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酒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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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份的天已经长了,赵蓉他们出门的时候都快六点了，天还是蒙蒙亮。
只是刚刚擦黑，不算太黑,陈青妤出门之后跟着赵蓉他们，眼见他们去了一家胡同,这里不是什么饭店，更像是一个住家。赵蓉是一个人领着袁小翠来的。
袁浩民没来。
虽然没确定什么,但是陈青妤断定袁浩民不会不知道。
真是诡计多端的男人，有事儿不沾上,但是实际上都默认了赵蓉的举动。
好处得了，真的是不好的名声一点也不沾。
陈青妤没听见他们昨晚的商量，但是他们上一次说起这个话题，可是碰巧被陈青妤听见了。所以她格外鄙夷这个男人。陈青妤眼看着赵蓉领着袁小翠进门，今天的袁小翠可以说相当好看了。
红色的碎花外衣，一条浅色的裤子,脚蹬小皮鞋,全身上下都是新的。
人也化着淡妆，梳着两条麻花辫，麻花辫乌黑锃亮的,水灵灵。
赵蓉敲起了门，很快的，就有人来开门，陈青妤躲在不远处探头一看嚯
你说巧不巧了
这世上的巧合真是不少。
开门的人,陈青妤竟然认识,这人是今天买王八的那个
这可真是
赵蓉倒是客客气气的领着袁小翠进了门，这边虽然也是平房，但是这里可不是他们大院儿,不少人家，各家门口也都是东西乱糟糟的，这边院子不大，但是栽着花，收拾的很不赖。赵蓉领着袁小翠进门，屋里已经有几个人了。
赵蓉立刻跟其中一个人打招呼“香香。”
屋里好几个人，只有一个跟赵蓉差不多大的女人，那位女同志赶紧介绍“你来了啊各位我来给大家介绍，这位是我的老同学赵蓉，这是赵蓉的闺女小翠。这几位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机械厂的郑书记，赵蓉你可不能不认识，这是你的上级领导啊。”
赵蓉恭敬的说“认识认识，谁能不认识郑书记，郑书记好。”
郑书记的含笑点点头，说“不认识也不奇怪，我这几年身体一般，时常请假去医院疗养，在厂子几乎都不管事儿。厂里的年轻人不认识的我也不奇怪的，我自己对厂里人都不太熟悉了。”
赵蓉赶紧的“那是年轻人了，我可不年轻了，我在厂里都二十来年了，自然认得郑书记，郑书记这些年都没太变，看着一样年轻。”
郑书记又笑了笑，脾气倒是挺好。
香香继续介绍“来，我再给介绍，这位是你们厂的贺副厂长，赵蓉你也该认识的吧”
赵蓉“认识认识，贺副厂长好。”
贺副厂长四十多岁，人很倨傲，上下扫了赵蓉一眼，说“有印象。”
他看着可比郑书记难相处多了。有些人的难相处是写在脸上的。赵蓉在厂里上班，也知道贺副厂长的个性，几个副厂长里，贺副厂长脾气最差。
“这位是某会的李主任，是郑书
记的外甥。大家都是自己人，就一起过来了。还有这位是文副主任。还有这位，这位是白秘书。是郑书记的秘书。”
赵蓉心里惊讶，不过还是赶紧客客气气的挨个儿打招呼，拘谨又热情。他们家虽然是双职工，可是接触这样的人还是很难很难的，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赵蓉自然分外的谄媚。
今天能跟诸位领导一起吃饭，真是受宠若惊，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实在是我的荣幸，小翠，赶紧的，给诸位领导倒茶。”
桌上摆着茶具，小翠赶紧的忙活起来，她比赵蓉紧张多了，手都有点哆嗦，赵蓉都没见过的大人物，她自然是更没有见过了。一想到自己比皓雪，甚至比大哥都更有见识，袁小翠都激动的脸红扑扑的。
几个人都扫了她一眼，随即若无其事的说“坐吧。”
赵蓉“好的好的。”
他们在屋里介绍，陈青妤已经上了屋顶，这要是现代的高楼大厦，那她还真是不敢嘚瑟，但是这个年代的房屋，那真是没啥难度，她紧紧的贴着廊檐，听着屋里说话，听得一清二楚。
还别说，她听了也蛮惊讶的，这屋里还真是大人物，赵蓉能巴结上，真是见了鬼了。
毕竟啊，赵蓉夫妻就是普通的工人家庭，虽说比他们大院儿很多人家过的强，但是也真没感觉好的了不得，不然他们的学历早升职了。也不至于还是普通的办公室文员。
屋里很快的聊了起来。
几个人聊着现在的形式，厂里的工作，还有现在外头的一些情况，赵蓉和袁小翠根本不敢插嘴。
李主任扫了一眼袁小翠，说“你家这个闺女看着也十七八了，工作了吗没工作可是要下乡的吧”
赵蓉赶紧说“还没有工作，厂里不是最近招聘临时工吗孩子想着报名呢，争取考个好成绩。下乡做贡献自然也是极好的，可是女孩子多少总是弱一些，下去恐怕也是拖后腿，倒是不如在城里发光发热，都是一样的。”
几个人听了这话，都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袁小翠眼巴巴的看着贺副厂长，见他没什么反应，直白的问“贺副厂长，我能进厂吗”
贺副厂长嘲弄的笑了一下，说“这你得问你自己，问我干什么。考得上就进，考不上就不进。”
他换了姿势靠在椅子上，赵蓉赶紧掐了一把小翠，她也没想到这个死丫头这么没有逼数，竟然就敢问出口，她赶紧说“孩子不懂事，领导别介意，来来来，喝茶。”
