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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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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幻夜神行和舒娴来到黑羽森私人医院的九楼研究室,黑羽森早已等候多时,他面对着高大俊逸的幻夜神行,一时之间难以將他和十多年前的少年连接在一起。

    “你是幻夜神行?”黑羽森讶然道。当年的少年杀气重重,但眼前的男人则温文尔雅,怎么看都少了点剽悍。

    “是的,听说你在找我?”幻夜神行双手插进口袋,淡淡地微笑。

    “你变了…”黑羽森审视着他。

    “是吗?”

    “当年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黑羽森有点失望。

    “你希望见到什么样的我?”他冷笑地环视周遭冰冷的仪器。

    “更狂暴,更愤世嫉俗,更…令人胆战…”黑羽森激动地说。

    舒娴听得睁圆了眼,以前的幻夜神行难道不是现在这样子?

    “那个我造了太多孽,被我封住了。”他斜靠在计算机旁的桌沿,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

    “那太可惜了,我要研究的是那一个你!”黑羽森炽烈的目光盯着他。

    “我得事先警告,释放那个我是件非常可怕的事。”他点燃烟,恻然一笑。

    舒娴发觉他有点不一样,那声调、姿势,似有一种山雨欲来的趋势…

    “呵呵呵!我从来不知道可怕两个字怎么写!”黑羽森嗤笑着。

    “哦?那么,我会教你!”他出其不意地抓住黑羽森的衣领,森然地说。

    “你…”黑羽森根本没看见他移动,微惊地看着蓦然近在咫尺的黑色眼瞳。

    “我要舒静!把她还给我!”他一字一句地说。

    “不可能了!她已经被舒娴吸收了!”黑羽森强自镇定,他没想到幻夜神行温和的外表下依然藏有震人的力量。

    “是吗?就算不可能,我也要你把她变回来!”他手一扯,反手將他左手反折到背后。

    “啊呀!”黑羽森痛嚎一声,连忙大叫:“舒娴!”

    呆立的舒娴想到解葯还在黑羽森身上,马上出手砍向幻夜神行的后颈,大喝:“放开他!”

    幻夜神行轻轻一闪,回身扬腿就踢,但一想击中舒娴等于让舒静受伤,又硬生生收了回来。

    看出他犹豫的黑羽森随即命令:“用力攻击他,舒娴,他不敢动你的。”

    舒娴也知道他的顾忌,拚命朝他的身体出拳,他一一档下,却不敢回手,这简直和舒静对打一样,让他心惊胆跳。

    黑羽森明白舒静和幻夜神行之间关系非比寻常,于是灵机一动,打开计算机,把计算机记忆中舒静的声音叫出来,仿真地喊着:“幻夜!别打了!幻夜!救我!”

    “舒静?”幻夜神行震了一下,回头一看。

    黑羽森则在这时以强力电击棒刺向他的身体,他浑身一阵痉挛,扶在桌旁,仍以灵力与电流对抗。

    黑羽森见他如此顽强,于是心生一计,举起枪对着舒娴,大声喝道:“你再反抗我,我就杀了她,將她们姊妹的灵魂都摧毁!”

    幻夜神行怕他真的伤了舒娴,到时连舒静也化为尘烟,因而收回灵力,任电流传遍全身,终于晕了过去。

    “哈哈哈!你也有弱点,你的弱点就是舒静!”黑羽森大笑。

    “你真的想杀我?”舒娴惊悸地瞪着他。

    “就要看你听不听话了。”他冷哼地收起枪。

    死老贼!舒娴在心里低斥,走过去探着幻夜神行的鼻息。

    “他没事吧?”她不要他死!

