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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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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跟着银狐来到一个大洞穴里,里面全是冷凝的寒冰,而其中,又有一块冰床,银狐跳上冰床示意聿灵枫将练君行给放下。

    “这里虽然都是冰,可是却不比外面还冷。”紫灵丹好奇的东摸西看的,可不管她怎么摸、怎么看,这里还是像个大冰窖。

    “在这种地方就算是死了尸体也不会腐噢!”一句话都还没说完的德亦被人狠狠踢了一脚,也只有他才会在这种时刻说这种讨人厌的话。

    聿灵枫在冰床边凝视着昏迷不醒的练君行,她的体温渐渐的恢复正常,但他知道,这样还是偏高,她要醒过来的话,身体必须变得冰凉才行。

    如果,她就这么一睡不醒的话“枫师兄,你们快出去找冰心蛹,练姑娘我会好好看着的。”虽然是吃了葯丸,但她还是觉得好冷!

    “君儿说过山上有颗紫树,冰心蛹可能会在那里。”聿灵枫恢复冷静,与无上极及德亦讨论著,那些事对他们毫无头绪的寻找或许有些帮助。

    “这个你们拿着。”无上极交给他们一人一根竹管“只要向天空用力拉底下这条线,就会有讯息发出,若是找到了东西或发生什么事,就用这来联络。”在这茫茫大雪中,他们随时都可能会遇上危险,不想好退路就只有死路一条。

    “老大,真看不出来你还准备得这么齐全。”德亦心里可说是五味杂陈,他到现在才想到可能会死在这儿。

    “那就麻烦你们了。”聿灵枫朝他们俩点个头,率先走了出去。

    他们肯这么帮他,他十分感激,不管君儿会怎样,他都欠他们一次。

    洁净的雪缓缓飘落,他们各自选定一方开始寻找那可能不存在的冰心蛹。

    不管机会有多渺茫,他定要试试,只要找到那东西,君儿就能如一般人一样到处走,再也不必担心身上的伤。

    她的伤,也等于是小时候残酷的记忆,只要那伤痕在她身上一天,她就不可能忘却那件憾事。

    他不会强要她忘了那些事,毕竟,那也是她生命的一部分,他只希望她能释怀,别再自责,受伤最深的是她,而心最疼的,却是他。

    他想不起来自己上次开心的笑是在何时?记忆里,就只有为她难过心疼,其他的,好像都不曾存在似的。就像那日“枫,下雨了。”

    “那是老天为我们所流的泪。”

    像他心里的泪水般,没有停止的迹象,除非她完全好起来,否则他心里的泪是不会停止的。

    “那风是不是心碎的声音?”她突然问他。

    “心碎?”老天若有心,老天会为她心碎吗?

    “我听到,枫的心好像要碎了一样。”是为了她。

    他的心早已碎成千千万万片,还会再碎吗?他不想再碎一次,能让他的心复元的就只有她,只有她能让他的心恢复完整。

    “枫,如果我死了”

    “你不会死。”聿灵枫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子,仿佛稍微松开些她便会离他而去般,他感到不安极了。

    “听我说完可以吗?我只是说如果而已,我一定会努力活下去的。”她也不想死,她却没把握真撑得下去,有些事,她想尽快告诉他。

    他无言的紧抱着练君行,算是默许她继续说下去。

    “如果我死了仍在你身边的话,你会怕吗?”她不希望他怕她,但想一直待在他身边,就算死了也一样。

    “我说过不准你离开我,不管任何情况都一样。”怕吗?他只怕她会从他身边消失,若连做梦都梦不到她会更让他害怕。

    “那我一定会在你身边。”对呀,他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在她身边,而她也一样。

    “我知道。”谁都不能把她带走,不管是神是鬼,他绝不会让她离开他。

    “你要记得,君儿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会变成水珠、变成风,有时候也会是暖暖的阳光,随时都包围着你,不管任何时候都会看着你。”这是她给他的承诺。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他知道她这是在说她死后的事,他不会让她孤孤单单的变成任何东西待在他身旁,不管她幻化成什么。

    是水珠也好、是风也好,还是阳光、是雪,他都会跟她在一起,他们永远会是一对,永远不会分开。谁也不能把彼此带离,他们聿灵枫拈起衣服上的东西,这是君儿提过的紫色花瓣。

    难道就在这附近?

