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田园医女:病夫宠上天 >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追查真相,他娘被囚禁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追查真相,他娘被囚禁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薛慎之从勤政殿离开,元晋帝的反应,让他心里的疑团越来越重。

    元晋帝担心他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这些事情关于他的母亲。

    太后说曾经他的母亲,很喜欢她,才让她成为宠妃。那么,他的母亲与太后关系亲近,与元晋帝的关系也应该十分要好?

    元晋帝又为何对母亲的事情,讳莫如深呢?

    难道他母亲的死,与元晋帝脱不了关系?

    如果是元晋帝,元晋帝这一切的反常,也就说得通了。

    薛慎之心中还有一个疑点,凶手是元晋帝,为何太后要将真相告诉他?

    还是说他猜错方向了?

    “慎之。”

    一道清脆地声音在前方响起,薛慎之抬眸望去,只见商枝穿着白色打底窄袖,暗色花织黄色半臂,下摆是湖绿长裙。头发盘着简单的发髻,别着一支玉兰簪,清丽可人,笑容婉约。袅袅俏丽在木樨树下,唇边带笑地望着他。

    薛慎之脚步一顿,神情微微诧异,不过一瞬,他抬步走向商枝。

    “今日事出突然,来不及派人告诉你一声,让你担心了。”薛慎之目光灼灼,商枝这个时候出现在宫中,是担心他,为找他而特地进宫。在这一刻,能够见到商枝,薛慎之沉甸甸地心情,略微舒缓,“我没事。”

    商枝从文贵妃那处得知薛慎之被太后请进宫,之后离开慈安宫,又被元晋帝请去勤政殿,她只好站在勤政殿通往宫门的一条路等薛慎之。

    商枝摸着自己跳动的眼皮,仔细辨认薛慎之的呼吸与脸色,确定他没有事情,一颗心才彻底落下来。

    “今天这眼皮跳动得厉害,心里发慌,正好你被人请进宫,我担心你有事,才想进宫得知你的下落,知道你在哪里,心里也稍微安定一些。”商枝询问薛慎之,“皇上没有为难你吧?”

    薛慎之道:“没有。”

    “我想太多了吗?”商枝想到文贵妃的话,也在怀疑是她对薛慎之看得太紧,才会没有他的行踪,心里发慌,而不是对他的危险感知,“我对你是不是管束太紧?你在哪里,在干什么,都想要知道,一旦没有你的消息,浑身不得劲儿。”

    薛慎之站在商枝的身侧,微风吹拂着木樨树枝叶摇摆,点点金黄小花儿撒落在她的发间,抬手拂落她发髻上的金桂,“不会,我觉得这样很好。”

    “真的?”商枝抬头看向薛慎之,他眼底盛满笑意,神情很认真,不够撇嘴道:“我们现在是新婚,天长日久,你不会嫌我烦?”

    薛慎之莞尔一笑,“这该是我担心的事情。”

    商枝一愣,反应过来,瞪了他一眼,扭头,踩着一地金桂离开。

    薛慎之上前一步,握着她的手掌,“我不会让你有嫌我烦的一日。”

    商枝哼了一声。

    薛慎之偏头望向商枝,看着她缓缓上扬的嘴角,不由抿唇一笑。

    落日余晖,将两道身影拉长,竟是给人一种十分温馨的感觉。

    商枝的声音缓缓响起,“今年的金桂,我觉得特别的馥郁清香,明天我正好没事,采摘一些金桂,给你做桂花糕。”

    “好。”薛慎之道:“还要一碗酒酿桂花圆子。”

    “嗯。后天去铜雀街苏家,正好给娘和哥哥送一些过去。”商枝算一下,龚府、秦府、郡王府与苏府都要送一些过去,需要做不少,“你明天有事吗?没有事的话,我们一起去采摘桂花。”

    薛慎之道:“明天正好休沐在家,要去一趟郡王府。”

    “很急吗?”

