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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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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遇又坐了下来,家里一下子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了。林若若望着某一点出神,目光呆滞,他笑道:“怎么了?”

    “啊,没什么,想事情去了。”她抬起头来看着他,歉意一笑。

    “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我怎么会答应许棠的邀请。”

    林若若怪物一样的看着陈遇:“······你怎么知道?”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

    她打趣道:“这么厉害。陈遇,你以前学心理学的吧?”

    “一点点,刚刚入门而已。”

    “哇,真的?”

    他点头:“假的。”

    若若顺手拿起一颗糖果,用没有烫着的左手剥开糖纸:“其实许棠告诉我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因为我觉得,你是不会来的。你工作忙,每天的行程都那么满满的,连春节怎么过都没想好。谁知道你居然答应了她。也好,我正愁着怎么还你这么多人情,今天能还一点是一点。陈遇,虽然我没有邀请你,但是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来家里的。对了,你送的那瓶红酒还在,没喝,就等着今晚呢!”

    “好。”

    他听了她说了这么多话,只简简单单的应了一个字。无限的包容和*爱,轻易就从嘴里说出来,从字里行间里露了出来,面对着她,他压抑不住心里的感情。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许棠一眼就看透了的事情,在他和她之间却还隔着遥远的距离。他不曾开口,一点点的默默关心,无悔付出,她也不察觉,生活的巨变让她缓不过来,反应迟钝。两个人就这样的,你没有说,我也没有懂。

    可是感情这回事一放在许棠自己身上,她自己都看不清了。

    那八个字是真理。

    林若若嚼着糖果,烫伤的右手搁在腿上,电视一直这么放着,陈遇坐在她不远处,眉眼温顺含笑。

    只是这样静谧的场面却被林若若轻轻的一声“呀”给打断了:“我的鸡汤!”

    陈遇头疼的按住跳起来的林若若:“你坐着吧,我去。”

    林若若亮着一双眼睛看着他:“你会?”

    他摇了摇头:“我不会。”

    “那还是我去好了。”

    陈遇站了起来:“我不会,你可以在一边告诉我啊!”

    林若若柔柔的笑了,跟在陈遇身后进了厨房:“也对,不过你小心点,别像我一样被烫着了。”

    厨房里起了一层白雾,陈遇打开窗户,室外的冷风一下子刮了进来。林若若刚好站在他身后,被突如其来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

    陈遇见状又关了窗户,打开了抽油烟机:“你多穿点,等下别感冒了。”

    “没事的,”她揉了揉鼻子,“你把火关了。”

    “好。”

    他关了火,完全的按照林若若的指示动手做了起来。她本来是想帮一下他,可是都被他拒绝了,一副生怕她又弄伤哪里的样子:“你说,我做。别伸手来碰,这点小事我想我还是可以做好的。”

    看,多么倔强又别扭的一个人。

    明明是公司高管,手下无数的人替他工作,却心甘情愿的站在小小的厨房里,挽起袖子,伸出握笔签字的手。

    都是因为她。

    看着他笨手笨脚的,却死活不肯让她动手,林若若的心里慢慢升起一点感动。她不是木头人,陈遇的关心她能接受到,可是无法回应。

    她能怎么回应。

    许棠冒着寒风走在路上,顾子升跟着她的步伐慢慢的走着:“你还要这样子多久?”

    “嗯······再十分钟吧,等路灯亮起我们就回去。”

    顾子升晃了晃手上的袋子:“药膏已经买好很久了。”

    “我知道。”

    许棠把领子理了理,省得冷风一直钻啊钻的:“说了再十分钟就回去。”

    “那个人是谁?”

    “啊?你说谁?”

    顾子升侧头看了她一眼:“别跟我打马虎眼。刚才来你家里的那个人,看见若若烫伤比你还紧张的人,是谁?”

    “你知道这么多干嘛?”许棠嘟囔道,“观察得挺仔细嘛!”

    他眉毛一扬:“你不说我也猜到了,若若的······男朋友?”

    回答他的只有脚步声。

    顾子升也不急,他自有他的办法:“不说?那我们回去好了。”

    说着,他停下脚步,转身真的要走。

    许棠一把扯住他的胳膊:“等一下再回去,我说,我和你说还不成?”

    他得意的笑笑。

    许棠,我真的不知道,你在避讳我什么。我可以让你相信的,你不必这样防着我。

    “他叫陈遇,是我的上司。至于他和若若······也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们算什么关系······”

    “你的······上司?”

    许棠点点头,慎重的说:“对!上司!顶头上司的那种!”

    顾子升笑了:“要不,跳槽到我的公司来?”

    “去!跑你的公司去,那不是送上门······啊呸!”

    他笑出声来,送上门?

    许棠伸手去捂住他的嘴:“笑什么啊笑,有什么好笑的!别笑了!”

