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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幻境的来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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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发男子转头一看,四个衣着各异的人正从街的另一头跑来,到他身前后,立即分四面将他围住。四人中,一个是身穿绘着格式纹章和魔法阵的半旧棕色皮大衣,留着长发,手握皮鞭的虬髯男子,看相貌应该是欧洲人;一个是身穿灰布僧袍,脚踏僧鞋,手握禅杖,腰携戒刀,长得人高马大、孔武有力的年轻和尚;一个是身着杏黄色阴阳八卦道袍,留着五柳长髯,怀抱拂尘,腰间悬一红漆葫芦,身后背一口剑的道士;还有一个是最多只有十六七岁,打扮得像电子游戏里人物的少女。金发男子看了看四人,并不十分惊讶,问道:“你们是自由猎人还是官府的手下?”

    “呸!邪魔!”粗眉大眼的和尚本丘朝地上啐了一口,“你没资格问,我们就是你的克星!”

    男子冷笑一声:“哼,出家人的礼仪就是这样么?”

    “无量寿佛!”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铭吉道长挥了一下拂尘,口宣佛号,“邪魔,快快束手就擒吧!你残害无辜,终究逃不过一劫,吾等今日要替天行道了!”

    “邪魔?”男子笑了笑,“你们认定我是邪魔?”

    其他人都没说话,可脸上神情均很严肃,显然没有异议。脾气最暴躁的本丘一顿禅杖,大声道:“我们几个都看到了你是怎么把那人捏死的,你还想抵赖吗?”

    “人?你说他是人?”男子瞥了一眼还遗留在地上的残迹,冷笑道。

    “明明是人,难道他还跟你一样不成?连门外汉都知道,魔物死后会现出原形!”本丘不由分说,已经抡起禅杖攻了过来。

    飞廉这些日子连续杀人,目的不在于吃,而是在于搜集基因样本,然后将自己的身体改造得更像普通人,以收敛妖气。这也是除他行动神速外,另一个不容易被异能特警发现的原因。而他死时,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特征,都已经和人类相差无几,所以连降妖捉怪经验丰富的王牌小组ghost buster的四人也没察觉,反而误认为金发男子是凶手。

    金发男子挥手一拍,便将本丘偌大的身躯轻轻推了出去,却没有伤他性命。可本丘却不领情,运真气撑破僧衣,**上身,在灰蝴蝶般飘舞的碎片中,如痴如疯地挥舞禅杖再次冲来。而其他三人也亮出武器,从不同方位包抄过来。

    虬髯男子手中的皮鞭像狡猾的毒蛇一样,从最刁钻的方位袭向男子腋下。男子用手一引,将鞭子导向铭吉道长的拂尘,道:“吸血鬼杀手(vampire killer)?不,只是赝品……你姓鲍德文还是格雷弗斯?”虬髯男子一震,他就叫做西蒙鲍德文(simon baldin)。鲍德文家族是继贝尔蒙特(belmont)家族后的圣鞭继承者,享誉欧洲已久的古老驱魔人。他并不奇怪对方会认出这条出名的圣鞭,却万分惊讶对方能识别出这是赝品。要知道,这条鞭子别看只是复制品,却是罗马教廷专门设立的驱魔器械制造机构制造的,不仅选用的材料上乘,而且经过教皇亲自施以祝福,并在圣水中浸泡长达三十年、沐浴圣光三十年,可以说威力不亚于真品。即便在鲍德文家族中,这也鲜为人知的秘密,对方是如何知道的?他一迟疑,手上就慢了下来。

    “别受邪魔蛊惑!”铭吉道长不明就里,还以为是金发男子在言语中掺杂了扰乱精神的法术,从怀中取出几道黄符挥出,用桃木剑一指,大喝:“疾!”黄符顿时变成几只雷光球,缓慢朝金发男子飘去。

