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梦·13章 满江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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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知道吗？」煮酒斋的中堂里，一个人惆怅了许久之后，相思终于再也克制不住，回到了那烈焰底下，吵醒了坐定修炼的少年郎。「姐姐，她好像不再喜欢大哥哥了！」
「是吗？」晓寒冷淡而平静的回应，明显没有让这小妮子感到安心满意。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别这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啊——难道你忘了吗，大哥哥可是对姐姐很有想法的呢！难道，你就能够看着大哥哥他这一辈子就这样输给了一个死人，以后永远都不能够亲近姐姐一步吗？」相思有板有眼的模样倒是叫人不免停下了手里的活，冷凝相看——
「大哥哥是大哥哥，姐姐是姐姐。他们两个，本就没有多大的意愿在一起。有没有昨天那个人，对他们的影响也都不是很大吧！不过——相思，难道你就那么希望他们两个永远在一起吗？」想起了一切的少年，终究比任何人都能够猜到相思此刻心里的鬼主意：她自己一直都苦苦地守着大哥哥，随时都想着要将姐姐从他的身边给赶开去。而现在，她又怎么会当真想着要「撮合」那二人呢？可是，她到底，又有何计策？
不过，虽然说晓寒已经明着言戳中了少女的心扉，可相思却还是不肯罢手，只继续纠缠：「当然会希望啊！诶，难道你不觉得大哥哥这一次很冤吗？莫名其妙，姐姐就被一个什么英雄救美的城主给蛊惑了去。而且昨天，他还就那样在姐姐面前灰飞烟灭——诶，你要知道，感情这种事情呢，活人，很多时候都是不能够赢得过死人的，你懂吗？」
「不懂。」晓寒索性就瞪大了那一双无辜的眼睛，试图就此打住。但是，决定要操持些许事情的相思，又岂肯就此轻易作罢？
「那我再问你，在你眼中，姐姐是不是很重要啊？」看到晓寒点了一下头，她方才继续。「那我再问你。如果姐姐的心目中，大哥哥原本因为他的前世而就有了六十分，那只要随便再加把劲，应该很容易就可以冲到八十分了对吧！」
「嗯。那所以呢？」晓寒也只继续顺藤摸瓜。
「问题就在这里了呀！你想，原
本只需要八十分，就可以让两个人在一起了。可是现在，莫名其妙就多出了一个原本只有二十分的人。但是，就因为他做的那些事情，而就让原本的二十分变成了最终的满分一百——那你说，大哥哥他现在还有什么优势可言？在姐姐的心目中，本就只打算将那一百分的前世永远珍藏。可是，她还是碰到了大哥哥。可是大哥哥呢，他偏生不争气。好吧，现在，那个刚刚死去的人变成了一个崭新的一百分。那么你说，大哥哥如果他真想要和姐姐再续前缘，那就必须得再努力得到整整四十分达到满分才行，对吧！可是，四十分，说起来很容易，可姐姐的心思，谁又能够真正猜透呢？四十分，搞不好就因为那个死人的关系，大哥哥的分数就已经下跌了不少！那算起来，哥哥需要努力的，可就不只是四十分这么简单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
「我是在想，难道，我们就不应该想着什么方法来帮着他们两个认真地撮合一下吗？如果他们能够在一起，那这可就是天下最大的好事！可是，如果他们不能在一起，那岂不就是说他们两个迟早是要分开！而万一他们分开了，那我们不是也只能够……」
相思顿了顿，即时地收住了话尾。可是即便如此，她的心思却终究还是被人给察觉：相思是跟着霖儿姐姐来的。按道理，若是大哥哥和姐姐分离，她就必然没有理由再跟着大哥哥。所以，说到底，还是只因为这种小心思才想着要动手脚的啊——果然不是真心的！
