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话 强袭！阻止限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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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一小时后，距离敌人抵达还有15小时8分。
在提前清理出的空旷区域上，毫无征兆地，产生了足以撼动星辰的巨大震动，仅凭肉眼都能观测到时空的扭曲。接着，一个直径达四十五公里的银色的球体，以及环绕它缓缓转动的三对金环，出现在了刚才还空无一物的地方。这便是长途跋涉来此的金银岛了。
随后，又有形式各异的大批舰队从各个方向朝此汇集。由于怕同时跳跃会造成时空紊乱，被卷入乱流，它们都是分批跳跃到附近不同地点，然后才航行过来的。
各星球军方首脑再次聚集一堂，召开人类最大规模的作战会议。昔日战场上的对手此刻全变成了战友，不过有些人还是互相不服气，吹嘘各自的装备和战术。各星球军服可谓千奇百怪，不仅颜色各异，样式也像是开服装博览会。从沿袭自旧时代的军装、军大衣，到未来派的无袖紧身衣、宇航服，再到复古派的宽松长袍、正装加罩袍、皮甲，什么样都有，让人大开眼界。
会议由德高望重的斯诺霍查老将军主持，白眉白髯的他开口道：“在会议正式开始前，首先，我们为安逸海保卫战中的死难将士默哀三分钟。”
会场上一片肃穆。由于近距离接触过宇宙怪兽，组织残部撤离的岳立威中尉也被特别邀请参与会议，他是全场最悲痛的人，因为无数亲密朋友顷刻间便不复存在，而他们的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
默哀完毕，斯诺霍查将军继续讲道：“可惜，现在还不是沉浸在悲哀中的时候，敌人的主力正从它们的老巢进行空间跳跃，它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消灭我们！这是对人类生存权的挑战，我们无路可推，身为军人，只有尽职尽责，守卫家园！”会场中央显现出立体星图，在安逸海的前方，是一片诡异多变的区域，充斥着变光星、红色巨星、异常重力场……而在这些星体的密集地带之中，仅有一条细小的安全地带，这就是“迷途（astray）回廊”。这就好比当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敌人只有过了这道天然关隘，才能长驱直入，进攻人类繁衍生息的各个星球。“好在这次我们占尽地利，只要扼守迷途回廊的出口，就可以将敌人拒之门外。但这个限界点一旦被敌人突破，人类就将无路可退！”
他刚说完，一个面皮白净的中年人发言道：“敌人也是智慧生物，难道就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吗？”他是亚列（arel）星的德莱布中将，著名的鸽派军人，信奉“不战而驱人之兵”，主张以和谈解决纠纷。
“很可惜，敌人只是半生物无人兵器，所具有的人工智能非常低级。从一开始，为了保证有效进行进攻而不被敌方策反，它们就被制造成只能理解目标、战术的杀戮机器，而无法进行情感方面的交流与沟通。除非从终端发出放弃指令，否则它们一旦选定了目标，在胜利或被全灭之前，就不会停止作战。” 叶颖解释道。
德莱布中将用怀疑的眼光望着她：“你是……你怎么能保证你所说的一定是正确的？”
“因为我……”叶颖刚要说当年就知道这项计划，却被兰德尔抢过：“这是我军的技术权威，叶颖博士，她的话不容置疑！”由于兰德尔在之前的作战中树立了很高威信，加之态度又十分强硬，德莱布中将虽然没有完全信服，可也不好再说什么。
斯诺霍查将军道：“宇宙怪兽的威力，大家想必从录像中都见识到了，它们根本人性！寻求和平在它们那里显然是行不通的！我们……”
他还没说完，爱娜突然站了起来，大声道：“最新情报！敌人规模应为115亿到10亿之间，而且其中有一个质量超大的物体，根据我们的推测，应是比金银岛要塞更大的人工天体，质量在80兆吨左右！”
她的话音刚落，全场顿时一片哗然。“它们要把老巢都搬来么？”“要塞对要塞啊！”“80兆吨，是将近金银岛的两倍啊！我们还有胜算吗？”“就算没有要塞，还有100多亿敌人啊！”“天要灭亡人类……”本以为能凭借金银岛要塞和各星球联合出动的近1亿艘舰艇，以数量和质量压倒敌人的军人们彻底绝望了。兵力对比是100：1以上，质量也不在同一等级，怎么可能有胜算呢？
“先生们，静一静、静一静！”见到秩序有些混乱，斯诺霍查将军站起来，摆手示意，“我们还是听听兰德尔将军有何高见吧！”
兰德尔不慌不忙站了起来：“不可能要塞对要塞，那样必输无疑。”
“那么，准将，您的战术是？”
“一点突破。”兰德尔一指立体星图，上面立即按照他的想象标记出箭头和路线。“红色这点这是敌人的出口，而地狱之龙将直接跳跃到蓝色这点，”红蓝两点正对着，之间距离相差108000公里，“在此我们将用新式武器进行特攻，这是威力巨大的空间破坏兵器，对于正在大规模突出亚空间的敌人来说，些许差错都是致命的，更何况本身便可以扭曲空间的攻击。只要时机把握得好，即便这一击不能消灭所有敌人，也会让其主力葬身时空裂缝，大家所要做的就是尽力扫荡漏网之鱼就可以了。”
“这威力，简直……不是人类制造出的武器所能拥有的……”有人感叹道。刚刚看过数量超过100亿的敌人，又看到能把100亿敌人一击埋葬的武器，就连久经沙场、对于杀人早已麻木的军人们都有些无法接受。尽管数字多了几个零，但那可是天壤之别啊！
兰德尔没有应声，心里却在感慨：“没错啊，堕天和龙枪都是神的‘杰作’啊！”
