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清虚（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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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魔界众势力明面上都称以霸踞在临界峰的厉尊为主，但因厉尊许久不理魔界之事，又有传言说厉尊多年修为不进，已不是前魔尊白怀的对手，因此单凭离娄出面无法震慑各路牛鬼蛇神，以致除了大魔灵离娄所在破元殿直接听从厉尊调遣之外，魔界还有披桃殿旗下率领的断魄堂、疏风堂和宜春望，这些年，他们积极收纳宵小，常以厉尊之名各展其事。而海御山之流，道不道，魔非魔，做派实在称不上光明正大，事实上也早就跟随了白怀一派，只是暂不明确披桃殿内部到底谁才是其顶头上司，或者说都是。
我想起离娄曾与我说临界峰上下只有厉尊和他二人，想来他们早就不信任什么殿、什么堂了。我绝不能忘记的脑海中那斧劈刀削的眉脸——断魄堂堂主亡希灵，那一夜他似乎也说着“左右逢源”的话。如果截杀我们的那些银面人是他所指使的——这样最好，我找他自然不如他找我容易。这样想着，我或许是面色有变，就听离娄问了我一声“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恰好听见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从未听过的闷叫，短促而惨痛，不像是人声。问了离娄和冶修，他们都说并未听到。我并不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三人便更加警觉起来，小心地向前走去。
三人又继续捋着线索。
说到清虚时，离娄讲道他年少时从次水门平波阁听泉人那里听来的故事。此时我立即想到自己曾与次水门的接触，忆起当时离娄一听说是次水门，便不追问了，想来这二者之间又是有所关联，不过与目前所讲无太大干系，我便按下不提。
千年前哀神第一次闯进鱼丽国，直奔天门，虽不知他是为何而去，但志在必得之势，无人可挡。要知道天门若毁，鱼丽必亡，鱼丽国人奋起抗争，却不是哀神的对手。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世上只传闻清虚因梵水阵而起，梵水阵因哀神而设，长鲸上仙一直驻守清虚，建起了这三万六千峰，据说每一座峰底下都封印着举世罕见的宝物。
世间凡人如何知晓这些事，就算是近天界也与天界差着一个“近”字；兼之时隔不久近天界便发生了泪天血地的四尊之乱，这小小国中已算作废物的哀神便被遗忘了。
接着他们二人又为我讲起哀神的往事，我一心认真听着，一心警惕着四周，幽暗的河洞，走得不可说是轻松。
冶修道：“兄长应该记得，也是听泉人给我们讲过，哀神之所以是哀神，是因为传闻中遇到他的人会被他敛去一身气运，遭受无妄之灾，潦倒至死，又闻其所到之处无不尸横遍野，因此在天界常领降天灾之职。”
我察觉到黑暗里的离娄无声地点了点头，冶修便继续道：“他还说哀神触怒了天帝，所以才被封印。”
“这便不知是真是假了，不过能够大动干戈设下梵水阵，甚至安排长鲸上仙亲守此处，必是没想让他出去。”
我想起离娄被哀神重创，心中担忧，不得不慰问道：“你身上的伤……”
“自然无碍。”离娄的声音带着他本来便有的不可一世的傲气。
“哀神如此厉害，你自知是战不过的？”
离娄点头答是。
“既知战不过，那方才为何一见到他便要动手？当时情形，该是逃得越快越好。”
离娄但笑不语，倒是冶修回头看看离娄又看看我，竟勾起嘴角笑了一声。他这一笑我却忽地明白了，心说原来如此。
离娄曾说梵水锁魂，莲心噬魄，我的魂魄却不能有丝毫损伤。哀神逆转梵水阵，若当时离娄不先下手为强吸引哀神全部注意力，恐怕我早就身祭梵水了。离娄虽是有他的目的，但这无法否定他护了我一路的事实，想到这里，我便停住脚步诚恳地谢了一礼。
离娄也不拦我，只道：“往后容儿要谢我的地方只会多不会少，这一礼就当全都谢过了。我们的路才刚踩了个头，以免有一日我力有不逮，容儿应当强大自身，脚下的路才能走得长远。”
离娄话中有话，他见我有所领悟，满意地朝前走去。
“那你与哀神对战，也是在试探他什么？”
“不错，哀神甫一出现，我就发现他似乎总盯着莲台中心那颗紫玉看，只是离得远，我并不能确定，不得已才冲到他面前，终于确定即使是在对手已至面前的时刻，他的注意力仍在那颗紫玉上面，我便明了了梵水阵的关键之处。”离娄看着我道，“哀神太强大了，强大到根本不会将我们放在眼里，这才露出这等破绽。”
