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盛唐权奸 > 187.屋漏又逢连夜雨188.扑

187.屋漏又逢连夜雨188.扑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到叶蕃万夫长带着惊讶的表情。询问扎林千户家江锋寒背上沁出冷汗来,这次深入虎穴,就是提着脑袋在鬼门关溜达的事儿,他跟在李岩身边日子久,也是人小鬼大,素有急智,演起戏来很逼真,霎时脸上堆满了愁苦,勒住马,停了下来,对西门百夫长道:“家父战死的消息来得突然,心里觉得乱,想先找处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悲。

    西门百夫长也后悔自己刚才的冒失,存了将功补过的念头,听见扎林小千户要找处安静的地方歇息,心里一松,因为这样的宅院自己就有一处,当下便点了点头,嘴巴学乖了,只拍马屁,将冷锋寒一行人都带去那边。

    吐蕃人好客,如果客人跟自己脾气相投,就是自己的妻妾女儿,晚上也会让出来侍寝。百夫长存有巴结的心思,看这几个吐蕃的贵族少年,寻思着晚上让自己的女儿过来侍候这个扎林小千户,安慰一下他的丧父之痛。

    连女儿都舍得拿出来侍寝了,一路之上,西门百夫长更是使出浑身解数,马屁一个接着一个,说了许多好话。冷锋寒初来乍到,正要利用这马屁精为自己办事,也敷衍了几句,这一来二去,在别人的眼中,倒成了旧交亲朋一般。

    到了自家的院宅,西门百夫长乐呵呵先安顿下几位贵族少年,想起自己把守城门的差使在身,不便久留。这扎林小千户丧父,似乎心事重重,也不待见自己,便让自己的妻妾女儿过来,拉着她们到一边嘀咕了半天,才骑马冒着风雪回了城门。

    西门百夫长女儿就是个脸糙肤黑,五大三粗的吐蕃姑娘,长相平平,听见父亲让自己侍候扎林小千户,满心欢喜,提着网熬好的酥油茶进房间,看见里面坐着两个吐蕃贵族少年,据父亲的描述,坐在火塘边的就是扎林小千户吧,比父亲说得还要英俊百倍,太好了,那百夫长女儿欢喜得双眼放光,直勾勾地盯着冷锋寒,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扎林小千户容貌真是不同一般的俊美,皮肤也没高原男子那么粗糙,想来从小就送到大唐帝都长安去留学吧。百夫长女儿端酥油茶的手开始颤抖起来,不住拿眼睛斜膘扎林小千户,那眼神带着火辣辣的炽热,要是房间没人,说不得已经遵从尖亲的嘱咐,上前推倒了扎林小千户,用自己的身体来安慰他那颗受伤的心。

    “你退下吧骨力辈罗心里装着事,对百夫长女儿挥了挥手,见那少女半天没动,花痴一般盯着冷锋寒,心里哑然失笑。

    “让你退下,这里不需要你侍候了这个话说了好几遍,那百夫长女儿才回过神来,红着脸,扭扭捏捏转身离去了,走到门前,还留下了个让人难以忘怀的回眸一笑,差点没让屋内的这两位呕出来。骨力裴罗一手摸着脖子,一手竖着大拇指笑道:“扎林小千户,你厉害呀。刚进了洪济城,就征服了百夫长女儿的心,我瞧刚才那百夫长女儿,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恨不得立刻吃了你。”

    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冷锋寒下意识摸了摸下面的小弟,我还未经人事,难道宝贵的第一次,为了夺取这劳什子洪济城,要献出去么?

    贼老天,你要安排也安排个模样周正的来,那百夫长女儿又厚又粗的嘴唇,涂着乌膏,双眉还画作八字低,一付妆成尽似含悲啼的模样,谁受得了?

    冷锋寒心里不乐意,转头瞧见骨力裴罗细眉下的眼睛睁得又大又圆,脸上竟挂满了艳羡,拍了拍他的双肩,一脸肃然道:“骨力裴罗,征服吐蕃蛮子,占了他们的妻女,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在回讫部族也算得上英雄的行为,今晚,兄弟,你任重道远,与这百夫长的妻子大战五百回合,套一下洪济城守将府的情况,可不能丢了大唐回鹘军的脸面。”

    我的职位还比你高,怎么也得轮到我先干这事征服吐蕃百夫长的妻女,骨力裴罗带着义无反顾的豪情,点了点头,旋即又觉得不妥,我去床榻上办事,你们去夺取城门”那不是太不够意思了吗?便说:“这可不行,这等好事我怎么能一个人独占了呢!这样吧,那个百夫长女儿就交给你了冷锋寒没法子拒绝,沉痛地点了点头。先把这事默认了,让你先冲锋,嘿嘿实在不行小的再不济,总比老的好点儿。