    “他只是昏了过去,现在我要进入他的梦里探寻他的脑波和超灵力,我相信他对我的解梦计划必定有所帮助。”黑羽森將他抬到平台上,在他头上套上由各种管线衔接的特殊圆帽。

    “等等,你不会弄死他吧?”舒娴急忙拦住他。

    “当然不会,我只是要测量他力量的来源,你不知道这小子的脑波在十多年前就是常人的一百倍,那时他的脑波还震坏了我的计算机,这个的录一直记载在我的资料上,现在他把自己体内的大部分力量全都封死,我要帮他解开,好彻底研究他的脑力。”他接上电源,计算机开始运作。

    “喂,那我的解葯可以给我了吧?”舒娴伸出手。

    “不!我要你也进入他的梦里帮我,等你完成任务,解葯就给你。”黑羽森笑着说。

    “我不要再离开我的身体!”舒娴怒道。

    “由不得你,否则你只有等死!”黑羽森阴险地笑着。

    “你…”可恶!等一下我一定会杀了你!舒娴在心里暗咒。

    “现在,你也躺下吧!痹女儿!”黑羽森將她按倒在另一个平台上,同样接上电源。

    片刻后,舒娴已被抽离身体,进入一个奇异的世界。

    这是梦!

    幻夜神行的梦!

    她没看见幻夜神行,诡异的空闲凝聚着某种紧张感,她看着一大片枯干的荒原,暗蓝的天空垂挂着许多残骸…

    悚然的凉风不知从哪里吹来,冷得她直打哆嗦。

    “幻夜神行呢?”黑羽森的声音透过计算机传来。

    “我不知道,我没看见他!”舒娴大气不敢喘一声。

    “再找找!”

    她最恨被命令,可是身躯在他手上,不得不沉住气。

    继续往前,一座奇异的建筑物耸立在眼前,那栋建筑物的窗户和大门都被贴着一些白色的纸条,有些纸条已有裂痕,一些藤蔓从窗里伸出来,攀在墙上,远远望去更显得阴森。

    “有栋奇怪的房子,上头全贴着封条。”她对黑羽森说。

    “那一定是幻夜神行的心灵,进去看看。”

    “别去!”幻夜神行的声音微弱地出现。

    舒娴回头,看着四周,除了声音,还是不见他的人影。

    她继续往前走。

    “别去!静!别开那扇门…”幻夜神行又说话了。

    舒娴觉得她体内的舒静好象动了一下,她浑身一僵,有几秒不能移动。

    “哼!到现在还想作怪!你给我永远睡着,等着我打开幻夜神行的真心给你瞧瞧!”挣开舒静的反抵,她大步走到门前。

    那扇门虽然破旧,却很结实,她慢慢撕掉封条,推开大门,走了进去。里头是个空洞的空间,怖满了树丛和杂草,然后就在屋子的正中间,一个方形石块上,她赫然看见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坐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她。

    “你…你是谁?”她愕然地问。

    “你闯入了结界!帮我开了门!”少年的声音不大,却有着慑人的力量。

    “结界?”

    “我被对了十多年,终于可以出去了…”少年站起来,跳下石块,一步步走向她。

    “你到底是谁?”舒娴觉得彷佛打开了不该开启的秘密般心神不宁。

    “你还不知道吗?”他笑了。

    舒娴瞪视着他,后退一步。

    这少年眉宇之间与幻夜神行神似,答案已很明显,但她却害怕得不敢去想。

    “我是谁?呵呵呵…我是梦里的上帝啊!”少年狂笑地越过她冲出大门。

    舒娴发现建筑物在瞬间消失,她急忙转身,看见那少年奔向就立在她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的幻夜神行,少年愈跑年纪愈大,身形愈高,当他冲进幻夜神行体内时,两人的容貌与年龄都变得一致,交叠成同一个人!

    “幻夜!”她惊得捂住口。

    幻夜神行痛苦地弯下了腰,但当他接纳了被封禁多年的另一个自己,他的意念全被这道强劲的力量占据,以前的那个幻夜神行复活了!

