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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八面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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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南。﹎__﹍8  w·w·w=.-苗寨。大土司的竹楼中。

    大土司正面色郑重地对大管家吩咐道:“吩咐寨中所有人,此事万万不可被小姐知道。谁要是把消息泄露给小姐,我点了他的天灯。”

    话音未落,竹楼外面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道:“阿爹,啥子消息不能让我晓得嘛?”腔调是糯糯的苗寨方言,甚是好听。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随着话音,一个圆圆脸的姑娘竟然从竹楼的窗户跳了进来。

    大土司见圆脸姑娘跳进来,先是深深地盯了大管家一眼,然后沉下脸,故作严肃地对圆脸姑娘说道:“阿土,你一个姑娘家,成天爬窗户,像个什么样子?”

    被唤作阿土的姑娘根本不吃这一套,给大管家行了个礼,上前抱住大土司的胳膊,一边撒娇,一边说道:“我看到阿爹的楼上有灯光,本来想上来看一看阿爹。可是,阿虎和阿豹那两个呆子守在门口,硬是不让我进来。我一好奇,就自己爬窗户上来咯。哼,那两个呆子,早晚揍他们一顿。”说完,示威似地朝着楼外举了举拳头。

    大土司被女儿把胳膊这么一抱,再也装不成严肃了。大土司对大管家使了个眼色,说道:“果布,就按我说的办。你去吧。”

    被唤作果布的大管家称了声“是”,分别对大土司和阿土各行了一个礼,就欲转身离去。

    阿土见状,连忙叫道:“果布大叔,等一哈儿,等一哈儿。”又对大土司问道:“阿爹,你们在说啥子秘密,不能叫我晓得嘛?”

    大土司眼睛都不敢看女儿,心虚地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有几个小土司要闹事,我让果布去安排,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阿土一脸不信地说道:“阿爹骗人!我才不相信。跟小土司打仗,有啥子好瞒到我的?我又不是没打过仗。”

    说完,阿土不再问大土司,却对大管家问道:“果布大叔,你说,是啥子事?你可不要骗我哦!你晓得的,骗我,等于是骗阿爹,是要砍脑壳的。”

    果布偷偷瞥了一眼,只见大土司一双眼睛正狠狠地瞪着自己,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说道:“小姐,真地没有别的事。就是一些小土司在闹事。”

    阿土闻言,眼珠一转,眼泪开始在眼眶中打转,抽抽噎噎地说道:“阿爹,果布大叔,你们都哄阿土。吧﹏w`w-w=.-阿土没了娘,你们又不疼阿土,阿土好可怜。”一边说着,豆大的泪珠子吧都嗒吧嗒就掉了下来。

    大土司和大管家见状,两张脸顿时都揪成了包子。

    大土司威震西南,乃是整个西南说一不二的土皇帝。在西南之地,大土司的权势、名望和威势,比之封疆大吏,有过之而无不及。便是京城之中高坐在龙椅之上那位天子的圣旨,到了此地,只怕都不如大土司的话好使。

    昔年,大土司在一统西南十余部的过程中,率部杀得整个西南血流成河。如今身居大土司之位,更是常常一言定人生死。

    大管家幼年即随在大土司身边,四处征战,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人。

    就是这样两位狠角色,明明知道阿土的眼泪是说来就来,偏生每次一见,还是招架不住。

    阿土一边哭,一边偷偷地用一双泪眼瞄着二人,眼光在两人的脸上梭来梭去。见二人的脸都纠结成这个样子,阿土抽噎得更厉害了。

    大土司实在是抵挡不住,只好伸手去帮阿土擦眼泪,一边说道:“好了,好了,怕了你了。别哭了。再哭,就把阿爹和果布的心都哭碎了。告诉你了,告诉你了。”

    阿土一听,立即破涕为笑,抱着大土司道:“还是阿爹最好。阿爹最疼阿土。”

    尽管大管家不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小姐这样迅地在哭笑之间转换自如,但还是看得目瞪口呆。

    大土司等阿土擦干了脸上的眼泪,严肃地对阿土说道:“阿土,阿爹可以告诉你消息。但你要答应阿爹,听了之后,不能冲动。”

    阿土见大土司如此郑重,点点头答应道:“阿爹放心。阿土又不是小孩子。”

    旁边的大管家听得心里一哆嗦。心说,就这眼泪说来就来说去就去的样子,还不是小孩子呢?