    “不急。”

    “等我做好桂花糕,你带着糕点送去郡王府?”两个人坐上马车,商枝仰头望向薛慎之。

    薛慎之眸光落在她的唇瓣上,低头噙住允吻,浅尝辄止,修长的手指点在她莹润水光的唇瓣上,低声笑道:“我明天想吃桂花冻。”又软又甜,就像方才尝过的滋味。

    商枝白净的面容飞上两抹醉人的红霞,趴在他的膝上,没有回答薛慎之的话。

    回到府中,桌子上的菜已经凉了。

    沈秋端去厨房热一下,几个人凑合着用完一顿晚饭。

    商枝去药房里,想到答应高映月的事情,她打算尝试做胭脂水粉,但是这些调制的东西,最好要有精油。提取精油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脂吸法,一种是浸泡法。脂吸法比较复杂,成本高,耗时长,商枝直接选择浸泡法,这个能够快速的提取精油。

    她将步骤写在册子上,这个浸泡法,适合做没药,檀香,乳香精油。商枝打算做没药精油,因为没药精油有几大功效,第一杀菌、消毒力强,可以抑制皮肤炎症,对面疱湿疹都有疗效,还有治疗牙龈也很有益,可以迅速治愈口腔溃疡。第二可以滋润皮肤,预防干裂和冻疮。具有抗皱、防衰老的功效,可以使皮肤紧致、有弹性。第三舒筋活血、祛瘀止痛、生肌的功效。若是用姜水泡脚的时候,滴上几滴没药精油,还能够祛除脚气。

    商枝第二天,天蒙蒙亮就起床,将早饭做好,她就出门去提取没药的树脂,装进罐子里,然后带回家。

    薛慎之与沈秋已经起身,吃完早饭,连桂花也采摘回来。

    商枝惊讶的看着四个篮子装的满满的桂花,惊讶的说道:“你们这么早就去摘花啦?”

    “现在是秋老虎,待会就有太阳,还是很晒人,小姐去忙了,我和薛大人将桂花先采来,您回来就可以直接做糕点。”沈秋看着商枝手里的大罐子,“小姐出去做什么了?”

    “采树脂。”商枝举着手中的罐子,“取满一罐子树脂,花费不少时间,我之前算着半个时辰呢,哪里知道用了两个时辰。我还以为你们会等我一起去采桂花,虽然正午日头毒辣,但是阳光照晒后的桂花更香。”

    商枝抓一把沾着水露的桂花,芬芳的香气十分醉人,“沈秋,你去灶上生火,锅里烧水。”她将没药树脂放回药房,桂花已经给薛慎之提到厨房去清洗。

    商枝系上围裙,舀几瓢糯米粉与粳米粉筛一下,加蔗糖,用清水揉拌均匀。正好灶上的水沸腾,然后将拌揉透的糕粉上笼蒸约一刻钟。商枝取来干净的绢布打湿,包住蒸好的糕粉,不断翻揿,揉捏,直到面团光滑,糕粉细腻,再将糕粉揿平,拉成长条,抹上植物油,撒上晒干后的桂花,切成长方块,码在盘子里,端出来放在桌子上。

