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作者:左木茶茶君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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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说啥?这裤子要五块钱一条?!”

    赵五爹听杨继东说这喇叭裤要五块钱, 摸裤子的手都在发抖。

    而一旁略感兴趣的几个青年一听这个价钱,立马往后退了一步。

    好家伙, 五块钱一条的裤子, 还不是棉裤,这得多贵啊!

    杨继东享受似的眯起眼,向盯着自己裤子的大伙儿继续炫耀道, “那可不!我这还算便宜的, 还有更贵的呢!什么八块、十块、二十块的,你们是不知道外面的钱有多不值钱.....”

    听他吹牛皮听得也无趣, 于是杨继西二人便背着背篓, 扛着锄头先回家了。

    嫣嫣和杨二爷爷都在镇上, 家里就他们小两口。

    康嫂过来问他们家啥时候做辣酱, 孙桂芳就说起在晒坝过来点的岔路口碰见回来的杨继东。

    “说是手受伤了, 回来休息两天月, 整个人都大变样了,现在正在那边和好些人说城里的事儿呢。”

    康嫂一听就想起杨老汉诅咒杨继北家建房的话,“还真被老四说中了, 不过倒霉的怎么是狗蛋爹啊。”

    下午他们家就开始洗红辣椒做辣酱, 康嫂过来帮忙, 至于杨老汉那边院子可热闹了, 不少人过来听杨继东说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工钱又是怎么样的。

    “你们要是想出去干,就来找我, 等我伤好了, 我带你们出去!咱们团结一心, 找钱回来盖砖房!”

    杨继东放下豪言,杨老汉夫妇也一脸骄傲。

    杨继南和杨继北站在一旁心里不是滋味, 特别是杨继东当着大伙儿的面提起杨继北卖给他们的那间屋子。

    “老四啊,你就是眼界太窄了,要不跟我出去见见世面,也不至于一间屋子都计较成这样子,来回几封信才解决好。”

    杨继东一副大哥派头。

    听得杨继北白眼都快翻出来了,“谢谢大哥的好意,我这爹不疼娘不爱的,五十块钱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不过听大哥这意思,这都是小钱啊,那不如再借点钱给我,我这房子都建了一小半了,有钱的地方还很多呢。”

    “大哥肯定会借啊,瞧瞧大哥这一身的派头,那绝对是钱包鼓鼓的,”杨继南在一旁煽风点火,“大哥,你不会有了钱,就忘记自己的亲兄弟了吧?老四现在手里紧,你可得帮着点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这么说,杨继东自然是硬着头皮点头,“那是当然的,你们可是我亲弟弟!”

    杨继北闻言立马道,“那就先谢谢大哥了,我这还差一百块钱,大哥没问题吧?”

    杨继东脸都快绿了,“这事儿待会儿商量。”

    “仁义啊。”

    “继东干得好,兄弟齐心,这才是好的啊。”

    “是啊是啊,杨三哥,你们教了个好儿子出来啊,不像我家那个孽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捧他们。

    听得原本不高兴的杨老汉夫妇顿时眉开眼笑的。

    很“出息”的杨继东也昂首挺胸地和他们说话。

    等把人送走后,杨继西和杨大爷爷才过去和他说了几句话。

    “一个月我们能攒六七十,我看今年年底就可以建新房,到时候我和凤仙肯定是不在家的,还得请你们多帮忙啊。”

    杨继东道。

    “小事儿小事儿,”杨继西笑眯眯地说,“多少钱一天啊?”

    “啊?”

    杨继东一愣,怎么谈钱了?

    “我记得我们家建房的时候,三叔过来问多少钱一天,那是请工,不是欠人情,后来三叔也没来帮忙,倒是月华爹来帮了几次。”

    杨继西笑眯眯地说起往事,“我这也不怎么得空,所以要帮忙的话,那肯定是要谈钱的。”

    杨继东不说话了,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说出来了,就显得有些……

    “我们人手够,我看你就不用来帮忙了,”杨老汉硬邦邦地说道。

    “那也行,”杨继西又对杨继北道,“之前你帮我们干了点活儿,我得还你人情,等我这两天把承包地的大豆收了,再去帮你的忙。”

    “好好好,谢谢西哥,”杨继北露出大大的笑,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杨老汉,说话都轻快了几分。

    杨大爷爷对房子和钱都没啥说的,就是眉头紧皱盯着杨继东的头发以及喇叭裤看,“太难看了!你在城里就学了这些?”

