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勾魂草 >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一章 第二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勾魂草

    一

    横竖不分的肉包子肉头儿,可不肉头。浑身上下找不着个规整的条缝儿,却显著了那张能胡编乱造的小嘴儿。她清楚地知道,要想在这个世上混得滋润,唯一的资本也就是这张嘴了。她特意提了两条最小最贱的白鲢,哭天抹泪的找到缑佀,论辈分,她是缑佀的表孙女儿。‘爷’,她有意省去了某某爷的麻烦,紧接着就是泣不成声。那堆块儿,象刚被搭出水的大海蜇。

    她巧妙的利用非对称谈话技巧,先用眼泪浸润对方。她深知此时每滴眼泪的含金量,不但能抵消多年从未登门的不敬,还可铺陈自己目前的寒酸和苦难。她一边哽咽,一边将那条皱巴巴的拖地长裙使劲往两腿间塞揶,尽量多的露出些白嫩,好让苟佀联想起颤巍巍的感觉。缑佀虽是酒林肉海的惯手,骤然间的冲动,叫他也难以自制。他下意识的收缩了一下臀肌,转而却又面沉似水。因为他对面前这个女人尚不甚了了,只是风闻此人并非等闲之辈,泼皮和无赖她都能表演的淋漓尽致。真可惜没有哪位电影导演慧眼识珠,给她派上一个下三烂的差事。

    缑佀是什么人?海里的格档撞出来的棍儿,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还没有哪个女人能跳出他的手心儿。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个得寸进尺的主儿,不答应她,她一准在人前造他的谣,亮他的丑。虽然他做得那些缺德事肉包子并不知道,但她那张臭嘴能无中生有,会把一点儿说成两点儿------三点------

    他盯着她,血丝纵横的眼里流露出急躁和无奈。他欠了欠身子,伸手在肉包子身后抄过那盒‘三五’。‘你看我,-----’肉包子责备自己的怠慢。苟佀若无其事的翘动了一下嘴角,并顺势将一支烟格在了那儿,生怕那两片厚唇粘连似地。‘火呢?’肉包子笨拙的站起身,一边拉扯着粘在裆里的裙子,一边四处环顾着。

    ‘唉------难啊!’苟佀终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闷气,这对于翘首以盼的肉包子就如同炸响的春雷。她本能的瞪大了眼睛,努力在苟佀三角眼的余光中解读着什么。凭她以往的经验,知道他是要享用自己的肥肉了。‘爷,你这是------’缑佀扭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堆囊膪,顺手关上了门。

    肉包子的真名叫包兰,风月场中的老胳膊旧手儿,见过不少大大小小的场面。人有喜欢甜的,也专门有爱酸的。瘦了抢手,胖了有时也是热门儿。还是做姑娘时,就因勾三引四给人们留下不少磨牙的料儿。有好事的小子给她起了个很时髦的名字——约克白,后来又有人叫她肉包子。虽是俗了点儿,倒也生动传神,真名反倒被人们淡忘了。

    她好吃懒做,嗜睡贪淫。应接不暇时,会让一些倒霉蛋儿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门庭冷落时又四处寻情,甘愿倒贴。据说她妈妈年轻时就有这病儿。拉来野男人,烙饼炒鸡蛋临时加料,看来她也继承了这种临阵磨枪的诀窍。她的男人受不了绿帽子的难堪,多次提出离婚,她却死活不愿意。后来男方不知从哪里弄来个医院的诊断证明,说是得了什么癌。肉包子一把抓过来,左看右看,第二天就打点细软没了踪影。虽然破了些钱财,男方还是庆幸崴出了这块腥油。然而好景并不长,肉包子在外飘荡了几个月,不但行情不佳,还赶上了严打被抓进了局子。不用说又是‘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的撒泼,听说还当众脱了个精光,大叫警察要强奸她。

    办了她,够不上哪个条款,对这种常驻‘姥姥家’的食客,法律有时也无可奈何。放出来后,她虽不领情,但迫于形势的压力,也不得不暂时收敛一些。

    现今的她,早已没有了做姑娘时的风韵,虽非徐娘半老,但玩儿客忌讳的就是这种平展开来早已是筛子底儿的女人。当年的老关系或人是钱非,或另有新宠。没钱的,她不愿委身。有钱的,对她又不屑一顾。巨大的失落感更加扭曲了她本来就已扭曲的心灵。不知她从哪里听到风信儿,说她男人压根就没得什么癌症,只是料到她定会因他身患绝症离他而去,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肉包子震怒了,‘奶奶的,跟老娘玩儿这套,你还嫩点儿!老娘就是不值钱了,赚不了别人的钱再赚不了你个活王八的钱,我就叫白来世上一回!没人养活我你就得养活我,这摊稀屎还就在你面前摆上了!