    沈秋看着盘子里黄白分明,厚薄均匀的桂花糕,散发着浓郁的桂花香气。她拿起一块咬一口,细细咀嚼,桂花糕滋润滑软、软糯细腻,甜而不腻,又透着丝丝的凉。

    商枝给她泡一壶龙井茶,沈秋端着茶饮一口,觉得这滋味美翻了。

    沈秋话不多,商枝看着她眉眼舒展,神情中里透着愉悦,显见的很满意。

    “喜欢?”商枝忍不住问。

    沈秋点了点头,拿着桂花糕细嚼慢咽,尝试着这滋味,就怕囫囵吞枣,滋味也没有尝够就没了。

    商枝忍不住失笑,沈秋吃东西比较汉子,美食对她来说,就如同牛嚼牡丹,再美味的东西,对她来说都一样,难得她细细的品尝。

    薛慎之吃了两块桂花糕,喝一碗酒酿桂花圆子,中饭不用吃了,他拿着商枝准备好的桂花糕去嘉郡王府。

    嘉郡王妃正好用完午饭,听说薛慎之带来了商枝做的点心,她忍不住吃了两块,肚子里虽然饱了,但是嘴里还犯馋,忍冬却将桂花糕给收起来。

    嘉郡王妃意犹未尽道:“枝枝的手艺就是好,早知她做点心给我送来,我就不吃中饭。”

    薛慎之不赞同道:“枝枝说您年事已高,肠胃不如年轻人,这种粘性大的点心需要适量,不然胃里会很难受。”

    嘉郡王妃脸色不自然,摸着有一点胀的肚子,踮着脚尖往椅子里面坐了坐,挺直腰背靠在椅背上,肚子才稍微舒服一点。

    薛慎之见状,就知道她是吃撑了。

    嘉郡王妃看着薛慎之眼底流露出无奈的神情,她从袖子里掏出一瓶消食丸,只倒出一粒,瓶子空掉了。

    “枝枝还有这消食丸吗?我这没有了。”嘉郡王妃含着酸甜的消食丸,揉着赘胀的胃部,觉得再吃上几颗,她这积食就能消散了。

    薛慎之抿着唇,“枝枝给您十瓶消食丸,一瓶有二十颗,这才半年不到,您就吃完了?”

    嘉郡王妃咳嗽两声,端住庄重的形象,“枝枝说胀气就可以吃,我这年纪大了,胀气不是经常有的事情?才十瓶我半年才用完,已经很节省着用。”

    薛慎之哑口无言。

    一瓶二十粒,十瓶两百粒,一次两粒,也该一百次才能吃完。一年才三百多天,半年两百天不到,她是经常服用!

    忍冬回来,正好听见嘉郡王妃的话,立即拆穿她道:“奴婢经常看见郡王妃将消食丸当零嘴吃。”不过,却也有一个好处,“有这个消食丸后,郡王妃不再吃其他油腻,甜腻的零嘴儿。”

    薛慎之就担心消食丸会有副作用,他将这件事放在心里,回去之后再问商枝,吃多了,对身体有什么坏处。

    嘉郡王妃斜睨忍冬一眼,觉得她在薛慎之面前失去长辈的端庄与威严,动了动身体,屁股挪了挪,转移话题道:“你今日过来有事?”

    薛慎之面色一肃,沉吟着,将思绪过一遍,方才问道:“昨天太后请我入宫,提起母亲小时候的事情,母亲小时候很亲近她,才让她成为宠妃。”可他却从太后的眉目里看出她并不喜欢朱静婉,甚至透着一丝厌恶。

    薛慎之对事物观察入微,太后说起朱静婉时,满面复杂,比起喜爱,不喜更多,那种淡漠冷硬的语气,并不像是说起一个曾经相处不错的人。

    薛慎之觉得这其中一定发生其他的事情,有别的隐情。

    嘉郡王妃手指一紧,陡然看向薛慎之,“她还与你说了其他的事情吗?”

    “太后提起母亲的死因,她说不是葬生火海,而是被人谋杀后抛尸火海。”薛慎之看着嘉郡王妃面容上浮现悲恸的神情,眼中含着泪水,抿了抿唇,哑声道:“您能与我说一说当年的事情吗?”

    嘉郡王妃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手指骨发白,重新提起宁雅的事情,依旧是她的心伤,而太后的那句话,却给她当头一棒,凶杀?谁杀的?朱彻吗?

    她目光沉重的看向薛慎之,摇了摇头,“慎之,不是外祖母不说,而是事情过去多年。老天爷将你送到我的身边来,我已经很感激。当初在菩萨面前许愿,如果将你送到我的身边来,我就放下过去一切,好好的活下去。”

    她失去的太多,承受太多的伤痛,好不容易得到雅雅的孩子,她怎么能将过去的事情告诉薛慎之,让他去报仇?

