆衍看,不知道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

    阿姨解释说:“这是今天早上有人送来的,说是您昨晚在慈善晚宴上拍下的。”

    陆衍点了点头:“嗯。”

    陆疏木的记忆力很强,他抿紧了唇,眼眸漆黑,眼窝下有些浅浅的阴翳,明明每天早睡早起,但他看起来还这么小,就有了黑眼圈。

    那天在伦敦中央商场,他在那个中国女人的耳朵上,看到了这个耳环。

    陆疏木还是盯着陆衍看,等到陆衍抬起眼皮,和他的视线对上的时候,陆疏木才垂下了眼睑,继续玩积木。

    *

    陆衍吃完早餐,就要去公司。

    陆疏木站在了楼梯口,穿着小西装,眼眸很黑,他说:“爸爸,我想要新积木。”

    陆衍拧眉:“我让人送过来?”

    陆疏木没有回答,抿着唇,睫毛浓密,看起来有些倔,他一般不满意的时候,就会沉默不说话。

    陆衍眉间折痕更深,他抬起手,看了下时间,淡淡道:“那你现在跟我走,先去公司,然后我让人带你去商场,你自己挑选。”

    陆疏木闻言,平静地朝着他走了过去。

    陆衍有些无奈,捏了捏眉心,真不知道陆疏木这么拧巴的性格像谁。

    陆衍回到陆氏集团,直接走的总裁专用电梯,但还是吸引了很多的目光,聚焦了不少的热度。

    毕竟他已经有三年没出现在陆氏集团了,这一次出现,还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更是引起了话题度。

    陆衍的余光瞥到有人拿起了手机,抿紧了薄唇,对着保镖使了个眼色。

    保镖立马过去,让那些工作人员停止拍照,并删掉照片。

    陆衍工作的时候,陆疏木就安静地看书,他认识的字已经很多了,过了一会,他就会自觉地休息一会,跳下沙发,走到了落地窗前,眺望着楼下的人流。

    办公室的楼层很高,往下猛地一看,有些眩晕。

    陆疏木却一点都不害怕,他看了许久,忽然,眸光微微定住,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转过身,对着陆衍道:“爸爸,我要去买积木。”

    陆衍的手指正在键盘上翻飞,他看都没看陆疏木,淡淡地按下了按钮,让秘书进来,他下颔的线条流畅:“李秘,你带他去对面商厦去买他想要的积木。”

    李秘书点点头,他对着陆疏木微笑,伸出了手,想要牵陆疏木。

    陆疏木抬眸看他,瞳仁漆黑又漂亮,但摇了摇头,不让他牵手。

    陆衍的余光瞥到了陆疏木的动作,菲薄的唇动了动:“李秘书,他不喜欢别人碰他,你就看着他就好,如果有需要碰他的话,你提前问下他的意见。”

    李秘书怔了怔,还真是个有个性的孩子。

    尽管只是去对面商厦买东西,但是李秘书还是带了两个保镖保护着陆疏木,毕竟陆疏木就是一个金宝贝,如果弄丢了或者有损失,他可无法承受那样的后果。

    *

    mike约了言喻在陆氏集团对面吃饭,两人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这是一家火锅店,mike还没有吃过,言喻给他点餐,为了考虑他的口味,只点了菌汤。

    言喻说:“这是推特上让外国人欲罢不能的中国火锅。”

    mike很捧场,夸张道:“哇,听起来真让人心动,中国美食真的好多。”

    言喻弯了弯眼睛:“以后有机会,你可以吃到更多的美食。”

    服务员拿出了餐具给言喻,言喻用开水烫了烫餐具,也帮着mike烫了烫,mike有些歉意:“言,昨晚的事情太抱歉了,喝得有点多,手机掉了,又陷入了温柔乡。”

    昨晚没有造成大恶果,言喻并不会过多苛责mike。

    她笑了笑:“没关系的,你不用一直放在心上。”

    “那怎么行,昨晚我缺了绅士风度,幸好你们俩都没事,不然我回到律所,要被骂惨了。”mike耸了耸肩,保证道:“下次我一定不会单独抛下你。”

    “好啊。”

    服务员先上了果汁,言喻搅拌着,笑了笑:“陆氏集团这件事打算怎么办?就打官司?陆氏集团那边的态度,似乎是不打算私下和解。”

    mike说:“只能这样了,不过我打算今天再试一试,我听前台说,他们的总裁今天来办公了。”

    “你有预约吗?”

    “没有。”mike很乐观,“所以才说碰碰运气。”

    锅里已经渐渐沸腾了,言喻下了点肉进去,肉不停地翻滚着,烫一烫,就能捞起来吃了,鲜嫩肥美,入口即化。

    mike一吃到嘴里,就睁大了眼睛,动作微微停顿:“唔!”