香香“小孩子就这样，初生牛犊不怕虎。”
她笑呵呵的说“我年轻那会儿也这样呢，现在想一想自己都不好意思。不过纯真少女，做什么都是好的，如果我这个年纪在这样，可是要被人笑话了。”
“你这年纪不是很好么。”
李主任的手直接搭了过去，放在了她的腿上。
香香笑了出来，娇嗔“您可真会说话，我要是还能年轻，比什么都强，做再多事情我都乐意的。”
袁小翠震惊的睁大眼，她还没看过这么肆无忌惮的
大概是她的震惊取悦了其他人，大家又莫名笑的很开心。
“你看看你，都吓到小姑娘了。”
“小姑娘总归也会变成大姑娘。”
李主任意味深长的来了一句，随即又说“不过说起来，你们厂子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来招工了人数可真不少。你们可不知道别的厂子多少闲话，你们这给员工的福利也太大了。这么一搞，其他厂子都很被动，都在背后骂你们呢。你们又不为了自己，何必招惹这个是非。”
郑书记“作为厂里领导，自然是要为厂里职工谋福利，各家都有孩子要下乡，谁家的孩子下乡家长不心疼下乡自然是好的，可是父母子女分离，心情总是悲伤的，这孩子走了当家长的情绪低落不是也一样影响工作我们给大家一个能留下来的机会，也是对厂子负责，对厂里的职工负责，一切都是为了工作，都是为了职工。”
他说“我们厂领导顶着压力做这件事，不求什么好名声，只求不要引来骂名就好。”
“那不能的，我们都知道厂里的苦心。”
赵蓉赶紧开口。
“要是每个人都像赵同志这样想，那就最好了。”
赵蓉“自然是要这样想，外人那是嫉妒，咱们厂子说要是敢说这样不好的话，我都是要看不起他的，你们做领导的为厂子已经付出了很多了，是最值得我们尊敬的。喏，我回家跟孩子说一说，我们小翠就很尊敬诸位领导，还嚷着要跟来见识见识领导风采。”
袁小翠赶紧跟着点头，为人十分的单纯。
李主任侧头“你多大了”
“十八。”
“都说十八姑娘一朵花，这话倒是不假。”
袁小翠又脸红了。
其实袁小翠是十七岁，但是转户口的时候赵蓉给她改成了跟袁皓雪同岁。
袁皓雪其实也该是十七的，袁皓雪是上户口的时候，袁浩民稀里糊涂的给姑娘的出生日期写错了，结果袁皓雪比实际大了一岁，但是大院儿都知道袁皓雪多大的，袁皓雪也都说自己十七。
不过实实在在的身份证是十八，赵蓉也不知道存着什么样的心思，给袁小翠转户口的时候给她也改了。
现在自然是以户口为准的。
袁小翠“我我我、我给你倒茶。”
这样的环境，她也不晓得说什么，更怕说错话，老老实实的倒茶，李主任接茶杯的时候碰到了她的手，小翠吓的差点给茶杯摔了。这位倒是笑了出来。
郑书记“小心点。”
他倒是一直和和气气。
小翠轻轻松了口气。
几人又聊起各种有的没的。
香香“我去看看厨房好了没，今天可有好东西，贺副厂长带了一根参过来，我安排厨房煲了鸡。那可是大补。”
小翠惊讶的睁大眼，人参，乖乖，她还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
那玩意儿别说吃了，见都没见过。
贺副厂长倒是淡淡的“年份不算太长，不算什么。”
香香夸张的说哎呦喂我的贺大哥哎，这对你来说是不算什么，对我们来说可是难得的好东西了。不信我问问啊小翠你说，人参是不是好东西。8”
小翠诚实点头“是。”
香香“你看你看。”
她娇嗔着“你们和我们普通家庭可不一样，可羡慕死我了。”
“你羡慕什么，你不是还有我吗”李主任碰了一下她，香香咯咯咯的笑起来。
小翠又震惊了。
陈青妤这会儿已经悄无声息的翻进了院子，她贴在窗下偷偷瞄了一眼，屋里几个人还没开饭，你来我往的正在聊天，陈青妤揉揉胳膊，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些人也太油腻了吧
这种场合陈青妤没有经历过，毕竟她一开始就比一般人厉害，越来越厉害之后，周围都变得全是善良的“好人”了。所以这样油腻的事情真是没有见过的。
陈青妤趴在外面偷看，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大好人，她跟袁小翠无亲无故，关系都称不上好，这会儿还好心的为她在这里盯梢儿，她可真是一个天大的好人。
不过袁小翠真是没啥心眼儿啊，这种场合，一看就不对啊。
袁小翠没有察觉到，但是陈青妤置身事外一下子就看出来，袁小翠其实也是桌上的一盘菜。
赵蓉端上去的。
虽然赵蓉没有得罪她，但是他们夫妻已经荣升她最恶心的榜首了。
哦，不对，也不是，他们还拿不到榜首，她还有个渣爹呢。那玩意儿也不是好货，屋内的男同志又吹嘘了起来，成功男人在年轻小姑娘面前总是要展现的那种优越。
陈青妤甚至认出了其中一个老同志是今天买了王八那个，虽然买东西的是那个白秘书。
但是当时在现场钓鱼的那个是郑书记。
白秘书果然穿戴气质行为就是个苏培盛。
她就没有猜错。
陈青妤盘算一下，他们就算是有什么算计也得等到酒足饭饱之后，肯定不会是现在，现在还没开席，距离吃饭到吃完饭，肯定还得不少时候。
她其实没有必要一直留在这里。
她可以先去忙活自己的事儿，稍后再赶回来，应该是来得及的。一直留在这里看着这些人油腻“表演”她也扛不住啊，陈青妤这么想着，果断的撤退，她还是先去黑市儿。
买了东西藏起来，然后再回来。