    他的力量太微末,以卵击石罢了!

    她不能再一次承受失去至亲的痛,才会舍下给雅雅报仇,只为了让薛慎之安然无恙的活下去!

    不是她不疼惜雅雅,而是活着本来就太艰辛,她要在这其中做出取舍。

    她相信,雅雅也希望她保护好薛慎之,不将他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薛慎之见嘉郡王妃不愿意说,心中越发凝重,觉得事情非同小可。他放下手里的茶杯,缓缓地说道:“在这之前,太后吩咐月慈姑姑,将我带去冷宫,撞见皇上与刘公公,我能清楚感受到皇上对我的杀意。之后太后与我提起母亲生死一事,皇上过来打断,言词间透着对太后的威胁,太后方才改变原来要说的说词。”

    嘉郡王妃面色一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从慈安宫离开后,被皇上请去勤政殿,他询问我太后说了哪一些话,那一刻,我感受到皇上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还有腾腾杀意,他似乎对母亲的事情讳莫如深。外祖母,不是你不说,便能够保护好我,而是只要我的母亲是宁雅,过往的事情便如一张网,将我困束在里面,我一无所知,无法去应对他们对我的手段。”

    嘉郡王妃心提到嗓子眼,“怎么会?”朱彻怎么会杀薛慎之?

    “如果我清楚过去发生的一切,他们想要伤害我,我也清楚他们的目的,能够很好的化解。”薛慎之叹声道:“外祖母,有的事情不是去规避,就能避免发生,反而会造成另一个悲剧。有时候,直面去面对一些你认为是螳臂挡车的事情,或许还能从中获取一线生机。因为我清楚事情始末,能够趋利避害。”

    嘉郡王妃坚定的内心,被薛慎之这一番话击溃,她神色未明道:“太后为大周国祈福的事情,是在太后召见你之后?”

    “若我没有猜错,太后的举止,激怒了皇上,才会将她送去国寺。明面上是祈福,实则是软禁。”薛慎之正是因为太后突然被送走,而觉察到事情的不简单!

    嘉郡王妃沉吟许久,她才终于下定决心,与薛慎之说起往事,“事情还需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你爹外放赴任,你娘随他一起去,那时候你娘即将要临盆,便请你爹的挚友,当年也是太医院的太医钟鸣一路上照看,就担心怕一路舟车劳顿,动了胎气,这一去,他们便遭遇劫匪,你爹娘与钟鸣坠落河水湍急的崖底,打捞上来已经是几天之后,面目全非。我们都以为他们死了,直到你赴京赶考,遇见你之后,确定你的身世,才知道你娘那时候还活着,直到生下你。”

    “这不是意外。”薛慎之肯定道。

    他母亲还活着,却将她的‘遗体’送到嘉郡王府,显然是利用诈死将她藏起来,才有机会将他生下来。至于背后之人,为何要这么做,薛慎之不知道,还需要嘉郡王妃继续往下说。

    “是,不是意外,而是蓄意谋害!”嘉郡王妃手指紧掐进掌心,声音苍老道:“在我过门之前,你外祖父收下一房通房,生下朱淳,去母留子,我过门之后,抱养朱淳在膝下抚养。一开始我认为是朱淳将他生母的死,记怪在我的头上,趁着你爹娘赴任,在路上设伏将他们杀害。后来我隐隐得知,朱淳的本意,并不是要害死雅雅,而是要害死你爹。因为他知道元晋帝的心思,用此来讨好元晋帝,后来不知为何,你娘也跟着一起没了。元晋帝对我们百般讨好,我以为他还算有一点良心,知道他们母子不得圣宠时,雅雅对他们母子的好,心里生愧,才想着弥补我们。”

    “然而事实比我想的还要复杂,你的出现说明你娘那时候并没有死,极有可能是被元晋帝给藏起来。你娘的性子十分刚烈,你爹死了的话,她绝对不会一个人独活。生下你,将你送走,是为了保护你。元晋帝对她有那一种心思,她已经生产完,一定会……雅雅为护清白,不会苟且的活下去。”所以嘉郡王妃在得知薛慎之给人抱养时,猜到事情的始末,就知道宁雅可能已经死了。如果没有被元晋帝囚禁,这么多年,宁雅又为何没有找来?