    她容易吗?不就是想让陈遇和林若若多一点相处的时间,所以才会在街上游荡,和顾子升斗嘴皮子么。不过······怎么忽然会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的,很快乐?

    顾子升握住她的手腕然后把她的手包在手心:“不笑不笑。”

    许棠瞪了他一眼。

    看着她有些被吹红的脸,他沉思了一下,才说道:“既然你这么的不想去打扰若若他们,要不,今晚,······你去我家。”

    他的话一下子被风吹散了,许棠抽回手:“胡说什么。”

    “不是胡说,我认真的问你意见呢。”

    许棠没说话。

    “家里就我一个人。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顾子升把她的手暖在口袋里,“与其这样漫步目的的游荡,天又这么冷,有家又不能回,还不如去我家。你家里,看样子是被若若和陈遇占着了,晚回去十分钟和早回去十分钟,根本没有太大的差别。要是想真正的撮合他们,给他们足够的空间,只能另外找一个地方。而现在又没有哪里可以去,所以,我家是最好的选择。”

    顾子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知道,许棠这人很有自己的主见,一般人的话根本不会听进去,自主惯了。但是对朋友绝对的真诚和毫无保留,只要把若若一搬出来,她铁打的决心就会慢慢软化。

    过了一会,许棠才闷闷的开口:“几点了?”

    顾子升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快七点了。”

    七点······此时万家灯火,远处隐隐的传来烟花的爆炸声,在黑暗的天空中开出巨大的灿烂花朵,转眼又消失不见了。这个除夕,今年的结尾,都过的这么的不平凡。

    林若若指挥着陈遇做好了所有的饭菜,她看着一桌子丰盛的菜笑个不停:“虽然说我之前已经把做饭的材料准备得差不多了,但是总归还是你掌勺。陈大厨,你对自己的手艺满意吗?”

    “看着虽然······那个了点,但是吃起来不会差到哪里去吧?”陈遇将最后一盘绿油油的青菜放在餐桌上,满意的看着自己炒出来的菜,“你尝尝看。”

    “好。”

    林若若拿起筷子,在上空转了几下,始终都没有下手,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陈遇双手撑在桌沿,白希的手指上还带有点点水珠,袖子高高挽起,还没来的及放下来。他好笑的看着她这副样子:“我做的菜,都让你有一种难以下手的感觉了吗?”

    “没有。”林若若托着下巴思考,“我是在想,如果真的很难吃的话,我要说真话呢,还是说真话,还是说真话。”

    “说假话,毕竟我第一次下厨,得给我一点安慰分。”

    两个人同时看了对方一眼,又同时笑了起来。

    林若若笑够了,才随手夹起餐桌正中间摆着的鱼,剔了一小块下来,然后就往嘴里送。她没有拿碗装着,用手在下面托着筷子上的鱼肉,看的陈遇连连皱眉:“有刺,你得先放在碗里,把刺挑干净了再吃。”

    她捂着嘴巴笑了:“放心,我夹的是鱼身的肉,而且很小一块,不会有刺的。”

    陈遇无奈的看着她。

    “怎么样?”陈遇问道,含笑的脸庞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仔细的盯着她脸上的表情,心里竟有了一丝紧张的情绪。

    林若若故意的把鱼肉放在嘴里嚼了又嚼,细细品尝的样子,转头看见陈遇亮晶晶的眸子看着自己,扑哧一笑。

    “不错,外酥里嫩,炸的刚刚好。不过有点咸了,我去喝杯水。”

    陈遇觉得自己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落了下来,有种脚踏实地的满足感。

    他也就着刚刚她夹过的地方剔了一小块鱼肉下来,嗯,在她的指导下,自己做的还不错。

    林若若拿着自己的马克杯喝着水,顺便拿了一个纸杯给陈遇倒了一杯清水。

    “谢谢。”

    林若若咽下口里含着的水,笑道:“这点小事,说什么谢谢啊。真要说起来,我谢谢你还来不及。”

    陈遇笑笑,看她不习惯的用左手端着杯子,刚刚拿筷子的时候也是用左手,想起她手还烫伤着。

    只是林若若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走过去茶几上拿起手机,一看是许棠的号码,立马接听放在耳边:“你买个药膏买到哪里去了?都几点了,怎么还没回来?”

    电话那头隐隐约约有些吵,许棠的声音也有些飘忽:“我······若若,今晚我就不回家了。买好的药我放在小区门口执勤的门卫室那里了,你自己去拿就行了。”

    “不回家?”林若若的声音微微讶异起来,声调也高了起来,“许棠,今天可不是个普通日子,你能去哪儿啊?”

    “······我和顾子升在一起。你别担心我,你就和总监好好的过这个除夕就行了。若若,提前说一声新年快乐哟哟~”

    顾子升?

