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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消失的仇家(二)

作者:兔子先生不开车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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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渐淡,日出未出之际,聂欢和邓黠相互扶持着小步来到郊外的一条小溪。

    “前面,有水,到那里休息一下吧,我,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聂欢和邓黠虽看起来是互相搀扶,可邓黠昨日里在破庙里和黑衣人打斗之前又刚刚在暹罗匪窝救人时大打出手,本来就还没愈合的伤口似乎因为没有好好修养旧伤复发了。

    “......好......”邓黠有气无力,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小溪,自己确实也很累了,眼下身上几乎大半重量都倾斜在了聂欢身上,只好沙哑着嗓子应着。

    两人靠坐在一棵冲到岸边的倒伏的大树根边,聂欢喘着粗气,额头冒出颗颗晶莹的汗珠,聂欢用还算干净的袖子擦了一把额间的汗,闭上眼睛默默平复着因为疲惫已经紊乱的呼吸。

    聂欢很幸运,从昨晚自己被绑到顺利逃离自己的身体都没有拖后腿,甚至还在关键时刻搭救了邓黠。

    思绪不禁想起昨晚在破庙的场景,当时自己被邓黠一把推向黑衣人,莫名其妙的聂欢有震惊,有意,还有那么一瞬间的气愤;心里不禁腹诽,大晚上的这个邓黠是来救人的还是来杀人的?!他怕不是和黑衣人一伙的吧?!

    令聂欢没想到的是,那两个黑衣人不仅生怕聂欢摔倒似的稳稳接住聂欢后,然后只是把聂欢温柔的轻轻推开一边(和邓黠比起来实在算是温柔的了),抽出身上的刀剑眼露凶光,杀意顿起。

    看着冲向邓黠把自己晾在一边的黑衣人,聂欢突然好像明白了邓黠刚刚推自己一把的意图了。

    聂欢不禁好气又好笑,搞了半天,自己刚刚是被人当成小白鼠推出去做了个实验?!

    邓黠对付两个黑衣人本来并不在话下,只是他身上有伤,白日里又和暹罗人大打出手,伤口有些裂开了,再加上破庙外的其他黑衣人发现破庙内有情况纷纷加入,邓黠渐渐开始吃不消了。

    “聂王爷,你就那么干站着?!”邓黠终于在角落里看见了坐在火堆旁烤火的聂欢......

    “邓帮主请自便,不用管聂某。”聂欢瞥了一眼渐落下风的邓黠,云淡风轻的样子。

    邓黠的一推也让聂欢明白这伙黑衣人的目标并非是自己,也是那一推表明了他们对聂欢没有敌意。

    一时间聂欢就像是在邓黠面前有了免死金牌,既然黑衣人并不会对自己如何,那索性就看着邓黠打一打也不是不可以.....

    聂欢一时恶意满满只想报了刚刚的一推之仇!

    “好,是邓黠狗胆包天,不该拿,”话还没说完,一个黑衣人一记长剑逼至眼前邓黠无法分心,收回心神一招蜻蜓点水后仰空翻躲过长剑横扫。

    眼看着邓黠防守渐渐多过进攻,应对黑衣人的招式也是越来越吃力,聂欢也不得不设法如何才能让两人全身而退。

    终于,在聂欢还没想到一个两全之法之前,邓黠的后背挨了一刀,刀口不深却很长,要不是邓黠反应迅速,只怕这一刀就直接要了他的命了。

    “呃。”邓黠一声闷哼,忍下背上和腹部以及臂膀上的伤痛,咬牙坚持。

    看着渐渐吃力的邓黠聂欢终于再坐不住了,i起身抓起一把燃着火焰的长木柴,用力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声就挥舞着火光向包围了邓黠的黑衣人冲去。

    一时间,无论是邓黠还是黑衣人都被这突然间的变化打了个措手不及,呆呆地看着冲过来是聂欢目瞪口呆。

    待黑衣人反应过来时,聂欢已经挥舞着火把拉起呆呆地邓黠冲出了包围......

    在那之后,聂欢和邓黠跑的很顺利,那伙黑衣人不知是被聂欢的莽撞行径惊到了还是有意放水,总之二人逃脱后黑衣人并没有追上来。

    聂欢依旧不放心的四下里查看一下,发现那些黑衣人确实没有跟上来这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这才算是落了地。

    “怎么?怕了?!”