    “幻夜,你…”舒娴还怔在原地,看着他缓缓直立,被迎面扑来的强大力量震得几乎倒地。

    “我说过,释放另一个我是件很危险的事…”幻夜神行的眼神变了,他不再温和随性,不再儒雅多礼,他的表情狂野难测,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凌厉的锋芒。

    “你…你怎么了?”舒娴又退了一步。

    “我?我只不过解开我自己的封印而已…黑羽森,你要的就是这样的我吧?”他抬头问着在计算机外窥视的黑羽森。

    “没错!”黑羽森正惊骇于计算机上突然爆增的数据,亢奋地回答。

    “你会付出代价的!”他冷笑。

    “什么?”

    “进入我的梦的人,都得死!”这是他的原则。

    “你杀不了我的,我把你困在你的梦境里了,除非我拔掉电源,否则你永远得待在梦里!”黑羽森才不怕他的威胁。

    “是吗?”他瞟了舒娴一眼,沉沉地笑了。“要不要试试?”

    舒娴觉得他变得好陌生,他不再是原来的幻夜神行,可是,该怎么说才好呢?眼前的他教人又怕又爱,反而更迷人,那魔力完全让人移不开爱恋的视线。

    “幻夜…”她全身起了疙瘩。

    幻夜神行一挥手,灵力化成一道道光刀侵向那些在一旁监控的黑羽森的电网,计算机屏幕忽然变成漆黑一片,黑羽森惊骇地看着当机的计算机,简直不能想象。

    又一次当机!

    又是幻夜神行搞的鬼!

    他还未回砷,平台上的幻夜神行已张开眼睛,从容地坐了起来,连一旁的舒娴也醒了。

    “你想知道梦的什么秘密?”幻夜神行俐落地跳下,嘴角始终挂着若有似无的冷笑,他眼神锐利,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杀气。

    “你…你怎么出来的?”黑羽森匆忙站起,碰倒了椅子。

    “凭你那点小小力量也想困住我?”他张开手,一凝神,离他还有一公尺的黑羽森却像被吸住一样自动送上自己的脖子。

    “呃…”幻夜神行的大手掐住颈子上的动脉,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说!你的计划是什么?”

    “我…”

    “说!”

    “我…要解开梦之谜,只要我得到你和舒静的力量,將你们的脑波存进我的计算机里,通往梦的信道就能打开,让我随心所欲地出入!”黑羽森嘎声说。

    “然后呢?”

    “然后…我就能控制每个人的梦…我就能左右人的喜怒…”黑羽森的脸因血液循环受制而涨得通红。

    “为什么你对梦这么感兴趣?”他凑近脸,语气危险。

    “我小时…候作过梦…我也有这种能力…可是长大后却…消失了…我…我不甘心…”黑羽森终于说出他的动机。

    “那么,你想再尝一次入梦的滋味吗?”

    “是的…”

    “呵呵呵…让我成全你!”幻夜神行狞笑一声,將他推倒。“睡吧!我会让你体会入梦的所有恐惧与快感…”

    黑羽森毫无抵抗能力地睡倒,不省人事。

    “你不能杀他!我身上的毒还没解!”舒娴怕他杀他,马上阻止。

    “毒?早死早投胎,你会少作噩梦,你就认命吧!否则我收拾完这名家伙还是会杀你!”他无情地说。

    “我死了舒静也活不了!”她拿舒静做靠山。

    “那你们就一起死吧!”

    “你…你不是很爱舒静吗?”她惊慌地道。怎么?他不顾舒静了?

    “爱?爱是什么东西?谁在乎?只有那个假装是个和善又风流的另一个我才把舒静当心肝,我可不会对她留情!”他鄙夷地瞪她一眼。

    舒娴杵在原地,忍不住双腿发颤,这个幻夜神行太可怕了,他连舒静也要杀?

    “你这个恶魔!舒静那么爱你,你却无动于衷!”她惊叫。

    “舒静爱的是我吗?你确定她爱我这个恶魔吗?”他轻蔑一笑。

    “她…”舒娴无言以对。舒静爱的应该是原来那个幻夜神行,不是眼前的他!