    “大爷,”杨继东嘴角一抽,“外面的人都这么穿的,再说,石头爹指不定比我还花哨呢。”

    “你见到他了?”

    杨大爷爷问。

    “没有,不知道他在哪个地儿干活儿,大爷,您跟我说说呗,这出门在外,还是得团结一点好,也不会受人欺负。”

    杨继东很好奇杨继康到底在沿海哪里干活。

    但杨大爷爷却只是道,“他要是敢和你这样穿着回来,我就打断他的腿!”

    说完就起身走了。

    杨继东愣在那,好家伙,他说的话大爷是只听了几句啊。

    杨继南和杨继北也没有多待,这下家里就只剩下毛蛋还有好奇盯着他看的福娃了。

    “狗蛋呢?”

    “这不是上学去了嘛,”杨老婆子盯着他的喇叭裤微微皱眉道,“老大啊,你这裤子不好看,回村了就别穿着了。”

    “咋就不好看了?你们不懂,”杨继东懒得和他们解释,又问毛蛋,“你不是已经上学了吗?咋没去。”

    毛蛋有些害羞地挠头,“我一上课就容易睡觉,老师让我别去了,我回家可精神,爹,我觉得我和书犯冲,我不去了。”

    “犯冲你大爷!”杨继东气地要揍他,可毛蛋像泥鳅,怎么也抓不住,他又穿着紧巴巴的喇叭裤,还摔了一跤,结果胯那里撕了一大条口子,好家伙,这裤子是坏了。

    “毛蛋!”

    他更生气了,提着裤子去追毛蛋。

    毛蛋往杨继西他们这边的院子跑,气上头的杨继东也不管不顾直接追了上来,然后裤子越发坏了,孙桂芳和康嫂赶紧别过头,康嫂还骂道。

    “杨继东你干啥呢!裤子都破了还在那追孩子!要不要脸啊!”

    杨继西提着扁担就冲了出来,面色不善地指着他,“你干啥?”

    “误会误会,”杨继东尴尬得脸通红,提着裤子赶紧回去了,这一边走还一边回头恶狠狠地对藏在康嫂身后的毛蛋道,“你小子最好别回家!”

    毛蛋等他走后,才大松一口气。

    康嫂笑看了他一眼,“不怕,晚上就在我家吃饭。”

    欢欢和乐乐忙点头,拉着毛蛋就去玩了。

    “石头爹要是穿成这样回来,看我让他进门不,”康嫂轻哼一声道。

    裤子坏了的杨继东可心疼了,这可是他向人借的裤子啊!

    杨老婆子也心疼,毕竟五块钱一条呢,“你二爷家有缝纫机,拿过去补补吧。”

    “我不好意思去,”杨继东轻咳一声,“娘,您帮我呗?”

    “我也不好意思去。”

    杨老婆子退缩道。

    二人看向杨老汉,杨老汉扯了扯嘴角,“我更不可能去!”

    说着又数落起杨继西刚才在这边说的话,啥帮着他干活儿都要工钱了,虽然过继了,可是谁把他生出来的都忘记之类的话。

    杨继东听得耳朵痛,最后把裤子洗好晾干后,厚着脸皮去找了杨继西。

    杨继西问道,“会缝纫机吗?”

    他不可能让自己媳妇儿给杨继东补裤子。

    “会的会的,我学了,”杨继东赶忙表示自己来,见他三两下就把裤子补好,杨继西也点头。

    “看来你在外面也认真学了。”

    “那不学不行啊,不会这玩意儿人家不要,就得去仓库卸货打包,那一个月又累工钱又低,不过我们刚出去的时候,还是干了两个月的仓库卸货员,后来我们私下找了一个老师傅,他教我们用缝纫机,后来才好起来了。”

    也不知道咋地,在杨继西面前,杨继东难得没有吹太大的牛

    “好好干,勤劳踏实,这日子不会错的。”

    杨继西说。

    “是啊,”杨继东也露出大大的笑,他们手里的私房钱,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数。

    可当他拿着补好的裤子回家看见前来借钱的杨继北时,整个人都不开心了。

    “是这样的,钱全部在你大嫂那,我这次回来就揣了二十块钱,还得给爹娘留点钱啥的。”

    他一脸为难。

    结果杨继北笑道,“没事儿,我先去西哥那边赊账,到时候你们还了,我再还给你们嘛。”

    杨继东:......