    “你说,太后当着皇帝的面,告诉你,你娘是被凶杀。这个人是谁,我并不知道。我之前怀疑是朱彻,但是他费尽手段,只为得到你娘,不会下手杀你的娘。”嘉郡王妃痛苦的闭上眼睛,“事情的真相就是这些,你现在的身份地位,根本没有办法为你娘报仇!原谅外祖母的自私,劝你放下仇恨,安稳的活下去,不要再将过往的事情翻出来,将自己置身危险之地!”

    薛慎之神魂俱震,他未料到这就是真相!

    元晋帝对他的母亲起了禁忌的心思,为了得到他的母亲,将他的爹杀害,而哑医是钟鸣,他也没有死。他一定是与母亲一起,被元晋帝给囚禁起来,因为他是爹的挚友,母亲因为连累他,心中生愧,如果元晋帝利用钟鸣的生死威胁母亲,母亲一定不敢反抗,更何况,那个时候她还怀有身孕,一定在隐忍筹谋。直到她生产后,将他给钟鸣带走……

    突然,他想到太后将他引去冷宫,那一声直呼元晋帝名讳的怒吼,还有掌掴元晋帝,之后元晋帝的种种试探,他有一个荒谬的猜测!

    “您说……我的母亲会不会一直活着,被元晋帝给囚禁?”

    “不可能!”嘉郡王妃情绪激动,她倏然站起身,厉声驳斥!

    泪水流淌满面,如果被元晋帝囚禁二十年,那该是如何的残忍?

    她宁愿雅雅已经死了!

    太残忍了!

    暗无天日,饱受折磨与内心煎熬二十年,一个正常人,也会心智崩塌。

    只要一想,嘉郡王妃便觉得天崩地裂。

    薛慎之并不确定,只是隐隐有这一个猜测,究竟是不是,他需要查。

    “外祖母,母亲究竟如何,我会去查。”薛慎之突然想起李家的事情,他询问道:“李家被定罪满门斩首,元晋帝之后洗刷冤屈,是元晋帝刻意陷害?”

    嘉郡王妃喉口发紧,她言语哽咽,哀求道:“慎之,你别问了。外祖母只希望你能够平安的过一辈子,不想你卷入仇恨,直至万劫不复!”

    薛慎之已经从中得到答案,他紧紧握着拳头,第一次尝到恨是怎样一种滋味!

    “你母亲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你也不必去查,打草惊蛇。”嘉郡王妃苦苦恳求,希望薛慎之不要去翻旧账,如果惊动元晋帝,那位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一个帝王拥有如此龌龊的心思,天理不容!

    “母亲还活着呢?我们不去查,她还要被囚禁几个二十年?还是让她被囚禁致死?”薛慎之隐忍而克制,母亲为他牺牲太多,他身为人子,明知她或许有难,难道要装聋作哑,坐视不管?他若还能心安理得的活着,便枉为人子!

    血海深仇,怎么能不报?

    母亲能够隐忍,他又为什么不能隐忍,步步筹谋?

    即便他是帝王,他也要朱彻为他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薛慎之神色无比认真,郑重其事道:“外祖母,我不是莽夫,知道该如何做。如果为求一世安稳,不顾父母枉死的冤仇,那是一个懦夫。我又有何颜面做官,替别人伸张正义?”