    而少女手中持一根顶端装饰着羽毛、颜色绚丽的魔杖,口中大声念诵复杂的咒语,正在召唤风的精灵,幻化出多道长索朝男子困去。

    金发男子也颇为神勇,将强大的精神力注入掌中,一引一带,以一股极其柔和的力道将风索导向雷光球,自己则如同大鹏一般,振臂从包围圈中高高跃起。四人眼前顿时雷光四射,原来别看那些雷光球慢慢悠悠,却是守阳山不传之秘,平凡之中暗藏玄机,每只中积蓄的威力都非同小可,足以把一般魔物轰为齑粉。更厉害的用法则是以阵法同时催动更多雷光球包围敌人,不过目前整个守阳山也没人具有如此修为,只能多人合力运用。铭吉道长是守阳山第一高手,只是不愿打理俗务,才将掌门职位让与师弟鸿吉,自己云游四方,除魔卫道。几年前,四人在一次对战僵尸的行动中结识,从此组成名为ghost buster的猎人队伍,专门接受驱魔任务的委托,逐渐闯出名堂。铭吉道长因为最年长,见多识广,隐隐是队中领袖,如今见自己绝招轻易被对手破去,已然知道对手实力深不可测,暗道:“难道天要亡我等,今日全会命丧于此?”

    金发男子其实并不想进行毫无意义的战斗,只想尽早解释清误会,一摆手大叫道:“诸位,请听我一言!”

    “邪魔!还想蛊惑么?”已然满面通红的本丘大叫一声,口念《金刚伏魔咒》,将禅杖掷出。被贯注了极大力道的禅杖来势凶猛,金发男子顾不上说话,凝神挥出一掌,才将它拨开,打入路边一家商店中。只听“稀里哗啦”一阵响,也不知道有多少货物遭了殃。而此时,西蒙鲍德文将皮鞭交到左手,用带着麂皮手套的右手从怀中掏出一只外缘磨得锋利发亮的银铸十字架丢了过来。十字架之后,他又接连掷出一柄斧子,一把匕首,和一个盛满圣水的玻璃瓶。

    “我又不是吸血鬼!”金发男子挥指弹开十字架和斧子,以食指和中指夹住匕首,朝和尚扔了回去,然后朝玻璃瓶一指,瓶子立刻在空中炸开,里面的圣水燃烧出苍蓝色的火焰,烧散了少女召来的水魔。

    本丘抽出戒刀挑飞匕首,额上青筋毕露,口中喝道:“妖魔,此时不伏诛,更待何时?”应他呼喝,铭吉道长手中的桃木剑幻化出无数青色小剑,如箭镞般铺天盖地激射而出。金发男子实在不愿缠斗,伸手将拿木剑凌空吸了过来,那因年代久远而变得黑黝黝的木剑在他手中后竟然爆发出金光,幻化出的剑影有三米多长,他随手一挥,便将青色小剑尽数抹消,还在四人身前划出一道深沟,将他们隔在对面。“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想伤害你们,识趣的赶快走,不然我可不客气!”

    见开派祖师所传的“守阳剑”在对方手中竟然比在自己手中更有威力,铭吉道长不禁大骇。须知这桃木最能祛邪,虽不锋利,降妖除魔,却无往不利,在魔物眼中不亚于天火烈焰,别说把持,就连碰也碰不得;而早已羽化登仙的祖师所用法器本身便具有灵性,可以分辨持有者的善恶,宁折不屈。“难道此人并非妖邪?”他心生疑惑,却不敢轻易罢战。而西蒙鲍德文还不知道是对方在故意忍让,念咒语启动手上的两枚戒指,将力量注入圣鞭,高高扬起,在空中舞动。整条圣鞭都变成蓝色,挥洒出星辰一样的光辉。他身子一转,以全身力量将圣鞭挥出。而金发男子站在原地不动,只将木剑随意一抖,“嗤嗤”几声,那根赝品“吸血鬼杀手”便被绞成了几段。虽然只是复制品,但死在它手下的吸血鬼伯爵也有不下七个,可在木剑面前,它竟然像根糟绳子!

    西蒙鲍德文面如死灰,其他人也停止了进攻,可竟然没有一个人退缩。

    “怎么,还不服吗?”金发男子道。

    铭吉道长刚想上前问个明白,本丘先扯开嗓门嚷道:“邪魔,我等技不如人,无法降伏你,可自古正邪不两立,你不怕天谴么?赶快弃剑吧!”

