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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幸而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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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千多字的大章,算偶双更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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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远驹听到乐以珍的痛呼,三步并两步急冲进屋内,就看到乐以珍靠床头坐着,怀天蕊趴在她的怀里,被芹儿扯住了手脚,身子却在剧烈地发着抖,她双眼圆瞪,眼神却很涣散,面色苍白,满脸的冷汗珠子。她将头抵在乐以珍的肩上,而乐以珍刚才那声痛呼,正是因为这丫头用她那两排整齐的小白牙儿狠狠地咬着乐以珍的肩膀,牙关紧闭,任定儿怎么掰怎么打,她也不肯松口,只从鼻子里发出怪异的“呜呜”的声音。

    怀远驹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冲过去抱住怀天蕊,拍着她的脸蛋儿:“蕊儿,快松口!”怀天蕊正是神智不清楚的时候,哪里听得进去别人说话?她只顾死命地咬着乐以珍的肩头,浑身抖得像要散架了一般。

    怀天蕊刚刚毒瘾发作,哭喊着要芙儿娘,挣扎着要回紫藤院。乐以珍让两个丫头摁住她,她就趴在床上乱抓乱挠,到后来她开始打摆子一样地抖着,嘴里胡话连篇,揪着自己的头发拼命地往床柱子上磕。乐以珍怜惜她,上前抱住她,就被她一口咬住了肩膀。

    乐以珍已经痛得冒汗了,可是几个人都不敢生拽,怕扯掉乐以珍肩头的一块肉。怀远驹拍了几下不管用,一咬牙,伸手捏住怀天蕊的下巴,用力往下一扽,只听“咔巴”一声轻响,乐以珍的肩头一松,转头再看怀天蕊,鼻涕眼泪抹得满脸都是,眼睛已经开始翻白了,下巴无力地耷垂着,怪异地张着嘴巴。

    “你卸她下巴了?”乐以珍顾不上肩头尖锐的疼痛,侧身接住怀天蕊,看她一副支撑不住的样子,急得直喊:“大夫呢?快喊回来!”

    怀天蕊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刚刚还只是发抖,此时已经开始抽搐了。怀远驹将她放倒在床上,一边连声催促着喊大夫来,一边捏住她的下巴往上一送,迅速地抓起一条巾子塞进她的口中。果然,怀天蕊被接上了下巴之后,牙关再次闭紧,发狠地咬着口中的棉巾。

    乐以珍头一次见人毒瘾发作的样子,尤其眼前的人是一个孩子,让她实在是不忍睹。好在大夫刚刚给怀天蕊检查了身体,还没等走回医堂就被截住,回来得还算快。

    此时没有别的办法,任何药石也解决不了怀天蕊的困境,大夫只好取出银针,欲在她身上穴位施几针,缓解她的痛苦。谁知她这一阵子猛烈的抽搐,肌肉僵木,竟然下不去针。

    怀远驹在一旁瞪着,大夫汗都下来了,抖着手扎弯了不知多少银针,总算有几支没入了怀天蕊的穴位之中。也不知道是那银针起了效,还是她的瘾劲儿过去了。这一通折腾下来,怀天蕊终于安静了下来,面条一样绵软无骨地瘫躺在床上,睡着了。

    乐以珍总算松了一口气,吩咐丫头拧了热巾子来,她亲自给怀天蕊擦干净了脸和手脚,扯过一床被子来,给怀天蕊盖上了:“今晚四小姐就睡这里了,不用另给她铺床了。”

    定儿答应了一声,想起乐以珍的肩头上还有咬伤,赶紧去取来了伤药,要给乐以珍搽药。一直沉默地坐在床边的怀远驹,从定儿手中接过药瓶和药棉、纱布,定儿识趣,悄然无声地退了出去,合上了门。

    乐以珍坐在床上,望着怀天蕊睫毛颤动,睡得极不安稳的样子,想起她刚刚所经历的痛苦折磨,心生怜惜,叹息着抚了抚她的小脸蛋儿,又给她掖好了被子。

    怀远驹拿着药瓶,凑到床上来:“让我看看你肩上的伤…”

    “我自己来!”乐以珍还恼着他,沉着脸去他手中接那装药的小瓷瓶,却被怀远驹一缩手躲了过去:“你自己哪里够得着?”