    他们关门悄悄商议半天,可把那百夫长女儿急得,隔一会儿,就过来瞧瞧他们完了没有,还没走近房间,就被廊下的侍从拦了回去。

    这天儿快快黑吧,百夫长女儿春情涌动,普着相思,默默地祈祷,看来扎林小千户难逃一劫。

    过了一个时辰。

    天色越来越暗,风雪像头怪兽,把洪济城吞了一般,几个灰色的影子,像风雪中的精灵,来到守将府。

    抓勾往墙头一抛,灰色的身影纵身上了墙头,翻墙过去,按照百夫长妻子所描述的路线,向后院掩去。

    可怜了骨力裴罗,为了在回讫部族当上英雄,好好的一个有为少年,为了弄点情报,勾搭百夫长那腰比黄桶粗的妻子,在床榻上翻云幕训”入满足不了她。

    这鬼天气,连守将府的藏奖都躲在狗窝里打盹,灰色的影子散入院中的寝居,议事堂,上了梁,躲进柜子,一声不吭潜伏起来。

    灰色的影子就是冷锋寒所率领的忍卫,他们随身携带的箭矢,飞刀,全是喂了毒的,所谓一击必杀,斩首必定成功,甚至不惜丢了性命,也要完成任务。

    西门百夫长院宅里。

    冷锋寒觉得心定了一些,忍卫潜进了守将府,现在就是怎么谋夺城门这一块伤脑筋了,他眉头紧蹙,骨力裴罗用男色勾搭百夫长的妻子,难道自己也要步他的后尘?

    “放那百夫长女儿进来吧!”冷锋寒郁郁地叹了口气,豁出去了,还是遂了那百夫长女儿的愿,谁叫自己要利用她呢。

    那百夫长女儿喜技技地进来,这会却含羞低头,装出一付欲拒还迎模样。

    因为时间紧,任务重。冷锋寒来得也生猛,直接上去就搂住她,一通狂吻,把那百夫长女儿逗弄得双眼如泛滥的春水,鼻息粗重,自己已解了袍子胸衣,露出白花花,颤巍巍的一对**来。

    差点没被她的体味熏昏,冷锋寒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推开他,大口地喘着气。

    妈的,我要是从了她。不是一辈子都要这样的噩梦么?冷锋寒想起小李节帅平日里那风流倜傥的劲儿,这种冲锋陷阵的活儿真该让他来,冷锋寒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腹心事无人解语。

    眼见那百夫长女儿死乞白赖地凑过来,冷锋寒眼珠一转,在大腿一拍,自责道:“看我怎么就忘了件事儿,你父亲今夜守城,风紧雪大,需要烈酒暖身,我这儿有来自大唐的御酒,叫几个侍卫跟着你送过去

    百夫长女儿翻了个白眼,无比幽怨地望着他,你不知道**一刻值千金么?还想着送酒的卓,叫几个侍卫去不就行了么?

    冷锋寒装作不懂,微微笑道:“你父亲办事干练,才堪大用,我叫几个侍卫去送酒,遇上巡逻,还不知道怎么解释”我赶路也赶得乏了,想泡个汤浴,这会儿就叫厨房烧一锅热水,等你回来,我们俩一块洗洗”

    汤浴,从长安留学回来的吐蕃贵族子弟就是不一样,百夫长女儿被唬得一楞一楞的,脑子里想着与他一起洗浴的暧昧画面,黑脸红了几分。听话地穿上衣服和几个侍卫送酒去了。

    她前脚网一离开院宅。冷锋寒立方冲到院子里,胃中翻滚着,哇哇呕吐起来,回屋又喝了一大口清水,漱了个口,才觉得好受一些。

    骨力裴罗进来,衣衫不整,笑嘻嘻地问:“百夫长女儿滋味如何?。

    眼里满满都是钦佩,真心的。冷锋寒把着他的肩膀,真诚道:“兄弟,我跟就百夫长女儿亲吻了一下,已经快被她的体味熏昏过去了,难得你为了诈取情报,与那百夫长的妻子上床,牺牲自己的”真走了不起,你不知道就这样问问,说不得她也会说的”