    都说贼不走空,人家肉包子是话不走空,说到做到。找到那男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一顿臭骂,嘴象掉到了粪池子里胡迸乱溅。看热闹的人都躲得老远,生怕溅到身上感染生疮。那男人这回还算争气,任你怎么说就是一个不同意。肉包子骨碌躺在地上,像是一堆才逗出水的沙泥,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叫,‘你个没良心的破了我的身子,叫我后半辈子如何做人?’此起彼伏的哄笑声象是唤起了她的良知,她还算利落的爬起来,不顾一切的冲出了人群。

    肉包子的婆家在晓城郊外的张庄,她男人是在父母中年时才面世的。虽独一无二,却老实的有些窝囊。再加上这么个蒸不熟煮不烂的老婆,四口人的日子就过乱了套,锅碗瓢盆整天乱磕乱碰。自从崴走了肉包子,一家人才算脱离了苦海,脸上也有了笑容。老爷子人前背后总是乐乐呵呵,人们也都奉承他说:姜还是老的辣呀。当然,对肉包子又回来找儿子撒泼的事他们始终不知,因为儿子怕他们着急没敢告诉。

    一早起来,老爷子照例出去遛弯儿。刚一开门,冷不丁一张纸条掉在地上。他急忙捡起,定睛一看,啊地一声背过气去。慌了神的老伴儿赶忙喊来左邻右居把老头子就近送去了医院。

    纸条是肉包子写的,勒令老两口叫儿子把她接回来,否则就叫他全家遭难云云。乡亲们面面相觑,却束手无策。老实巴交的儿子跪在老人病床前声泪俱下。

    孩子,咱惹不起她,你就认命吧!老爷子悲泪哽喉。可怜的一家人就这样又重新屈服在肉包子的淫威之下。

    缑佀虽还算不上花里魔王,,但可称得上是花里圣手。经得多,见得广亦体验多多。只要提起男欢女爱之事,嘴上如擦油抹蜜,形神兼备,滔滔不绝。讲到高兴处,眉飞色舞,得意忘形,就象刚吃了一把伟哥。

    此时的缑佀虽淫心难耐,但肉包子并非是他心中所想。因为缑佀已今非昔比,说不上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去粗取精还是做得到的。当他关上门刚刚转过身来,啊!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得倒退一步,后心啪地贴在了门上。他万没想到肉包子是有备而来,里面居然光光的没有内裤。肉包子也可谓利落,两把扯了个精光。面对这么个多少人爱吃爱看的大咧吧,缑佀却有点不知所措了。

    快穿上快穿上,你这是干什么呀?

    干什么,你装什么正经?肉包子立时变了脸。搂惯了杨柳细腰,有点儿不习惯了吧?

    缑佀怒火中烧。你给我滚!

    什么?我滚?看是你滚还是我滚!肉包子扯起衣服胡乱的裹在身上。

    得得得,姑奶奶,我今天算服你了,不就是这点事吗,我办。缑佀有生以来第一次在这个胖女人面前服了软。

    缑佀看着这一堆白肉,如同凶恶的章鱼面对一只涨得鼓鼓的河豚。肉包子费劲的分开双腿,让缑佀切切实实地领略了个别有洞天。临了,缑佀咬住肉包子的耳轮:-------

    没问题,这事交给我了,过不了几天我就叫那小子进去。嘿嘿嘿,小事一桩。肉包子满足地抖动着肥肉,震得床架吱吱乱响。这事不知让谁看出了门道,又给人们多了一则肉包子打狗的笑谈。

    二

    午夜的派出所内,被抱铐在歪脖子树上的任新蚊虫满身,他痛苦地扭动着,呻吟着。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不时怒吼:说不说?

    ‘要我说什么?’‘还嘴硬!’只听嘭地一声,任新随之痛切地大叫起来。闻声而出的老头儿赶忙制止,‘不要打人,这样是违反政策的。你也是,人证物证俱在,怎么还这么顽固?说了不就完了,这种事在现在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唉,你也真是死心眼儿。老头儿说完,转身又回到屋里。

    大门突然洞开,风风火火跑进来的人直奔歪脖子树。‘大哥,这是怎么了?怎么偏在我出门儿的时候出了这么大的事?话里带了几分哭腔。

    干什么,你是干什么的?一个年轻人呵斥道。

    噢,原来是四哥。一个小伙子认出了苟缑佀。因为佀与四同音,所以小哥们儿们都这么称呼缑佀。他是?