我心道离娄果然聪颖，却想起自己在王府时总想着出去的情景，一时之间竟与哀神有些感同身受。被封印千余年，一朝复出有望，他自然是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出现。
不过他最后还是出去了，就像当初我出走王府一样。
“郡主与兄长有所不知，那莲台中心的紫玉，其实是长鲸的天心。”
听闻冶修此言，我与离娄俱是震惊。
冶修看着我道：“郡主不知，冶修本是鱼丽天鱼一族，我母亲便是鱼丽国主。”我点点头，我刚清醒时，听到了他们二人谈论此事。“我方才见到母后，她告诉我长鲸天心若毁，绝不可在清虚逗留。”
冶修又道：“我幼时，国中就有‘长鲸存，鱼丽亡；长鲸逝，鱼丽亡’的传言，当时我还不明白，现在想来，当初鱼丽幸免，或许就是因为长鲸上仙以自己的天心祭起了梵水阵，才得以封印哀神。”
话到此处，冶修清肃的身影恰好领着我们转过了一处弯道，至此我们身处的空间又宽敞了许多，洞壁上的裂缝也越来越大，最大处甚至能容一拳。那裂缝中有一阵一阵绝冷的风吹进来，好像这座山峰在呼吸。我们三人谁也没有觉得这是接近出口的地方，因为我们同时听到了一声先前我听到的惨烈喊叫，像极了什么动物临死前痛苦的呻吟。等我们再仔细去听，却又没有了声迹。
然而就在我们抬起脚步继续往前的瞬间，我们身处的河洞突然猛烈地震动起来。离娄倏地护起结界，我们三人便眼看着面前的河道被坍塌下来的石块堵塞。眼前尘埃尚未落定，又有更加剧烈的震动传来，这一次，仿佛我们身处的山体都快崩裂，我们艰难地稳住摇晃颠簸的身体，便发现河道前后都被碎石堵得严严实实。
就在我们以为需得另寻出路时，身侧洞壁上猛地有巨大的身躯破壁而出，狠狠地撞进另一侧洞壁上，发出一声呼唤死亡的声音。
离娄和冶修带着我全力躲避，遽然间产生的力量在身后曲折的洞壁上冲击出一面刀削般的石壁。我们在碎落的石雨间看去，才见撞进洞壁里的是全身黑体通红、状如金蜥的东西，它巨大的身体缩杂在山体中，身上刺目的红光宛如地火翻滚，喉中发出的正是我先前听到的声音。我见其颤抖着无力撑起自己的身体，便知它已奄奄一息，但这也不能消除其庞大的身躯带给我的压迫之感，看着它浑身的血液犹如岩浆流淌，我止不住地想要后退。
“这是……火蜥？”
冶修应该看出了些什么，但他根本来不及说，因为当我们顺着冶修口中火蜥的绝望目光看向身侧被火蜥冲撞出的缺口时，便见一双威凛狠绝的眼睛正从缺口中望着我们。
“狻猊！”离娄对我轻声道，“不要说话。”
原来魔界众势力明面上都称以霸踞在临界峰的厉尊为主，但因厉尊许久不理魔界之事，又有传言说厉尊多年修为不进，已不是前魔尊白怀的对手，因此单凭离娄出面无法震慑各路牛鬼蛇神，以致除了大魔灵离娄所在破元殿直接听从厉尊调遣之外，魔界还有披桃殿旗下率领的断魄堂、疏风堂和宜春望，这些年，他们积极收纳宵小，常以厉尊之名各展其事。而海御山之流，道不道，魔非魔，做派实在称不上光明正大，事实上也早就跟随了白怀一派，只是暂不明确披桃殿内部到底谁才是其顶头上司，或者说都是。
我想起离娄曾与我说临界峰上下只有厉尊和他二人，想来他们早就不信任什么殿、什么堂了。我绝不能忘记的脑海中那斧劈刀削的眉脸——断魄堂堂主亡希灵，那一夜他似乎也说着“左右逢源”的话。如果截杀我们的那些银面人是他所指使的——这样最好，我找他自然不如他找我容易。这样想着，我或许是面色有变，就听离娄问了我一声“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恰好听见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从未听过的闷叫，短促而惨痛，不像是人声。问了离娄和冶修，他们都说并未听到。我并不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三人便更加警觉起来，小心地向前走去。
三人又继续捋着线索。
说到清虚时，离娄讲道他年少时从次水门平波阁听泉人那里听来的故事。此时我立即想到自己曾与次水门的接触，忆起当时离娄一听说是次水门，便不追问了，想来这二者之间又是有所关联，不过与目前所讲无太大干系，我便按下不提。
千年前哀神第一次闯进鱼丽国，直奔天门，虽不知他是为何而去，但志在必得之势，无人可挡。要知道天门若毁，鱼丽必亡，鱼丽国人奋起抗争，却不是哀神的对手。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世上只传闻清虚因梵水阵而起，梵水阵因哀神而设，长鲸上仙一直驻守清虚，建起了这三万六千峰，据说每一座峰底下都封印着举世罕见的宝物。