    “你可以趁我对付这名家伙时快逃,否则让我追上,你的死期就到了!”他笑得像只等着捉老鼠的猫。

    “你…你变了…”舒娴真的打心里害怕。

    “是你释放我的,不是吗?阿拉丁神灯里的灯神被释放出来后第一件事不也是杀掉释放他的人,除非你有本事再將我封印,否则我一样不会放过你!”

    “连舒静你也不放过?”

    “没错!进入我的梦的人都得死,没有例外!”他笃定地说。

    舒娴第一次品尝到什么叫做战栗,她最后只能选择逃离。

    看着她惊慌的背影,幻夜神行的眼中掠过一抹正邪意念交战的晦暗,不过,狂暴的因子很快地又找回支配权,他现在只想好好地发泄被关闭了十多年的愤恨。

    转回头,地上的黑羽森依然沉睡,他阴鸷一笑,马上侵入他的梦境,决定好好和他玩一场梦境游戏。

    ***

    黑羽森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炫烂的空间里全堆着金钱,他站在钱堆里,看着那些可以埋死人的钞票,却发觉自己相当厌恶这些财富。

    他要的不是这个。

    那么,他要的是什么呢?

    权力!他要的是权力!

    他要成为最有权力的王!他要每个人都听命于他,他要掌握每个人的生命…

    他曾经有这样的力量啊!为什么会消失了呢?

    不该这样的,他要再把梦研究清楚,要再一次享受那种进入他人梦境的优越感。

    他拿许多医院里的病人当实验品,可是为什么没有人能帮他找回他失去的力量?

    舒静呢?她是梦的信道,得到她,把她的力量转移到他身上,他的解梦计划就会实现了!

    但她人呢?跑哪儿去了?

    忽然,黑暗中传来许多人走路的声音,他奔出钱堆,看见那些被他解剖、研究〉验过的人全都向他涌来,每一个不是缺头断颈,就是全身扎满针孔,千残足跛…

    他吓得两腿发软,定在原地。

    “不!不!这是梦!这是梦!我要醒来!我要醒来!”他不停地对自己大叫。

    “你醒不来了!”幻夜神行的声音忽东忽西地飘过来。

    “是你?你让我作这个噩梦的,对不对?”黑羽森怒吼。

    “梦是你自己的,人物和场景都是你自己选的,你怨不得我,我只是让他们变得逼真些而已。”幻夜神行冷笑着,继续玩着以前最常玩的伎俩。

    “你…你想干什么?”黑羽森颤声问。

    “你不是要研究梦吗?那就先从研究自己的梦开始。”

    “什么?”黑羽森发现那些人纷纷向他逼近,而且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手术刀。

    “呵呵呵…很有趣吧?”

    “不!别过来!别过来…啊…”一把把的刀刺进黑羽森的肚子,他痛嚎地倒在地上,承受着几近死亡的恐惧与巨痛。

    “如何?逼真吗?”幻夜神行轻笑着。

    “救命啊!救命啊…”黑羽森在地上滚来滚去,无奈躲不开每一刀攻击,他觉得血就要流光,他就要断气了。

    倏地,那些人都不见了,黑羽森惊愕地看见眼前只站着噙着冷笑的幻夜神行,马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些伤口都消失了,但疼痛的感觉却依然存在。

    “这个游戏结束了,再来,我们玩点别的。”幻夜神行笑着將他拉起,一把將他推向一个地洞。

    “啊…”他跌在一个平台上,四周全是长了嘴巴和眼睛的计算机,每一台计算机都伸长着手,不停地电击他。

    “这是你最爱玩的把戏,好好享受吧!”点燃烟,幻夜神行潇洒地冷眼旁观。

    一道道电流打进体内,活像要將他电成人干一样,黑羽森领受了前所未有的折磨与灾难,到最后他忍不住哭喊求绕:“放了我吧!放了我…”

    “你在对付别人的时候可有中途停止过?”

    “没有…”

    “那么就有骨气点,撑下去!”