    他是我大哥,你们抓他干什么?

    有人告他**。

    放他妈屁!缑佀狠狠地骂道。

    四哥,四哥你别生气。我们不知是你大哥,再说这也是上头的意思。也不知他得罪了谁,光是举报电话已打来好多次。他们不敢惹缑佀,因为所长是他干爹。在这脚面水平蹚的地方,缑佀几乎就是他们的上司。

    要不------缑佀挥手制止了那个还要说下去的人,略顿了顿,神秘兮兮地凑在任新的耳边:大哥,真有那事吗?还真是,你怎么让他们给抓住了呢?真是有也无妨,有兄弟在就保你没事。要不你就糊糊弄弄地给他们说几句算了,也好让他们有个交代,咱也别受这个洋罪了。缑佀说着,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儿,不能代兄受过的痛苦,使他本不标准的五官更失去了端正。

    让我说什么?他们让我交代和雪的关系,还说雪是**女。逼我谈什么过程,什么过程?胡扯淡!

    我刚听他们说,如你不说,还要把雪抓来对质。如果那样,雪的脸面往哪儿放呀?我和干爹说了半天也不行,说现在是严打,谁也不敢随便放人。缑佀话音刚落,一声女人的尖叫使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大门口。

    任新你不是人,我在什么时候卖给谁了?你个没良心的,你害死我了!雪的高声叫骂让任新摸不着了头脑。

    雪,你冷静点儿------没等任新说完,雪已挣脱了执她双手的人,疯也似地扑向任新------

    别说,缑佀还真是够哥们儿,他向干爹千应万诺,任新和雪第二天就被放了出来。任新虽满腹冤屈,但对缑佀的哥们义气还是感激有加。而雪却对任新恨之入骨,她觉得任新不是男子汉。关键时刻信口雌黄,叫她背上了一口永远说不清洗不白的黑锅。无论任新如何解释,在她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她不再相信任新的信誓旦旦,却对缑佀的拔刀相助感激涕零。没有缑佀,她可能还在派出所里蒙受着耻辱。女人的清白是高于一切的,她绝不原谅任新的软弱无能。

    这些日子,缑佀穿梭于任新与雪之间的频率高得异常。好心的人们寄希望于缑佀的能言善辩,愿他能早日撮合这对曾经甜蜜的情侣。但事与愿违,雪对任新的恨却愈发升级,最终还是不可逆转地分手了。她无法谅解任新对她的伤害,她不愿任新再走进她的视野。

    渐渐地,缑佀的丑陋在雪的眼里升华为了一种别样的美,缑佀的狡诈与卖弄也已是不可多得的幽默和机智。在雪离开任新的日子里,缑佀总在安慰任新,说一定要做通雪的思想工作,不消多少时间,保证还给任新一个依然活泼可爱的雪,以尽兄弟之谊。任新强颜一笑:多谢了。

    自从这事之后,任新便被吴能借故免了车间主任的职,并由缑佀接替了他的职务。让任新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雪的反常,在任何地方自己并未说过雪的半个不字,怎么雪却哭天喊地的说自己出卖了她呢?他不愿去怀疑自己的兄弟们,更不敢想他们当中的某一个就是罪魁,因为自己并没有做过任何有损兄弟情谊之事。一段时间的茫然之后,他似有所悟,难道是他?但很快就自我否定了。怀疑为自己两肋插刀的朋友是天大的罪过,但除了他,又能是谁呢?

    缑佀虽相貌丑陋,却也算个怪才。前邦后勺的脑袋配上S形的身条,真可谓愁死木匠难死画家。S形的思维,S形的处世。他崇尚太监的谄媚,蛇蝎的狠毒。天生巧舌如簧,很有颠倒是非曲直的本事。他擅长揣摩人的心理,尤其那些女人们,简直就是他手上的玩物。他给她们讲荤素相杂、嗔笑兼备的故事,说一些撩人心脾的玍古话。古怪多变的脾性很让人捉摸不透,他很会把握两个极端,恰到好处的调适软硬的度。失意时他能低三下四,叫爹喊娘。得意时便对一切不屑一顾,盛气凌人。高起兴来,他也会调侃自己母狗眼没有好心眼儿。歇斯底里时,便摔盘打碗,草木皆敌。高度放荡的性格,玩世不恭的怪癖,不承认世间所有的法律法规对他所具有的约束力。