    说罢,当胸给了骨力裴罗一拳,拳头不轻不重的,竟然把骨力裴罗打了个趔趄。

    百夫长妻子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骨力裴罗一介少年,一点本钱被她掩了个空。

    “你今晚就呆在这院宅中,不要参加行动!”冷锋寒顾惜骨力裴罗的身子虚,强忍住笑说道。

    先是得意,骨力裴罗瞧见冷锋寒的眼神不对,这才郁闷,弄了半天,只有我一人献身去征服吐蕃异族,听见冷锋寒亲热地道:“骨力裴罗,你去给百夫长妻子说一声,我们去守将府拜访万夫长,让她就不要等你了

    还要叫我去?我好不容易才从百夫长妻子的怀抱中逃脱,不过现在除了我似乎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一件事得有始有终吗。骨力裴罗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嗯!”冷锋寒一拉开院门,朔风立复裹着雪卷了进来,让人不由自主裹紧了皮袍。

    街道上除了冷锋寒和几名忍卫,并无一个行人,连送酒的百夫长女儿和忍卫,留下的马蹄印都转眼被雪所覆盖了,只有临街酒肆漏出昏黄的灯光,衬着老树箕张枯臂的身影。

    这种狂风暴雪鬼天气,街上连个巡逻的都没看见一个,想必是躲在营房里烤火了吧,回鹘军今夜破城,必定能收奇效。

    可出城的忍卫能联系上回鹘军么,李白和药罗葛能率军顺利抵达洪济城下吗?冷锋寒心里装着事,策马艰难地向西门驰去。

    还未到西门,就有报信的忍卫迎了上来,到了背风的地方,拱手禀道:“把守西门的吐蕃军都在城楼里,烤火取暖,那酒一送上去,人人都来了一口,晕乎乎地被麻翻了,忍卫换了他们的甲衣,在城头装模作样地警戒着

    “城头可有巡逻的吐蕃军?”冷锋寒急切地问道。

    火光映照忍卫的脸,他也并不轻松:“有,我们去之前,就有千夫长查岗巡哨,刚刚离开

    要是回鹘军赶不到城下,我们只得出城,去松巴峡做另外一件事,冷锋寒心里盘算道,却忘了问一声那百夫长女儿怎样了。

    洪济城守将拜

    操劳到天色黑”:户讲了后院,弄了一只烤羊。在睡货的屋里喝了会绯二,解乏提神,因为疲累,他的侍妾为他捶背揉肩,柔声问道:“又去查看了粮仓军营?千户大人天天为洪济城操劳得不成个人形。”

    “唉,我也想放下担子好好睡上一觉,可赤祖德如王子全军覆没,大唐河西军占了对岸的青海湖,随时会打过来,洪济城事关十几万吐蕃军的生死,大论莽布支又调了一万人马回来守城,不能出一点漏子。明日风雪停了。得派人去瞧瞧黄河封冻的情况,在河岸边布满哨骑。”那吐蕃千户也不管侍妾听得懂听不懂,絮絮叨叨地说。

    那侍妾不语,只是温柔地斟酒劝菜。千户不一会儿便带着醉意上了床榻,满腹的心事,连那床榻之事也没了兴致。

    突然,昏黄的抚油灯下拖出一个长长的影子,那影子渐渐移到千户跟前,手中连弩对准他的心脏,扳动了悬机“嗤!嗤!”两声,无声无息便结束千户和他侍妾的生命,这会儿,他们睡得还很香甜。

    到了下半夜,风停雪止,洪济城西门,城门被缓缓推开,李白着一身棉甲,手提横刀,英武勇刻,一马当先冲了进来。

    药罗葛率干骑从马道上了城头,悄悄驱杀城头守军,冷锋寒也未多言。与李白一道,率两千骑杀向城北大营。

    雪厚更深。大唐回鹘军人衔枚,马却用不着裹蹄,像暗夜里觅食围猎的狼群一般。掩近了城北大营。

    这么大的风雪,夕、面值卫的吐蕃军也站不住,都躲在毡帐中,围在火盆前。

    回鹘军一下子冲了进去,点燃毡帐,驱杀还在睡梦中的吐蕃军,这会儿不是比数量的时候,是有组织对无组织的杀戮。

    当城北大营火光腾空而起,吐蕃军惨叫哀号的声音传来,暗中潜伏的忍卫大喜,点燃了守将府,让这洪济城更乱。

    “失火一名冲出来嚷着救火的百夫长额头中了一箭,软软地倒在雪地里。

    负责斩前行动的地忍连连扣动扳机,眼看火势已起,对身边的忍卫沉声下令:“撤,留下一人告诉冷校尉,有一万吐蕃大军在回洪济城的路上,我们先赶往松巴峡。”

