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梦·14章 青玉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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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江春水向东流，寂寂河边无限情。
兴许是忧伤，或许又只是感叹。待得心中惆怅尽皆诉诸，待得心忧之事尽皆烟消云散，最后，霖儿便只安宁地守望在河畔，一个人无声且寂寞地送别河灯，久久泪凝。而一旁身侧，悼灵也只静然相伴，不再打扰，直到那云霞西去，直到那烈日黯淡黄昏降临。
通红的云霞，但只安然地沉醉在夜的静穆之中，无边的寒意亦只渐渐聚拢而来。满江红的河面，说起来虽也颇为壮观，但若是看得久了，也终究只会让人的心思愈发地悲切起来：毕竟，黄昏再美，终究也还是消沉日落之前刻——此一时节，除了哀伤情切，怕也勾不起旁余几何。
「我们还是回去吧。夜真的来了。再这样看下去，也看不回来了不是吗？」又苦守了一刻钟的时间，悼灵终是又只轻声唤起。
如此，霖儿方才微微阖眼叹息，转身答应：「也好。河灯尽皆流逝，我的情意也算是送到头了。从今以后，就再不要将这哀伤念起，不要将这般的往事记挂心头。——那，我们回去吧。那两个孩子，也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呢。」
不过尾随的悼灵却是微笑，浅声：「晓寒聪明得紧。手里又还有些盘缠。比起相思，他倒是不会苦着自己的。」
「说得也是。同样年纪轻轻，相思却永远都只一副长不大的模样。有时候我真的都有点怀疑，将她带在身边，是否真的合适。」
「怎么？」悼灵似听出了些许端倪，不禁侧目凝眉。「你们不应该是亲密无间的同门师姐妹么？」至今为止，对于那幽冥执掌司，他还是难以忘记，尤其是当年那一眼冷漠而清丽的压迫和嘲讽，简直就让人一直以来都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然而，霖儿却是摇头，叹息：「虽说是同门师姐妹，但其实我和她之间也并没有太多的关系拘束。何况，我也不并是很喜欢她——师姐曾和我说起，她是天帝的女儿。你也该知道天帝的女儿
对我来说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虽然说青鸟的失踪，未必就是天帝他们暗中生事。但是，我见不到青鸟一日，终究还是会这般胡思乱想——谁叫青鸟当日，就是在飞升上天之后才不见的踪影呢？我虽说不必恨及相思，但是，一念及师姐曾交代我的话，我就不敢对她太好。再者，我之所以要带她上路，本来也就只是因为想要借她的身份来好好保护自己的安危而已。——说句实在话，其实我也算不上是个什么好人。」
话，说到这般再明白不过的份上，悼灵也终是明白了其中原委：难怪一直以来霖儿对相思的感情都远远不曾及于晓寒，即便她并不知道眼前的晓寒就是当年的蛟龙，却依旧还是可以轻而易举胜过师妹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原来，一切都只因为如此——不过话说回来，她能够将这般的细腻心思尽皆倾情相告，那这是否又意味着，在她的心目之中，当真不会对自己再作避忌，只完全当成了可以为其分担忧思的「悼灵」呢？
——当真，就只是「悼灵」，仅只是「悼灵」而已了么……
千般苦涩。没奈何，悼灵也只苦笑一声，宽慰：「你也别太在意了。不管相思她是什么身份都好，如今，大家好歹也算是结伴同行。彼此照应，也算是好事一桩。再者，今日你能对我坦诚相告，那也就证明，这件事情你不想再让它来折磨于你。霖儿，我答应你，我会尽力帮你看护这小女孩。不管她到底是谁，亦无论她的身份如何，总之，她都不会再成为你的障碍。从今以后，我会让她好好听我的，赶紧成长起来！」