    他逆着风往上走去,越往上走去风雪越是强烈,然而当他踏上那平坦的雪地后,原本的风雪却像是离他而去般,眼前出现的,就只有一棵傲然立在雪地上的大树。那盛开中的紫色花瓣迎风飞舞,看来如梦似幻,是他从未见过的,也是君儿赖以为生的食物。

    他接住落在他面前的紫瓣,瓣上凝着一点晶雪,他想也不想的就将它放进口中,沁凉的香气霎时盈满口中,更有股怪异的感觉窜进他四肢百骸,仿佛是将心灵给洗涤了一番般让他感到通体舒畅。

    而上面所结的果实晶莹剔透,若有似无的紫色在那透明的果子上更显得他突然眯起眼,随手摘下一颗果子,拿在手心里的感觉就像抓着一块覆着绒布的冰般,感觉冰凉却不觉得冷,不过这些都不是让他惊讶的原因。

    透明的果子几乎能被看透般,连果核也是透明的,这看来却像被冰给包覆着的蛹。

    轰隆一声,天空霎时出现了一朵漂亮的烟火,看那方向是君儿所待的冰室。

    聿灵枫匆匆的赶了回去,刚好无上极和德亦也赶了回来。

    “怎么回事?”是丹儿放的讯号。

    “这个”紫灵丹两手捧着一颗透明似冰的东西“应该就是冰心蛹。”像颗奇怪的果子,但它中间的果核看来却像是个蛹。

    他们要找的,应该就是这个。

    “你在哪儿找到的?”德亦拿起那颗果子,完全不怀疑那就是冰心蛹的事实。

    “是银狐叼回来的,它好像是要喂练姑娘吃。”

    太好了,这下练姑娘终于有救了,虽然只有一颗,但知道冰心蛹是真的存在那就好坝卩了。

    “一颗够吗?”这雪行山这么大,除非银狐带他们出去找,否则他们很难找到,而且外面的风雪也渐渐变大,他们几乎是不能再出去了。

    “不够。”紫灵丹和德亦一同回答无上极的问话,他们才不可能厉害到用一颗冰心蛹就能救人,就算是找到了葯引,他们也不见得能将解葯顺利制出。

    “看这情况得等暴风雪过后再出去找了。”还好他们有避身之处,否则恐怕是要被风雪给活埋了。

    “先让君儿吃一颗。”聿灵枫拿走德亦手上的果子,一把捏碎将冰凉的汁液滴进练君行嘴里。

    德亦呐呐的说不出话来,眼看着聿灵枫将果子一小块一小块的送进练君行嘴里,他的心在呐喊着。

    “聿、聿”德亦只能眼睁睁看着聿灵枫将那惟一的一颗冰心蛹给糟蹋掉。

    “丹儿,你需要多少颗冰心蛹才够?”

    聿灵枫将练君行扶起,让她靠在他怀里,这样刚刚送进她喉咙里的果肉会比较好到达腹内。

    “我不清楚,可能要”想想至少要五颗以上才够吧,葯引不必多没关系,但她只怕会失败,所以多一点的话她会较有把握。

    聿灵枫空出一手,从怀里取出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果子,刚刚他在回来前多采了一些,小小的果子放在衣衫里行走时影响不了多少。

    “这下子不必担心了。”无上极搂着紫灵丹,一眼就看出放在冰床上的这些果子就是冰心蛹,就算会不够,聿灵枫也会知道该上哪儿找。

    “枫师兄,我马上下山去配制解葯。”在这里连火都升不起来,她还是下山去试来得好。

    转身就要走出去,却被无上极给拉了回来。

    “你做什么?我要快点配制解葯才行呀!”这事儿拖不得的,他不是知道的吗?怎么还拉住她呀!