    “慎之!”嘉郡王妃大喊一声。

    薛慎之心意已决,头也不回,离开嘉郡王府。

    嘉郡王妃怔怔地看着薛慎之的背影,消失在庭院里,泪水模糊视线,她的内心被恐慌填充,惶然无助,不知该如何解决眼下的处境。

    雅雅是她的心头肉,是她唯一的女儿,她拼死护着薛慎之,自己又怎么能够不保护薛慎之呢?

    她不将过往的恩怨情仇告诉薛慎之,让他活在仇恨中,只怕这也是雅雅所希望的!

    事与愿违,薛慎之终究是知道了,而且还想要将过往的事情来龙去脉彻查得清清楚楚,并且确认他的母亲是不是依旧活着!

    嘉郡王妃觉得胸口憋闷得喘不过气来,她跌坐在椅子里,哑声道:“忍冬,我错了吗?”

    忍冬咬着下唇道:“郡王妃,奴婢觉得您俩都没有错,表少爷若是知道爹娘惨烈的下场,为了安稳的活着,不去为他们报仇,他的品行便有问题。至于您,您是为了保护表少爷,不想他报仇而置身危险当中。”

    嘉郡王妃苦笑一声,她懂忍冬的意思,她与慎之是立场不同,意见相悖。

    “其实,郡王妃您可以试着相信表少爷,他有这个能力,保护好自己。他的性子沉稳,不是莽撞的人,你担心的事情,一定不会发生!”忍冬宽慰嘉郡王妃。

    “罢罢罢,他有自己的主见,我无法阻扰他,随他去吧!”嘉郡王妃擦干净泪痕,抬手让忍冬搀扶着她去书房,找嘉郡王。

    这么一些年,她忍而不发,是为顾全大局,不愿赔上整个郡王府。

    如今不同,薛慎之要给宁雅与李玉珩,甚至整个李家讨公道。她就要给嘉郡王一句话,倾尽郡王府的力量,去护卫薛慎之!

    嘉郡王听到嘉郡王妃的话,陷入沉默。他答应先帝,守护朱家的江山,如今若是帮着薛慎之的话,便是公然对抗元晋帝。

    “你朱家难道无人?除了朱彻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人,能堪当大任?”嘉郡王妃讽刺道,当年外族侵犯大周国,战火连天。元晋帝的子嗣尚且年幼,嘉郡王便是为了大局,而劝说她隐忍。如今皇子都已经长成,她觉得各个都比元晋帝出色,为何就不能换个人坐一坐?

    嘉郡王叹息道:“我没有不答应,只是在想,慎之他如果决定要给雅雅他们讨公道,这一条路,极其的凶险,他……”

    “别废话,答不答应,一句话!”嘉郡王妃不想听嘉郡王多说半个字!

    嘉郡王满脸无奈,嘉郡王妃难得主动与他说话。即便满脸不耐烦,他心里也觉得高兴。至少,她遇见麻烦的时候,还知道找他帮忙。

    “你已经开口,我怎么能不答应?”嘉郡王想去握着嘉郡王妃的手,‘啪’地一声,被嘉郡王妃给拍开,看着红一片的手背,嘉郡王唉声叹气道:“我们只有雅雅一个嫡出的女儿,慎之是雅雅唯一的子嗣,这整个郡王府本该就是属于他们的……谁!”

    嘉郡王目光锐利的看向门口,不一会儿,便见贺氏端着茶走进来,她脸上的神情僵硬,想要扯动唇角展露笑容,却显得面容扭曲,“媳妇给爹娘送茶,有一件事,找您们二老商量。”

    嘉郡王妃紧盯着贺氏,直看得贺氏心里打鼓,她才慢悠悠开口道:“何事?”

    贺氏腆着脸道:“爹,您知道我娘家的弟弟,他少年英才,学识出众,与慎之不相上下。只是一时糊涂,犯下大错。他如今已经悔改,您能不能在皇上面前替他求情?如果六年不能升迁,他这一辈子便毁了!”