可谁又曾想，霖儿却竟是摇首一叹，苦声酸涩：「相思她怎么样我无所谓。她长不长大，也不是我能教导得好的。我只企盼，她能好好地活着，无论她是性格乖僻还是变得沉稳端庄，总之，我不在乎那些。只要她能够好好的，只要她不会像旁人一样变成我手里的一道冤魂，我就已然心满意足。」话毕，忍不禁又只一记幽声长叹。「之前在入銮靖城的时
候我不是说过吗，或许，我当真就是一个背着诅咒的恶人。所到之处，哀鸿遍野。我不知道这样的命运还会延续多久，可是我真的，不会希望你们这些常相伴于我左右的人都失魂落魄于这江湖之中。」末了，那便是深邃的一眼凝视，可却终又是哀婉悲凉的伤神一眼。
「放心吧。」如此，悼灵也只停下脚步，郑重地握住了她的手，凝神许诺：「天大地大，如废墟之城这样的地方都能够残喘十万年，又何况我们这样备受天帝关注的人！而且，就算上天不肯再垂怜于你我，可我相信，那些天帝座下的神祇，他们看在相思的面上，看在你的份上，都一定会让我们平安度过各种艰难险阻的！所以，不要害怕，也不需要去担忧！你不是灾星，也不是恶魔。充其量，就只是因为我们碰巧到了那些个被天弃的地方而已。不是你我的错，你一定要记清楚！」
「你可真会说话。」霖儿却终究还是心有余悸，难以宽松。
可是，那身前的人，终究还是微然地报之一笑，继而便只抬起头，轻缓而亲昵地捏了一下她的鼻梁，逗着她微微然笑起，方才道：「不然呢？不然你就要哭哭啼啼，一辈子都不肯上路了吗？——霖儿，你记住。我们这一行人中，你才是真正的主心骨。我们都依托在你的身旁——只要你不会放弃自己的念想，我们方才有继续前进的动力。任何艰难险阻，无论是怎样的困境，你就都只当那些不过是上天对你的考验就好。只要你通过了考验，我相信，在前方，青鸟一定会等着你的。」
他说尽千言万语，终究，都不及这最后一句话的铿锵有力：因为有青鸟，因为你不是青鸟，所以，你是为了他，而不是为了我。可正是要为了他，所以我，所以你……
「谢谢你。从今以后，在你说放弃之前，我一定都不会放弃！霖儿今日立誓，往后断不反悔！若有违誓，必当甘受天劫。」击掌为誓，却终究颤抖着心扉，两处皆冰凉。
一江春水向东流，寂寂河边无限情。
兴许是忧伤，或许又只是感叹。待得心中惆怅尽皆诉诸，待得心忧之事尽皆烟消云散，最后，霖儿便只安宁地守望在河畔，一个人无声且寂寞地送别河灯，久久泪凝。而一旁身侧，悼灵也只静然相伴，不再打扰，直到那云霞西去，直到那烈日黯淡黄昏降临。
通红的云霞，但只安然地沉醉在夜的静穆之中，无边的寒意亦只渐渐聚拢而来。满江红的河面，说起来虽也颇为壮观，但若是看得久了，也终究只会让人的心思愈发地悲切起来：毕竟，黄昏再美，终究也还是消沉日落之前刻——此一时节，除了哀伤情切，怕也勾不起旁余几何。
「我们还是回去吧。夜真的来了。再这样看下去，也看不回来了不是吗？」又苦守了一刻钟的时间，悼灵终是又只轻声唤起。
如此，霖儿方才微微阖眼叹息，转身答应：「也好。河灯尽皆流逝，我的情意也算是送到头了。从今以后，就再不要将这哀伤念起，不要将这般的往事记挂心头。——那，我们回去吧。那两个孩子，也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呢。」
不过尾随的悼灵却是微笑，浅声：「晓寒聪明得紧。手里又还有些盘缠。比起相思，他倒是不会苦着自己的。」
「说得也是。同样年纪轻轻，相思却永远都只一副长不大的模样。有时候我真的都有点怀疑，将她带在身边，是否真的合适。」
「怎么？」悼灵似听出了些许端倪，不禁侧目凝眉。「你们不应该是亲密无间的同门师姐妹么？」至今为止，对于那幽冥执掌司，他还是难以忘记，尤其是当年那一眼冷漠而清丽的压迫和嘲讽，简直就让人一直以来都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然而，霖儿却是摇头，叹息：「虽说是同门师姐妹，但其实我和她之间也并没有太多的关系拘束。何况，我也不并是很喜欢她——师姐曾和我说起，她是天帝的女儿。你也该知道天帝的女儿