对，就这么办
陈青妤既然决定就很快的行动，倒也不是她不管袁小翠，而是这些人都是场面人，场面人要面子，肯定不会现在就胡来，她也没必要一直站岗。
还被说，陈青妤猜的没有错，屋里开席的不算早。
陈青妤撤退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正式开席。
香香张罗着大家上桌，袁小翠这会儿才知
道，这里原来是香香的家，她家后厨竟然有一个厨娘，准备了十分丰盛的一桌，袁小翠没见过这样的世面，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但是还是赶紧的跟着坐下。
赵蓉“这一次我们能够参加这样的席也是我们的荣幸，我在这里敬诸位一杯。”
她抬手就是一杯，喝完了又撺掇袁小翠敬酒“小翠，你赶紧给大家敬一杯，往后你可是要考机械厂的，考中了少不得要诸位领导多多帮衬，现在有这个机会提前认识，还不赶紧的。”
袁小翠盯着饭菜，心中只觉得赵阿姨是个傻子啊，这么好的饭菜不赶紧吃，还喝啥啊但是她是个听话的。也晓得赵蓉都是为了她。赶紧的举杯“我来敬大家一杯。”
大家一同举杯。场面十分的热闹。
“吃菜吃菜，别光喝酒，吃点菜。”香香招呼起来。
袁小翠看着桌上的饭菜，心里激动，他家过年都没吃过这么好的，人参炖的鸡，还有红烧鱼红烧肉，还炖了一只鳖。其他的素菜里面也都有肉丝儿的，还不少呢。
袁小翠赶紧夹了一筷红烧肉，唔，好香
这红烧肉也太好吃了吧，比自家做的好吃太多。
香香含笑“好吃吧，我家的厨娘祖上可是御厨出身，她可是家学渊源，做的相当不错的。一般饭店都不如她。”
袁小翠点头“好吃。”
“那你多吃点”
赵蓉看了一下香香，双方对视一眼，赵蓉立刻说“小翠，你可得挨个敬一下诸位领导。”
“吃吃再敬酒，不然胃可受不住。”
“对对对。”
现场热闹的不行。
陈青妤这头儿已经奔着黑市儿来了，黑市儿还是和往日一样，人多，但是安静。一个个都藏着掖着跟做贼一样。陈青妤果断的找到票贩子，换了点粮票布票，听说有棉花票，也赶紧换了一些。
陈青妤每次花钱的时候都要感谢亲爱的外公外婆，如果不是他们留下来的钱，她不会过得这么滋润。现在怕是还要为生活奔波。买到了一些票，陈青妤直奔卖粮食的地方，他们每个月的定额是有粗粮的，所以她还是买细粮更多。
陈青妤看了两个摊位，看到了自己之前买粮的那个摊位，果断的过去，他家的东西还成，老板也认出了这个小个子，他们卖东西的最稀罕这样的。
他低声“我这里有一些碎米，你要吗价格比一般大米便宜三分之一，也挺好的，吃着肯定没毛病，就是从好大米里刷出来的。”
陈青妤“我看下。”
她压低声音，那头儿也没留意，摊给他看，说“咋样。这一看就能看出来就是地里长得不好，不太成熟，交粮食的时候正规的地儿不收刷下来的，但是也不影响吃啊。你看，不错吧”
陈青妤“我要一袋子。”
“成。”
陈青妤“再给我来一袋子好的，还要两袋子面。”
他家吃面食多，主要是她常出门带
饭，面食更方便。
“成。”
这位摊主也是见识过小个子是有力气的。
陈青妤赶紧给钱，又在四周找了找，又找到了上次卖油的那位。又买了两桶油。陈青妤看着四个袋子两桶油，嗖嗖嗖的离开，健步如飞。
又引得大家瞠目结舌。
一百多斤的东西，她看起来可很是轻飘飘啊。
光是米面就一百二十斤了。
这啥人啊
陈青妤嗖嗖的离开，这一次倒是没什么人跟踪她，她有一段时间没来，倒是不知道，这一段日子黑市儿都安静谨慎不少的。之前打劫陈青妤那三兄弟，被抓之后到底是撂了，他们黑市儿都被牵连赶紧关停了好几天。
现在再开，谁不小心
他们跟踪抢劫的来黑市儿的肥羊，黑市儿的人不是不知道，但是没抢自己那就不管，但是现在都闹出来了，搞得来黑市儿的人吓的都不敢来了，他们自然是要做出一点表率的。
所以最近黑市儿管的也挺严。
来买东西的人都感觉更安心了几分。
这些事儿陈青妤这样偶尔来一次黑市儿的普通老百姓哪知道啊，她反正就是为了解决自家粮食不足，陈青妤可不敢耽误，买了东西赶紧往回赶，稍后还要去袁小翠哪儿的。
她可太忙了。
陈青妤一路嗖嗖的，正着急赶路，突然间，竟然看见两个熟人。
啊这
她今天这运气嘿
陈青妤看到的不是旁人，竟然是徐高明史珍香两口子，这两口子大晚上的出来，鬼鬼祟祟的钻到了一个角落。陈青妤虽然急切，但是又没有那么急切，立刻就跟上去。
这两个家伙干什么坏事儿呢
她跟上一瞄，就见两个人钻到了一个墙角，偷偷烧纸“天灵灵地灵灵，天老爷要保佑我们啊。”
“林俊文啊，我们给你烧纸钱了。你没事儿可别来找我们啊。”
两个人一人一句。
陈青妤“”
啊这
闹了半天，敢情儿你们是给林俊文烧纸的
真是令人没有想到。
陈青妤偷看着，徐高明两口子还在叨叨，徐高明“林俊文啊，咱们这么多年的邻居，我们虽然有些龌蹉，但是其实也没啥大的矛盾吧你看，虽然我是拿了你爹的工作，但是我也给钱了啊。呃，给的是少了点，我有错我认。你看，我这就烧给你，你在下面也更富贵点。你是知道我这个人的，我这人胆子小，只要你别来找我，咱们一切都好说。我这么大岁数了，可禁不住被丢下粪坑，我也丢不起这个人啊我多给你烧点纸钱，你可别这么霍霍我。”
史珍香“我也不行啊，我一个妇道人家，也算这条街的知名人物，你说我要是掉进粪坑，以后还咋见人，俊文啊，以后我照顾找你你家，你别来找我呗。你看，你妈砸我家玻璃，我都没追究，呃，也可能不是你妈，但是你妈嫌疑最