    大土司对阿土缓缓说道:“阿土,青云令出现在中原了。”

    阿土愣了一下,脱口而出:“啥子?”随即醒悟过来,急急问道:“青云令?啥子青云令?青云寨的青云令?柳大哥的那个青云寨的青云令?”

    大土司听阿土绕口令一般地问了一大串,一瞪眼,气道:“什么柳大哥?!要叫也是叫柳大叔。>8_>>w-ww.”气完答道:“是的。就是柳云风的那个青云寨出事了。”

    阿土一听,更急了,在大土司面前急促地走来走去,说道:“不行。阿爹,我要出寨,去中原。”

    大土司板着脸道:“不行!不是答应阿爹不冲动的吗?怎么马上就急了?”

    阿土停下脚步,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说道:“阿爹,女儿不是冲动。柳大哥对我有救命之恩。阿爹,您不是也常常教导阿土,我们苗人,恩怨分明,要有恩必报嘛?如今柳大哥有难,您就让阿土去吧!”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大土司的胳膊一通猛摇。

    大土司和大管家对视了一眼,大管家低声说道:“小姐,老爷不想让您去中原,是怕您又像上次那样出事啊!”

    大土司立即接话道:“是啊!之前你不过去了一次中原,就险些让阿爹后悔一辈子。你看看,你的嗓子,到现在都没有治好。”

    听二人这样说,阿土展颜一笑,说道:“阿爹,果布大叔,你们放心啦。当时是阿土胡闹,过了头,孙家姐姐又不晓得我是乔装打扮的,以为我是个男的,所以才不小心伤了我的。现在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再胡闹了。再说了,我的嗓子变成这样很好啊。我现在扮男人的声音更像了,不是也帮了阿爹很多忙嘛?”

    说完,嗓音一变,对大土司说道:“老爷,我看小姐所言有理。”听声音和腔调,竟然和大管家一模一样。

    阿土这突然一变音,倒是把大土司和大管家吓了一跳。

    大土司见阿土如此,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你实在想去,就去一趟吧。不过……”

    阿土听到大土司同意,先是跳起来在大土司的脸上亲了一口,连连说道:“阿爹真好,阿爹真好”,接着又听到大土司说“不过……”,连忙问道:“阿爹,不过啥子?”

    大土司的脸又纠结起来,眼光又转向大管家。

    大管家见状,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小姐,老爷的意思是,小姐此次前去中原,必定会与那柳云风多有接触。那柳云风虽然是一个响当当的大侠,但毕竟是汉人,与小姐的年岁,相差也甚远。老爷就您这么一个女儿。我们苗寨,也就您这么一位小公主。所以,我们苗寨的小公主,将来还是嫁给苗人的好。”

    阿土听了,先是一愣,随即,脸刷地一下红了,不依道:“阿爹,果布大叔,你们想到哪里去啦?柳大哥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一直只是把他当亲大哥的。”

    大土司听阿土如此说,喜出望外,说道:“闺女,你说是真的?你真地只是把柳云风当大哥?没骗阿爹?”

