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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出宫视察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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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孙承宗和徐光启走后,朱由校起身走出乾清宫,站在金水桥上,感受一下温暖的清风徐徐拂面的柔和,享受着和煦的阳光沐浴暖身,洗涤掉一身的疲劳和杂念,静静的什么都不去想,只感受这片刻的安宁。

    最近的事太多了,作为一个帝国的统治者,他在享受着无上的尊荣时也同样担负着无比沉重的负担。

    只有做过皇帝的人才懂得,皇帝真不是一个好职业啊!朱由校就深深的感受到了:做一个有为之君更难!

    虽然现在的大明多灾多难,但是,大明的前途是光明的,至少目前看来是一片向好的,虽然还有许多旧官僚、权贵豪绅们反对,但是这次大爆炸给他提供了一次绝好的大清洗的机会。

    经过这次清洗,朝中的守旧官僚和权贵们基本没多大实力了,以后的新政将不会再这么艰难了,至少朝中是顺畅多了,至于地方的豪绅们,都是鸡头蛇尾,治理他们费不了什么劲。

    “陛下,小心着凉。”

    不知道程化祥什么时候跟过来的,拿着一件披风给他披上。

    “是程公公啊,”朱由校微微向后看了一眼他,平静的说:“两位阁老说朕用刑太重,有意残害一些官员和权贵,你是不是也这么认为呢?”

    程化祥吃了一惊,没想到皇帝会问他这话,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低垂着头不敢吭声。

    “没关系,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朕不怪你。”

    程化祥不敢抬头,把身子压的更低了,惶恐的喃声,“陛下重典,才能令臣民畏服。”

    朱由校“呵呵”一笑,道:“你还是不敢直说啊!没关系,朕也不在乎。朕日后的名声恐怕是好不了喽!”

    程化祥恭维道:“陛下是圣主,能与秦皇汉武比肩,千古一帝,流芳万世。”

    “你呀,”朱由校的心情被他完全挑起来了,几日的心情不快此刻舒畅许多,他转身面对着程化祥笑道,“你就会奉承朕,还比肩秦皇汉武,朕才登基几年?等朕能靖平四海,不用他人吹捧,朕也是千古一帝。若是不成,做亡国之君都有可能呀!”

    朱由校心情好了,程化祥也不胆颤心惊了,直起身来,口露白齿,笑说:“陛下言过了!”

    “哈哈……”

    两人相视而笑,程化祥也坦然的笑起来,他在宫里四十多年了,服侍三代帝王,从没有像现在这个样子能和皇帝相视而笑。

    “陛下,”程化祥笑了几声,说:“您该大婚了。”

    “大婚?”朱由校收起笑容,忽然愣住了。

    “是呀,您都快二十了,按祖制,皇子十六岁就该大婚了,像您这样今年十九了还不大婚,在我大明可是头一个啊!”

    朱由校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幽幽叹道:“朕哪有时间想这事呀!这几年辽东战事,新政推行、西南平叛、辽民迁徙、又加上这个大爆炸,忙的朕是焦头烂额!选妃大婚的事顾不上。”

    “这事由老臣去操办?”程化祥挤着眉头试探的问朱由校。

    “不必了。”朱由校一挥手,回绝他。

    程化祥的话,让他想起了远在蒙古漠南的科尔沁草原公主——大玉儿。自从回京后,繁忙的政务让他几乎忘记了曾经对大玉儿的承诺。

    他不由的拿起了挂在胸前的狼牙吊坠,这是大玉儿送给他的信物,他一直戴在胸前,每每看到这颗狼牙时都会想起她。

    程化祥看到了他的异常的举动,吃了一惊。他服侍朱由校更衣的时候不止一次的见到皇帝胸前挂的这颗狼牙,也为此惊讶过,但又不敢问。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暗暗的在心里猜测,可能是某个心仪的女子送的。但是,哪女子会把狼牙作为饰品?这让他想不通。

    分化察哈尔,和科尔沁联婚的事是他的设想,自从回宫后因奢崇明叛乱就把这件事搁置了下来,何况,放弃辽东再分化察哈尔已经没有实际意义了,他再迎娶大玉儿估计是不可能了,科尔沁的寨桑从大局考虑也不可能和大明有任何瓜葛。毕竟,现在大明在辽东已经没有势力了,寨桑要是把大玉儿嫁给朱由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林丹汗灭了,女真的努尔哈赤也容不下他。

    “唉,我的玉儿!”朱由校不禁的痛心叫出。

    程化祥眉头一翘,露出惊喜,轻声问道:“陛下已经有了心仪之人了?”