大，你在下面肯定是知道是不是你妈，反正我们家可是因为那是你妈才不追究的。我们这做的也可以了吧你可别上来啊。”
徐高明咱是冤有头债有主，你看你要是不高兴，你去找李大山，他是你师父，但是就是个为老不尊的，不好好教你，他就是故意的。这样的坏家伙。你找他我听说啊，他针对你就是你顶了他女婿的进场名额。你找他，你好好收拾他。他反正都进过一次粪坑了，不介意再进第二次的。还有车永峰，车永峰装的人五人六其实在丈母娘家没有什么地位的。明明家世不错，却连个工作都不能直接给弟弟安排，曲了拐弯儿的不成还要迁怒给你。这种才是小人，你找他，车永峰也不是个好的。你别找我啊，你看看，我这段日子被你老娘嚯嚯成啥样了，我可没少给你们家赔东西啊。我真没干啥，虽说咱关系不好，但是你找谁也不能找我啊。我给你多烧点钱，你在下面有钱花。别找我别找我别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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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珍香“就是，我跟你老娘武斗，每次也没打赢啊，她可太能干仗了。我家这段时间可没少赔偿就说这次，你妈都没拉肚子，我们还一样赔了罐头呢，真的。啊啊啊你你你，我家那集体食物中毒，是不是你方的我们”
说完了，史珍香捂住嘴，说“我我我、我也是有意的诬赖你，你你你，你可别找我别找我们家啊，我这岁数大了，不想见鬼啊。对对对，你去找别人去啊。车永峰李大山，哦对，你还可以去找你岳父啊，你岳父对你媳妇儿不好。这样的人才值得教训一下，去去去啊”
两个人蹲在墙角，不断的烧着值钱，脸色苍白，鬼鬼祟祟的碎碎念，陈青妤“”
这俩人，以为是闹鬼了
哎不是，他们来真的啊
虽然知道这两个人有这样的怀疑，但是陈青妤看到他们这个害怕的样子，还是觉得很不能理解。天地良心，她可从来没有吓唬过他们的啊
陈青妤歪歪头，想要好好跟他们“说道说道”，但是又觉得他们难得的是给她男人烧纸，她就算了好吧。
陈青妤又看了这两位一眼，见他们神神道道的拜拜，身边还有一大摞纸钱，陈青妤想了想，决定还是撤退吧，反正今晚还有事儿呢。就不跟他们耽误时间了。
陈青妤还真是没想到，这二位竟然还搞封建迷信，她一路嗖嗖的，很快的就窜回自家的巷子，将自己买的东西放在厕所上面，这一片儿都是砖瓦房，现在房顶放这么多东西是不太方便的，但是这个倒是可以，反正又不是放在厕所里，所以还是安全的。
陈青妤把东西放好，这才套上平时装神弄鬼的装备又挡住脸，呼呼呼的往袁小翠哪儿狂奔，她这一宿，可真是太忙了。
她可太忙太忙了。
陈青妤的生怕耽误，袁小翠真的出事儿。
她一路狂奔，恰好徐高明夫妻互相搀扶往回走。
远远的，看到一道白影飞奔过去。
徐高明“卧槽”
史珍香一把扶住徐高明
“老伴儿”
她自己也哆嗦着，但是到底还是跟徐高明两个互相稳住了，没摔了。不过却又摇摇摆摆“你你你你看到了吗”
徐高明“有鬼”
史珍香“呜呜，是”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瞬间抖成了筛子。
他们可太害怕了。
“天老爷啊，救命啊。”
史珍香哭嚎了一声，徐高明一把抓住她“别叫，快快，快走”
他们互相搀扶，他抓着史珍香的胳膊，像是钳子一样，两个人再次对视，真的怕的不行，打着寒颤，嗖嗖嗖的开始撒丫子往家跑。
嗷嗷
他们不想见鬼啊
林俊文你别来找我们啊
两个老家伙跑的嗖嗖的，徐高明一个踉跄，咣当一下子摔倒在地，史珍香被他带倒了，两个人直接滚到了沟里。
“哎呦”
“哎呦呦”
“老伴儿”
“好疼”
“快起来，快，赶紧往家跑”
两个人这会儿可是很有精神的，求生欲战胜一切，强撑着从沟里爬出来，再次狂奔
摔跤疼不疼
没感觉
真的没感觉
不够他们害怕的。
陈青妤哪里知道自己无意中又吓了这两个人一跳，她一路跑到了那个香香的家，虽然她体力好，这么来回狂奔也是很累的，她喘息着再次翻进院子，摸到了窗户下。
好在并不晚，屋内还在推杯换盏。
陈青妤抬头一看，眉头瞬间皱的紧紧地。
屋里袁小翠已经喝的迷迷糊糊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那位郑书记的身边，郑书记的手竟然搭在了袁小翠的手上。袁小翠最的迷迷糊糊，人坐在那里都有些摇晃，脸色绯红，眼神更是发呆。就这，赵蓉还在说“小翠，你再敬李主任一杯。”
袁小翠眼神呆滞的抬头“我，我喝不下去了。”
赵蓉“你刚才都敬了郑书记，不敬李主任可不好，再敬一杯。”
袁小翠“好，好的吧”
她倒是听话，又举起一杯，不过袁小翠真是喝多了，说话有点不过脑子，说“我敬李主任，李主任，你们帮帮忙，我真的很想留在城里，我不想去农村，我一点也不想去。呜呜呜。”
她自己一口干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盯着贺副厂长，说“我也敬您，您帮帮我吧，我就是从农村来的，我一点也不想再回农村了，在地里干活儿太累太苦了。鬼才要遭罪，我不要下乡。我爸是城里的，我明明是城里人，干啥要下乡蹉跎的不成样子，我才不要那样。我要过好日子，呜呜”
她自己一口闷了。