    最后杨继东借给他五十块钱,多的实在是没有了,他们年底还打算建房呢。

    “让你大方!五十块钱不知道啥时候能要回来呢!”

    当杨继北拿着钱高高兴兴地走了后,杨老汉骂杨继东道。

    “爹,我和凤仙都不在家,你们不得依靠着老二和老四一点?给他点好处怕啥,只要他们能常回来看看你们,你们病了啥的有个人照看着,那不就行了。”

    杨继东这话让杨老汉渐渐消气了,因为他越想越觉得这话是有道理的。

    “晚上包饺子吃吧,好久没吃饺子了,”回家的路上,孙桂芳说。

    “好,”杨继西点头,“确实好几个月没吃了,韭菜鸡蛋馅儿?”

    “也只有那个了,”孙桂芳笑道。

    刚走过大柳树,便见杨继东正蹲在自家院子门口,和几个年轻人说起自己在外面怎么怎么的。

    杨继西二人也打了声招呼,便直接往自家院子走去了。

    一青年跟了上去,“我去买包盐。”

    他来这边就是要买盐的,结果瞧见杨继东他们这围着几个人,瞧着还挺热闹,便凑过去了。

    “继西哥,你说外面真那么赚钱吗?”

    买盐给钱的时候,这青年问杨继西。

    “我觉得不管在哪里,只要能吃苦受累,都能赚钱,”杨继西说。

    青年看了看杨继西,明明家里有个赚钱的铺子,却每年都承包了地,队里有啥活儿也从没落下过,年年还是劳动先进得奖者。

    反倒是杨继东,回来这么快半个月了,一次工也没上,整天就和一些小年轻还有老人们吹自己在外面见过的东西,还有遇见的人啥的。

    “继西哥说得对,”青年对杨继西一笑,拿着盐准备走,结果被杨继西塞了几颗糖在兜里。

    “给孩子吃。”

    青年一愣,接着笑道,“继西哥,你家糖要是这么给,怕是也赚不了啥钱。”

    “几颗糖,不至于,”杨继西也笑道。

    等青年走后,杨继西帮着包饺子,夫妻二人说起空间的事儿。

    现在的空间除了装东西外,福窝里就是放糖,每个月都是放各种糖进去。

    之前在沿海买回来的各种糖都存放着,还没有拿出来卖,现在铺子里卖的就是青果糖,其余更新出来的糖都存放在空间里呢,眼瞅着就快装不下咯。

    所以有两个月没用福窝了。

    这对他们的生活没有什么影响,为此孙桂芳还很庆幸,“当初你说不要太依赖福窝,这话是对的。”

    “人啊,还是得靠自己,不过福窝帮了我们很多忙,也让我们在最艰难的时候挺了过来,要是能烧香,我都想把福窝供起来了。”

    听杨继西这么说,孙桂芳笑了笑,“谁说不是呢。”

    这天杨继西去承包地的时候,发现李四穿着喇叭裤,此时正和李四娘高高兴兴地往外走。

    自打李四娘成了调解员后,还真帮了不少人,家里的风评也好了些。

    “你这裤子.....”

    杨继西神情微妙地看着李四穿的那条喇叭裤。

    “我向杨继东借的,这不是去相亲吗?”

    李四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说实话,都快四十的人了,穿喇叭裤,搞了个头型,瞧着真不是很好看。

    “祝你成功,”杨继西努力微笑。

    “谢谢、谢谢,”李四也觉得这回十拿九稳了。

    第二天,杨继西刚做好早饭,就听那边院子闹哄哄的,于是好奇地过去看了看。

    好家伙,十几个年轻小伙过来借喇叭裤。

    因为李四昨儿相亲成功了!