    关于缑佀的历史,还得从另一个缘由谈起。

    一九七六年七月二十八日凌晨三时二十分的唐山,地光一闪,唐山的大地犹如大海的波涛,上下左右的晃动起来。随着隆隆的地声和房屋倒塌声,整座城市顷刻间变成废墟。唐山的一切都瘫痪了,只有苍天在哭泣,淅淅沥沥地诉说着亘古绝无的悲哀。一片黑暗,一片死寂。几个侥幸从废墟里挣扎出来的人,望了望依然哀泣的苍天,又使劲的捏了把自己的皮肉,他们呼喊着自己的名字,生怕再一次失去了自己。他们不知道自己是男人还是女人,只是相互拥抱着,抚摸着。他们努力的辨认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庆幸又来到一个崭新的星球,他们是女娲雨前没来得及收起的那群泥人儿。

    死寂后的慌乱是可怕的。撕心裂肺的呐喊,十指连心的扒找。他们呼喊着自己,呼喊着亲人,呼喊着霎时化为乌有的一切------这些绕过死亡的人们,相信废墟下面还埋藏着奇迹。他们仔细的倾听每一块敲击后的楼板,寻找着那些滴血的生命。他们指问苍天,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呀!

    一个不屈的汉子跑到北京面陈中央,最高领导的专机来了,回京时载满了伤员。紧接着上海的飞机来了,广州的来了-------全国各地的飞机都来了。解放军来了,风尘仆仆。他们冒着余震不停的危险逐一检查着。在车站倒塌的废墟里,隐隐传出一个女人微弱的呼喊。战士们格外兴奋,他们小心翼翼地掀动每一块断板。‘在那儿’,一个战士惊喜地叫了起来。那是个两块预制板支撑起的空间,孩子安稳地躺在一截木椅上,年轻的母亲却被无情地挤在一旁不能动弹。战士们先抱出了安然无恙的孩子,再救那个女人时却遇到了难以克服的困难。楼板太重了,人工根本无法抬起。当时又没有吊装设备,说实话,即使有,也很难靠上去。年轻的母亲见自己无法脱身,便用尚有些许活动空间的左手示意要纸要墨。战士们明白了她的意思,只好把一支笔递到了她的手里,将纸铺在她手边的水泥板上。她费力的在上面几行歪歪斜斜的字,突然余震袭来,犬牙交错的楼板又重新来了一次大组合,那女人便一声不吭的去了。战士们捡起纸条,仔细辨认每一个完全变了形的字:孩子的父亲变了心,孩子的妈妈没结婚。交给别人不放心,托付亲人解放军。

    战士们请示了首长,经批准暂时把孩子寄养在连队,并派了一名战士专门照管。抗震救灾任务结束了,部队开始了一年一度的复员。那个战士主动递上要求复员的申请,理由是自己已离不开这个孩子。他恳求首长允许他把孩子带走,部队首长通过向地方的民政部门打招呼协调,破例批准了他的请求。战士便高兴地带上孩子一同回到了阔别几年的晓城。

    谁知这事节外生了枝。他家邻居的闺女招了个上门婿,这人是唐山地震时疏散来晓城的伤员。由于只是腿被砸断,来在晓城医院没多长时间就好了。出院后,见晓城不错,就不愿再回唐山。有好心人收留了他,并把自己的独生女儿给了二十二岁的他。他知道自己由于打架斗殴时被人打坏了****已永久失去了生育能力,心中有愧于媳妇,但又从不敢提起。听说邻居带回一个唐山的孤儿,便去套问原委。他见孩子长得可爱,竟昧着良心一口咬定孩子是他的,执意要回。战士哪里肯信,两家闹得不可开交。那时又没有亲子鉴定这一说,人们就劝那战士,说你还没有结婚,带着个孩子也不是回事,找对象也不好找。大家又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归他养算了。战士心里别别扭扭,但经不住天天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也就勉强同意给了他。这个孩子就是缑佀。

    一家人过日子,免不了为些家庭琐事闹些矛盾。缑佀的父亲生性鲁莽,一次在与缑佀的姥爷的争吵中竟举起瓦罐朝老人的头上砸去,后经抢救虽当时幸免一死,但从此成了植物人,没过多长时间就死了。撇下了缑佀的姥姥,谁知可怜是她又成了缑佀父亲的眼中钉,出气筒,平白无故的就三天吵两天打。缑佀的母亲天生懦弱,整天忍气吞声。老人没有别的办法,只得自己搬出去借住才算了事。