贺副厂长嗤笑一声，说“赵蓉，你这女儿是农村来的啊”
赵蓉赶紧说“她以前是养在奶奶家的，十来岁的时候就接回来了，孩
子还记得那会儿日子过的苦，其实以前那会儿困难，大家都过的苦”
“你还有两个闺女吧”
赵蓉“是，小翠，赶紧再敬一杯。”
小翠“好来，干了我干了你手拿开烦死了我敬你们，你们可一定要让我留在城里啊。”
郑书记笑容淡了些。
赵蓉吓了一跳，赶紧说“小翠，你喝多了，别瞎说。”
小翠“我才没瞎说。”
她大声说“我没有胡说，我就是要留在城里。”
她一把抢过酒瓶子，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说“来，我干了，大家随意，吃好喝好。”
赵蓉脸色有点难看，赶紧说“好了好了，女孩子不好这样喝酒。”
小翠“我没醉，我没醉，你们帮帮我，就一个临时工而已，就让我留在城里怎么了，我这么漂亮，家世也好，留在城里有什么不行的。”
小翠扬了扬下巴“我爸可是刚解放那会儿的大学生，我是他女儿，一点也不差。别说进车间，我就是去办公室，都是可以的。”
她呼啦一拍桌子，说“我有什么不可以凭什么别人都能留在城里，我就不能我家世好长得好个性好，我不比那个李玲玲强吗她不就是个独生女吗有什么了不起，她妈生不出儿子，她也生不出留在城里也嫁不出去。她都能留下来，我凭啥不能”
小翠咕咚咕咚又可着酒瓶子灌了几口，天爷哎，这可是白酒
陈青妤在窗户下面盯梢儿，看的瞠目结舌，唉我去，这位小姐姐可以啊
这是，耍酒疯了
她大声“我们大院儿，没有一个好东西。这些王八犊子都能过好日子，我凭啥不能”
现场一干男同志难得的都懵了，他们见多了女人各种各样，但是这突如其来的耍酒疯，还真是没见过，赵蓉“小翠，小翠你喝醉了，快放下。”
小翠一把推开赵蓉，说“用不着你管，你个后妈”
别看小翠挺尊敬赵蓉的，但是这喝醉了，有些心里话都憋不住了。
“如果不是你抢走了我爸，我妈能跟我爸进城的啊，那我也是独生女了，我也不用下乡了。结果呢，我好好的独生女变成了养女，呜呜呜，我不想下乡，我不想下乡，你对我好又怎么样，我是感谢你，可是如果不是你，我就是独身女了。现在我啥啥都不如皓雪，她读了高中能考上，不用操心，我咋办啊我可咋办啊”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一把抓住身边郑书记，说“大爷，我知道你是大领导，你帮帮我，让我留下来吧，啊呜呜呜”
袁小翠嚎啕大哭“我想留下来啊。我们的院儿那些人，泼妇老太太，刻薄老头儿，好色大叔，还有尖酸大妈，搞破鞋的，吃软饭的看小黄书的，他们一个个都能在城里生活，我凭啥不能啊呜呜呜”
她嗷嗷的哭，没一会儿的功夫，脸上就哭出了两条“沟”。
她今天可是化了妆的。
这一哭，脸上瞬间几道黑线，擦的白白净净的脸也愣是多了几道印子。
赵蓉“”
就不该用火柴棍儿给她画眼线
显得眼睛大有什么用
毁了，全都毁了
“我的天，你这脸”李主任一下子就不干了。
他们一贯“吃”的好，这姑娘只能说年轻，可不能说十分漂亮，本来年轻打扮一下很清新，可是这啥玩意儿啊。他皱眉，不悦的看向了香香。
香香也恼怒，瞪了一眼赵蓉。
赵蓉赶紧的“你别哭了，走，我领你洗洗脸去。”
“我不去”
袁小翠又推了赵蓉一把，赵蓉本来就因为她那段独生女的言论已经脸色黑的不像话，这会儿更是气的不行，抓紧了她“必须跟我去。”
袁小翠“我不赵阿姨，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但是我心里其实挺同情你的。”
赵蓉“啥玩意儿”
陈青妤一个人闷在窗外，看着屋里的热闹，觉得自己真是见识了，真的真的见识了哎。
她本来还觉得袁小翠需要她帮忙，但是看样子，应该不用
虽然她置身事外，但是从这样子看，他们好像对女酒鬼没什么兴趣的样子。特别是袁小翠脱妆了，几个人的表情似乎一下子就有了微妙的改变。
陈青妤不是什么观察人的高手，但是她从外面往里看，真的蛮明显的。
特别是那个李主任，白眼球都翻起来了，应该是不乐意了
这么看，袁小翠似乎还没啥事儿了
不放心，再看看
陈青妤原本还有些绷紧了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了几分，别看这屋里几个男同志开始都是挺和气的，但是她可不相信这些人不知道赵蓉的意思，他们眼神里的打量也很明显。
和气不过是一种身在高位的男同志对自己的包装罢了。
不然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还有那个赵蓉，可够毒的，她深深怀疑，赵蓉这分明是把人送给好几个人。
想一想就想吐。
陈青妤厌恶这屋里除了袁小翠之外的所有人。
袁小翠再怎么也不至于被算计到这个地步啊。
再说她也没干啥坏事儿。
陈青妤偷偷的瞄着，就看袁小翠还在大放厥词，简直都要给赵蓉气昏了。
“我真的同情你，我要是你，一个解放初的大学生，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前途，你为啥要找我爸啊。一个城里姑娘，还念过这么多书，你找我爸，我爸虽然优秀，可是也是娶过媳妇儿的啊，你这要是在古代就叫小妾。你是个好人，是个好女人，但是很笨。你为啥不找更好的啊是找不到吗”
“噗”