    虽然是寡妇,可人家没有拖儿带女,丈夫去世后便一直一个人,这愿意嫁给李四,李四简直是上辈子积德了。

    以往李四相亲,就是带着四个孩子的寡妇都看不上他的!

    这不,大家都觉得是喇叭裤的功劳,全上门来借裤子了。

    杨继东也大方,愿意借给他们,只需要好好穿,别给弄坏了,以后他们家建房时,劳烦过来帮个忙啥的。

    杨继西回到家跟孙桂芳这么一说,孙桂芳忍不住笑道,“其实事情不是这么回事。”

    “哟,你还知道里面的事儿?”

    杨继西笑着问。

    “听康嫂说的,”孙桂芳早上起来先去采秋茶,这不,和康嫂一道出门的,“李四说自己在沿海干活儿,每个月三十块钱,还说那裤子就是在沿海买的。”

    “那人一听他这话,觉得不在家里住,就不会面对他娘,还能跟着出去一道赚钱,所以就点了头,条件就是结了婚后就一起去沿海找活儿做。”

    “那李四这不就是骗婚吗?”

    杨继西皱眉。

    “昨晚上李四上三叔家求狗蛋爹带他出去干活儿,不然这事儿成不了。”

    “哪里人啊,不知道李四一直在生产队?”

    “我听康嫂说,其实那人是知道一点的,但也觉得李四能说出去沿海的话,那就一定会去,所以才点了头。”

    原来是这样啊。

    接下来的日子就有些戏剧化了,几乎每天都有人上门来借裤子。

    相亲的时候借,结婚的时候也借,而随着发现县城也有那么点人穿喇叭裤后,这裤子就更受欢迎了。

    狗蛋也穿着出去溜达了几天,但是因为他个头还不够,所以裤子有些长了,不过他主意也大,直接把裤脚卷起来穿。

    等杨继东准备走的时候,那条喇叭裤都已经起毛了。

    “得,还是得买一条还给人家,”杨继东嘀咕着。

    他这次出门,可带了十几个人,其中就有李四夫妇。

    走的时候好些人都去送他们,瞧着倒是热闹,杨二爷爷带着嫣嫣回来,看了那喇叭裤后,他不是很理解,也不是很喜欢。

    对此杨大爷爷表示强烈赞同。

    嫣嫣回来了就没再跟着去镇上,不是去找福宝就是去找欢欢和乐乐姐妹玩,好在杨大爷爷一直跟着她们,不然能野出村子去。

    自打嫣嫣三岁后,杨继西也不再拘着她在院子里了,毕竟欢欢和乐乐姐妹常常手牵着手出去玩,嫣嫣站在院门口眼巴巴地瞧着,看着可怜巴巴的。

    加上杨大爷爷一直跟着孩子们,所以杨继西他们才放心让嫣嫣跟着一道去。

    “真好玩,”这天杨继西把人抱回家时,嫣嫣举起满是泥巴的小手对杨继西道,“我修的泥巴小院和我们家一模一样,等太阳晒两天,我们请妈妈一起去看。”

    “好,”杨继西笑道。

    回到家发现杨二奶奶他们回来了,她笑眯眯地对二人道,“今儿赶集我瞧见幺妹,让她和阿章带着平安在铺子上住两天,我也回来看看你们。”

    “奶奶,我修了泥巴小院子,”嫣嫣一边洗手一边大声道。

    “好,是不是和我们家一样?”

    “奶奶怎么知道?”

    杨二奶奶笑着给她擦了擦脸,“忘记了?你和平安在小院也弄过泥巴院子,可第二天下起雨,泥巴院子还没立起来就没了。”

    “我还哭了,”嫣嫣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很快就高兴道,“但是爸爸说了这两天不会下雨,所以我的泥巴院子不会有事儿。”

    “这几天的天气确实不错,”杨二奶奶点头,牵着她的小手进了屋。

    吃过晚饭后,欢欢和乐乐还有毛蛋过来找嫣嫣玩儿,几个孩子就在院子里玩丢手绢。

    杨二奶奶几人坐在堂屋门口,一边看着几个孩子,一边说话。

    “那个供销社姓谢的那个姑娘,你们还记得不?”