不过，纵使已经察觉到了相思的秘密，可晓寒还是不打算就此戳破，他只低声俯首，笑了一声，「感情的这种事情，我不是很懂。可是我至少明白一个道理，若是当真两情相悦，即便是海枯石烂，山崩地裂，也断不可能阻止两个人在一起的决心和毅力。但倘若本就不爱，那，即便只是走路先抬左脚右脚的问题，或者又是遇到吃饭先吃米饭或者菜肴的问题，这样也是能够生分两个人的呀！」
「所以……」如此，相思忍不禁蹙起了眉，一脸漠然地瞟着身下打坐的少年。「你就打算不闻不问，干脆纵容他们算了吗？
可万一……」
「万一？什么叫做万一！」
「万一就是，就是他们两个不再团结，要分开，要诀别，那到时候，你跟我，不就再没有办法让他们和好了吗！」有些事情，回想起来，还真是叫人心有余悸呢！
「那你想怎么做呢？」晓寒索性就直言开口，等她回答。
「当然就是撮合啰！」
「具体的呢？难道，你就是要跑过去和哥哥姐姐说：『哦，大哥哥，姐姐，请你们看在我的面子上，在一起吧！』——喂，你不觉得姐姐会直接把你赶出房门，大哥哥也一定会呵斥你不懂事吧！」
「当然不是这样了！」相思咬了咬牙，转过身就朝着外边跑了出去。可是没等几步，她还是回转过身，一脸不屑地白了那少年一眼，「你就继续打你的坐修你的行吧！我去做我的事情——你不要跟来哦！要是我能撮合他们，你可别臭着脸皮想要过来分一本羹！」
话毕，相思终是一步跺脚，离开了中堂。可她并不知道，那打坐在地的少年终是苦苦一笑，摇了摇头，继续阖眼打坐：「如果你能相劝，那哥哥姐姐的事情，又何须变幻到如今的这一步呢？操心是好事。但是操过头了，操错了方向，可就只是会生分二人的呀！」
◇
斜晖脉脉，一柱残红。远去的莲灯早已经消失不见。如今的黄昏里，那一抹冷寂的残阳从西边映照而来，又像是从那江河之下投射上来，映亮人的脸庞，一并映亮人的心扉思绪——
「回去吧。天快黑了。」
只是，他们终究都不知道，有些事，早已不在他们的控制范围之内，只静待回归。
¤
万恨千愁，将年少、衷肠牵系。残梦断、酒醒孤馆，夜长无味。可惜许枕前多少意，到如今两总无终始。独自个、赢得不成眠，成憔悴。
添伤感，将何计。空只恁，厌厌地。无人处思量，几度垂泪。不会得都来些子事，甚恁底死难拚弃。待到头、终久问伊看，如何是。
——柳永，《满江红·万恨千愁》。
「喂，你知道吗？」煮酒斋的中堂里，一个人惆怅了许久之后，相思终于再也克制不住，回到了那烈焰底下，吵醒了坐定修炼的少年郎。「姐姐，她好像不再喜欢大哥哥了！」
「是吗？」晓寒冷淡而平静的回应，明显没有让这小妮子感到安心满意。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别这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啊——难道你忘了吗，大哥哥可是对姐姐很有想法的呢！难道，你就能够看着大哥哥他这一辈子就这样输给了一个死人，以后永远都不能够亲近姐姐一步吗？」相思有板有眼的模样倒是叫人不免停下了手里的活，冷凝相看——
「大哥哥是大哥哥，姐姐是姐姐。他们两个，本就没有多大的意愿在一起。有没有昨天那个人，对他们的影响也都不是很大吧！不过——相思，难道你就那么希望他们两个永远在一起吗？」想起了一切的少年，终究比任何人都能够猜到相思此刻心里的鬼主意：她自己一直都苦苦地守着大哥哥，随时都想着要将姐姐从他的身边给赶开去。而现在，她又怎么会当真想着要「撮合」那二人呢？可是，她到底，又有何计策？
不过，虽然说晓寒已经明着言戳中了少女的心扉，可相思却还是不肯罢手，只继续纠缠：「当然会希望啊！诶，难道你不觉得大哥哥这一次很冤吗？莫名其妙，姐姐就被一个什么英雄救美的城主给蛊惑了去。而且昨天，他还就那样在姐姐面前灰飞烟灭——诶，你要知道，感情这种事情呢，活人，很多时候都是不能够赢得过死人的，你懂吗？」
「不懂。」晓寒索性就瞪大了那一双无辜的眼睛，试图就此打住。但是，决定要操持些许事情的相思，又岂肯就此轻易作罢？
「那我再问你，在你眼中，姐姐是不是很重要啊？」看到晓寒点了一下头，她方才继续。「那我再问你。如果姐姐的心目中，大哥哥原本因为他的前世而就有了六十分，那只要随便再加把劲，应该很容易就可以冲到八十分了对吧！」
「嗯。那所以呢？」晓寒也只继续顺藤摸瓜。
「问题就在这里了呀！你想，原