    时隔不久,老人就碰见了一个意外的事。

    那是一个滴水成冰的夜晚,天黑得瘆人。夜里一两点时的晓城,街上很少有根人毛,只有稀疏昏黄的几盏路灯幽灵般眨着眼睛。晓城小,小得步行几分钟就到了郊外。这晚,到郊外的瘦子家闲聊的任新聊忘了时间,回来时急急匆匆。突然,一辆没有灯光的摩托车擦肩而过,着实惊了他一身冷汗。

    ‘谁家的野小子,不知哪天撞死!’话音未落,只听前边不远处咣当一声,那摩托车不知撞上了什么滑了旱冰。等任新紧踹了两脚来到跟前时,一切都象什么没发生过似地无声无息了。他轻轻地问了两声没有回音,便壮着胆子摸了摸那人的鼻子,感觉还有一丝气息,慌忙去敲临近一家的门。

    谁呀?我一个孤老婆子少这没那的,可是一个大子儿也没有!那回旋在夜空中的颤音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聊斋里的鬼狐。

    老奶奶,我是过路的,这路上摔伤了一个人,能不能先把他弄到你这里待会儿,免得时间长了冻死,我就去喊大夫。

    别不是抢劫犯让警察追得走投无路了吧?

    不是,老奶奶,我和他并不认识。

    骗子们不都是象你这么说话吗?

    再以后凭任新如何千解释万央求,屋里就是没了声音。任新见实在叫不开,转身正要去碰碰别家的运气,身后那扇抖动的门却发出由于合页锈蚀而显得涩轴的声响。‘小伙子,别管你是好人坏人,我也豁出去了,活到我这把年纪再活也是活受了。要真是象你说得那样,就把他弄进来吧,无论怎么说也是条性命。’

    谢谢老奶奶。任新望了一眼门缝中挤出的半张灰黑的老脸,转身就往马路上跑。慌乱中磕在了路牙子上,要是在往日,准得疼得嗷嗷怪叫,可今儿竟没有发出一丝呻吟。他利索地爬起来,着实运足了一口气,将那个已能发出哼哼声的人一下子端了起来。那人满嘴的酒气,呛得任新直扭脸。

    夜,毫无挂恋的去了,一抹朝霞灿烂而来。任新按照那人断断续续说出的地址通知了他家。奇怪的是,他的父母并没有象所有的父母那样揪心抓肝,他们很无奈的跟任新来到老奶奶家。你猜那老奶奶是谁?原来就是被他们逐出多年,在外孤苦借住的姥姥。

    这骑摩托的小伙子不是别人,就是晓城声名显赫的飞车缑佀。那晚不知是在哪儿把魂儿美出了七窍,才得以享受了这次惊险的刺激,也体验了一回有违常理的后怕。也是这小子命大,没多少天就出了院,自然是找到任新千恩万谢,救命恩人嘛。

    严打那阵子,任新的身上像是多了块揭不开甩不掉的膏药,缑佀说单位不景气下了岗,缠着任新给他找点活干。但小道却风传他是因为调戏同事的老婆被人家狠揍一顿后,就没敢再去上班。由于长期旷工,单位按规定把他除了名。也就是从那以后,他便成了晓城的幽灵,谁也不知他每天昼伏夜出的干些什么勾当。没多久却摩托车、大哥大配了个齐全。就连那副墨镜,据说都是价格不菲的名牌,叫什么‘时代超人蛤蟆托儿’,并扬言麾下拥有一百单八将。他只要一跺脚,晓城就得地震,俨然一个魔王。

    任新虽为人正道,但对这号人也是得罪不起。俗话说宁得罪一百个好人也不得罪一个坏人,再说也没那个闲心用在他们身上,不值得,相安无事也就算了。话又说回来,不知哪天在什么事上还能用上一把,至少眼下不会再有恶人相侵。加之自己掌握个分寸,不远不近,不温不火,他也怪罪不得。因为这种人你惹不起也躲不起,好像天下的本分人都是他们食谱里的一道美味。别看他们整天杀七个宰八个,果然真刀真枪的比划起来,玩儿命的没有几个。大多是跟着起哄,警笛一响,脚上就穿了兔子鞋。真也难为了他们,活得傻累。谁家没有父母儿女,谁家没有兄弟姐妹,多行善事,虽不像人们所说的真会积下多少阴德,但起码活得坦然轻松。任新见他处境确实可怜,就跟老厂长说了说,把缑佀安排在了自己的车间。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