迄今为止，人类发明的所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集合起来，都比不上完全解放的神器一次所释放的威力。那是能够在瞬间席卷整个星球，将死亡和破坏散播到每个角落的可怕力量，在大部分情形下，一切物理防御手段都是徒劳的，再厚的城墙、再坚固的堡垒也无法阻挡，繁华的都市瞬息间就会灰飞烟灭；而一些性质特殊的力量，甚至可以不留痕迹地消灭每一个生命，而不对非生命体造成丝毫伤害。最糟糕的情形，恐怕要属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对撞在一起了，湮灭所产生的纯粹能量，甚至可以将星球彻底撕碎。叶颖的思绪渐渐回到了“心一号作战”的时刻，那是神界战争中最惨烈的一场战役，也是作战双方形势发生大逆转的转折点。
神界大战的早期，神魔两届都在无节制地比拼法宝，动辄便造成星球毁灭的惨剧，无数人眼睁睁看着灾祸由一件并不起眼的小小物体引起，然后便饱尝流离失所的酸涩。而随着战争进入白热化，双方比赛似的，疯狂研究魔法和科技，各项前所未有的新技术不断得到开发和应用，枪炮、战车、飞行器、巨型机器人、战舰……这些东西让原本弱小的神魔甚至普通人也能拥有媲美神器的威力，单独一件神器的威力便受到很大限制，这种破坏反而减少了。而且由于双方在更为广阔的宇宙空间内作战，殃及池鱼的几率也降低许多。唯一的例外是那场突破恶魔绝对防线、被称为“恶魔心脏”的宇宙要塞撒巴瓦坦的“心一号作战”。那一战，双方都出动了数十亿艘宇宙战舰，投入数千亿兵力。
美丽的宇宙在燃烧，无数战舰在对射的光芒中，随着绚烂的火光化作星海中的微粒。
数以亿计的生命，无论属于神、人还是魔，无论曾经尊贵还是卑贱，全都在这熔炉中彻底消散。灵魂的哀号，长久回荡在幸存者的耳边，即便是没有什么灵力的人，也能看到亡者的幻影。
而双方不顾一切使用出来的原本只用于威慑的武器，也将周围诸多星球拉入了死亡的深渊。
就在撒巴瓦坦丧心病狂的多魔总司令孤注一掷，发动要塞中央的超大型模拟黑洞炮，准备无情吞噬包括要塞在内的双方残余兵力时，出示不久的传说中第一神兵——龙王剑，化作了一艘龙型战舰，一击贯穿了那个心脏造型的丑陋要塞，也让这壮丽而凄美的战争画卷落下帷幕。
这些，都和现在的情形多么相似！只是，恶魔换作了天界之神亲手创造的堕天，而人类阵营有没有当年神界的战斗力。但相似的是，同样是龙型战舰要做强袭，而且这次的战士还是当年那个人的儿子。
“罪与罚，完全错位了啊……因果律，此刻你在发挥什么作用啊？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要让他们去承担无数人的命运，难道只是因为他们才是心地善良的勇者吗？”叶颖望着兰德尔，全心全意祈祷他能从他父亲那里继承好运。
“我们不能再让7年前‘血染儿童节的悲剧’重演了！”人们的心情重新振奋，一名微微秃顶的中年人振臂高呼。
一听到“血染儿童节的悲剧”，年纪稍大点的人无不动容。那是7年前，一只虫型宇宙怪兽选中了有人类居住的朗费罗（longfello）星产卵，由于此前人类已经知道这种宇宙怪兽的存在，也知道它们的卵孵化出的幼虫会吞噬人类以获得成长所需的营养，因此提前做好了御敌准备，在星球外围进行伏击，击毙了怪兽。人们以为危机已经过去，便回转基地举办庆功宴，但怪兽临死前向宇宙深处发出的哀号引来了数百复仇的同伴。朗费罗星的军队对付一只怪兽已然尽了全力，面对百只怪兽，根本不堪一击。5月1日，朗费罗星向邻近星球发出了紧急求救信号，但当时其他几个星球的领导人非常自私，认为宇宙怪兽纯属报复，没必要前往救援，以免惹祸上身，因此都选择了坐视不理，连通讯也不回。
可是，他们实在太愚蠢了。
就在日历翻到6月1日的时候，陷入疯狂的宇宙怪兽发动了袭击。朗费罗星固然毁于一旦，但周围有人类居住的星球也在一天之内毁灭了7个！由于发生在从旧时代沿袭下来的公元历法的儿童节，事后，这场惨剧被称为“血染儿童节的悲剧”。人们这才意识到，要想在充满未知的宇宙中生存下去，必须携起手来，对陷入危难的同伴予以最大力量的援助，否则，别人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半个月后，各星球首脑在母星地球上签订《地球公约》，约定任何星球都必须在威胁到人类生存的异生物来临时参加到联合对抗行动中来，对漠视或趁火打劫的星球，其他星球有权力予以最严厉的惩罚。同时，还成立了人类危机应对委员会，由多个星球轮流担任委员，平时起到搜集情报、对危机进行监测和早期预警的作用，战时则监督各星球承担义务，并推选联合作战指挥部来领导全盘行动。
见到各星球的将官们已经不在惧怕，兰德尔、爱娜、叶颖三人回到地狱之龙，开始进行接收新武器的准备。
各星球的军官回到自己的座舰，开始按照统一调度进行布阵。
距离敌人抵达还有10小时08分，从冥府月面工厂送出的g unit“龙枪”抵达了。它的外表像是一艘狭长的舰船，前方是合拢的炮口，后方是推进器和巨大的鳍片，总长度甚至超越了地狱之龙。与地狱之龙对接后，就像是在巨龙的身下挂上了一条金色的骑枪。爱娜开始忙碌起来，引导它与舰体进行对接，并进行全面测试。兰德尔则回到专门舱室进行短暂的睡眠，他需要以最佳状态应对即将到来的作战。作为非战斗人员，叶颖作为代理舰长，代替兰德尔帮爱娜进行调试。
各舰队的官兵也在轮流休息，不过头一次进行如此大规模的战争，每个人都难免有些忐忑。或许，只有兰德尔睡得最香。
距离敌人抵达还有50分时，兰德尔醒来了，他精神焕发地来到舰桥，打出了必胜的手势。望着地图上以各种颜色的三角显示得密密麻麻的军团，兰德尔知道人类也是为了生存下了血本，这是场绝对不能输的战斗。