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笑了出来。
陈青妤也捂住了自己的嘴，没想到，喝醉了的袁
小翠，杀伤力还挺强。
关键是，她说这些话还不是恶意的，这就更
赵蓉“你真的喝多了。”
“我没有喝多，我千杯不醉你看看你同学，你这个同学，人家认识的是谁，是这个领导那个领导，你认识的是谁，是黄大妈赵大妈史大妈白大妈我一定要留在城里，我要好好表现，我要过得更好，我可不能像你一样。”
赵蓉气的发抖。
她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在她心里，袁小翠就是一个小蚂蚱，是在她掌心蹦跶的小废物，是能被她捏圆捏扁的。可是现在呢现在她竟然敢看不起她。
她凭什么，凭什么看不起她
她赵蓉走到今天，难道就很容易了
她咬着牙，恨不能当场给这个小贱人一个耳光，可是现场这么多人，她再多的恶意，都要强撑住。她甚至还挤出笑容，说“你看你这孩子，真的醉了。”
她本来是想灌醉了小翠让人方便行事，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个德行。
赵蓉掐死小翠的心都有，可是却还得忍。
袁小翠还在叭叭“你看看，你们看看，我们大院儿那些废物，他们一个个的何德何能，就因为命好就能留在城里吗我年轻就是要下乡的吗这不公平，这一点也不公平如果下乡就该让我们大院儿石晓伟下乡，他个龌蹉的玩意儿还看那不正经的书呢要不是赶上大家窜稀都用了，那书都能让他好看他就是个小人，那本书明明是我们上山采蘑菇的时候一起发现的，都说好了他给扔到山崖下面。他竟然还偷偷的收起来了。结果差点坑了自己吧这种言而无信的傻逼，就该让他下乡。还有李玲玲，凭啥她是独生女就不下乡她个眼瞎的喜欢石晓伟那种贱男，石晓伟都不搭理她。她又喜欢我哥哥，她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还想嫁到我家。赵阿姨，你千万不能让她进门，她就是屁啊赵阿姨，我听说白大妈要给哥哥介绍管婷婷，我跟你说，那个管婷婷也不行，她连陈青妤那种可怜巴巴的小寡妇都嫉妒，你说她什么人品啊这种人进门，你就单着倒霉吧。我哥可不能娶这种人。”
袁小翠呼啦一下站起来，一把抓住一个猪肘子，猪肘子剩的还挺多，她一把抓起来就咬了一口。
“累了，我吃点肉，还是吃肉好，这大肘子真好。赵阿姨，我突然吃这么油腻，不能窜稀吧不过这么好的饭菜，不吃可惜啊。”
贺副厂长看她这样，嘲弄的看着赵蓉，说“你闺女可真是太有教养了。”
太倒胃口了。
他是半点意思也没有了。
他靠在椅子上，纯纯看热闹了。
“看样子她对你也不是没有意见啊。”
赵蓉尴尬的笑。
“我对赵姨没有意见，她对我很好的。我们大院儿恶婆婆多了，赵阿姨对我可好了，不拘着我干活儿，也不骂人。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
大家都嘲弄的看向了赵蓉。
赵蓉觉得脸火辣辣的，她赶紧说
“你看你这脸，洗洗脸再吃吧。”
“不用，我今天化妆了，好看的，难得打扮的这么好看都不像我了，我打算三天不洗脸了”
袁小翠还啃着猪肘子，一嘴油，都蹭到脸上了。
“还有酒吗给我来点，一口酒一口肉，我就是武松啊。”
李主任嫌弃的撇嘴，说“赵蓉你好样的啊，这样的都给我们介绍，当我们没见过好的呵，就这还想求人办事儿”
赵蓉赶紧的“这是个误会，真的是个误会。”
饶是一贯是个有心计的，这会儿也有点麻爪儿，主要是没想到袁小翠会这么掉链子啊。
“我这实在是给大家添麻烦了。”
“你可真是添麻烦了。”另外一位副主任阴阳怪气。
赵蓉心里倒吸一口气，她别是事情不成，还把人得罪了吧
今天这个场面可是她找了老同学香香好多次，她才乐意帮忙，要知道，既然能找到这样的领导，那么她可是奔着一个正式工作去的。她为的，是让皓雪能够以正式工的身份进厂子做播音员。
而不是临时工。
临时工，随时可能再次面临下岗，这是不行的。
正是因此，她才可以舍了袁小翠给这么多人，她跟袁浩民说的并不全是真话。袁小翠要陪的，可不是一个。一个人可不保险，她得豁得出去。
可是，她赶紧倒酒，说“我在这里给大家赔礼道歉，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好孩子。”
“你胡说什么呢我咋不好了”
袁小翠发酒疯“你说，我哪不好，我明明很好，你怎么能这么说”
她突然就来了火气，一把掀了桌子，叫“我没错，我没错”
“卧槽”
“这怎么发疯了。”
“这是发酒疯啊”
“这可太”
几个人立刻都站起来，这会儿倒是不看热闹了，他们刚才就当看耍猴儿，但是这掀桌子，几个人就黑了脸。
好几个人都被弄了一身菜汤。
袁小翠叉腰，吊梢眼“一天天的叭叭叭的，我告诉你，没有人可以说我坏话，你想要教训我，那休想我可不是陈青妤那个软面团，赵大妈整天发疯，她就忍了我袁小翠，是雄鹰一样的女人，你别想说我”
她原地跳脚，踩着满地的菜叶子“我可太不一样了，看，我都敢踩肉，别人吃都吃不上”
她甩着手里的肘子，悠达两圈儿，一下子甩出去，砸在了李主任脑子上“叭叭叭的，就是你挑拨的，你狗叫什么”
李主任“啊啊啊”
陈青妤“噗”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袁小翠果然有点能耐啊，乱拳打死老师傅。