    三日后。

    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下,雪后初晴,阳光给峡谷两侧的冰峰雾松镀了一层瑰丽的色彩,冷锋寒站在平坦的山顶上,用千里镜搜索着敌踪。

    黄河过了第一曲,洪济城这一段,峡谷多而集中,地势及其险要。

    峡谷下,雪地上,一路有不少饥冻而死,到毙在路上的吐蕃溃军,冻死的马匹也不少,被雪掩盖了大半,一技孤零零的长枪斜指向天空。

    大唐回鹘军雪夜入洪济城。连夜强袭,吐蕃军连连战败,早已是惊弓之鸟,一听见大唐军又杀了过来,城中守将府起火,四散溃逃,却不想,出了城,冰天雪地,缺衣少粮,饿死冻死的不少,竟比回鹘军在城中杀掉的还多。

    来了,冷锋寒的视线中,一队吐蕃哨骑小心翼翼进了峡谷,四下张望,还有名吐蕃哨骑百夫长极其谨慎,下了马,想要爬上山坡,瞧瞧林子里有无伏军。

    可积雪甚厚,哨骑百夫长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犹豫了半响,谁能爬得上去,雪地也没个御印。

    就是他上来了,只有几十名忍卫藏在林子中,哪有大军的踪迹。

    望了好一会儿,冬天的鸟雀也少,那名百夫长才转身下去,上马继续搜索前行。

    过了半个多时辰,黑压压的吐蕃大军像蚂蚁般进了峡谷,一眼望过去,看不到边。

    举起红色的信号旗,冷锋寒猛地年动起来,似一团在雪地里跳动的火焰。

    “轰隆!”惊天动地一声霹雳炸响,两侧半座山峰好似坍塌了,山岩般大块的像百兽群奔,向峡谷里的吐蕃军猛扑过去。

    峡谷里的吐蕃军听闻爆炸声,先是发楞,瞧见雪崩,反应过来,慌乱地大喊大叫。四处奔逃,可地势狭窄,哪里能够逃出去,人马互相践踏,一片混乱。

    “轰隆!轰隆!”晴天霹雳接二连三地炸响,几百步的松巴峡谷被漫天的积雪,泥石吞没,进了峡谷的吐蕃军不是被砸死,就是被踩死,

    几日后,哈城。

    城墙上,一群河西军紧张忙碌地泼水浇城,天气寒冷,那水浇在城墙下,不一会儿,就凝结成冰。滑溜一片,河西节帅李岩正在城头巡查,网接到消息,冷锋寒领着忍卫,炸塌了松巴峡,断了吐蕃军的后路,眼下情势。吐蕃军要么依靠存粮,困守孤城,坐以待毙。要么拼死突围,攻取石堡城和哈城,从这条路回去,石堡城无忧,倒是哈城,控抚谨水谷地。积有存粮,会不会引得吐蕃不惜代价攻职

    河西节帅李岩的视线落在城外,空旷的雪地光秃秃的,树木被河西军砍得只剩下一个个桩头,喃喃自语,吐蕃军屋漏又逢连夜雨,倒霉透顶,会不会垂死挣扎,疯狂反咬?

    188。扑城(上)

    大唐开元十五年十二月十七。

    也不知道汉历的变种。吐蕃历法是鼠牛虎免的那一年,阳木**什么的,谁知道那个玩意。

    宽广平坦的大非岭上,刚刚经历了一场强袭战。

    大非岭是大唐陇右军前线屯粮的地方,营寨的栅栏被火烧成了残缺,东一段西一段的倒伏。栅栏附近,一名大唐陇右军与吐蕃军紧紧抱在一起,两把刀相互刺了个透心凉,却并没有倒下,冻成了雕塑,放眼望去,满地七倒八歪地躺着血肉模糊的尸首,有的身上还插着刀枪箭矢,几乎将雪地盖满,鲜血冻成了冰疙瘩,还是那种赤红殷艳的颜色,看着让人怵目惊心。

    身材高大的吐蕃大论莽布支率先大步从这些尸体上踏过,身后一群吐蕃将领紧紧跟随,到了粮仓附近,莽布支看着夺下的粮草辎重,堆积如山。心中宽慰许多,环顾左右,朗声笑道:“皇甫惟明,你率陇右军步步紧逼,却又不动手,想让我与河西军死拼,你好坐山观虎斗,拣个现成的便宜,想不到我挥师逆袭,夺了你的粮草辎重。哈哈!”