    他嘴里吃着东西,没办法说话,就竖起了大拇指,外国人就是这样热情,对于赞同的事情,绝对会不遗余力地夸奖。

    言喻笑弯了眼睛,撑着下巴,被mike逗得不行。

    火锅店的进门处,站着一个小男孩,他幽黑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窗户旁边的言喻,微微抿着唇。

    他的目光落在言喻的耳朵上,有些远,他看不她现在的耳环了。

    火锅店的服务员也有些茫然,她看到陆疏木,想问他来吃什么,转眼又瞥到陆疏木身后人高马大的保镖,那些话绕了一圈,又收了回去。

    李秘书低头,笑着问:“小少爷,您不是想买积木吗?积木在楼上呢。”

    陆疏木抿着唇:“我现在想吃火锅。”

    “这个时间点?”李秘书看了下手表,饭点的确快到了,但是陆总只让他带着小少爷来买积木啊,何况外面的火锅店他也不敢让陆疏木乱吃,如果吃出什么毛病,他就要背负责任了。

    但陆疏木属于主见很强的小孩,他说要吃,他抿着唇,就走了进去,李秘书拧了下眉头,心里叹了口气,也只能跟着进去了。

    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只能继续站在外面。

    李秘书对着保镖道:“你们守在旁边吧,别影响人家生意,顺便,你们通知一下陆总,说是小少爷想吃火锅,问下陆总午餐想吃什么?”

    他吩咐的期间,陆疏木已经直直地朝着言喻走了过去。

    他站定在了言喻面前,在言喻看过来的那一瞬间,他小小的心脏倏然用力地跳了下,手心都是黏糊糊的汗水,他抿紧了唇,黑眸幽深,目不转睛地盯着言喻。

    言喻正在笑,忽然这个陌生的小男孩就走到了她面前。

    言喻垂眸,和小男孩的视线在空中交接了下,当她看到小男孩的黑眸时,微微愣怔,心尖瑟缩了下。

    她从来没见过一个孩子的眼睛,会像他眼睛这样,几乎不带任何的情感,没有任何的波动,全然的平静,却又像是缀满星光的夜空,深邃寥廓,让人心生悸动。

    她的视线逡巡过男孩子的五官,然后又重新地回到了他的眼睛上。

    这孩子的五官生得可真好。

    言喻自己是个妈妈,所以对孩子总是格外温柔,她不自觉就柔和了眉目,像是春水,碧波荡漾,柔情满溢。

    她弯了弯唇:“小朋友,你怎么了?找我有事情吗?”

    陆疏木点了点头,他的唇角抿起:“火锅好吃吗?”

    言喻愣了下,她没想到这个孩子会问她这个问题,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mike就大笑了起来,他竖着大拇指:“好吃!当然好吃了,你要不要一起吃?”

    陆疏木没有看mike,他的目光一瞬间都不肯离开言喻,他睫毛翕动了下,很不客气地道:“要。”

    mike也愣了下:“你真的想跟我们一起吃?”

    这是个小朋友诶。

    言喻笑了起来,眼角泛出星点笑意,她眉眼更加柔和,靠近了陆疏木几分,柔声道:“你的父母呢?”

    她莫名地觉得这个小孩合眼缘,又莫名地心生欢喜,她也没多想原因,毕竟这么好看的孩子,讨人喜欢也是应该的。

    陆疏木黑眸干净,他小脸白皙,他盯着言喻的眼睛,说:“他们在工作。”

    “你一个人吗?小朋友一个人不可以乱跑的哦。”言喻笑,“你父母在哪里工作,我送你去找你父母吧,你一个人太危险了哦。”

    她话音刚落,正准备带着陆疏木去找父母,抬起眼眸,就看到李秘书急急忙忙地奔向了她面前的这个小男孩。

    李秘书喊道:“小少爷,别乱跑。”

    男孩子理都没理他,甚至在他靠近的时候,下意识地就往言喻的方向靠了过去,他摇摇头,轻声道:“我不跟他走。”

    言喻摸了摸他的脑袋,带着安抚,她去看李秘书,迟疑地拧了下眉:“你是这孩子的什么人,他看起来似乎不太愿意跟着你。”

    李秘书是后来跟着陆承国的,他不认识言喻,自然不知道言喻是陆衍的前妻,他站定在了言喻的面前,礼貌地微笑道:“不好意思,小少爷他可能对您特别有好感。”

    李秘书在陆氏集团工作这么久,又是总裁办秘书,早就是人精了,一眼就看出了言喻眼里对他身份的质疑和戒备。

    他唇畔的笑意更深。

    李秘书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又下巴轻扬,指了指对面的大楼,说道:“我是陆氏集团总裁办的秘书,这是我们总裁的儿子,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带走他。”

    李秘书解释完,就没再看言喻,直接蹲下,眸光和陆疏木平视,他耐心地道:“小少爷,你不能任性哦,不然陆总要生气了,何况男子汉要言而有信,你说过要过来买积木,然后就回去的,如果你想吃这里的火锅,你跟陆总讲了后,陆总会带你过来吃的。”

    陆疏木抿着唇,睫毛纤长浓密卷翘,他有些迟疑。

    mike听到这些话,眼睛一亮:“陆氏集团?陆总?是对面大楼的那个陆总吗?”