    电流愈来愈强,黑羽森终于知道魂魄被活生生抽离的痛苦是何种感受。

    几乎过了一世纪之久,他奄奄一息地挂在平台上,再也动不了。

    “最后,还有一场游戏咱们得玩玩。”幻夜神行又出现了,他龇牙咧嘴地向黑羽森做个鬼脸。

    “你…你还想怎么样?”黑羽森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追猎!”

    “追猎?”

    “对,跑!尽量跑,别让我追上,否则我会送你一颗子弹让你下地狱。”幻夜神行手里多了一把枪,他卡嚓一声將子弹上膛,冲着他阴森地笑着。

    “不!我拒绝再玩了…”他根本跑不动了。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跑!”幻夜神行低喝一声,伸出手掌,以灵力將他丢出五百公尺远。

    黑羽森跌仆在地,回头大喝:“我不再受你这种折腾了!”

    “你以为这还是你的梦吗?一切的梦境都在你的控制下吗?”幻夜神行步伐轻又稳,慢慢靠近他。“不!这已经是我的梦了,你进入我梦里了,又可以重温一次你幼时入梦的快感了!”

    “什么?这是你的梦?”黑羽森根本分辨不出来。

    “是啊!”一发子弹随着他的话射向黑羽森的左肩。

    “哎哟!”血喷了出来,黑羽森尝到自己咸涩的血味,差点惊呆住。

    “快跑啊!慢吞吞的可就没戏唱了,这回可不是虚幻的梦哦,我手里的可是真枪实弹呢。”叼着烟,幻夜神行冷冷地讥讽道。

    “你…你这个恶魔!”黑羽森拖着老迈的步子往前奔逃。

    “我早跟你提过,让我出来是要付出代价的。”他走得很慢,可是追猎的气氛仍随着空气挤压而来。

    黑羽森再也跑不动了,他跪倒在地,双手撑在地面,不住地喘气,左肩的血將左手染红,看来凄惨至极。

    “怎么?累了?还是放弃了?”幻夜神行远远地走来。

    “不管我再怎么跑,你都不会放过我,那我何必浪费体力?”黑羽森拒绝再被当成标靶耍着玩。

    “嗯,这句话听起来算有点勇气!那么,我就让你休息个够。”幻夜神行举起枪,对准他的眉心。

    “住手!幻夜,你不能杀他!”一个细微的声音幽然传来。

    “舒静?”幻夜神行浑身一震,体内那个温和的意识因听见舒静的声音而瞬间脱困。

    “他死了,我也活不成了…”舒静凄然的语调充满了担忧。

    “你在哪里?”幻夜神行大声叫唤着,想见她的心激动地怦然乱跳。

    “我在…”她的声音模糊不清。

    “舒静!”他四处奔走,但黑暗的空闲里仍然没有她的行踪。

    这时,舒娴悄悄地来到黑羽森身边,一把扯住他,低喝:“快走!”

    原来她假装舒静的声音引开幻夜神行,好乘机救出黑羽森。

    幻夜神行回头看见本该逃走的舒娴竟闯进他梦里救人,怒气再次张扬,暴戾因子又一次掌控大局,他如流星般冲向他们,毫不留情地出手痛击。

    “找死!”他厉斥。

    一道道化为刀锋的光命向舒娴和黑羽森,舒娴骇然地拉着黑羽森闪躲进一个黑洞里,她忍不住向黑羽森抱怨:“要不是为了解毒,我才不会回来救你!”

    “他疯了!他也不会饶过你…与其单打独斗,不如我们合作…”黑羽森喘着气说。

    “合作?”舒娴冷哼。

    “没错…现在唯一能制止他的…就是舒静…”黑羽森握紧她的手。

    “你的意思是?”

    “把舒静叫出来!”