    “要我弃剑?要我弃剑?”金发男子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十分怪异,“你是说,要我……弃……剑?”

    铭吉道长心说要坏事,不过祖师所传神兵却不能在自己手上丢失,便道:“只要阁下放下手中木剑,就此弃恶从善,吾等还可网开一面……”这番话其实也极为牵强,明明是己方落败,兵器也被夺走,还要硬撑门面。

    “哈哈哈哈!”金发男子突然痴狂地大笑起来,“原来也是为了这剑!原来也是为了这剑!你们以为这剑就是天下无敌的秘密,想要就来拿啊!”

    他的声音愤怒带着悲怆,而且所说之事似乎已经和眼前的事无关,四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进该退。此时,诡异的变化突然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出现了,从金发男子身上涌出的气息搅乱了周围的空间,四周的景物开始模糊起来……

    ******

    叶晓龙骑着从超空间武器库中调出的摩托,按照扎尔的指示,朝郊区一座荒山进发。夜间的道路十分畅通,而且他启动了ecs(electronic conceal system)电磁迷彩系统,别人根本看不到,完全不怕超速,所以如离弦之箭一般在寂静的城市中穿梭,十多分钟就赶到了指定地点。

    山坡上有一大片竹林,白天看是一片生意盎然的翠绿海洋,此时在晚风中婆娑,却平添几分凄凉。竹林看上去浑然一体,但在叶晓龙眼前的显示屏中,却分明显示出一条条小道。扎尔提醒道:“这是扭曲空间而制造出的迷宫,一般人看不出暗含其中的道路,反而能在竹林中进出自如;如果看得到道路、却不知道正确路线,就会迷失在无尽循环的空间中;只有遵循唯一的正确路线前进,才能到达从外面根本看不到的、被结界所支撑的空间,千万别走错!”

    叶晓龙说声“知道了”,收起摩托进入竹林。他很快便发觉其中玄妙:在遮天蔽日的竹林中,四周景物无法从外表区分,而且眼前不断出现岔路,就算想走回头路,也会发觉身后的路已经面目全非。他只得小心翼翼地按照扎尔所给的地图前进,虽然那路线很怪异——曲折的地方还不算什么,有些路线要故意绕上几个圈,还有些地方要故意进去再退出,非常不合常理。不过正确的路线本来就是这么不合常理,他很快便从幽幽竹海中脱离出来,眼前豁然开朗。

    现在应该还是深夜,而这里的天空却一片晴朗。“难道时间也被扭曲了?”叶晓龙下意识地抬头寻找太阳,却根本看不到光线的来源,仿佛天空本身就一整块发光的平板,遍洒柔和的光芒。

    在碧蓝的天空下,是一大片裸露的褐色土地。朝向竹林出口的方向,戳着一块形状怪异的大石头,上刻“剑冢”两个血红大字。

    “剑冢?”叶晓龙口中念着这个看上去颇不吉利的名字,寻思这种名字似乎只有港版漫画中才喜欢用,难道这里的人也是漫迷不成?没想到一心不可二用,没走两步,他就差点被脚下的东西绊个大跟头。低头一看,原来绊他的是一个从土中伸出来的剑柄。伸手一拔,原本没入土中的剑刃也露了出来,不过因为埋得太久,又接触湿气,剑刃已经锈蚀不堪,只像跟黑乎乎的铁条。“剑冢……难道真是用来埋剑的?”他心中一凛。

    再向前走,他发现插入地中的剑越来越多,而且还有手中抓着剑、或是胸前插着剑的枯骨散落四周。那些枯骨的姿势千奇百怪,不过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保持着挣扎的姿态,且有大半没入土中,似乎死前有一场巨斗,最后突发异变,全被困在土中。

    “是泥石流吗?”见到这诡异的景象,叶晓龙有种上了贼船、欲哭无泪的感觉。虽然还隔着安全的铠甲,但要踏着凌乱的尸骨前进,这感觉还是太恶心了!