对我来说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虽然说青鸟的失踪，未必就是天帝他们暗中生事。但是，我见不到青鸟一日，终究还是会这般胡思乱想——谁叫青鸟当日，就是在飞升上天之后才不见的踪影呢？我虽说不必恨及相思，但是，一念及师姐曾交代我的话，我就不敢对她太好。再者，我之所以要带她上路，本来也就只是因为想要借她的身份来好好保护自己的安危而已。——说句实在话，其实我也算不上是个什么好人。」
话，说到这般再明白不过的份上，悼灵也终是明白了其中原委：难怪一直以来霖儿对相思的感情都远远不曾及于晓寒，即便她并不知道眼前的晓寒就是当年的蛟龙，却依旧还是可以轻而易举胜过师妹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原来，一切都只因为如此——不过话说回来，她能够将这般的细腻心思尽皆倾情相告，那这是否又意味着，在她的心目之中，当真不会对自己再作避忌，只完全当成了可以为其分担忧思的「悼灵」呢？
——当真，就只是「悼灵」，仅只是「悼灵」而已了么……
千般苦涩。没奈何，悼灵也只苦笑一声，宽慰：「你也别太在意了。不管相思她是什么身份都好，如今，大家好歹也算是结伴同行。彼此照应，也算是好事一桩。再者，今日你能对我坦诚相告，那也就证明，这件事情你不想再让它来折磨于你。霖儿，我答应你，我会尽力帮你看护这小女孩。不管她到底是谁，亦无论她的身份如何，总之，她都不会再成为你的障碍。从今以后，我会让她好好听我的，赶紧成长起来！」
可谁又曾想，霖儿却竟是摇首一叹，苦声酸涩：「相思她怎么样我无所谓。她长不长大，也不是我能教导得好的。我只企盼，她能好好地活着，无论她是性格乖僻还是变得沉稳端庄，总之，我不在乎那些。只要她能够好好的，只要她不会像旁人一样变成我手里的一道冤魂，我就已然心满意足。」话毕，忍不禁又只一记幽声长叹。「之前在入銮靖城的时
候我不是说过吗，或许，我当真就是一个背着诅咒的恶人。所到之处，哀鸿遍野。我不知道这样的命运还会延续多久，可是我真的，不会希望你们这些常相伴于我左右的人都失魂落魄于这江湖之中。」末了，那便是深邃的一眼凝视，可却终又是哀婉悲凉的伤神一眼。
「放心吧。」如此，悼灵也只停下脚步，郑重地握住了她的手，凝神许诺：「天大地大，如废墟之城这样的地方都能够残喘十万年，又何况我们这样备受天帝关注的人！而且，就算上天不肯再垂怜于你我，可我相信，那些天帝座下的神祇，他们看在相思的面上，看在你的份上，都一定会让我们平安度过各种艰难险阻的！所以，不要害怕，也不需要去担忧！你不是灾星，也不是恶魔。充其量，就只是因为我们碰巧到了那些个被天弃的地方而已。不是你我的错，你一定要记清楚！」
「你可真会说话。」霖儿却终究还是心有余悸，难以宽松。
可是，那身前的人，终究还是微然地报之一笑，继而便只抬起头，轻缓而亲昵地捏了一下她的鼻梁，逗着她微微然笑起，方才道：「不然呢？不然你就要哭哭啼啼，一辈子都不肯上路了吗？——霖儿，你记住。我们这一行人中，你才是真正的主心骨。我们都依托在你的身旁——只要你不会放弃自己的念想，我们方才有继续前进的动力。任何艰难险阻，无论是怎样的困境，你就都只当那些不过是上天对你的考验就好。只要你通过了考验，我相信，在前方，青鸟一定会等着你的。」
他说尽千言万语，终究，都不及这最后一句话的铿锵有力：因为有青鸟，因为你不是青鸟，所以，你是为了他，而不是为了我。可正是要为了他，所以我，所以你……
「谢谢你。从今以后，在你说放弃之前，我一定都不会放弃！霖儿今日立誓，往后断不反悔！若有违誓，必当甘受天劫。」击掌为誓，却终究颤抖着心扉，两处皆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