    失了洪济城,松巴峡也被阻断,连日来笼罩在吐蕃将领心头的阴霾散开,终于有点阳光,只要死战,就有生还的希望,这是吐蕃将士心头火苗般微弱的希望。

    一员吐蕃万夫长问道:“尊敬的大论莽布支,既然陇右军大败,何不乘胜追击,一举占了陇右?”

    “陇右军的头号战将王忠嗣驻守鄯城,大唐的朔方军也在鄯州集结,就是打下鄯州,也是处于包围圈中,早晚是个全军覆灭的结局,只有从石堡城回藏。”莽布支摇了摇头,他知道一两场局部战事的胜利,不能解决吐蕃军所处的困境。

    扫了一眼满地的血肉狼籍,仿佛那是草木山石一般。吐蕃大论莽布支沉声下令:“大非岭留下万人,护住大军后路,给他们留下半月军粮,其余的统统带走。”

    莽布支踏着尸首,转身就离开了屯粮之地,不知他是忘了吩咐一声,还是根本没放在心上,吐蕃军的尸骨就这么露天冰冻着,无人收敛。

    三日后,哈城南门。

    几骑羽林斥候从雪地飞驰而来,马蹄过处,溅起蓬蓬雪雾,绕过护门墙,直驰进了城门。

    护门墙是一段高丈五厚三尺的城墙,距离城门百步左右,守军出城逆袭,敌军不会看见城门进出的情况,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那几骑羽林斥候进了城门,穿过翁城,为首的羽林斥候旅帅纵马上了翁城后的马道,直驰上了城头。

    河西节帅李岩就在城头观阵料敌。眼下到了关键时候,吃住都在城楼里。

    城头上,羽林骑斥候甩鞍离镫,一下子跃下马来,也不管那马,城头自有人识得他斥候旅帅的身份,帮他照看战马。只见他掀开门帘,直接闯了进去,急吼吼地拱手禀道:“禀节帅,吐蕃大论莽布支,率军逆袭大非岭,陇右军不备,粮草辎重全丢了,大败而逃,退守鄯城,吐蕃军万人驻守大非岭,军心士气都得到提振,十三万吐蕃大军连天蔽地,一眼望不到边,朝哈城而来。”

    乍闻这条军情,宁寇军使郭子仪心神震动,本来站在沙盘前推演,这会儿呆住了一般,河西军在石堡城和哈城仅有三万余众,一万名团结兵,这是城中解放的汉人奴隶,三千回鹘军驻守洪济城,五千秦马军驻守青海湖北岸,正在操练的河西新军倒有几万。可他们一时也调不过来。

    城内还有新附的吐蕃军三千人,天天三操两讲地训练着,要是战局不利,就是兀论样郭几个军将死忠,难保他们的手下不会再次反水?

    郭子仪转身望着小李节帅,目光中带着焦虑。

    小李节帅也不是神,这会儿嗓子发干,呼吸急促,强自稳了稳心神,勉强笑着安慰道:“看来又是我河西军独占大功,郭将军,既来之,则安之。”

    话虽这么说,他也不敢小瞧了这十几万吐蕃军,打蛇打七寸,李岩旋即对斥候旅帅道:“继续打探,通知哥舒郎将,瞅准了吐蕃军的粮草辎重,给我烧了它。”

    几万河西军困守两城,李岩才没那么傻,城外的山岭中,布置了两千羽林骑,趴在雪窝子密营中。跟吐蕃军打游击。

    翌日正午,哈城南门城头,河西节帅李岩望着城外的雪原,积雪反射着阳光,有些刺眼,突然,地平线上冒出来一条黑线,仿佛海天之间那条潮线似的。

    “兄弟们,送死的吐蕃狗种来了,起歌!狼烟起”李岩大声吼起了精忠报国。

    那道黑潮渐渐近了,仔细的话还可以看见吐蕃军胯下的战马踢腾起的阵阵雪雾。

    胡马连天蔽地而来。声势不小!

    “我愿守土复开疆!”大唐河西军的战歌响彻行云,气势如虹!