    他咧着嘴跑出几百米,突然发现像是有谁布下了禁咒一样,乱剑和枯骨骤然止步,前方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绿油油草地。二者边界极为分明,褐、绿两色互不侵犯。他惊讶地站在这边界上,耳中突然回荡起呼喝之声,而就在几秒钟前,四周还是死一般的寂静。

    放眼望去,在开满不知名野花的碧绿草地中,竟然竖着四只土丘,而在土丘之顶,各露出一个头颅,看样子还活着,只是都处于昏迷状态。

    一个有着鸡冠一样高高竖立的金发的男子手持木剑站在土丘间,正要踌躇什么。在他头顶上方,飘浮着一片阴云,那云完全是由一道道星云般旋转着的苍白鬼火组成的。如果用心去听,能听到里面包含着无数震撼人心的哭泣、呐喊、乞求、詈骂……那些声音逐渐强烈并统一起来:“杀死他们!像杀死我们一样杀死他们!”

    “别吵!”金发男子抬起头,对着头顶大喝一声,那些声音马上收敛。他傲然伫立在一片翠绿中,任由微风吹动着他的金色长发,有种说不出的威严。

    叶晓龙还能体会到他的心中的矛盾和悲哀。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问扎尔。

    “你的任务就是战胜他,虽然对你来说还很勉强……祝你好运!”扎尔说完,竟然断线了。

    “喂,别走啊!”叶晓龙正在尝试重新连线,那个金发男子却已经发现了他:“你终于来了,比我预计的要早。”他的脸上似乎还带着笑意。

    不知怎的,被他的眼光一扫,叶晓龙心中就异常慌乱。

    “我就是亢金龙,履行着守护青龙七星最强剑技的职责,不过按照约定,你要击败我才能得到我的力量。你准备好了么?”

    “没、还没!”见到原来是同伴,叶晓龙决定先讲讲交情,争取让他能通融一下。

    不过亢金龙并不想跟他套近乎:“那也没有更多时间让你准备了,因为我们只要见面,战斗就必须开始!”他竖起右手食指向天上一指,空中突然落下金灿灿的一物,他伸手一把抓住,横持在身前:“我的剑,剑名亢龙角,剑长三尺六,曾斩杀无数自认为是英雄好汉的家伙。要像超越它,就拿出所有本领来让我看看吧——青龙!”

    望着他手中那柄通体闪烁着肃穆金光的长剑,叶晓龙心里泛起不妙的感觉,已生怯意。

    “忘说了,这可是生死决斗呢,就算你是青龙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如果你不幸败了,就只有——死!”金发中年人眼中突然升腾起令人胆战心寒的杀意。

    他化做一道金虹,瞬间便来到叶晓龙身前,拔剑横斩。

    叶晓龙拼了命才闪过这一斩,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却又听到系统的警报:“arning!胸部铠甲损伤!”他低头一看,在心月狐攻击下也毫发无伤的铠甲,竟然被斜斜割了一道口子,还把他胸前的皮肉划破,渗出血来。“他的剑明明没碰到我啊!怎么会受伤呢?!”他大惊失色。而且更为糟糕的是,金发中年人并没有停止攻击的意思,还冷笑一声:“再不拔剑,你可就死定了!”

    “如果他不是吓唬人的话,那我今天岂不是死定了?”叶晓龙叫苦不迭,这才知道扎尔说话为什么吞吞吐吐,“为了救人也不能让我去送死啊!”可是现在根本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也只得收起一切杂念。“blade!”随着语音提示,一道青光在叶晓龙手中凝聚成枪刃。

    由于不知道中年人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惊世骇俗的招数,叶晓龙只得以不变应万变,采取守势。他在青龙剑中填装上高爆弹头,平举剑,将隐藏在龙头护手中的枪口对准那人,同时想好了一击不中该如何格挡。

    可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连扣动扳机都来不及,更别提他所设想的后续对策。

    叶晓龙只觉得眼前一花,满眼都被金光铺满,根本没看到对方是如何出剑的。他心下一凉,脑海中只回荡着一个声音——也就是这招的名字:“亢龙天归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