    语毕,他不由分说,出手去解乐以珍身上那件家常小袄的袢带儿。乐以珍欲抬臂挡一下,肩上吃痛,也没能抬起来,只好由着他去了。

    怀远驹解开她的外袄,就看到肩上的中衣已经染了血,褪下中衣后,只见她莹白光滑的肩膀上,两排小牙印儿深深地嵌进肉里去,如果不是他及时地卸下怀天蕊的下巴,估计此时乐以珍的肩上已经少了一块肉了。

    他拿过药棉,蘸上了一点儿药水,在伤口上轻轻地一碰,乐以珍本能地吸一口气,瑟缩了一下。怀远驹心里一抽,眼睛一热,差点儿掉下眼泪来。

    “对不起…”怀远驹小声说道,“是我糊涂,我害了柳儿,害了蕊儿,连累你跟着受罪。”

    这是怀远驹头一次跟乐以珍这样明确地低头认错,她还有点儿不习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叹气说道:“你就这样把蕊儿抢出来了,她不肯依的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以前是我纵着她,我刚刚已经跟她说明白了,她要回小时候我们住的那个地方,等那边收拾停当了,就送她出府。”他一边说着,已经轻轻地擦干净了她肩头的伤口,撒上了伤药,开始包扎。

    “她那么泼的一个人,竟肯依了你吗?”乐以珍没想到这结果来得这样快。

    “她…多年的烟瘾,戒不了的,那东西她自己是搞不来的,我也是托了很多的关系,才能从西域弄来,所以…”

    “哦…我还一直以为你管不住她呢,原来她做这些事,都是你纵容的,八成她是想气死老太太的,或许还想将我们这些人全撵出去呢,到时候你的一切都变成她的了…”乐以珍侧头看一眼包好的伤口,扯起斜披在一边膀子上的袄子,欲搭上自己裸露的伤肩。

    怀远驹却扯住那袄子的衣袖,甩手丢到了一边去,乐以珍身上一凉,抱住手臂责怪他一句:“你干什么?蕊儿还在这里呢。”

    怀远驹也不作声,闷头去解她的中衣,她抢回自己的衣襟合上,却被他掰开了手。中衣一褪,她的上身只剩下一件鹅黄色的肚兜,她以为他又要对自己用强,正要着恼,却见他抓过一床被子来,将她摁进被窝里,他自己也钻了进去,合身伏在她的怀中,将脸贴在她的胸前,沉闷地喘着气。

    乐以珍去扶他的头,没有搬动,却被他更紧地搂住了腰。她觉出他情绪不对,唤了一声:“老爷,你怎么了?”

    怀远驹的声音从她的胸前传来,黯然而沮丧:“我刚刚出了紫藤院之后,心里觉得好孤独。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一个梦,今天终于破碎了,相见争如不见…我一直想着,如果找到了我娘,找到了芙儿,我让她们随心所欲地花我赚来的银子,让她们过富贵舒心的好日子,也就弥补了我当初贸然离家,害她们不知所踪的罪过。可如今看来,这个愿望只是我在欺骗自己罢了。芙儿倒是找到了,可是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她的人生破碎了,我却无力替她缝补。这样想来,即便找到我娘,她老人家也不会原谅我,更何况…这么多年了,她也年近花甲了,我怕是再难找到她了…”

    “你再看我这一家子的人,兄弟觊觎我的地位,母亲拿我当棋子,儿女早就与我疏冷了,太太…不提也罢,而这一院子的女人,当初不过是芙儿的影子…细细一想,我的前半辈子,说是孑然一身,竟也不为过。刚刚在路上我就想,还好我现在有你,你跟我吵跟我闹跟我耍脾气,可只有你是那个真心拿我当丈夫的女人,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吃饭睡觉,我就觉得心里很安宁…我以前说不清这种感觉,就是愿意见着你,现在我明白了,那是因为你在哪里,哪里就给我一种家的感觉,一个有妻有子的家…”

    怀远驹说到这里,抬起身来躺到乐以珍的身边,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里,整个人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侧。乐以珍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空寂,也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依恋,翻身偎进他怀里,劝慰他道:“过去的事了,多想无益,老爷还是往前看吧,我和孩子们都指望着你呢。”

    打他从西域回来,她就不曾这样主动地依偎过他,此时她的气息暖暖地呵到他的胸前,让他的心里温痒酥麻,他搂紧她,大手在她赤裸的后背上细细地抚摸着:“等我送走了芙儿,我就让人置备咱俩儿的大婚之事,挑个好日子,我把你从正门迎进来,好不好?”