    朱由校似摇头,又似点头,又唉声叹气,盯着手上的狼牙唏嘘无奈,似有无限的情愫,渴望不可及。

    “算了,这事暂时不要提了。”朱由校淡淡的说道。

    程化祥隐隐的感觉到了皇帝心中有不可说出来的情事,也就不敢再劝。

    这时,工部主事潘文远手持一本奏折出现在他的视线。朱由校不免的眉头轻皱。

    潘文远见皇帝站在金水桥上,先是一怔,后快步小跑而来,到他的跟前,将手中的折子举过头顶,恭敬的禀道:“这是臣核算修复王恭厂附近损坏的房屋、城墙所用银两,请陛下过目。”

    朱由校接过来,打开第一页,顿时目瞪口呆,“一百七十万两?这么多!”

    “是。王恭厂俱为平地,周围两里片瓦无存,民房焚毁两千余家,东至阜成门焦虚一片,商铺八百家,另有死伤百姓无算,丧葬之费还未核算。”潘文远解释道。

    朱由校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在前世,国家每遇大灾的时候都会全国募捐善款,“汶川大地震”的时候他也捐了一周的伙食费,那个时候是全校总动员啊,打着标语,喊着口号为汶川做贡献。

    他现在有了切身的体会,灾后重建很费钱,人们捐钱能减轻国家负担,捐多了说不定国家一分钱不用花,像汶川地震,全国和全世界的捐款加起来有个几千亿吧?

    他多希望全国的百姓能捐点钱啊!可是,在这个信息极不发达的时代,要想发动百姓们捐款是不太可能的,所以,这钱还得朝廷出。另外,王恭厂附近受害的百姓们的财产也付之一炬,能活下来的基本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分资产了。

    “拿下去吧!到户部找候光远领取款项,要尽快动工安抚百姓。”朱由校将折子合上,交给潘文远。

    “微臣遵旨!”

    潘文远走了,朱由校泛起了忧伤,他想到正在受灾的百姓们,心里不禁一阵心痛。

    “程公公,城南的百姓们现在怎样?”他哽咽的问道。

    程化祥看到他情绪低落,也随之低沉的回道:“老臣没去过,但听说……”他顿了顿,咬了下嘴唇,挤出两个字,“很惨。”

    “那就陪朕出去看看。”

    程化祥吃了一惊,猛然抬头看他,苍老的脸上皱纹一条条的清晰可见,骇道:“陛下不可呀,现在宫外很乱,您不能轻易出宫,有孙阁老在外安抚百姓足以。”

    朱由校长叹道:“他们是朕的子民,朕岂能在宫内坐享太平。你去准备,挑几名精壮的锦衣卫便衣随朕出宫。”

    说完,他转身一甩袖子,擦过程化祥的肩膀回乾清宫去了。程化祥还想再劝,无奈皇帝已经走远,只能照旨行事了。

    第二天,朱由校带着几个侍卫,身着便衣,在程化祥的贴身陪同下出承天门向西南乘坐马车而去。

    这次出宫,为了确保朱由校的人身安全,程化祥派出大批乔装打扮的锦衣卫深入人群之中,他们有扮做商贩、行人、普通居民,还有扮做难民和乞丐的,散布在朱由校行走的沿路各个角落。

    朱由校刚出宫没多远,透过车窗就看到街市上不复往日的熙攘繁华,而是商铺门清紧闭,大街之上人烟寥寥,偶尔遇到几个人都是形色匆匆,低头急行。再往南走,人渐渐多了起来,不过大多是受灾的平民百姓进城躲难,这一片的房屋也有不同程度的损坏,人群之中不时传来哀嚎,散落在屋檐街下铺着席褥,哀痛恐惧泛于行表,京城的一些低级官员、衙役、郎中、部分士兵忙于救治这些人,户部也在城南角开设数个粥场。

    朱由校的眼睛湿润了,昨天决定出宫视察灾情的时候,夜里就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他不止一次的在脑海中想象着爆炸后的情景,无论他怎样去想也没有今天所见到的悲惨和凄凉。

    现实永远比想象中的要残酷!