本只需要八十分，就可以让两个人在一起了。可是现在，莫名其妙就多出了一个原本只有二十分的人。但是，就因为他做的那些事情，而就让原本的二十分变成了最终的满分一百——那你说，大哥哥他现在还有什么优势可言？在姐姐的心目中，本就只打算将那一百分的前世永远珍藏。可是，她还是碰到了大哥哥。可是大哥哥呢，他偏生不争气。好吧，现在，那个刚刚死去的人变成了一个崭新的一百分。那么你说，大哥哥如果他真想要和姐姐再续前缘，那就必须得再努力得到整整四十分达到满分才行，对吧！可是，四十分，说起来很容易，可姐姐的心思，谁又能够真正猜透呢？四十分，搞不好就因为那个死人的关系，大哥哥的分数就已经下跌了不少！那算起来，哥哥需要努力的，可就不只是四十分这么简单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
「我是在想，难道，我们就不应该想着什么方法来帮着他们两个认真地撮合一下吗？如果他们能够在一起，那这可就是天下最大的好事！可是，如果他们不能在一起，那岂不就是说他们两个迟早是要分开！而万一他们分开了，那我们不是也只能够……」
相思顿了顿，即时地收住了话尾。可是即便如此，她的心思却终究还是被人给察觉：相思是跟着霖儿姐姐来的。按道理，若是大哥哥和姐姐分离，她就必然没有理由再跟着大哥哥。所以，说到底，还是只因为这种小心思才想着要动手脚的啊——果然不是真心的！
不过，纵使已经察觉到了相思的秘密，可晓寒还是不打算就此戳破，他只低声俯首，笑了一声，「感情的这种事情，我不是很懂。可是我至少明白一个道理，若是当真两情相悦，即便是海枯石烂，山崩地裂，也断不可能阻止两个人在一起的决心和毅力。但倘若本就不爱，那，即便只是走路先抬左脚右脚的问题，或者又是遇到吃饭先吃米饭或者菜肴的问题，这样也是能够生分两个人的呀！」
「所以……」如此，相思忍不禁蹙起了眉，一脸漠然地瞟着身下打坐的少年。「你就打算不闻不问，干脆纵容他们算了吗？
可万一……」
「万一？什么叫做万一！」
「万一就是，就是他们两个不再团结，要分开，要诀别，那到时候，你跟我，不就再没有办法让他们和好了吗！」有些事情，回想起来，还真是叫人心有余悸呢！
「那你想怎么做呢？」晓寒索性就直言开口，等她回答。
「当然就是撮合啰！」
「具体的呢？难道，你就是要跑过去和哥哥姐姐说：『哦，大哥哥，姐姐，请你们看在我的面子上，在一起吧！』——喂，你不觉得姐姐会直接把你赶出房门，大哥哥也一定会呵斥你不懂事吧！」
「当然不是这样了！」相思咬了咬牙，转过身就朝着外边跑了出去。可是没等几步，她还是回转过身，一脸不屑地白了那少年一眼，「你就继续打你的坐修你的行吧！我去做我的事情——你不要跟来哦！要是我能撮合他们，你可别臭着脸皮想要过来分一本羹！」
话毕，相思终是一步跺脚，离开了中堂。可她并不知道，那打坐在地的少年终是苦苦一笑，摇了摇头，继续阖眼打坐：「如果你能相劝，那哥哥姐姐的事情，又何须变幻到如今的这一步呢？操心是好事。但是操过头了，操错了方向，可就只是会生分二人的呀！」
◇
斜晖脉脉，一柱残红。远去的莲灯早已经消失不见。如今的黄昏里，那一抹冷寂的残阳从西边映照而来，又像是从那江河之下投射上来，映亮人的脸庞，一并映亮人的心扉思绪——
「回去吧。天快黑了。」
只是，他们终究都不知道，有些事，早已不在他们的控制范围之内，只静待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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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恨千愁，将年少、衷肠牵系。残梦断、酒醒孤馆，夜长无味。可惜许枕前多少意，到如今两总无终始。独自个、赢得不成眠，成憔悴。
添伤感，将何计。空只恁，厌厌地。无人处思量，几度垂泪。不会得都来些子事，甚恁底死难拚弃。待到头、终久问伊看，如何是。
——柳永，《满江红·万恨千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