    “等风雪停了我再陪你下山。”现在这样谁都别想出去。

    **

    *“枫师兄,解葯配制好了,快让练姑娘喝下吧!”紫灵丹端着一盅葯进到冰室里,高兴的想要喂练君行喝下,谁知“都结冰了。”无上极拿着汤勺敲了敲那葯的表面,看这情况是整个都结成冰了。

    “怎么又这样!”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又不能在解葯里乱加别的东西进去,实在是气人。

    聿灵枫无言的抱着练君行,她已经昏迷了四日,再不醒来的话他会陪她一起沉睡。就算是在梦里,他也要陪着她。

    紫灵丹拿着调羹用力的刮着已结冰的汤葯,就算是要让练姑娘吃冰她也无所谓,先让她把葯吃下去,他日再来帮她调养身子。

    “丹儿,以君儿现在的样子,下山要紧吗?”他必须带她下山去才行,否则不管丹儿端几次葯上来,都会结成冰。

    “应该可以,只要在一日内让她喝下解葯就应该没问题了。”她想应该是不会有问题。

    “那好,我们马上下山。”聿灵枫抱起练君行,马上离开冰室。

    在纪石的茶店里,德亦早熬好葯等着了。

    顺利的让练君行喝下解葯后,一切就得看她的造化。

    “我想她明天就会醒了吧!”德亦和紫灵丹做出判断,练君行身上的掌印已消去了些,预估今晚子夜前能将她体内的赤血蛊化成汗水逼出体外。

    “不过每隔半个时辰要喝一次葯,直到将赤血蛊完全逼出。”算算,还得让练君行喝上八次才行,而为了预防万一,还是让她喝个十次来得有保障,反正这些东西都不会危害到她的身体,多喝两次也无妨。

    子夜未过,练君行胸口的掌印终于消失无踪,这也让整整两、三日没睡的紫灵丹一放松便倒了下去。

    “我也要去休息一下。”德亦跟着抱着紫灵丹的无上极身后离开,这几日他也几乎没睡多少,现在就只等练姑娘醒过来,他们可以趁这时休息一下了。

    聿灵枫守在床边凝视着练君行,看到太阳东升,他仍是凝视着她,阳光透过窗棂,缓慢的在她脸上移动着。而后阳光渐渐转成橘红色,慢慢的消失原本早该醒过来的练君行非但没醒,呼吸反倒是越来越薄弱。

    “君儿,该起来了,别再睡了!快醒醒!”聿灵枫轻唤着,大掌也跟着轻抚上她的脸颊。

    但回应他的,仍是寂静。

    “君儿,醒醒、你快醒醒快醒醒呀!”他似哽住了般,眼里蓄满了泪水,他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醒醒,求求你醒过来!你不能死,不能丢下我呀!”

    泪,掉了下来,他趴在她身上无声的啜泣着。

    其实,他一直在怕,怕她会离他而去,他总是以强硬的态度要求她必须留在他身边,他从未表现他心里的恐惧。但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她再不醒的话,可能会死!

    “君儿,醒醒,你醒醒呀!”他忍不住摇晃她,硬是想将她自睡梦中唤醒。

    她没醒,但唇角却缓缓的流出血,黑色的血。

    “丹儿!德亦!”他大喊,眼前的景象不是他所能理解的,她吐血了,难不成解葯没效?

    “什么事?”

    一行人冲了进来,一看到练君行嘴里不断流出血的紫灵丹差点晕倒。

    “怎么会这样!”紫灵丹和德亦一人一边的抓着练君行的手凝神把脉,两人的脸色都是越来越沉重。

    他们俩这次把脉的时间比以前都还来得长,足足有两刻钟之久,尤其在这种时候,更是让人觉得有如过了两个时辰般。

    而练君行嘴里的黑血也流了快两刻钟。

    “看来我们都错了。”紫灵丹拿起一旁的血巾,上面的黑血看来触目惊心。

    “丹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那些真不是解葯,君儿她还是不,她看来是更严重了。

    “赤血蛊是这个。”紫灵丹指着血巾上的黑血,他们原本以为应该会变成汗水排出,却没想到它会变成黑血流了出来。

    “她已经没事了吗?”如果他没摇晃她,那些血是不是就不会流出来了?