    乐以珍其实一直在等着有这么一天,她能拥有一个彰显自尊的身份。当她听到怀远驹说出这番话时,她的心里是有几分欣喜的,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谨慎地问道:“这样…可以吗?”

    “这件事不需要征询别人,我说做就做。你一定要是我的妻子,以后我去宗祠拜祭祖先,你就站在我的身边,这一家子的人口钱粮,我都要交给你管才放心…等我们百年之后,开造一个双墓,这样你就永远地陪在我身边,好不好?”怀远驹越说越兴奋,刚才那一阵子的黯然伤感烟消云散,他双目闪着熠熠的神采,烁烁地向着乐以珍。

    而乐以珍却在此刻想起了她的一双儿女,于是她冲着他轻轻一笑:“好,就依老爷…”

    怀远驹真的有好久没见到她冲自己笑了,心中一甜,便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这个家里人人都喊我老爷,这个称呼拉开了我与她们的距离,你以后不要这样叫了吧。”

    “你是这家的当家老爷呀,不这样叫,还能怎么叫?”乐以珍笑问道。

    “你可以叫我远哥,或者喊我四郎…总之我不爱听你喊我老爷。”怀远驹腻在她的肩上,一副要耍赖的样子。

    “肉麻…我叫不来。”乐以珍被这两个称呼雷到了,呲了牙说道。

    “你改不改?”怀远驹佯板起脸来。

    “不改…”

    怀远驹于是揭开她的肚兜,手指从她的小腹开始往上爬,咬着牙再次问道:“还不改吗?”

    乐以珍只觉得肚子上一阵痒,赶紧摁住了他的手:“好吧,我改…我改,四郎…”

    她只是不习惯这肉麻的称呼,声音放不开,才会那样轻轻地唤出来。可是这弱弱的一句呼唤,却像春日午后那熏人的风,吹开了怀远驹的心门,搔动了他那饥渴已久的身体。他陶陶然欲醉,抚在乐以珍肚子上的一只手,转而下滑,探向了她的双腿之间。

    乐以珍却在此时将双腿一并,抓住他不老实的那只手:“不要!蕊儿睡在旁边呢!”

    怀远驹被当头浇下一盆凉水,丧气地倒在枕头上,哀怨地说道:“扳指细数,我竟有半年没亲近你的身子了,你真是好狠的心。”

    乐以珍只轻轻地一笑,也不理他,支起身来将怀天蕊踢开的被子重新盖好,回身躺好,在他的肩头一拍:“快睡吧,不早了。”

    怀远驹生气地扳过她的脸来,在她的鼻子上咬了一口,然后搂住她,将她整个人都箍在自己的怀里。乐以珍这次倒没有挣扎,两个人就那样相互靠着,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怀远驹吃了早饭,嘱咐乐以珍照顾好怀天蕊,便出门做事去了。

    怀天蕊因为最近跟着芙儿吸食西土,身体弱了很多,再加上昨晚的一通折腾,直到太阳高高升起,她还在沉酣地睡着。乐以珍也不叫醒她,一直到她睡到自然醒了,揉着眼睛喊着:“娘…”

    乐以珍趋身上前,坐到床沿上:“蕊儿醒了?”

    怀天蕊迷迷瞪瞪的,听声音不对,抬头看是乐以珍,赶紧坐了起来:“姨娘…”

    “小懒虫,你要是再不醒,我们午饭都要吃过了呢,肚子不饿是吗?居然能睡这么久。”乐以珍偏坐到床上,开始一件一件给她穿衣服。

    怀天蕊转了一下眼珠,终于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来了,她有些不好意思,胆怯地问道:“我昨晚…是不是又想我娘了?”

    “傻瓜…”乐以珍在她的额头上轻点一下,“你那哪里是想娘?你那是生病了,昨晚大夫来看过了,说你这病呀…养起来不太容易,你得受点儿罪呢,不知道你能不能撑得住。可是你爹说了,我们家四小姐是个勇敢的孩子,这点儿病痛算什么?一定挺得过去!”