    杨二奶奶提起谢姐。

    “记得,她不是赔了供销社一笔钱,还离开了供销社,回隔壁镇上了吗?”

    孙桂芳一边嗑瓜子一边道。

    “可今儿人家找上门来了,”杨二奶奶啧了一声,“你们知道她来干啥了?”

    “干啥?”

    杨继西问。

    杨二爷爷冷哼一声道,“她来买了一斤青果糖,然后就在那说我们赚了大钱了,也要拉她那种穷人一把,不能一家独大,这是资本享受。”

    “我没听错吧?”

    杨继西掏了掏耳朵,再次问道。

    “我也以为听错了,可人家就是那个意思,”杨二奶奶当时都气笑了,“还是幺妹厉害,反问她,在供销社干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她哪一年拉大伙儿一把,只会在大家买不起好东西时,给人家翻白眼!”

    闻言,孙桂芳和杨继西哈哈大笑。

    杨二奶奶也笑了,“把她问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地走了!”

    “不过我听文心那表姐,也就是在供销社干活的那位李家表姐,她说这个姓谢的,也打算开杂货铺,这不,想知道我们家的青果糖是从哪里进的。”

    “县里李哥他们开的商场不是有批发的吗?”

    杨继西说。

    “咱们刚开始不是买一斤送半斤吗?这才卖一毛钱,青果糖现在多少的进价啊?这买一斤送半斤赚不了几分钱,她觉得咱们肯定有更好的进货商,所以让我们告诉她,在哪里进货的。”

    但凡她态度好点,杨二奶奶也愿意帮着问杨继西一声,可对方来了一招道德绑架!

    杨二奶奶表示自己没有道德,绑架不了自己,加上杨幺妹怼了谢姐几句,把人给羞跑了。

    “开铺子现在商局那边热情得很,不知道在哪里进货,或者是找不到合适的生意又想做生意的,人家都会根据你的实际情况推荐。”

    杨继西想起现在的政策,已经非常人性化了,这边开大铺子的人还挺少,都是弄点包子馒头,饺子粥啥的,县里倒是有小菜馆,但也只有那么两家,生意倒是不错。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人家不听,还说商局的和那些进货商有勾结,会吃回扣啥的,我把人骂了一顿,让她有情绪找商局地问去,别在我铺子面前逼逼赖赖的。”

    杨二奶奶可不是那么惯着人的人,她骂起人可以把祖宗十八代拉出来遛一遛。

    谢姐再怎么不讲理,那也骂不过杨二奶奶,特别是她还想开铺子,到时候还要去商局□□,得罪商局的事儿,她还真不敢做。

    “我跟幺妹他们说了,只要她再来,就说我回家找你们了,她要是有啥说的,就来咱们生产队说。”

    “她一个外人,不敢来,”杨继西说。

    “我给她胆儿了,她自己不来,那就是她自己没种。”

    杨二奶奶轻哼一声道。

    谢姐确实不敢来,但是她也不甘心,于是费尽心思,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给她提供大量青果糖的人。

    十一月初,谢姐就在隔壁镇开了一家杂货铺。

    和杨继西他们不一样,对方是开业前十天都是买一斤青果糖,送半斤。

    去的人不少,连带着谢姐又开始得意起来。

    李姐这天来铺子里串门,就说起这事儿,“她还特意回供销社一趟,说她家铺子生意怎么怎么好,我们这边的生意又怎么怎么差,还说让我别在供销社干了,去她铺子上帮忙。”

    孙桂芳这天正好在铺子上,听到这话笑道,“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开多少钱一个月。”

    李姐扬眉。

    “她说和供销社的工钱是一样的,我就说那我去你那边干啥啊,工资既然都是一样的,那我这边还能离家近呢,再怎么说,也要给我涨十块钱,她扭头就走了。”

    杨二奶奶哈哈大笑,“就是你要去,她也不想请吧。”

    “我也知道她就是过来打打嘴仗,”李姐摊手,“不过能气气她也好,你们是不知道,我在她面前受过多少气。”

    “哟,聊着呢,我跟你们说一件事儿,”周文心带着孩子过来,满脸激动道,“知道谢姐那杂货铺吧?”

    “知道知道,咋了?”