    吐蕃蛮子的气势竟然被城头响彻行云的歌声遏制住了,他们勒住马,惊疑不定。

    山崖上雄鹰一般的石堡城,传来歌声相和。

    河西节帅李岩从千里镜一眼望过去,吐蕃军万马奔腾,如翻卷的浪花,军阵深处,簇拥着一位雄壮高大的吐蕃大将,一身黑衣黑甲,状若煞神。

    又是一块硬骨头,吐蕃大论莽布支,李岩轻轻吐了口气,似要吐掉胸中的浊气。

    吐蕃军阵中,莽布支望向城头。

    城头上,一群甲士簇拥的那位年轻将军,就是河西节帅李岩吧,敢在城头观阵料敌,指挥河西军高唱战歌迎敌,面对我十几万大军还这么无畏无惧,果然是吐蕃的大敌。

    “安营扎寨,准备攻城器械!”莽布支马鞭前指,传下令去。

    不一会儿,就有万夫长过来禀报:“河西军将城外十里内的树木尽数砍光,安营扎寨,建造云梯对楼都没法子。”

    “什么?”莽布支吃了一惊,河西节帅李岩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坚壁清野的手段用得真彻底,城外十里,吐蕃军伐木而回,起码得在积雪甚深的道路上耽搁两三天。

    吐蕃军一天都等不起,莽布支瞧着满地的积雪,顿时有了主意:“军中还有十来具云梯对楼,也不扎寨了,筑道雪墙,攻城的吐蕃军士,将积雪压实了。让老弱军士每人扛一大块雪上去,垒成一条马道。”

    妈的,要是有汉人奴隶多好,用他们的尸体就可垒一条直通城头的马道,可惜为了取信皇甫惟明,也为了节约军粮,全留给了陇右军。现在只有用吐蕃军的尸体来垒这条马道了。

    雄浑悲凉的牦牛角号声中,吐蕃老弱军士如潮水般扛着大块冰砖往哈城冲去,他们身上没有甲胄,手中没有刀弓,只有血肉,只有战死为荣的疯狂信念。

    一名吐蕃老军接近了城头弓箭的射程,他的速度慢了下来,每隔十来步远的地方就有道三尺高的羊马冰墙,先前被雪覆盖着,瞧不真切,这会跑近了,才发现不对。

    战争,不是光靠血气之勇就能获胜的,这冰墙就是为吐蕃军攻城而准备的。

    那名吐蕃老军正缓慢地翻过雪墙,从他左前方飞来几支弩箭,正钉在他霜了的脑袋上,他无力趴在雪墙上,增加了点雪墙的高度。

    那名吐蕃老军左前方,是大唐河西军紧靠城墙建筑的碉楼,比城墙还高丈五,直径约有十步,上面可以站上十来人,下面还有外阔内窄的射击孔。

    大唐河西军的箭矢如雨一般,淋在成群结队的吐蕃军头上,他们倒在冲刺的道路上,将城墙四五十步远的地方变成了一片血肉狼籍的炼狱。

    在石堡城关前的道路上。

    一名吐蕃千夫长挥舞着藏刀,身先士卒地向前冲去。

    山路本就险窄,吐蕃千夫长正在大喝:“吐蕃的勇士们,随我”

    脚下一滑,吐蕃千夫长已摔倒在地,猛地滚了下来,牦牛一般的身体将好几个吐蕃军撞下了山崖。

    河西军全玩阴的,路面全泼了水,凝结成光滑的冰面,这还没算完,石堡城滚下了大雪球,顺着山路而下,那雪球越滚越大,到了吐蕃军面前,已是一个庞然大物,吐蕃军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紧跟着是一连串长长的惨叫,在山谷里回荡不绝。

    瞧着滚下山崖的吐蕃军,右威卫郎将辛云京朗声笑道:“檑木炮石都省着点,一千二百名羽林骑分为三批,轮番休息缓缓劲,石堡城守卫战还有得打!”

    关墙上的羽林骑初战告捷,战意高昂,高声应道:“好!”哈城南门外,一里外,吐蕃军阵深处。

    前面督阵的万夫长惊魂未定,颤声禀道:“上去五千吐蕃军,全折在城墙前四五十步远的地方,莽布支大论,没有投石车,没有攻城的器械,只攻南门,怕是全军都要折”

    莽布支已策马到了他的跟前,悄悄拔刀在手,暴起一刀,将万夫长的头颅斩下,一道血泉喷向了天空,缺了头的身子轰然倒地,人头骨碌碌滚到吐蕃大论莽布支的马前。

    溅了血的脸分外令人畏惧,莽布支厉声喝道:“借着夜色的掩护,派万骑精锐从封冻的湟水悄悄穿过去,半夜粘羊腿,登城强袭北门,南门这儿继续给我攻城,昼夜不停,吸引河西军的注意,累死他们”

    一众吐蕃军将轰然接令,莽布支大论夺城的决心,谁也无法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