    “已经没事了。”

    **

    *纪宝儿端着葯走进练君行的房间,难得的竟没看到聿灵枫坐在床边,她走近,却见不到练君行的人。

    他们失踪了!

    “来人、快来人呀!聿公子跟练姑娘都不见了!”

    石破天惊似的尖叫声吵醒所有正在休息的人,也吵到了正在看日出的人儿。

    “纪姑娘好像很着急。”

    “没关系。”聿灵枫抱着练君行,仿佛他没听到刚刚那些尖叫般悠然自得。

    好不容易盼到她醒了,他当然得先霸住她,等他不再觉得随时会失去她后,他才会考虑让她面对众人。

    “我第一次觉得这里是这么的冷。”她整个人缩在他怀中,面前,就是她生活了十二年的雪行山。

    现在看来,它是那么的辽阔,也那么的让人感到寒冷。她没想到,她的伤竟有好的一天,她已经可以跟着枫到处看看了,就算是温暖的南方也没问题。

    “我会陪你回来的。”她的眼神里仍有着眷恋不舍,他很清楚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银狐会永远守着雪行山,而他则是会守着她,永远不会放开她。

    一直以来,他总是很清楚她在想什么,以前不明白他怎能看透她,现在她终于知道,是因为他总是无时无刻的看着她,因为非常在意她,所以他能懂她。

    她觉得自己也渐渐的懂他了,虽然有时候还无法马上猜出他的想法,她却能看到他的心。他对她的心,是毫无保留的呈现在她眼前,她不必猜,就能懂。

    “枫。”靠在他怀里,与他分享着彼此的体温,除了那正忙着找他们的嘈杂声外,四周是很安静的。

    “我在睡觉时曾听到你的声音,你很难过对不对?”她能感觉到他的心绪,他的悲伤难过让她也跟着哭泣。

    “我怕失去你。”聿灵枫不讳言的道,从没想过要顾及男人的面子。

    “我也怕会失去你。”她很怕自己会撑不下去,到时,他一定会更难过,而她不想看他难过。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他们不会再分开了。

    “嗯,君儿还要陪枫逛遍大江南北。”她从怀中拿出一颗果子给他“这个很好吃哦!”是冰心蛹。

    “嗯,你已经吃了不少吧!”住在雪行山上从未发病,她靠的应该也是这些。

    “对,这尝起来真的很好,酸酸甜甜的。”她自己手上也有一颗。

    眼前乍现的光眩目极了,她高兴的回过头“日出了,好漂亮哦!”紫灵丹看着东方的光芒,瞌睡虫突然像见光死般全死光了。

    “那就欣赏完了再回去睡吧!”无上极搂着她一起看着日出,完全没想到要赶紧去找聿灵枫和练君行。

    “我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欣赏日出。”德亦垮着肩,几日的操劳过度让他好像老了十岁般。

    而且别人都是成双成对的,他这孤家寡人的感觉好凄凉呀!要到何时,他的怀中才会有一个她?

    “你们还有心情欣赏日出,聿公子跟练姑娘都不见了耶!”纪宝儿急得跳脚,爹亲出门买茶叶去了,要是回来发现到这事,她准会被剥掉一层皮的。

    谁都可以不见,就只有练君行不能不见。

    “放心,有他在练姑娘不会有事的。”德亦无精打采的转身进屋,他还要去补补眠才行。

    “可是”

    “看看上面吧!”他挥挥手,马上走得不见踪影。

    “我没心情看日出啦!练姑娘到底”

    “宝儿姑娘,德大哥是要你看屋顶。”紫灵丹微笑的指着她身后的屋顶。

    上面坐着的人正是她在找的人呢!

    “真是的,害我找那么久。”纪宝儿摆摆手,进屋去做自个儿的事了,越看越伤心,不如不看。

    “他们怎么都不看日出?”练君行微喘着道,奇怪德亦和纪宝儿怎么不像他们一样高兴看到日出。

    “因为没人陪他们看。”聿灵枫轻吻着她的唇,眷恋的尝着她的味道。

    看日出,似乎是只有恋人才会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