世间凡人如何知晓这些事，就算是近天界也与天界差着一个“近”字；兼之时隔不久近天界便发生了泪天血地的四尊之乱，这小小国中已算作废物的哀神便被遗忘了。
接着他们二人又为我讲起哀神的往事，我一心认真听着，一心警惕着四周，幽暗的河洞，走得不可说是轻松。
冶修道：“兄长应该记得，也是听泉人给我们讲过，哀神之所以是哀神，是因为传闻中遇到他的人会被他敛去一身气运，遭受无妄之灾，潦倒至死，又闻其所到之处无不尸横遍野，因此在天界常领降天灾之职。”
我察觉到黑暗里的离娄无声地点了点头，冶修便继续道：“他还说哀神触怒了天帝，所以才被封印。”
“这便不知是真是假了，不过能够大动干戈设下梵水阵，甚至安排长鲸上仙亲守此处，必是没想让他出去。”
我想起离娄被哀神重创，心中担忧，不得不慰问道：“你身上的伤……”
“自然无碍。”离娄的声音带着他本来便有的不可一世的傲气。
“哀神如此厉害，你自知是战不过的？”
离娄点头答是。
“既知战不过，那方才为何一见到他便要动手？当时情形，该是逃得越快越好。”
离娄但笑不语，倒是冶修回头看看离娄又看看我，竟勾起嘴角笑了一声。他这一笑我却忽地明白了，心说原来如此。
离娄曾说梵水锁魂，莲心噬魄，我的魂魄却不能有丝毫损伤。哀神逆转梵水阵，若当时离娄不先下手为强吸引哀神全部注意力，恐怕我早就身祭梵水了。离娄虽是有他的目的，但这无法否定他护了我一路的事实，想到这里，我便停住脚步诚恳地谢了一礼。
离娄也不拦我，只道：“往后容儿要谢我的地方只会多不会少，这一礼就当全都谢过了。我们的路才刚踩了个头，以免有一日我力有不逮，容儿应当强大自身，脚下的路才能走得长远。”
离娄话中有话，他见我有所领悟，满意地朝前走去。
“那你与哀神对战，也是在试探他什么？”
“不错，哀神甫一出现，我就发现他似乎总盯着莲台中心那颗紫玉看，只是离得远，我并不能确定，不得已才冲到他面前，终于确定即使是在对手已至面前的时刻，他的注意力仍在那颗紫玉上面，我便明了了梵水阵的关键之处。”离娄看着我道，“哀神太强大了，强大到根本不会将我们放在眼里，这才露出这等破绽。”
我心道离娄果然聪颖，却想起自己在王府时总想着出去的情景，一时之间竟与哀神有些感同身受。被封印千余年，一朝复出有望，他自然是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出现。
不过他最后还是出去了，就像当初我出走王府一样。
“郡主与兄长有所不知，那莲台中心的紫玉，其实是长鲸的天心。”
听闻冶修此言，我与离娄俱是震惊。
冶修看着我道：“郡主不知，冶修本是鱼丽天鱼一族，我母亲便是鱼丽国主。”我点点头，我刚清醒时，听到了他们二人谈论此事。“我方才见到母后，她告诉我长鲸天心若毁，绝不可在清虚逗留。”
冶修又道：“我幼时，国中就有‘长鲸存，鱼丽亡；长鲸逝，鱼丽亡’的传言，当时我还不明白，现在想来，当初鱼丽幸免，或许就是因为长鲸上仙以自己的天心祭起了梵水阵，才得以封印哀神。”
话到此处，冶修清肃的身影恰好领着我们转过了一处弯道，至此我们身处的空间又宽敞了许多，洞壁上的裂缝也越来越大，最大处甚至能容一拳。那裂缝中有一阵一阵绝冷的风吹进来，好像这座山峰在呼吸。我们三人谁也没有觉得这是接近出口的地方，因为我们同时听到了一声先前我听到的惨烈喊叫，像极了什么动物临死前痛苦的呻吟。等我们再仔细去听，却又没有了声迹。
然而就在我们抬起脚步继续往前的瞬间，我们身处的河洞突然猛烈地震动起来。离娄倏地护起结界，我们三人便眼看着面前的河道被坍塌下来的石块堵塞。眼前尘埃尚未落定，又有更加剧烈的震动传来，这一次，仿佛我们身处的山体都快崩裂，我们艰难地稳住摇晃颠簸的身体，便发现河道前后都被碎石堵得严严实实。
就在我们以为需得另寻出路时，身侧洞壁上猛地有巨大的身躯破壁而出，狠狠地撞进另一侧洞壁上，发出一声呼唤死亡的声音。
离娄和冶修带着我全力躲避，遽然间产生的力量在身后曲折的洞壁上冲击出一面刀削般的石壁。我们在碎落的石雨间看去，才见撞进洞壁里的是全身黑体通红、状如金蜥的东西，它巨大的身体缩杂在山体中，身上刺目的红光宛如地火翻滚，喉中发出的正是我先前听到的声音。我见其颤抖着无力撑起自己的身体，便知它已奄奄一息，但这也不能消除其庞大的身躯带给我的压迫之感，看着它浑身的血液犹如岩浆流淌，我止不住地想要后退。
“这是……火蜥？”
冶修应该看出了些什么，但他根本来不及说，因为当我们顺着冶修口中火蜥的绝望目光看向身侧被火蜥冲撞出的缺口时，便见一双威凛狠绝的眼睛正从缺口中望着我们。
“狻猊！”离娄对我轻声道，“不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