    “你回去吧,皇上的决定,不是我能够左右。”嘉郡王觉得贺锦荣品行不端,就算才华斐然,他也不会出手相助。

    “爹,您体谅他苦读十年,好不容易考取功名……”

    “他自己不珍惜羽毛,怜惜自己读书不易,一心钻营只想着不劳而获,有失读书人的高洁品行,枉为读书人。”嘉郡王这一番话,可谓毫不留情。

    贺氏脸色青白交织,心中生恨,觉得嘉郡王太狠心绝情!

    “媳妇知道了。”贺氏忍了忍,平复满腔的怨恨,她起身离开书房。

    心里想着她在门口听见的那句话,这整个郡王府是薛慎之的!

    在嘉郡王心目中,不将朱淳当做儿子,才能说出这种话!

    嘉郡王难不成想将这爵位,留给薛慎之继承?

    贺氏回去之后,将这件事说给朱淳,“相公,你顾念着爹娘恩情,他们未必将你当做亲儿子看待。我们如果不为自己着想,只怕最后会落到扫地出门的下场!”

    朱淳并不相信贺氏的话,薛慎之就算认祖归宗,不姓薛,也该是姓李!

    李玉珩不曾入赘郡王府,这郡王府的爵位,何时轮到薛慎之继承?

    简直荒谬!

    “爹没有答应你,帮贺锦荣求情?”朱淳神色淡淡。

    贺氏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我记恨他们不肯帮忙,才挑拨离间?你不相信就算了,最后这郡王府被一个外人占据,我不过是重新搬出郡王府而已,只是你甘心将郡王府拱手相让吗?”

    丢下这句话,贺氏头昏的躺在床上,拉着被子盖在身上,背对着朱淳。

    朱淳深知贺氏的性子,她这态度,难道说的是真的?

    朱淳坐不住了,他起身,匆匆出府,去找兴宁侯。

    兴宁侯忙得焦头烂额,只招募到三百个士兵,一共四百个人不到。原来与他一起效忠豫王的人,他全都拢络,投靠礼王。

    兴宁侯听到朱淳说的话,喝一口茶,并不当一回事,“他是一颗阻路时,除掉就是了,何必多费心思?”

    朱淳心中犹豫,他也想除掉薛慎之。当年他对宁雅做的事情,父亲已经警告过他一次,如果他对薛慎之动手,父亲知道,绝对不会轻饶他!

    更重要的一点,薛慎之与商枝挺邪门,与他们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心里就是怵这一点!

    兴宁侯讥诮道:“你不愿意动手,那就让他占去你该有的一切。”

    朱淳脸色青黑,心中恼兴宁侯。

    “忠言逆耳,本侯说话不中听,句句在点子上,全凭你如何选择。”兴宁侯最近十分得意,事情进展的都很顺利。听到朱淳的话,难免好心指点几句,“宁雅一事,你是主谋,你不动手,他早晚有一天,会对你下手!”

    朱淳心一沉,眼底闪过晦暗的光芒,心中已经做出决定。

    见状,兴宁侯嘴角一扬,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

    薛慎之回到府中的时候,他直接去往书房,给襄王去一封信。

    母亲活着或者死了,都无法改变元晋帝对李家与他爹娘做的事情!

    既然主谋是元晋帝,他不能看着元晋帝高高在上的坐在这个位置上。

    元晋帝的能力,不及襄王,撇去仇恨恩怨,元晋帝并不是一个好皇帝,襄王比他更合适。

    只是薛慎之不想参与夺嫡之争,其中危机重重,他不想商枝陪着他涉险,只想安安稳稳,一脚一步脚印走下去。而今,形势不同,他的心意也发生改变。

    薛慎之答应襄王的请求,做他的幕僚。

    商枝在药房里制作精油,她把没药树脂放在猪油里面,然后放在小火炉子上,让它加热并且温度保持在六十到七十度,熬制的树脂中的芳香成分就会释放到油脂中,几个时辰后,商枝看着树脂里的芳香精华全都挥发之后,再对油脂过滤分离,保存留下的精油,装入干净的小瓷瓶里。