“你个小贱人我杀了你”
李主任一把上前抓住了袁小翠，袁小翠就是一个普通姑娘，可没什么劲儿，她瞬间就被按倒在地。袁小翠高升叫喊“啊啊啊啊耍流氓啦”
李主任“你放屁，我他妈看得上你这个丑女人”
他的拳头直接就要打在袁小翠的脸上，陈青妤一看，抬手捡起石头直接丢向了屋里的灯泡哗啦
“灯泡怎么碎了”
又捡起一块石头，直接丢向了李主任，她的动作特别快，没有停顿，李主任感觉腿一软，一下子滑到，没打着袁小翠，自己摔了“啊”
“他妈的谁打我”
“外面有人”
“谁在外面。”屋里的人都变了脸色。
“应该没人吧”
“不能有人的”
陈青妤倒是很快的一翻身上了房，白秘书和副主任都率先出来，几个人脸色都不太好。几个人检查了一圈儿，没发现什么。不过他们也不是很放心。
郑书记果断“白秘书，安排车，大家现在走。”
贺副厂长也很快的出来，香香这会儿脸色都变了“对不起，这次事情”
贺副厂长“滚”
陈青妤手里抓着一把石头呢，看着这一个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的很想挨个砸，但是又怕给袁小翠惹麻烦，所以到底是忍了。来日方长。
袁小翠高呼“我要留在城里”
陈青妤“”
五月份的天已经长了,赵蓉他们出门的时候都快六点了，天还是蒙蒙亮。
只是刚刚擦黑，不算太黑,陈青妤出门之后跟着赵蓉他们，眼见他们去了一家胡同,这里不是什么饭店，更像是一个住家。赵蓉是一个人领着袁小翠来的。
袁浩民没来。
虽然没确定什么,但是陈青妤断定袁浩民不会不知道。
真是诡计多端的男人，有事儿不沾上,但是实际上都默认了赵蓉的举动。
好处得了，真的是不好的名声一点也不沾。
陈青妤没听见他们昨晚的商量，但是他们上一次说起这个话题，可是碰巧被陈青妤听见了。所以她格外鄙夷这个男人。陈青妤眼看着赵蓉领着袁小翠进门，今天的袁小翠可以说相当好看了。
红色的碎花外衣，一条浅色的裤子,脚蹬小皮鞋,全身上下都是新的。
人也化着淡妆，梳着两条麻花辫，麻花辫乌黑锃亮的,水灵灵。
赵蓉敲起了门，很快的，就有人来开门，陈青妤躲在不远处探头一看嚯
你说巧不巧了
这世上的巧合真是不少。
开门的人,陈青妤竟然认识,这人是今天买王八的那个
这可真是
赵蓉倒是客客气气的领着袁小翠进了门，这边虽然也是平房，但是这里可不是他们大院儿,不少人家，各家门口也都是东西乱糟糟的，这边院子不大，但是栽着花，收拾的很不赖。赵蓉领着袁小翠进门，屋里已经有几个人了。
赵蓉立刻跟其中一个人打招呼“香香。”
屋里好几个人，只有一个跟赵蓉差不多大的女人，那位女同志赶紧介绍“你来了啊各位我来给大家介绍，这位是我的老同学赵蓉，这是赵蓉的闺女小翠。这几位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机械厂的郑书记，赵蓉你可不能不认识，这是你的上级领导啊。”
赵蓉恭敬的说“认识认识，谁能不认识郑书记，郑书记好。”
郑书记的含笑点点头，说“不认识也不奇怪，我这几年身体一般，时常请假去医院疗养，在厂子几乎都不管事儿。厂里的年轻人不认识的我也不奇怪的，我自己对厂里人都不太熟悉了。”
赵蓉赶紧的“那是年轻人了，我可不年轻了，我在厂里都二十来年了，自然认得郑书记，郑书记这些年都没太变，看着一样年轻。”
郑书记又笑了笑，脾气倒是挺好。
香香继续介绍“来，我再给介绍，这位是你们厂的贺副厂长，赵蓉你也该认识的吧”
赵蓉“认识认识，贺副厂长好。”
贺副厂长四十多岁，人很倨傲，上下扫了赵蓉一眼，说“有印象。”
他看着可比郑书记难相处多了。有些人的难相处是写在脸上的。赵蓉在厂里上班，也知道贺副厂长的个性，几个副厂长里，贺副厂长脾气最差。
“这位是某会的李主任，是郑书
记的外甥。大家都是自己人，就一起过来了。还有这位是文副主任。还有这位，这位是白秘书。是郑书记的秘书。”
赵蓉心里惊讶，不过还是赶紧客客气气的挨个儿打招呼，拘谨又热情。他们家虽然是双职工，可是接触这样的人还是很难很难的，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赵蓉自然分外的谄媚。
今天能跟诸位领导一起吃饭，真是受宠若惊，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实在是我的荣幸，小翠，赶紧的，给诸位领导倒茶。”
桌上摆着茶具，小翠赶紧的忙活起来，她比赵蓉紧张多了，手都有点哆嗦，赵蓉都没见过的大人物，她自然是更没有见过了。一想到自己比皓雪，甚至比大哥都更有见识，袁小翠都激动的脸红扑扑的。
几个人都扫了她一眼，随即若无其事的说“坐吧。”
赵蓉“好的好的。”
他们在屋里介绍，陈青妤已经上了屋顶，这要是现代的高楼大厦，那她还真是不敢嘚瑟，但是这个年代的房屋，那真是没啥难度，她紧紧的贴着廊檐，听着屋里说话，听得一清二楚。
还别说，她听了也蛮惊讶的，这屋里还真是大人物，赵蓉能巴结上，真是见了鬼了。
毕竟啊，赵蓉夫妻就是普通的工人家庭，虽说比他们大院儿很多人家过的强，但是也真没感觉好的了不得，不然他们的学历早升职了。也不至于还是普通的办公室文员。
屋里很快的聊了起来。
几个人聊着现在的形式，厂里的工作，还有现在外头的一些情况，赵蓉和袁小翠根本不敢插嘴。