各战舰纷纷发来敬祝作战成功的电文，其中不乏熟人——李怀空和他的孙子李小狼，李小狼还特意手写了“兰德尔哥哥，你是我的偶像”，兰德尔全以“放心吧d”来回复。大行帝国此次出动了以旗舰“东坡”为首，包括苏堤、白堤、天山、朱仙、雁门、山海等在内数十艘战舰，战舰的样式非常奇特，外形仿照郑和下西洋所用的宝船而建，在宇宙中展开清一色的团龙光帆，煞是壮观。此外，仿照旧时代西班牙帆船、海军巡洋舰、航空母舰建造的飞船也在和简洁的三角形、梭形设计争辉。
距离敌人抵达仅剩10分钟，张星虎也出发了，不过他此次的任务不是冲锋陷阵，而是随时对薄弱点予以增援。
金银岛要塞的三对庇护之环开始加速转动，外层展开了淡粉色的单向防御罩，呈环形排列的1门炮口伸出要塞表面。其他战舰也将炮口对准了敌人预计出现的方向，尽管那里现在还是一片死寂。
地狱之龙跳跃到了预定地点，与就是位于出口、金银岛连线正中央的地方。龙枪的炮管左右张开，巨龙的双翼也开始重新调整，以便在发射时稳定姿态。
“system all green，能源填充开始！”巨大的鳍片中开始发出金色的光辉，炮管中不时闪现出电光。
“还有180秒……”望着倒计时器，兰德尔原本放松的心中也开始有些躁动，这会是某种不祥的预感吗？虽然没有准确的预知能力，但由于和时之砂的联系，他在关键时刻的感觉一向很灵敏。
“前方出现大规模重力震！”爱娜的喊声将他拉回现实。
“来了吗？还算准时啊！”兰德尔看了眼倒计时器，上面的数字还剩74。
亚空间与此处连接的出口，此时像是沸腾了一样，不断涌现出泡沫一样的时空重合点，虚幻的景色与现实交织在一起，对面那反白的空间与镶满璀璨星辰的漆黑宇宙，迷乱了凡人的眼睛。
可没等兰德尔下令，激震不已的空间中突然蹿出无数道光线！像是知道外面有守株待兔的“客人”一样，堕天竟然采取了先射击再跃出亚空间的战术。
“妈的！！！”兰德尔重重一捶座椅扶手，忍不住骂出来。预先的计划无法实现了，敌人的攻击转瞬即至，如果最大限度张开次元歪曲护罩来挡的话，不能保证能量输出的安定，也很可能因为系统切换而延误战机，但是不挡，后面那些战舰又会遭殃。权衡利弊之后，尽管明知道最佳时机还未到，龙枪也只能提前发射。
“龙枪，发射！”和兰德尔进行了精神连接的爱娜知道他的想法，果断下达指令。一道紫黑色的光芒迫不及待地从枪口逸出，穿越虚空，直击波动的来源！
不计其数的明亮光线，在那道惊心动魄的紫黑色光芒面前，全都失去了色彩，行进路线也被搅乱，划出人类语言无法描述的弧线，迷失了自我的方向。
紫黑色光芒直接冲入不安的时空出口中央，制造出了一个漩涡。
此时已经从亚空间中露出了头角的堕天，全被这巨大的力量吸住，脆弱的身体被无情地撕裂。在那个时空交叠的平面上，发生了无数爆炸，既像恶魔的花园中盛开了血的鲜花。
后方舰队上的成员全都摒住呼吸观看这一奇观，那些原先还抱有怀疑的将官，看到这一炮的威力，才知道金银岛要塞引以自豪的主炮“宝藏眼”是多么弱小。这已经是超乎他们能力甚至想象的战争了。
直到他们看到一个巨大的球形物体像是剥了皮的橘子一样，被从中央切裂成几瓣，然后被漩涡搅碎、吞没，才确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当龙枪的一击停止后许久，时空才恢复安定，在没有空间跳跃的迹象。
“神啊，还没有抛弃我们！！！”所有战舰上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官兵们纷纷把头上的帽子抛向天花板。这气氛比世界上任何节日，甚至比得到加薪的消息还热烈。
“准备返航吧！”兰德尔刚要松一口气，爱娜突然大叫道：“不对！敌人正在重新突破亚空间！预定地点就在金银岛要塞前8000公里处！”
“什么！不是一座吗？而且在背后？”
事实上，敌人的老巢，也就是自动制造堕天的工厂，是一座形似哑铃的双子要塞，一大一小两个球体通过太空桥连接在一起。当前面的大要塞遭受炮击的同时，控制系统紧急切离了后半，而后半则重新整理残余队伍，单独突出亚空间。
“反物质机雷群，突破！”原本为防止堕天突袭而准备的“礼物”，在具有小行星质量的要塞面前，完全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只化作人工球体前的一连串光泡。所有人的心情可谓大起大落，虽然这个要塞比金银岛小，但一旦相撞的话，不免还是会两败俱伤。而且它的前方开始发炮，虽然这对张开“庇护之环”的金银岛来说不算什么，但周围负责守卫要塞的舰队可就遭殃了，短短几秒，就已经有1400多艘舰艇永远消失。
“或许将如此众多的舰艇集结在一起，本身就是个错误？”斯诺霍查将军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毕竟这是关乎人类生死存亡的一战，再多的牺牲也是值得的，而如果不尽全力的话，根本对不起信赖他们这些军人的亲人。望着眼前的一切，他问身边的副官：“你信神吗？”
现年三十一岁的副官低头想了想，答道：“很抱歉，不信。”
“可我宁愿相信，尤其是在这种时候。”虽然军队的一切教材和规章条例都在强调，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奇迹身上，但斯诺霍查将军更愿意把自己当成一个赌徒，把赌注全都押在那艘黑色战舰身上。因此，现在赌的就是全人类的命运。
“不能让它出来！”兰德尔果断下达命令，“切离龙枪！将护壁张到最大，全舰突进，我们把它撞回去！”
“这真是我所听说过的最疯狂的计划……”爱娜有些无奈地说道，“不过，就让我们一起来疯狂一次吧！”