    “说的好像你不怕似的?!”

    聂欢语气调侃而又生硬冷漠,他可是记得一路上邓黠跑的可是不比自己慢!

    “怕!怎么能不怕?!”我还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那间月老破庙里了呢。”邓黠平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突然见他一本正经的说自己怕死在破庙里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聂欢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睛不自觉的看向靠坐着的邓黠,像极了他靠着的就算已经枯萎只剩下腐烂严重的粗壮部分却依然张牙舞爪的伏倒大树根......

    ”看什么?!我也是人!不是神!“邓黠似乎对聂欢的眼神有些不满。

    \"......“聂欢只是收回自己的视线继续平复自己的呼吸。

    一个闭上眼睛,另外一个刚好疲惫的睁开眼,一天一夜的折腾脸色苍白难看,旧伤彻底复发了,伤口应该都崩开了,邓黠能感觉到已经开始有温热的血液在慢慢的渗出,透过绷带。

    转头看向闭目养神的聂欢,同样疲惫的模样,脸色苍白却多多少少有些血色,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跑过的原因,浓密的睫毛好看的嘴唇,看着看着就有种冲动想要伸手摸摸,才一抬手,邓黠就龇牙咧嘴的放弃了,伤处开始叫嚣着不许他轻举妄动。

    也罢,只是这麽安静的看着就好。

    脑海里出现了破庙里聂欢手持火棍视死如归的冲向自己时的模样,火光下,聂欢的眉眼紧紧皱着,邓黠的胸口莫名觉得温温的,一直紧张的神经这一刻不知怎的突然就放松下来,就是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莫名的很好看。

    这不禁让人想起那日在阳光下,被温暖包围的他,发着光的他,和现在一样好看。

    邓黠突然想,自己好像很少看见这个人笑起来的样子,会不会比此刻还要好看?好看到何种程度?

    心里突然想到确实有一件事,他听了一定会高兴。

    “忘了告诉你,梁成山他们都没事了,现在就应该好好的在清远阁里想方设法的想着该怎么救你呢吧。”

    邓黠想着聂欢听了该会有怎样的反应,他很期待,很想看到,所以目不转睛的盯着聂欢,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

    “你说真的?!”聂欢睁开眼睛只是眼睛定定的看着前方的远处,没有看向邓黠,可能是真的累了,连多做一个动作都是累赘。

    “所有人?”声音沙哑低沉,还有隐隐约约的激动和哽咽。

    “……对,所有人。”邓黠说着几个字,眼睛依旧紧紧看着眼里那个好看的人,此时他好像很开心又很难过。

    “你的梁大哥,铁大哥,你的小跟班宋羽,还有喜欢你的杜霓虹杜姑娘,沈月沈大夫,苏小宝,他们都很好,他们都没事。”

    邓黠眼里的人半晌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合上眼睛,轻轻的一呼一吸,一呼一吸,然后呼吸一置,似乎在隐忍着在压抑着,眉头一皱又松开,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好……太好了……”聂欢如释重负的仰躺在身后的树根上,用小小的声音说着这几个字。好像是说给邓黠的又好像是说给自己的,不,就是说给他自己的。

    邓黠此时才明白,有时候被人拼命搭救的时候,被救者可能活的也并不轻松,就比如聂欢。

    邓黠不知道,聂欢被自己的朋友舍生忘死的搭救以后竟是活的如此辛苦,与梁成山几个失联的时间里,聂欢一定是在煎熬与无限的愧疚中度过的,他一定一遍又一遍的恨着自己的无能与累赘,他一定一遍又一遍的祈祷着梁成山他们能平安归来,他一定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起和他们分开的那个夜晚,那些拼命要送自己入城的一个个身影……

    邓黠看见聂欢的眼角有晶莹的冰晶划过,闪闪发亮,似一颗璀璨的珍珠,低落进了邓黠的心里,从此镶嵌般的刻在了邓黠的最柔软也是最坚定的地方。

    “杜姑娘喜欢你,那你呢?你喜欢她吗?”