    “不!她已经消失了…”舒娴不愿好不容易得到的主控权又交回妹妹手里。

    “你应该知道…她只是沉睡…其实她一直在你里面…”

    “不!”她甩开他,坚决地拒绝。

    “难道你以为你对付得了幻夜神行?”黑羽森捂住伤口劝说。

    “就算舒静出来也阻止不了他,他说了,他会连舒静一起宰了!”舒娴说着不禁抖了抖身体。被她释放出来的幻夜神行是个残酷的魔王…

    “不!他是幻夜神行的另一面,如果让舒静出来,一定能引起原来那个幻夜神行的觉醒,到时他会忙着对付自己,我就有时间逃出这里,想办法对付他…”

    舒娴不吭声,她在衡量状况,说真的,刚刚幻夜神行一听见舒静的声音的确有一瞬闲变回原来的样子,那是不是表示舒静对他依然有着影响力?

    她的沉思被幻夜神行乍然的出现打断,她盯着他恶狠的眼神,惊惧地往后逃,和黑羽森挤在一起。

    “游戏结束了,你们这两只老鼠,我的耐性已经被磨光了!”他举起枪,对准舒娴的脑袋,冷笑地说。

    被子弹这么一贯穿,她肯定魂飞魄散!舒娴吓得不停发颤,她再也无暇细想,忽地大声嚷着:“静!救我!静…”

    她体内的舒静被震醒了!舒娴畏缩恐惧的心态让她有了醒来的空间,她霍地睁开眼,意识在转眼间取代了舒娴,两人位置互换,舒静终于从冬眠中复苏!

    但她万万没想到,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幕,竟是拿着枪对准她的幻夜神行!

    “幻夜?”错愕填满她混沌的心,她盯着一脸邪气的他,忍不住惊呼。

    “又演戏了?你以为你假扮舒静我就会放过你?”幻夜神行讥笑地说。

    “你…你不是幻夜…”这点比看见他要被她更教她吃惊。

    他眉一蹙,瞪着她。“干嘛那么意外?不是你放我出来的吗?”

    舒静杏眼睁得好大,原来这就是幻夜神行的另一面,他最害怕的另一个自己!

    “你就是让幻夜痛苦的根源!”她轻轻地说,竟觉得心疼。

    “你在说什么?”他怒道。

    “正与邪,善与恶,你在这圈圈里绕不出去…所以你才不敢爱我吗?”她眼眶含泪地望着他,脸上全是疼惜与了解。

    她…她真的是舒静!体内那个伪善者心爱的女人?幻夜神行心里一震。

    “这是你的梦?”舒静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黑羽森,又看看四周的景色,明白她正在幻夜神行的梦境之中。

    “是的,我第一次让别人进入我梦里,但我绝不会让你们活着出去。”他正了正神,阴沉地说。

    “不,我来过,幻夜带我进来过。”她直视着他,无惧于他手里的枪。

    “什么?”那个家伙竟然愿意让这个女人进来?

    “只是上一次我没遇见你,他大慨怕我看见他的另一面吧!”

    她看来清灵无邪,和舒娴完全相反,尤其那对镜子般的眼眸,映得每个与她对看的人无所遁形。

    “哼!我不管他爱谁,既然现在由我主导一切,就没他出现的份,谁生谁死都得出我决定。”他猛地压下对她兴起的一丝丝好感。

    “你想杀我吗?”她冷静地问。

    “难道你以为我会下不了手?”他冷笑。

    “能不能在我死之前让我儿幻夜最后一面?”泪滑下脸颊,她好想再一次投入幻夜神行温暖的怀里。

    “想用这种诡计叫他出来?哼!我才不轻易上当!”他重重哼一声。

    “我只是好想见他…”

    “够了,杀了你,或许会激起他再和我面对面交手,我早就想再和他对决一次了!”

    “别再对打了!他就是你啊!你们原本就是一个人,为什么还要自相残杀?每个人都有许多个面孔,接受自己人格上的缺陷真的有那么难吗?”她痛声疾呼。

    “住口!你懂什么?”他大叫,举起手瞪着她,可是…扳机始终扣不下去。

    她…她该死!她真的该死!但为什么他杀不了她?为什么?