叶颖端着咖啡，平静地望着他们：“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黑色巨龙将金色的骑枪切离，然后跳跃到金银岛前方。由于时流引擎的作用，它的黑色双翼上焕发出极光一样的迷幻色彩，接着，它像只猛烈燃烧的火鸟一样，朝要塞狠狠撞了上去。
“将引擎输出功率提升到10%！”兰德尔继续着他的疯狂。
“舰长！那样在0秒内就会突破临界点！”
“不要紧！0秒足够了，把它送回老家去！”
“明白！”地狱之龙后方拖出一道长长的光尾，凭借无以匹敌的动力，硬是将正在脱出亚空间的要塞顶了回去。
眼见敌人要塞已经退入出口之后，爱娜迟疑了一下：“我们也进入亚空间吗？”
“当然！不彻底消灭它们，以后还会很麻烦！”兰德尔道，“将索敌范围扩大到d，填装光子鱼雷，模式a，自动发射！”
兰德尔的决策是非常正确的，因为就在要塞退回亚空间后，他们也看到了密布在整个惨白色空间的堕天。即使还有不少堕天在要塞的碰撞下爆发，但数量依然要以十亿的等级来计算。
地狱之龙的黑鳞纷纷张开，光子鱼雷如天女散花般扑满了空间，然后绽放开死亡的花朵。
“消灭它们只是时间问题，嗯，时间问题——这可是双关语啊！”兰德尔正在洋洋得意，说着只能让爱娜发笑的冷笑话，舰内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程度非常微弱，常人根本无法察觉出来，三人却都看得一清二楚。
爱娜惊叫道：“时流引擎……停止运转！辅助动力机关紧急中止休眠，再启动！”
“怎么会？难道这里没有时间吗？！”兰德尔跳了起来。
“该死！是这个由创世**术制造出来的空间本身的问题，时间流逝速度异常缓慢！低于时流引擎启动所需水准！”
兰德尔呆住了，没想到，自己也会有陷入绝望的一天。
“敌人数目太多了！这样下去，就算是我们也……”爱娜抿了抿嘴，“舰长，我的建议是暂时撤离！”
“难道要让敌人突入正常空间，血洗沿途星球吗？！人类那点战力，根本无异于手无寸铁！”
“可是……”爱娜沉默了。
“即便在这种时刻，还在想着别人吗？这是勇者的执著，还是少年的天真呢？”叶颖依然像旁观者一样，饶有兴味地欣赏着这一切。她回忆起临行前的时候，与神龙枪战王的一番对话。
*****
“即使有mg在，只派一艘战舰去，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叶颖问道，她准备多为兰德尔争取一些武器装备。
神龙枪战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另一件事：“地狱之龙名义上是冥府次世代主力战舰，其实并不是这样。”
“哦？我有些不理解啊。”
“地狱之龙的建造计划，真正的名称是‘飞龙再生计划’。”神龙枪战王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叶颖一愕：“这就意味着……”
无敌之龙，也就是龙王剑拟化的战舰形态，是凭借神之手也无法创造的奇特之物。而复制出具有同等威力的战舰，一向是神界研究人员的梦想。
“没错，虽然外形不同了，但我们的确在用现有手段模拟无敌之龙。构建这艘战舰，其实月面工厂帮不上太大的忙，只是提供了装配场地而已。系统的核心是时流引擎以及魔法计算机，只要诞生一个拥有人类的思维方式和真实情感的ai，她就会依照我们提供的资料，加上自己的理解，创造出自己身躯的延伸。”
“这么说，爱、爱娜……”
“不错，爱娜是用机械和魔法创造出的突破传统意义的生物，最终会成长为新的——神！”
*****
“人造的……神吗？”叶颖细细品位着当时的对话，却被兰德尔慷慨激昂的声音惊醒：“不！我们还有胜算！这可是龙王级战舰啊！”
“可我们最主要的时流引擎无法发挥作用啊！光靠两台缩退炉，根本无法对抗10亿敌人！我……我真的无能为力了，我只能优先保护你们的安全……”
“以一敌亿，别忘了，地狱之龙就是为此而建造的！”兰德尔眼中突然显出了星光，那是意志和希望之光，“将贰号缩退炉切离，无限运转！壹号缩退炉的输出提升到10%，全部反向注入时流引擎！”
“这……”爱娜思索了一下，缩退炉是由两个冻结于常温中的，沿双星轨道运转的相同半径的微型黑洞重力场相差产生的奇点释放能量，如果无限制运转的话，就变成了一颗威力巨大的黑洞炸弹，足以吞没史瓦西（scharzchild）半径内的一切物体，连光也无法逃逸，更别说这些堕天了。而时流引擎，可以比喻成架设在时间长河上的水车，依靠时间流逝来产生能量；反向注入能量推动的话，水车就变成了抽水机，可以推动时间流动。这样，战舰就可以仅凭以时间变换为主、空间位移为辅的跳跃来脱离黑洞的吸引，甚至脱出这个亚空间。
“这个作战方案……或许可行！”
“不是或许！是一定行！”兰德尔对自己的计划充满信心。
爱娜用力点点头：“就让我们一起化不可能为可能吧！”
兰德尔威严地坐好，神情严肃地输入了并非用来自爆的自爆密码：“ash to ash！”
“mode ata，启动！距离临界点还有60秒！”
与此同时，时流引擎也开始运转，由于失去了一半动力，舰内灯光顿时暗了下来，但黑龙的眼睛变得愈发鲜红。它的巨爪从体内挖出由于超限运转而发光的贰号缩退炉，像举起指引未来的火炬一样将它举了起来，然后朝要塞砸去。
“引擎到达临界点！”
“飞吧，吾友！”
爱娜和兰德尔几乎是同时在呐喊。
整个空间陷于一片死寂。
缩退炉无声无息地爆发，紫黑色的死亡风暴，就像老狼吹倒三只小猪中头两只盖的小房子一样，摧枯拉朽地轻松毁灭了制造堕天的要塞。不过膨胀只是短暂的过程，很快它就开始急剧收缩，并将周围的一切卷入。
而地狱之龙则乘着时空之浪，朝名为“过去”的彼岸驾驶去。
大约一小时后，距离敌人抵达还有15小时8分。