    邓黠看着聂欢抹了一把眼角,睁开眼睛瞪了自己一眼,又翻了个白眼才又再次合上。

    “我把她当妹妹看,你说呢?!”聂欢不耐烦的回答着邓黠的问题,语气恢复了先前的生硬。呼吸也不再隐忍克制,只是脸色依旧不大好看。

    “那就是不喜欢。”邓黠给出了自己的结论,他很满意这个答案。语气里都听得出来的洋洋得意。

    “多管闲事!”聂欢不知道邓黠在得意个什么劲,烦感的干脆侧过身不打算再和邓黠对话。

    看着聂欢的背影,邓黠终于安下心来,整个人也疲惫到了极点。

    所以终究还是没看到这人的笑,明明那么好看的一个人,怎么就是不爱笑呢?!

    邓黠一边也学着聂欢的样子侧过身看着聂欢的背影,渐渐的,邓黠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最后不甘心的闭上眼睛依依不舍的才肯休息。

    终于,很久之后,就连天边都开始泛起浅浅的鱼肚白,聂欢感觉自己好像终于又活了过来,口渴了半天了,看看旁边的邓黠此时他闭着眼睛靠坐着树根,安静的好像睡着了。

    难得他能消停的待在一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待着,可能是昨晚和黑衣人打斗的太过卖力,聂欢起身邓黠也没被扰醒。

    走到小溪边,清澈的溪水潺潺流着,聂欢捧着还有些寒凉的溪水洗了洗脸。

    虽说已经万物复苏,气温回暖,可这里的小溪水还是彻骨的寒凉,聂欢不敢多喝,只是捧着小口的喝了两口,却仍觉得入口的溪水寒凉若剑,所过之地一片冰凉。

    进了肚子,更是觉得整个人都快被冻穿了。

    看看还倒坐在树根边上的邓黠,聂欢用力甩甩手上的溪水,皱着眉头走了过去。

    “喂!醒醒,天都亮了。”

    “……”

    “喂!跟你说话呢!醒醒”

    “……”

    回答聂欢的依旧是一片安静,邓黠这也睡的太沉了吧?!

    邓黠是个习武之人,自己这般大声说话按说不应该邓黠早该有所警觉。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聂欢细细一看,邓黠的脸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呼吸还有些急促。

    用手探上邓黠的额头,有些烫手,聂欢突然想起来昨夜邓黠后背还有一处剑伤。

    转过邓黠的后背,对方还在哼哼唧唧的为打扰他休息表达着他的不满。

    果然,伤口血肉模糊,似乎已经有些许感染。

    “水,水,给我水!”不知道是做了个什么梦,梦里似乎有人和他抢水喝或是不给他水,惹的邓黠大喊着要水喝。

    无奈,聂欢又来到溪边,看着清澈见底却也寒凉如剑的溪水抿起了双唇。

    咬咬牙,聂欢深吸一口气,用手捧起了一大捧溪水,然后起身小跑着来到邓黠身边。

    小心的递到邓黠嘴边,喂着半梦半醒的人喝了一大口,邓黠似乎一下子又满足了,一边又靠回树根吧嗒吧嗒嘴沉沉的睡了过去……

    想着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在这里干坐着,邓黠的情况也需要尽快看大夫。

    真的要拖着他一起走吗?!

    聂欢陷入了沉思……

    邓黠这个家伙真是让人头疼,最初的一见便是要取人性命,杀了我禁卫营的那么多弟兄,又重伤了自己,本来该是不共戴天的关系,却因为自己的一句不抱希望的“双倍价钱”改写了故事的走向。

    他不仅要和自己为伍还在暹罗匪徒袭击的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相救,事后更是尽力找人,救人,到现在眼看着连自己的小命也要搭进去了……

    说恨一定有,要不是因为他禁卫营也不会死伤惨重,自己也不会落得个娇弱的病体,成了一个冷不得热不得累不得,三天两头吃药看大夫的病秧子。

    可若说看着他就这么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放任不管,置之不理,聂欢也做不到见死不救,更何况他变成眼前这副模样也是为了救自己。

    “就当是还你两次的舍身相救!”。

    下定决心要救人,聂欢弯腰去搀扶邓黠,试了几次,却均以失败告终。

    邓黠虽看着和聂欢差不多高,体型却比聂欢壮硕。

    聂欢本就没有武功底子,后又重伤大伤元气,身子骨儿虚弱无力,走路多了都会晕倒,更别说眼下还要扶着一个人走回城里!

    很快,聂欢就认清了现实!

    自己是无法带着邓黠一起回去的,折腾了半天别说带一个人,就连自己都已经筋疲力尽无法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