    幻夜神行对自己的行径感到不解,他和另一个自己应该是不一样的,他不会像他那么多情、那么心软,他应该是残暴不仁的啊…

    一旁的黑羽森见他犹豫,突然从地上捡起一个尖硬的大石块,冲向前猛地往舒静的后脑砸下。

    “啊!”舒静痛得往前倒下,血流如柱。

    她的受伤刺激了幻夜神行,双重的人格同时大喊:“舒静!”

    黑羽森趁他心慌意乱之际,往黑暗中逃逸。

    幻夜神行一分为二,善与恶分别扶起舒静,善者一把推开恶者,“放开她!”

    恶者恼怒地斥道:“你终于出来了!胆小表!”

    “静!静!你没事吧?”他不理会另一个自己的挑衅,抱住血流不止的舒静,一颗心焦急得几乎疯狂。

    “转过头来!我要和你再一次决斗!”暴戾的他沉怒地下战帖。

    “我没空理你,再拖下去,静会死在梦里…”他抱起她打算离开。

    “我不会再让你逃了,你关了我十多年,摒弃我,厌恶我,你以为这样就能甩开我吗?太可笑了!版诉你,无论你怎么划清界线,我还是你!”暴戾的幻夜神行高声地说。

    “我没时间和你谈这个问题,你到底让不让开?”他怒道。

    “不让!”

    “你…”

    一道身高体形与他完全吻合的人影倏地冲到他面前,快捷俐落的身手完全与他不相上下。

    他被迫放下舒静,与自己对打。

    两人你来我往,招招都是致命招式,彼此的灵力相等,意念一致,打起来就格外激烈。

    “别打了…我求求你们…别打了…”舒静看见他们交手,痛心地喊着。

    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就是不放过自己?

    一阵天崩地裂,梦境扭曲变形,黑羽森就等着这个机会,从梦的边缘逃出去,他要回到他体内,他要用计算机好好將这三个人,不,是四个人的脑波都吸入,转换成他的,那么他不需要舒静一样能打开梦的信道,到那时候,他就能像他们一样自由出入梦境之中了。

    打得激烈万分的幻夜神行没空注意黑羽森的动静,他只是不停地与自己对打,但旗鼓相当的两个再怎么打也不过是消耗自己的体力而已。

    舒静再也无法坐视,她提起全身的力气,就在他们使出重击的一瞬间,冲到他们之间,大喊:“住手!”

    两道猛重的灵力灌进她娇弱的身躯,她当场吐了一大口血,倒下。

    “静!”

    “舒静!”

    两个幻夜神行错愕地冲向前,在她摔倒在地前抱住了她。

    “静!你…”一个吓得肝胆俱制。

    “你这个傻瓜!”一个惊得面无血色。

    “别…别打…了…,幻夜…我爱你…不管是你的…好…或坏…善或恶…你的优点…缺点…只要是你的一…一切…都是…都是我心…爱的宝贝…咳咳…”她说着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幻夜神行震慑住了。

    这句话像阳光照进他荒芜的心田,黑暗的梦境逐渐清朗起来。

    她说她爱他的一切!爱他的每一个人格中的对与错!

    “静!”他捧着她的脸,感动地流下泪来。

    他身后的另一个幻夜神行神情从暴戾转为温和,渐渐地垂下双肩。有她这句话,就够了!

    这么多年来,他要的无非是被宽容、谅解,以及被爱。

    “我…爱你!”可能是她头昏眼花,她眼前两个幻夜神行忽然慢慢地叠合,最后相融成一个完整的人形。

    “你救了我!”他將她揽进怀里,吻着她的前额。

    舒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再也没力气撑下去,于是在幻夜神行的怀里失去知觉。

    “静?静,你醒来!静!静…”

    一声狂啸震碎了整个梦世界,他一高亢的吶喊彷佛在向老天抗议,才刚找回自己,就失去心爱的人,这种代价太残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