在提前清理出的空旷区域上，毫无征兆地，产生了足以撼动星辰的巨大震动，仅凭肉眼都能观测到时空的扭曲。接着，一个直径达四十五公里的银色的球体，以及环绕它缓缓转动的三对金环，出现在了刚才还空无一物的地方。这便是长途跋涉来此的金银岛了。
随后，又有形式各异的大批舰队从各个方向朝此汇集。由于怕同时跳跃会造成时空紊乱，被卷入乱流，它们都是分批跳跃到附近不同地点，然后才航行过来的。
各星球军方首脑再次聚集一堂，召开人类最大规模的作战会议。昔日战场上的对手此刻全变成了战友，不过有些人还是互相不服气，吹嘘各自的装备和战术。各星球军服可谓千奇百怪，不仅颜色各异，样式也像是开服装博览会。从沿袭自旧时代的军装、军大衣，到未来派的无袖紧身衣、宇航服，再到复古派的宽松长袍、正装加罩袍、皮甲，什么样都有，让人大开眼界。
会议由德高望重的斯诺霍查老将军主持，白眉白髯的他开口道：“在会议正式开始前，首先，我们为安逸海保卫战中的死难将士默哀三分钟。”
会场上一片肃穆。由于近距离接触过宇宙怪兽，组织残部撤离的岳立威中尉也被特别邀请参与会议，他是全场最悲痛的人，因为无数亲密朋友顷刻间便不复存在，而他们的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
默哀完毕，斯诺霍查将军继续讲道：“可惜，现在还不是沉浸在悲哀中的时候，敌人的主力正从它们的老巢进行空间跳跃，它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消灭我们！这是对人类生存权的挑战，我们无路可推，身为军人，只有尽职尽责，守卫家园！”会场中央显现出立体星图，在安逸海的前方，是一片诡异多变的区域，充斥着变光星、红色巨星、异常重力场……而在这些星体的密集地带之中，仅有一条细小的安全地带，这就是“迷途（astray）回廊”。这就好比当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敌人只有过了这道天然关隘，才能长驱直入，进攻人类繁衍生息的各个星球。“好在这次我们占尽地利，只要扼守迷途回廊的出口，就可以将敌人拒之门外。但这个限界点一旦被敌人突破，人类就将无路可退！”
他刚说完，一个面皮白净的中年人发言道：“敌人也是智慧生物，难道就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吗？”他是亚列（arel）星的德莱布中将，著名的鸽派军人，信奉“不战而驱人之兵”，主张以和谈解决纠纷。
“很可惜，敌人只是半生物无人兵器，所具有的人工智能非常低级。从一开始，为了保证有效进行进攻而不被敌方策反，它们就被制造成只能理解目标、战术的杀戮机器，而无法进行情感方面的交流与沟通。除非从终端发出放弃指令，否则它们一旦选定了目标，在胜利或被全灭之前，就不会停止作战。” 叶颖解释道。
德莱布中将用怀疑的眼光望着她：“你是……你怎么能保证你所说的一定是正确的？”
“因为我……”叶颖刚要说当年就知道这项计划，却被兰德尔抢过：“这是我军的技术权威，叶颖博士，她的话不容置疑！”由于兰德尔在之前的作战中树立了很高威信，加之态度又十分强硬，德莱布中将虽然没有完全信服，可也不好再说什么。
斯诺霍查将军道：“宇宙怪兽的威力，大家想必从录像中都见识到了，它们根本人性！寻求和平在它们那里显然是行不通的！我们……”
他还没说完，爱娜突然站了起来，大声道：“最新情报！敌人规模应为115亿到10亿之间，而且其中有一个质量超大的物体，根据我们的推测，应是比金银岛要塞更大的人工天体，质量在80兆吨左右！”
她的话音刚落，全场顿时一片哗然。“它们要把老巢都搬来么？”“要塞对要塞啊！”“80兆吨，是将近金银岛的两倍啊！我们还有胜算吗？”“就算没有要塞，还有100多亿敌人啊！”“天要灭亡人类……”本以为能凭借金银岛要塞和各星球联合出动的近1亿艘舰艇，以数量和质量压倒敌人的军人们彻底绝望了。兵力对比是100：1以上，质量也不在同一等级，怎么可能有胜算呢？
“先生们，静一静、静一静！”见到秩序有些混乱，斯诺霍查将军站起来，摆手示意，“我们还是听听兰德尔将军有何高见吧！”
兰德尔不慌不忙站了起来：“不可能要塞对要塞，那样必输无疑。”
“那么，准将，您的战术是？”
“一点突破。”兰德尔一指立体星图，上面立即按照他的想象标记出箭头和路线。“红色这点这是敌人的出口，而地狱之龙将直接跳跃到蓝色这点，”红蓝两点正对着，之间距离相差108000公里，“在此我们将用新式武器进行特攻，这是威力巨大的空间破坏兵器，对于正在大规模突出亚空间的敌人来说，些许差错都是致命的，更何况本身便可以扭曲空间的攻击。只要时机把握得好，即便这一击不能消灭所有敌人，也会让其主力葬身时空裂缝，大家所要做的就是尽力扫荡漏网之鱼就可以了。”
“这威力，简直……不是人类制造出的武器所能拥有的……”有人感叹道。刚刚看过数量超过100亿的敌人，又看到能把100亿敌人一击埋葬的武器，就连久经沙场、对于杀人早已麻木的军人们都有些无法接受。尽管数字多了几个零，但那可是天壤之别啊！
兰德尔没有应声，心里却在感慨：“没错啊，堕天和龙枪都是神的‘杰作’啊！”
迄今为止，人类发明的所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集合起来，都比不上完全解放的神器一次所释放的威力。那是能够在瞬间席卷整个星球，将死亡和破坏散播到每个角落的可怕力量，在大部分情形下，一切物理防御手段都是徒劳的，再厚的城墙、再坚固的堡垒也无法阻挡，繁华的都市瞬息间就会灰飞烟灭；而一些性质特殊的力量，甚至可以不留痕迹地消灭每一个生命，而不对非生命体造成丝毫伤害。最糟糕的情形，恐怕要属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对撞在一起了，湮灭所产生的纯粹能量，甚至可以将星球彻底撕碎。叶颖的思绪渐渐回到了“心一号作战”的时刻，那是神界战争中最惨烈的一场战役，也是作战双方形势发生大逆转的转折点。