    他不忍再坐车而行,走下马车,慢慢行走于难民之中,他要亲自感受他们的苦难。受伤躲灾的难民根本不注意他们,当他走过难民的身边时才会迎来伤神的眼睛瞅他们一眼,随即又低垂下去不再理会。

    王恭厂位于北京内城西南脚,距皇宫三公里,是皇家兵工厂所在地,许多新式武器也是在这里造出来的,由于财政紧张,在造出六千只新式火枪和三十尊大炮后就只*存储,现在这里已经被数万斤*产生的爆炸夷为废墟。朱由校到这里到处是焦土,城墙也塌陷大段,爆炸中心有一个巨大的一丈深坑,直径足有十丈,旁边不远处救援的士兵们正忙着清理,搜寻出来的残肢断臂,无一完整的尸体,让人看上一眼便恶心的肚子都要翻江倒海。这里只有瓦砾断木,浓浓的让人做呕的血腥味,像是核爆炸般的景象,悲惨的连血腥的战场都无法可比。

    现在已经距离爆炸十多天了,由于没有现代化的救援,只能靠人的一双手去清理残垣断壁,所以进展的十分缓慢。

    孙承宗早已在这里搭了个临时的棚子指挥救灾,朱由校远远的看到他,没有忍心上前打扰,就远远的绕过去。程化祥和侍卫们也被这惨象震撼了,脸色难堪的几乎扭曲,有的不禁偷偷的掉下了眼泪。

       军士和杂役穿梭来往,搬运修复,填土埋坑,孙承宗无暇顾及周围,也没注意朱由校的到来,在他不远处有一官家粥厂施粥,难民们排着长长的队伍领取。

    朱由校嘴角抽动,不忍这么站着,在这个时候站在这里很不合时宜,许多人的眼光已经瞟过来露出鄙夷的目光。他对身边的人说:“咱们别在这里站着,搭把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程化祥和侍卫们默默点头称是,撸起袖子加入到救灾的队伍中,朱由校也挽起袖子,正要跨步上前,程化祥一把抓住,恭敬的说:“公子万金之躯怎可亲躬,让老臣来。”

    朱由校推开程化祥,黯然的说:“这里不分君臣,一块干吧!”

    程化祥还要劝说,朱由校轻轻的摇手,走上前去,在倒塌的房屋面前扒开瓦砾,和士兵、民工队伍们一起加入到了救灾中,程化祥在他身边形影不离。

    朱由校身穿便衣,但衣着是名贵的丝绸布料,,程化祥着装虽比不上朱由校的但也不是一般的衣物,两人在一块在粗布麻衣的民夫面前甚是显眼,遂引来许多异样的目光,孙承宗也远远的发现了他们俩,不过他没有认出来,以为是京城的富家子弟也来义务劳动,心里还感慨颇千。当朱由校和程化祥抬着担子转身的时候孙承宗感觉到了眼熟,心里“咯噔”起来,这分明是皇帝和大内总管!

    孙承宗连忙跑上前去,迎向朱由校在前跪下行大礼:“臣叩见吾皇万岁!臣不知陛下到此有失远迎,万望陛下恕罪!”他喊着声音很高,在这空旷的废墟之中散播开来,惊动了民夫、衙役、兵士、难民。

    仅仅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在朱由校和孙承宗两人身上,他们即使不敢相信也不可能,首辅孙承宗叩拜的除了天子绝无二人!人们惊愣了短短几秒,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转而惊愕之后是所有人向朱由校跪下,口呼“万岁!”

    朱由校也不知如何是好,微服出来就是不愿暴露身份,孙承宗的参拜表露了他,想瞒也瞒不住了,面对这么的难民,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