    林若若明白了些什么,哈哈的笑了两声:“好吧,你和他好好玩,药我马上去拿,记得玩的开心点,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遇听见她这么张扬的笑声,也不禁往这边多看了两眼,她······好像基本都没有笑得这么欢畅过。

    “瞧你得瑟劲儿,说了你也不懂,我这么做,那还不是因为······因为有原因的。”

    许棠硬生生的把话给掰弯了过去,林若若,老娘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和陈总!!

    “得得得,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顾子升在你身边么?你把手机给他,我和他说几句话。”

    “你想干嘛?”

    “没有什么啦,你把手机给他就行了。”

    过了一会儿,听筒那头才传来一个男声:“若若?”

    “顾子升,今天晚上我可以把许棠交到你手上了,你好好的照顾她,这样我才放心。”

    顾子升低笑了两声:“放心,我会的。”

    林若若心满意足的把手机放回茶几上,偷笑了两声,引得陈遇也被她这样明媚的笑容给感染了:“有什么好事?”

    她捂住脸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对了,许棠他们今晚不回家的了,我们先吃饭,不用管他们了。买好的药在小区的值班室里,我现在下去拿一趟。”

    陈遇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天色,只有路灯星星点点的照着空无一人的路面,他走了过来:“我去好了,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还出去乱跑,不安全。”

    他下楼去了,林若若又跑到厨房里拿了碗筷整整齐齐的摆好。想了想,她又把前几天陈遇送的那瓶红酒拿了出来。

    过了五分钟左右,陈遇回来了,头发上沾了些细雨丝。

    “外面下雨了?”

    “嗯,小雨而已,没什么。你快点过来。”

    林若若听话的走了过去,在沙发上坐下。陈遇拿出药膏,仔细的看了一下使用说明和注意事项,半跪在她面前,然后才拧开盖子,轻轻的涂在了她的右手指尖上。

    冰凉冰凉的药膏均匀的抹在烫伤的地方,舒缓了点点痛感。林若若看着陈遇低头,细心的为自己擦着药膏,呼出来的气息又带了点点热,这么近的距离,近到她都能看清他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深邃的眼睛被遮住,挺拔的鼻子下面,是他微微抿着的唇。

    不同于陆言恒不高兴时候的紧抿,他的唇瓣很自然的闭合着。

    这样的人·····好到她都无法直视。

    林若若别开了眼。

    “好了,”陈遇终于从她的手指处移开,抬起头笑着说道,“现在上了药,你就只能用左手做事情了。虽然会有点不习惯,但是为了好起来,还是暂时不要用右手去碰东西。”

    “嗯。”

    他站了起来,林若若低头看着自己被涂上药膏的手指,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了目光。

    他真的很细心,由内到外的体贴也很让她感激。如果当初,没有发生十字路口的插曲,如果当初,她遇见的是他,也许冥冥之中,有些事情就会很不一样了。

    她明明平凡普通的生活,偏偏要弄出点恩怨情仇。

    她累了。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

    林若若,有些什么,也都该,结束了。

    陈遇转过身来,看着傻坐着的她:“过来吃饭了。”

    “啊?······哦!”她回过神来,浅浅一笑。

    面对着满桌子丰盛的菜,两个人怎么吃都是吃不完的。不过陈遇胃口大好,几乎每一样菜都吃了个遍,脸上少有的满足幸福神情。

    林若若咬着筷子笑他:“是不是因为是你自己做的菜,所以你觉得格外好吃啊?”

    “不是,”他也笑着摇头,“是我们两个一起做的菜。”

    一起?

    也对。

    这样能和她在一起,他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表面看来,她欠他的多一点,实际上,他却认为,不够,还不够。他帮她的,还太少了。

    这样温馨看似平淡的时间,其实是有多么的珍贵。

    吃完饭后照例是要洗碗。林若若的手受了伤,这项工作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陈遇肩上。

    望着他进了厨房的身影,林若若翘了翘嘴角,安静的坐在电视机前看春节联欢晚会。

    只是看着看着,她慢慢的就有点困了,厨房里哗哗的水声昭示着陈遇依旧还在洗碗。她努力的睁大眼睛,打起精神,却还是挡不住睡衣的一阵一阵来袭。

    今天忙得事情太多了,疲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陈遇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林若若蜷成一团缩在沙发上,披肩的长发铺满了身下,头歪在一边,睡的正香。

    真是放心,陈遇无奈的想,家里还有个陌生人,她也能就这样睡了。万一要是他心怀不轨······

    想多了。

    他走了过去,拿起茶几上的遥控把电视关了,本来就安静的屋子里一下子更安静了。静的都能听见遥远的地方传来放烟火的声音。

    林若若闭着眼睛,睡的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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