神界大战的早期，神魔两届都在无节制地比拼法宝，动辄便造成星球毁灭的惨剧，无数人眼睁睁看着灾祸由一件并不起眼的小小物体引起，然后便饱尝流离失所的酸涩。而随着战争进入白热化，双方比赛似的，疯狂研究魔法和科技，各项前所未有的新技术不断得到开发和应用，枪炮、战车、飞行器、巨型机器人、战舰……这些东西让原本弱小的神魔甚至普通人也能拥有媲美神器的威力，单独一件神器的威力便受到很大限制，这种破坏反而减少了。而且由于双方在更为广阔的宇宙空间内作战，殃及池鱼的几率也降低许多。唯一的例外是那场突破恶魔绝对防线、被称为“恶魔心脏”的宇宙要塞撒巴瓦坦的“心一号作战”。那一战，双方都出动了数十亿艘宇宙战舰，投入数千亿兵力。
美丽的宇宙在燃烧，无数战舰在对射的光芒中，随着绚烂的火光化作星海中的微粒。
数以亿计的生命，无论属于神、人还是魔，无论曾经尊贵还是卑贱，全都在这熔炉中彻底消散。灵魂的哀号，长久回荡在幸存者的耳边，即便是没有什么灵力的人，也能看到亡者的幻影。
而双方不顾一切使用出来的原本只用于威慑的武器，也将周围诸多星球拉入了死亡的深渊。
就在撒巴瓦坦丧心病狂的多魔总司令孤注一掷，发动要塞中央的超大型模拟黑洞炮，准备无情吞噬包括要塞在内的双方残余兵力时，出示不久的传说中第一神兵——龙王剑，化作了一艘龙型战舰，一击贯穿了那个心脏造型的丑陋要塞，也让这壮丽而凄美的战争画卷落下帷幕。
这些，都和现在的情形多么相似！只是，恶魔换作了天界之神亲手创造的堕天，而人类阵营有没有当年神界的战斗力。但相似的是，同样是龙型战舰要做强袭，而且这次的战士还是当年那个人的儿子。
“罪与罚，完全错位了啊……因果律，此刻你在发挥什么作用啊？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要让他们去承担无数人的命运，难道只是因为他们才是心地善良的勇者吗？”叶颖望着兰德尔，全心全意祈祷他能从他父亲那里继承好运。
“我们不能再让7年前‘血染儿童节的悲剧’重演了！”人们的心情重新振奋，一名微微秃顶的中年人振臂高呼。
一听到“血染儿童节的悲剧”，年纪稍大点的人无不动容。那是7年前，一只虫型宇宙怪兽选中了有人类居住的朗费罗（longfello）星产卵，由于此前人类已经知道这种宇宙怪兽的存在，也知道它们的卵孵化出的幼虫会吞噬人类以获得成长所需的营养，因此提前做好了御敌准备，在星球外围进行伏击，击毙了怪兽。人们以为危机已经过去，便回转基地举办庆功宴，但怪兽临死前向宇宙深处发出的哀号引来了数百复仇的同伴。朗费罗星的军队对付一只怪兽已然尽了全力，面对百只怪兽，根本不堪一击。5月1日，朗费罗星向邻近星球发出了紧急求救信号，但当时其他几个星球的领导人非常自私，认为宇宙怪兽纯属报复，没必要前往救援，以免惹祸上身，因此都选择了坐视不理，连通讯也不回。
可是，他们实在太愚蠢了。
就在日历翻到6月1日的时候，陷入疯狂的宇宙怪兽发动了袭击。朗费罗星固然毁于一旦，但周围有人类居住的星球也在一天之内毁灭了7个！由于发生在从旧时代沿袭下来的公元历法的儿童节，事后，这场惨剧被称为“血染儿童节的悲剧”。人们这才意识到，要想在充满未知的宇宙中生存下去，必须携起手来，对陷入危难的同伴予以最大力量的援助，否则，别人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半个月后，各星球首脑在母星地球上签订《地球公约》，约定任何星球都必须在威胁到人类生存的异生物来临时参加到联合对抗行动中来，对漠视或趁火打劫的星球，其他星球有权力予以最严厉的惩罚。同时，还成立了人类危机应对委员会，由多个星球轮流担任委员，平时起到搜集情报、对危机进行监测和早期预警的作用，战时则监督各星球承担义务，并推选联合作战指挥部来领导全盘行动。
见到各星球的将官们已经不在惧怕，兰德尔、爱娜、叶颖三人回到地狱之龙，开始进行接收新武器的准备。
各星球的军官回到自己的座舰，开始按照统一调度进行布阵。
距离敌人抵达还有10小时08分，从冥府月面工厂送出的g unit“龙枪”抵达了。它的外表像是一艘狭长的舰船，前方是合拢的炮口，后方是推进器和巨大的鳍片，总长度甚至超越了地狱之龙。与地狱之龙对接后，就像是在巨龙的身下挂上了一条金色的骑枪。爱娜开始忙碌起来，引导它与舰体进行对接，并进行全面测试。兰德尔则回到专门舱室进行短暂的睡眠，他需要以最佳状态应对即将到来的作战。作为非战斗人员，叶颖作为代理舰长，代替兰德尔帮爱娜进行调试。
各舰队的官兵也在轮流休息，不过头一次进行如此大规模的战争，每个人都难免有些忐忑。或许，只有兰德尔睡得最香。
距离敌人抵达还有50分时，兰德尔醒来了，他精神焕发地来到舰桥，打出了必胜的手势。望着地图上以各种颜色的三角显示得密密麻麻的军团，兰德尔知道人类也是为了生存下了血本，这是场绝对不能输的战斗。
各战舰纷纷发来敬祝作战成功的电文，其中不乏熟人——李怀空和他的孙子李小狼，李小狼还特意手写了“兰德尔哥哥，你是我的偶像”，兰德尔全以“放心吧d”来回复。大行帝国此次出动了以旗舰“东坡”为首，包括苏堤、白堤、天山、朱仙、雁门、山海等在内数十艘战舰，战舰的样式非常奇特，外形仿照郑和下西洋所用的宝船而建，在宇宙中展开清一色的团龙光帆，煞是壮观。此外，仿照旧时代西班牙帆船、海军巡洋舰、航空母舰建造的飞船也在和简洁的三角形、梭形设计争辉。
距离敌人抵达仅剩10分钟，张星虎也出发了，不过他此次的任务不是冲锋陷阵，而是随时对薄弱点予以增援。