    阿土白了大土司一眼,答道:“当然是真的了。”说完,把大土司的手臂抱得更紧,说道:“再说了,我娘去得早,阿爹一直是孤零零的。阿土将来,哪个也不嫁,就陪到阿爹。”说话之间,真情流露,眼圈又红了。

    大管家见了,一边欣慰地抹着老泪,心中一边腹诽不已,暗道大土司竟然连小姐的心思都猜不透,害得二人大费周章,结果惹得小姐又演了一出眼泪记。

    其实,也不能怪大土司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

    阿土的亲娘,早年就去了。大土司虽然担忧,阿土会对柳云风暗生情愫,但一来,女儿还小,当爹的总不好直接去问。二来,大土司也怕一问之下,反而让阿土真地兴起什么心思。

    这些年,大土司的身边虽然从来就不缺少侍妾,但以大土司的威严和他对阿土的宠爱,又怎么会去和侍妾说起这件事情?是以,大土司和老管家两个大老爷们儿猜来猜去,自然容易猜左了。

    此次见阿土明明白白表露心迹,大土司和大管家再次对视一眼,心中一块山大的石头,总算是稳稳地落了地。

    太阴山。一处山腹之中。一间石室之内。一张石床之上。

    一个身披黑袍的人,正屈身窝在床上,身体不停扭动,嘴里出嗬嗬的声音,似是在压抑着极大的痛苦。扭曲了一阵,黑袍人似是忍无可忍,忽然自石床跃下,奔行至石室门口,打开了石室的门。

    石室门口,立着两个铁笼子。铁笼之中,各关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铁笼里的年轻人见黑袍人开门出来,开始瑟瑟抖。

    黑袍人一把抓住其中一个铁笼,一拉,小臂粗的铁枝竟然应手而弯。黑袍人伸手进去,将里面的年轻人一把抓出来,拖到身前。

    随后,黑袍人一口咬在年轻人的脖子上,大口大口地吸血。年轻人挣扎了一阵,渐渐地,毫不动弹了。

    黑袍人又吸了一会儿,扔下手中已经僵硬的年轻人,眼露凶光,又盯向另外一个铁笼之中的年轻人。

    另一个年轻人见黑袍人盯过来,身子一软,瘫倒在地,身下传来一阵臭味,竟是吓得失禁了。

    黑袍人盯着年轻人,似是在犹豫着什么。正在这时,石室外的通道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黑袍人站定身子,看着通道。

    少顷,一个面容俊美的年轻男子匆匆走了进来,扫了一眼一死一软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对着黑袍人恭恭敬敬地施礼道:“恭喜师尊,神功即将大成。”

    说完,年轻人抬头,悄悄地看了一眼黑袍人,接着道:“师尊,有一桩大喜事。”

    黑袍人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什么大喜事?”说话间,嗓音嘶哑。

    俊美男子道:“师尊,青云令重出江湖了。”

    黑袍人闻言,一把抓住俊美男子的肩头,将他拖到自己跟前,几乎是贴着他的面,声音颤抖,问道:“真的?”

    俊美男子只觉得黑袍人口中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和肩头的疼痛,俊美男子小心地答道:“师尊,属实。”

    黑袍人放开抓着俊美男子的手,将他推开,磔磔怪笑,边笑边喊道:“柳云风,你坏我两位兄长的性命,几乎使我一脉断绝。又破我神功,害得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藏在这不毛之地,窝在山腹之中这么多年。我神功不日即将大成。此次,定要将你碎尸万段,生啖尔肉,尽饮尔血,方能泄我心头之恨。哈哈哈……!”笑声,如鬼哭狼嚎。

    西域。密宗。一间禅房内。

    一个大和尚正盘膝而坐,手上结着复杂的手印,不停地变换。

    忽然,大和尚眉头一皱,停下了手中的手印。随即,禅房门外,响起轻轻的叩门声。

    大和尚瓮声瓮气地问道:“什么事?”门外的声音答道:“师父,青云令又出现在中原了。”

    大和尚腾地站起身,大步走到门口,打开门,急急问道:“消息确实?”门外,一个中年番僧答道:“确实。”

    大和尚摆了摆手,让来人退下。

    随即,大和尚回身坐下,脸上逐渐浮出笑意。笑意越来越浓,最后变成轰轰轰的笑声,声震禅房。

    ……

    这一夜,八面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