    “爹爹这样说我了吗?”怀天蕊信以为真,被表扬的兴奋马上洋溢在她的小脸儿上。可是随即一起,她又嘟起了嘴巴:“可是…芙儿娘说我那是想娘亲了,我在她那里的时候,她会在我难受的时候,让我见到娘亲…我还是想见我娘亲。”

    乐以珍给她系好最后一粒盘扣,将她抱坐在膝盖上,郑重地看着她:“芙儿娘又不是大夫,我们当然要相信大夫的话,你这明明就是生病了。姨娘也没了娘亲,你看姨娘在想娘亲的时候,是你那个样子吗?你要是有病还不肯治,天天这么难受着,你娘亲在天上看着你,心里比你还难过呢。你要乖乖地养好病,好好地活着,你娘亲才会高兴,知道吗?”

    “这样啊…”怀天蕊的小脸儿上现出沉思的表情,转头问乐以珍,“姨娘,爹爹告诉我说,我娘是生病没的,这是真的吗?我离开的时候,我娘也没有生病呀?”

    “哦…”乐以珍为难地沉吟片刻,随即冲蕊儿一笑,“是啊,你娘病得突然…恩…不过人死之后,魂魄会飞到天上去,你娘在那里每天都能看到你,你要乖乖治病,将身体养得壮壮的,才不会让你娘伤心,好不好?”

    “好!”怀天蕊本来就跟乐以珍亲近,很容易就相信了她的话,自己跳下地去,洗了脸,喝了两碗粥,然后就跟梦儿玩去了。

    乐以珍看着她像一个正常的孩子一样,跟妹妹嬉笑欢闹地玩在一处,心里即酸涩又欣慰。她叮嘱定儿看好怀天蕊,便往老太太那里去,准备将这件事禀给老太太知道。

    在路上,不巧遇上了沈夫人,她上前请过安之后,心里暗暗地核计了一下,还是将怀天蕊的事告诉了沈夫人。

    沈夫人漫不经心地哼一声:“恩…你还真是能干,既然老爷把四小姐交给了你,那你就好好照顾她吧,没了娘的孩子,怪可怜的。”

    乐以珍当作没听明白她的语气,点头答应道:“是。”

    沈夫人挑眉瞄她一眼,没再言语,越过她继续往前走去。乐以珍等她走远了,才往德光院而去。

    其实老太太一大早就得知怀天蕊已经离了紫藤院,被接进乐以珍的屋里了。她正要去群芳院探望一眼这个孙女呢,乐以珍就来向她回禀事情经过了。老太太听说自己的孙女被人喂了那种控制神智的药物,气得摔了手边的茶盏:“这个祸害人的妖孽!我就说这家里不能留她,你们老爷还不信,这下连累了何姨娘和蕊儿,他才知道那妖婆子的邪性!早撵出去早利索!要什么赶紧给她,快打发她走!”

    老太太虽然是一脸的怒容,但神情之中却隐不住她内心里的轻松---芙儿的存在时时刻刻地提醒她对她的养子怀着愧疚,让她面对怀远驹的时候,气势上越发地弱了。此时拔了这根肉中钉,她如何不欢喜?

    乐以珍懒得理她们之间那些陈年纠葛,尽了自己的禀知义务之后,就起身离了老太太的上房。怀天蕊现在的情况,她实在是不能放心丢开太久。她在大学里的时候,不止一次接受过“珍爱生命,远离毒品”的专题教育,她知道鸦片之瘾连成年人戒起来都艰难无比,何况怀天蕊还只是个七岁的小孩子。

    遭罪是避免不了的了!要想戒除那孩子的毒瘾,必须狠下心来了。

    她一路上思索着如何给怀天蕊戒毒,不觉已经回了群芳院。她推开院门,迈进门槛,就见定儿和芹儿一脸戒备地立在院子中央,就在她们俩儿的面前,芙儿端坐在一张椅子上,微笑着看怀家的四小姐与五小姐玩闹嬉戏。

    乐以珍心中一紧,冲过去先抢过怀天蕊搂在怀中:“你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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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号:1374953

    书名:老树开花

    作者:雾水之影

    简介:我一直以为自己很老,并倚老卖老

    殊不知到了那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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