    杨二奶奶追问。

    “她家不是十天内买一斤送半斤青果糖吗?好家伙,拿不出糖了!人家闹着要退钱呢,结果她说钱拿去进货了,退不出来,我正好去那边看三祖婆,碰见了,走的时候瞧好些人在那闹腾呢。”

    “十天呢,买一斤送半斤,”李姐摇头,“就是能赚,也赚不了多少,买的人那么多,她为了多赚钱,还提前收人家的钱,结果闹成这样。”

    “是啊。”

    周文心叹了一声。

    杨继西到的时候,李姐走了,周文心还没走。

    他背着一背篓水果糖过来。

    这是从空间拿出来的,只背了八十斤过来试试看喜欢的人多不多。

    “表姐,拿去尝尝,”孙桂芳直接装了大概两斤的水果糖递给周文心,不等周文心拒绝又道,“也在你们那院子里,给我们推一下水果糖,还是一毛钱一斤。”

    “拿着,自家人客气啥,”杨二奶奶直接剥开三颗给平安、嫣嫣还有周文心的孩子吃。

    “行,”周文心也不是个扭捏的,第二天不但带来了她几个邻居来买水果糖,还送来了一对卤猪耳朵。

    杨二爷爷就爱吃这个。

    等谢姐火急火燎地把青果糖全给人家送过去的时候,正想着以后青果糖就是正常的一毛一斤时,却见有人来问他们家有没有水果糖。

    “水果糖?你从哪里听说这个糖的。”

    “幸福镇啊,那边的杨记杂货铺就有卖,我表妹结婚的时候就买的那个,我尝过后,可喜欢了,你家没有啊?那还得去那边买。”

    那人失望地离开了。

    谢姐只觉得脑门痛,“咋又来了个水果糖!”

    “人家人脉广呗,你也别和人家比了,咱们家生意已经不错了,”她丈夫无奈道。

    “话是这么说,可我进了那么多青果糖呢,现在他们都吃水果糖了,那我青果糖咋卖啊?”

    谢姐委屈。

    “这才来一个人问水果糖,不要慌。”

    结果接下来十几个问水果糖的,这下她丈夫都有些慌了,于是骑了一个半小时的自行车来到幸福镇,杨记杂货铺门口排队买水果糖。

    可刚排队几分钟,就见一个老头儿走过来对他们后面的人道,“大伙儿别排队了,水果糖卖完了,得明儿才能送过来。”

    “我可是从隔壁镇骑车过来的,大爷,我不能空手回去吧,您就是卖给我几颗也好啊。”

    谢姐的丈夫皱眉道。

    “没了,一颗都没了,不好意思啊,”杨二爷爷道。

    其他人倒是没啥意见,可他就难受了,可卖完了也没有啊,只能明儿来了。

    杨继西得了口信,第二天早上和孙桂芳一人背了八十斤的水果糖到铺子里。

    谢姐的丈夫早早就过来买糖,这回倒是没排队,一听和青果糖一样,还是一毛一斤后,便买了十斤回去。

    “你咋买这么多?”

    谢姐眉头紧皱。

    “咱们尝过以后,剩下的卖给别人呗,又不亏。”

    “也是,”尝过水果糖的谢姐说道,“这味道比青果糖好,咋还是卖一毛钱啊?”

    “进价低呗。”

    “那咱们也卖一毛?”

    “多卖人家也不买啊。”

    也是。

    就如谢姐所想,但凡年轻一点的人家里办事儿,出来买糖时,都会选择水果糖,青果糖大伙儿都吃腻了,再说这水果糖的价钱和青果糖一样的,大伙儿也愿意换个口味。

    在得知谢姐铺子里没有水果糖后,好些人都去了杨记杂货铺。

    导致谢姐那一堆青果糖都有些坏了,本来就是进的快过期的,这要是坏了,那就不能卖了啊!