    他过于兴奋,眼里的亮光让李秘书生了点不喜。

    李秘书谨言慎行,不再回复mike。

    几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言喻猝然苍白起来的脸色,她纤长的睫毛轻轻地颤抖了下,琥珀色的瞳仁闪了闪,抿紧了唇线,绷直了两腮的线条。

    小小的心脏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言喻觉得呼吸有些急,陆氏集团总裁的儿子?是陆承国……还是陆衍……?

    她睫毛颤动了快了几分,连同心脏都仿佛跟着睫毛颤动着。

    陆疏木抬起了眼眸,他看到了言喻有些苍白的脸色,他没有说话。

    言喻问:“你爸爸……是谁?”

    其实话问了出去,她的心里就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了,陆承国年纪大了,本来就不太可能在这个年纪生下孩子,那面前的这个小男孩,有很大很大的可能,就是陆衍的儿子。

    陆衍的儿子……

    这个念头盘旋在了她的脑海之中,像是丝屡,一点点地缠绕着,慢慢地收紧,让她觉得疼。

    是不是陆衍和那个传说中未婚妻的儿子?

    言喻深呼吸,想要缓解脑海中的疼痛,那股疼,却越发的清晰,她咬紧了下唇。

    当年引产的疼痛,慢慢地袭击着她的痛觉神经。

    全身的骨头都是剧烈的疼痛。

    她背脊发凉,冷汗涔涔,眼角眉梢噙上了讥讽。

    鼻尖微酸。

    当年强迫她引产掉她的孩子,但陆衍却和别的女人生下了儿子。

    言喻的心脏疼得几乎不能呼吸,她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如果当年,她的儿子没有被引产掉的话,那个孩子是不是也是这么大了。

    言喻胸腔里都是跳跃着的点燃的怒火。

    她下意识地不想去看面前的这个小男孩,收回了自己的手,往座位的方向,撤退了距离。

    陆疏木的唇线抿得更紧。

    他像是在意,又像是毫不在意,他安安静静,沉默了一会,轻声道:“你是不是认识我爸爸?”

    言喻克制着自己,这还只是个孩子,陆衍做错的事情,应该由陆衍来承担,和孩子有什么关系呢?

    她轻声道:“我不认识你爸爸。”

    陆疏木又沉默了一会,他认真地道:“你认识的,我在家里看到过你的照片。”

    言喻的瞳孔瑟缩了下,绷紧了轮廓,胸口起伏的弧度有些大,她想要说些什么,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是小星星。

    这时候的英国还是早晨,小星星怎么突然打了电话?

    言喻有些着急,拧紧了眉头,就接听了起来,声音一下就柔软了起来,带着软濡,仿佛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小星星,怎么了?”

    其实没有什么事情,就是小星星一时间离开妈妈,不太适应,所以一睁开眼睛,就偷偷地给言喻打了电话。

    陆疏木盯着她的样子,听着她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忽然间很堵,就好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在意这个女人。

    言喻挂断了电话,陆疏木就开口,说:“我叫陆疏木。”

    言喻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她看了陆疏木一眼。

    陆疏木抿紧了唇,忽然又道:“刚刚是你的女儿的电话吗?”

    言喻其实有些惊讶,这个孩子年纪轻轻,会说的话却不少,言喻轻声道:“是的。”

    陆疏木:“我也有妈妈。”

    言喻的动作僵了僵,她笑:“我知道。”

    陆疏木继续平静地说道:“我妈妈也会这样对我好。”

    “是。”言喻答。

    “我有点想她了。”陆疏木垂下了浓密纤长的眼睫毛,眼窝下形成了光影,幽黑的,深邃的,他的声音轻得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想我的妈妈了。”

    陆疏木的嗓音了透了浓郁的寂寞,言喻不自觉地就为他心疼了一把,心里还油然地生出了一股想要拥抱他的冲动。

    但理智在告诉她,这是陆衍的孩子,是周韵的孙子,当年,是周韵和陆衍两人,一步一步地害死了她的孩子。

    她可以放下仇恨,但她决不能有多余的情绪,不管是同情,还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