金银岛要塞的三对庇护之环开始加速转动，外层展开了淡粉色的单向防御罩，呈环形排列的1门炮口伸出要塞表面。其他战舰也将炮口对准了敌人预计出现的方向，尽管那里现在还是一片死寂。
地狱之龙跳跃到了预定地点，与就是位于出口、金银岛连线正中央的地方。龙枪的炮管左右张开，巨龙的双翼也开始重新调整，以便在发射时稳定姿态。
“system all green，能源填充开始！”巨大的鳍片中开始发出金色的光辉，炮管中不时闪现出电光。
“还有180秒……”望着倒计时器，兰德尔原本放松的心中也开始有些躁动，这会是某种不祥的预感吗？虽然没有准确的预知能力，但由于和时之砂的联系，他在关键时刻的感觉一向很灵敏。
“前方出现大规模重力震！”爱娜的喊声将他拉回现实。
“来了吗？还算准时啊！”兰德尔看了眼倒计时器，上面的数字还剩74。
亚空间与此处连接的出口，此时像是沸腾了一样，不断涌现出泡沫一样的时空重合点，虚幻的景色与现实交织在一起，对面那反白的空间与镶满璀璨星辰的漆黑宇宙，迷乱了凡人的眼睛。
可没等兰德尔下令，激震不已的空间中突然蹿出无数道光线！像是知道外面有守株待兔的“客人”一样，堕天竟然采取了先射击再跃出亚空间的战术。
“妈的！！！”兰德尔重重一捶座椅扶手，忍不住骂出来。预先的计划无法实现了，敌人的攻击转瞬即至，如果最大限度张开次元歪曲护罩来挡的话，不能保证能量输出的安定，也很可能因为系统切换而延误战机，但是不挡，后面那些战舰又会遭殃。权衡利弊之后，尽管明知道最佳时机还未到，龙枪也只能提前发射。
“龙枪，发射！”和兰德尔进行了精神连接的爱娜知道他的想法，果断下达指令。一道紫黑色的光芒迫不及待地从枪口逸出，穿越虚空，直击波动的来源！
不计其数的明亮光线，在那道惊心动魄的紫黑色光芒面前，全都失去了色彩，行进路线也被搅乱，划出人类语言无法描述的弧线，迷失了自我的方向。
紫黑色光芒直接冲入不安的时空出口中央，制造出了一个漩涡。
此时已经从亚空间中露出了头角的堕天，全被这巨大的力量吸住，脆弱的身体被无情地撕裂。在那个时空交叠的平面上，发生了无数爆炸，既像恶魔的花园中盛开了血的鲜花。
后方舰队上的成员全都摒住呼吸观看这一奇观，那些原先还抱有怀疑的将官，看到这一炮的威力，才知道金银岛要塞引以自豪的主炮“宝藏眼”是多么弱小。这已经是超乎他们能力甚至想象的战争了。
直到他们看到一个巨大的球形物体像是剥了皮的橘子一样，被从中央切裂成几瓣，然后被漩涡搅碎、吞没，才确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当龙枪的一击停止后许久，时空才恢复安定，在没有空间跳跃的迹象。
“神啊，还没有抛弃我们！！！”所有战舰上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官兵们纷纷把头上的帽子抛向天花板。这气氛比世界上任何节日，甚至比得到加薪的消息还热烈。
“准备返航吧！”兰德尔刚要松一口气，爱娜突然大叫道：“不对！敌人正在重新突破亚空间！预定地点就在金银岛要塞前8000公里处！”
“什么！不是一座吗？而且在背后？”
事实上，敌人的老巢，也就是自动制造堕天的工厂，是一座形似哑铃的双子要塞，一大一小两个球体通过太空桥连接在一起。当前面的大要塞遭受炮击的同时，控制系统紧急切离了后半，而后半则重新整理残余队伍，单独突出亚空间。
“反物质机雷群，突破！”原本为防止堕天突袭而准备的“礼物”，在具有小行星质量的要塞面前，完全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只化作人工球体前的一连串光泡。所有人的心情可谓大起大落，虽然这个要塞比金银岛小，但一旦相撞的话，不免还是会两败俱伤。而且它的前方开始发炮，虽然这对张开“庇护之环”的金银岛来说不算什么，但周围负责守卫要塞的舰队可就遭殃了，短短几秒，就已经有1400多艘舰艇永远消失。
“或许将如此众多的舰艇集结在一起，本身就是个错误？”斯诺霍查将军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毕竟这是关乎人类生死存亡的一战，再多的牺牲也是值得的，而如果不尽全力的话，根本对不起信赖他们这些军人的亲人。望着眼前的一切，他问身边的副官：“你信神吗？”
现年三十一岁的副官低头想了想，答道：“很抱歉，不信。”
“可我宁愿相信，尤其是在这种时候。”虽然军队的一切教材和规章条例都在强调，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奇迹身上，但斯诺霍查将军更愿意把自己当成一个赌徒，把赌注全都押在那艘黑色战舰身上。因此，现在赌的就是全人类的命运。
“不能让它出来！”兰德尔果断下达命令，“切离龙枪！将护壁张到最大，全舰突进，我们把它撞回去！”
“这真是我所听说过的最疯狂的计划……”爱娜有些无奈地说道，“不过，就让我们一起来疯狂一次吧！”
叶颖端着咖啡，平静地望着他们：“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黑色巨龙将金色的骑枪切离，然后跳跃到金银岛前方。由于时流引擎的作用，它的黑色双翼上焕发出极光一样的迷幻色彩，接着，它像只猛烈燃烧的火鸟一样，朝要塞狠狠撞了上去。
“将引擎输出功率提升到10%！”兰德尔继续着他的疯狂。
“舰长！那样在0秒内就会突破临界点！”
“不要紧！0秒足够了，把它送回老家去！”
“明白！”地狱之龙后方拖出一道长长的光尾，凭借无以匹敌的动力，硬是将正在脱出亚空间的要塞顶了回去。
眼见敌人要塞已经退入出口之后，爱娜迟疑了一下：“我们也进入亚空间吗？”