    无奈之下便搞成八分钱一斤,这才卖了不少出去,但生意到底没有杨记杂货铺的好。

    而她丈夫呢,还在镇上的供销社上班。

    因为家里开了铺子,所以干脆回家帮着一起干了,现在生意没有预想得好,谢姐的婆婆也不高兴,没少对她甩脸。

    谢姐去找给自己供青果糖的人问有没有水果糖,那人说供不了。

    “这水果糖啊,是沿海的卖的糖,咱们这边还没有呢,不说没货了,我可打听了,这进价就是一毛钱,你说拿回来卖,那不得卖两毛?杨记杂货铺的老板不会做生意,这根本就是一点钱都不赚的。”

    谢姐得知后,觉得心情好多了,和别人闲聊时,还说了这事儿,“进价一毛,他们卖一毛,傻子才这么干呢。”

    结果那人心中一动,觉得杨记杂货铺还挺耿直,于是去买了不少,还跟别人闲聊时说了这事儿,导致大伙儿都觉得杨继西他们一家做生意太耿直了。

    于是买糖的人不断,甚至还有人过来搞啥批发。

    “外面进价也是一毛,你干脆批发给我,我去县里卖。”

    杨继西沉默了一下,他是因为福窝在,这量大,所以一毛钱也是赚了的,可别人没有啊。

    “这怕是不好,你们不可能卖一毛的。”

    “那肯定啊,但这也不会影响你的生意,别人愿意花两毛买,那是别人的事儿,你说是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

    杨继西起身带着对方去新房堂屋看了看那放着的糖,“就这么点了,我们还得卖呢。”

    这里就只有一百来斤水果糖,是空间里最后一点水果糖了,这段时间卖了不少呢。

    “就这么点,你拿回去也卖不了啥,”杨继西说。

    “也是,”那人有些失望,“那给我来十斤,我带回去送亲戚。”

    总不能白来一趟吧?

    虽然田家岗生产队的大路挺好,队里的小路也很宽敞,可到底不怎么平坦,骑自行车过来屁股都快搞成两瓣儿了。

    临近年关时,杨继西他们主卖花生,瓜子,还有新款的薄荷糖,以及鸡蛋,米啥的。

    生意好得不行,特别是薄荷糖,非常受人喜欢,这个他们就不卖斤数了,一分钱一颗拇指长的薄荷糖。

    即便是这样,也卖得很好。

    地里也没活儿,索性一家人都在镇上住下忙起来。

    腊月二十八的时候,王成功送来了一封信,这是孙玉兰寄过来的。

    孙桂芳看完后,眼睛都红了。

    “怎么了?”

    杨继西揽住她的肩膀,轻声问道。

    “你看吧,”孙桂芳把信给他。

    杨继西拿起信开始看,孙玉兰说,她八月份的时候,跟着团里的人去了南城,然后正好和一家报社有对接,对方派来的人里,就有杨文清。

    孙玉兰说,她其实知道这家报社里有杨文清,但是没想到真能遇见对方,这让她又惊又喜。

    但杨文清一开口就叫她妹妹。

    还跟别人介绍说她是自己好兄弟的妹妹,也是他的妹妹。

    孙玉兰约杨文清私下见面,不管她暗示还是明示,杨文清就像躲在乌龟壳里面似的,表示她就是自己好兄弟的妹妹,自己也会做一个好哥哥。

    这让孙玉兰非常失望,也渐渐清醒过来。

    “她还没去当兵的时候,跟我说过这么一段话,如果再和文清兄弟有机会见面,她可能会主动往前走几步,但是文清兄弟如果一直不敢回应她,或者是依旧逃避,那这段本就很朦胧的感情,也就没有开始的必要了。”

    听孙桂芳这么说,杨继西又看最后一段话,孙玉兰表示以后她如杨文清所愿,就把对方当哥哥看待,自己也会听领导的介绍,和合适的人相亲看看,毕竟她已经二十四岁了。

    在这个年代,属于大姑娘了。

    “其实也挺好,”杨继西把信装起来,给孙桂芳擦了擦眼泪,“小妹是个清醒的人,咱们应该为她高兴,至于文清,我们也理解他因为病的原因不敢接受这份感情,就祝他们各自安好吧。”

    孙桂芳点头,眼泪却不断掉,“她一定是一边哭一边写的,上面有水痕呢。”

    那得多难受啊。

    “好了好了,”杨继西抱住她,“赶紧给她回信,再寄点东西过去,还要跟爸妈说一声,看看他们有啥要给小妹寄过去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