    她捏着酸痛的腰肢,从药房里走出来,天色已经黑了,薛慎之并不在家里,沈秋今日拿着她做的桂花糕给镖局里的兄弟姐妹送去,难得向她告假,明日才会回来。

    她一个人在家,也就没有重新做饭菜,就着剩菜炒一碗饭吃。将厨房收拾干净,商枝去药房,她闻着馥郁的浓香,滴一滴精油涂抹在手上,肌肤很莹润。这没药的精油,还能制作香水,商枝觉得用处可大了。

    她准备一些紫草、玫瑰花、洛神花,用没药精油浸泡,一周之后,差不多可以调制脂粉。

    商枝整理好,沐浴躺在床上,没药有清醒头脑的功效,她之前抹了精油,这会儿躺在床上烙煎饼,怎么也睡不着,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一具微凉带着冷气的身子躺在身侧,从后面紧紧抱着她。

    商枝一个激灵,闻到薛慎之身上特有的冷香,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她想要转过身,腰肢被薛慎之大力的握住,她紧紧嵌进薛慎之的怀抱中,动弹不得。

    “慎之?”商枝轻轻唤一声,薛慎之在克制压抑某种情绪,而这情绪波动太大,她清晰的感受到。忍不住担忧道:“遇见难处了吗?”

    薛慎之浑身一僵,抱着她的手臂力道慢慢松懈下来,他凑到脖颈间,闻着商枝身上令人神智清醒的幽香,哑声道:“枝枝,若是我不能给你安稳的日子,你会怨我吗?”

    商枝转过身来,八爪章鱼似的紧紧缠着薛慎之,“不会,我们是夫妻,荣辱与共。”

    薛慎之呼吸一滞,目光灼灼地盯着商枝,清冷的月光照在她清美的面容上,神情认真,并没有半点迟疑的神情,那么的理所当然。

    荣辱与共。

    他只想与她共享荣耀,又怎么舍得让她遭受欺辱呢?

    薛慎之紧紧将商枝拥进怀中,他不会让她失望。

    后悔将自己托付给他。

    这一夜,薛慎之格外的热情,一下比一下更激烈,商枝几乎承受不住,支离破碎,紧紧的攀附着他。

    天蒙蒙亮,薛慎之睁开眼睛,看着躺在床上酣睡,面容恬静的商枝,目光柔软,薄唇在她额头上碰触一下,翻身下床,看着商枝往热源凑去,扑了空,迷迷瞪瞪睁开眼睛,看着他站在床边,咕囔一句,“你起这般早?不睡了吗?”说着,打一个哈欠,就要抱着被子坐起身。

    薛慎之按住她,给她掖好被子,清润地说道:“天色尚早,你再睡一会。”

    商枝实在困得紧,昨晚被折腾大半夜,现在眼睛都睁不开,在被子里拱了拱,卷着被子睡了过去。

    薛慎之失笑,洗漱后,便出门离开,上一辆停在府门前的马车。

    襄王身上穿着宽大的袍子,松松垮垮套在身上,哈欠连连,“你真是,不用睡觉吗?抱着娇娇软软的女人,睡在床上是多么幸福一件事?你怎么就能离开这温柔乡,销魂窟?”

    薛慎之目光冰凉的睨他一眼,襄王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都能从温柔乡爬起来,本王这没媳妇的人,哪敢有意见?”他将调查来的消息,甩给薛慎之,心中对他那父皇,更是鄙夷到极点。

    果然,儿子像母亲,他随他娘。

    马车驶去城郊别院,那里已经一片荒芜,十分苍凉,但是从废墟中,还能看出那一场惨烈的大火。

    “挖。”薛慎之薄唇吐出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