“当然！不彻底消灭它们，以后还会很麻烦！”兰德尔道，“将索敌范围扩大到d，填装光子鱼雷，模式a，自动发射！”
兰德尔的决策是非常正确的，因为就在要塞退回亚空间后，他们也看到了密布在整个惨白色空间的堕天。即使还有不少堕天在要塞的碰撞下爆发，但数量依然要以十亿的等级来计算。
地狱之龙的黑鳞纷纷张开，光子鱼雷如天女散花般扑满了空间，然后绽放开死亡的花朵。
“消灭它们只是时间问题，嗯，时间问题——这可是双关语啊！”兰德尔正在洋洋得意，说着只能让爱娜发笑的冷笑话，舰内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程度非常微弱，常人根本无法察觉出来，三人却都看得一清二楚。
爱娜惊叫道：“时流引擎……停止运转！辅助动力机关紧急中止休眠，再启动！”
“怎么会？难道这里没有时间吗？！”兰德尔跳了起来。
“该死！是这个由创世**术制造出来的空间本身的问题，时间流逝速度异常缓慢！低于时流引擎启动所需水准！”
兰德尔呆住了，没想到，自己也会有陷入绝望的一天。
“敌人数目太多了！这样下去，就算是我们也……”爱娜抿了抿嘴，“舰长，我的建议是暂时撤离！”
“难道要让敌人突入正常空间，血洗沿途星球吗？！人类那点战力，根本无异于手无寸铁！”
“可是……”爱娜沉默了。
“即便在这种时刻，还在想着别人吗？这是勇者的执著，还是少年的天真呢？”叶颖依然像旁观者一样，饶有兴味地欣赏着这一切。她回忆起临行前的时候，与神龙枪战王的一番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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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有mg在，只派一艘战舰去，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叶颖问道，她准备多为兰德尔争取一些武器装备。
神龙枪战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另一件事：“地狱之龙名义上是冥府次世代主力战舰，其实并不是这样。”
“哦？我有些不理解啊。”
“地狱之龙的建造计划，真正的名称是‘飞龙再生计划’。”神龙枪战王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叶颖一愕：“这就意味着……”
无敌之龙，也就是龙王剑拟化的战舰形态，是凭借神之手也无法创造的奇特之物。而复制出具有同等威力的战舰，一向是神界研究人员的梦想。
“没错，虽然外形不同了，但我们的确在用现有手段模拟无敌之龙。构建这艘战舰，其实月面工厂帮不上太大的忙，只是提供了装配场地而已。系统的核心是时流引擎以及魔法计算机，只要诞生一个拥有人类的思维方式和真实情感的ai，她就会依照我们提供的资料，加上自己的理解，创造出自己身躯的延伸。”
“这么说，爱、爱娜……”
“不错，爱娜是用机械和魔法创造出的突破传统意义的生物，最终会成长为新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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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造的……神吗？”叶颖细细品位着当时的对话，却被兰德尔慷慨激昂的声音惊醒：“不！我们还有胜算！这可是龙王级战舰啊！”
“可我们最主要的时流引擎无法发挥作用啊！光靠两台缩退炉，根本无法对抗10亿敌人！我……我真的无能为力了，我只能优先保护你们的安全……”
“以一敌亿，别忘了，地狱之龙就是为此而建造的！”兰德尔眼中突然显出了星光，那是意志和希望之光，“将贰号缩退炉切离，无限运转！壹号缩退炉的输出提升到10%，全部反向注入时流引擎！”
“这……”爱娜思索了一下，缩退炉是由两个冻结于常温中的，沿双星轨道运转的相同半径的微型黑洞重力场相差产生的奇点释放能量，如果无限制运转的话，就变成了一颗威力巨大的黑洞炸弹，足以吞没史瓦西（scharzchild）半径内的一切物体，连光也无法逃逸，更别说这些堕天了。而时流引擎，可以比喻成架设在时间长河上的水车，依靠时间流逝来产生能量；反向注入能量推动的话，水车就变成了抽水机，可以推动时间流动。这样，战舰就可以仅凭以时间变换为主、空间位移为辅的跳跃来脱离黑洞的吸引，甚至脱出这个亚空间。
“这个作战方案……或许可行！”
“不是或许！是一定行！”兰德尔对自己的计划充满信心。
爱娜用力点点头：“就让我们一起化不可能为可能吧！”
兰德尔威严地坐好，神情严肃地输入了并非用来自爆的自爆密码：“ash to ash！”
“mode ata，启动！距离临界点还有60秒！”
与此同时，时流引擎也开始运转，由于失去了一半动力，舰内灯光顿时暗了下来，但黑龙的眼睛变得愈发鲜红。它的巨爪从体内挖出由于超限运转而发光的贰号缩退炉，像举起指引未来的火炬一样将它举了起来，然后朝要塞砸去。
“引擎到达临界点！”
“飞吧，吾友！”
爱娜和兰德尔几乎是同时在呐喊。
整个空间陷于一片死寂。
缩退炉无声无息地爆发，紫黑色的死亡风暴，就像老狼吹倒三只小猪中头两只盖的小房子一样，摧枯拉朽地轻松毁灭了制造堕天的要塞。不过膨胀只是短暂的过程，很快它就开始急剧收缩，并将周围的一切卷入。
而地狱之龙则乘着时空之浪，朝名为“过去”的彼岸驾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