李主任扫了一眼袁小翠，说“你家这个闺女看着也十七八了，工作了吗没工作可是要下乡的吧”
赵蓉赶紧说“还没有工作，厂里不是最近招聘临时工吗孩子想着报名呢，争取考个好成绩。下乡做贡献自然也是极好的，可是女孩子多少总是弱一些，下去恐怕也是拖后腿，倒是不如在城里发光发热，都是一样的。”
几个人听了这话，都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袁小翠眼巴巴的看着贺副厂长，见他没什么反应，直白的问“贺副厂长，我能进厂吗”
贺副厂长嘲弄的笑了一下，说“这你得问你自己，问我干什么。考得上就进，考不上就不进。”
他换了姿势靠在椅子上，赵蓉赶紧掐了一把小翠，她也没想到这个死丫头这么没有逼数，竟然就敢问出口，她赶紧说“孩子不懂事，领导别介意，来来来，喝茶。”
香香“小孩子就这样，初生牛犊不怕虎。”
她笑呵呵的说“我年轻那会儿也这样呢，现在想一想自己都不好意思。不过纯真少女，做什么都是好的，如果我这个年纪在这样，可是要被人笑话了。”
“你这年纪不是很好么。”
李主任的手直接搭了过去，放在了她的腿上。
香香笑了出来，娇嗔“您可真会说话，我要是还能年轻，比什么都强，做再多事情我都乐意的。”
袁小翠震惊的睁大眼，她还没看过这么肆无忌惮的
大概是她的震惊取悦了其他人，大家又莫名笑的很开心。
“你看看你，都吓到小姑娘了。”
“小姑娘总归也会变成大姑娘。”
李主任意味深长的来了一句，随即又说“不过说起来，你们厂子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来招工了人数可真不少。你们可不知道别的厂子多少闲话，你们这给员工的福利也太大了。这么一搞，其他厂子都很被动，都在背后骂你们呢。你们又不为了自己，何必招惹这个是非。”
郑书记“作为厂里领导，自然是要为厂里职工谋福利，各家都有孩子要下乡，谁家的孩子下乡家长不心疼下乡自然是好的，可是父母子女分离，心情总是悲伤的，这孩子走了当家长的情绪低落不是也一样影响工作我们给大家一个能留下来的机会，也是对厂子负责，对厂里的职工负责，一切都是为了工作，都是为了职工。”
他说“我们厂领导顶着压力做这件事，不求什么好名声，只求不要引来骂名就好。”
“那不能的，我们都知道厂里的苦心。”
赵蓉赶紧开口。
“要是每个人都像赵同志这样想，那就最好了。”
赵蓉“自然是要这样想，外人那是嫉妒，咱们厂子说要是敢说这样不好的话，我都是要看不起他的，你们做领导的为厂子已经付出了很多了，是最值得我们尊敬的。喏，我回家跟孩子说一说，我们小翠就很尊敬诸位领导，还嚷着要跟来见识见识领导风采。”
袁小翠赶紧跟着点头，为人十分的单纯。
李主任侧头“你多大了”
“十八。”
“都说十八姑娘一朵花，这话倒是不假。”
袁小翠又脸红了。
其实袁小翠是十七岁，但是转户口的时候赵蓉给她改成了跟袁皓雪同岁。
袁皓雪其实也该是十七的，袁皓雪是上户口的时候，袁浩民稀里糊涂的给姑娘的出生日期写错了，结果袁皓雪比实际大了一岁，但是大院儿都知道袁皓雪多大的，袁皓雪也都说自己十七。
不过实实在在的身份证是十八，赵蓉也不知道存着什么样的心思，给袁小翠转户口的时候给她也改了。
现在自然是以户口为准的。
袁小翠“我我我、我给你倒茶。”
这样的环境，她也不晓得说什么，更怕说错话，老老实实的倒茶，李主任接茶杯的时候碰到了她的手，小翠吓的差点给茶杯摔了。这位倒是笑了出来。
郑书记“小心点。”
他倒是一直和和气气。
小翠轻轻松了口气。
几人又聊起各种有的没的。
香香“我去看看厨房好了没，今天可有好东西，贺副厂长带了一根参过来，我安排厨房煲了鸡。那可是大补。”
小翠惊讶的睁大眼，人参，乖乖，她还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
那玩意儿别说吃了，见都没见过。
贺副厂长倒是淡淡的“年份不算太长，不算什么。”
香香夸张的说哎呦喂我的贺大哥哎，这对你来说是不算什么，对我们来说可是难得的好东西了。不信我问问啊小翠你说，人参是不是好东西。8”
小翠诚实点头“是。”
香香“你看你看。”
她娇嗔着“你们和我们普通家庭可不一样，可羡慕死我了。”
“你羡慕什么，你不是还有我吗”李主任碰了一下她，香香咯咯咯的笑起来。
小翠又震惊了。
陈青妤这会儿已经悄无声息的翻进了院子，她贴在窗下偷偷瞄了一眼，屋里几个人还没开饭，你来我往的正在聊天，陈青妤揉揉胳膊，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些人也太油腻了吧
这种场合陈青妤没有经历过，毕竟她一开始就比一般人厉害，越来越厉害之后，周围都变得全是善良的“好人”了。所以这样油腻的事情真是没有见过的。
陈青妤趴在外面偷看，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大好人，她跟袁小翠无亲无故，关系都称不上好，这会儿还好心的为她在这里盯梢儿，她可真是一个天大的好人。
不过袁小翠真是没啥心眼儿啊，这种场合，一看就不对啊。
袁小翠没有察觉到，但是陈青妤置身事外一下子就看出来，袁小翠其实也是桌上的一盘菜。
赵蓉端上去的。
虽然赵蓉没有得罪她，但是他们夫妻已经荣升她最恶心的榜首了。
哦，不对，也不是，他们还拿不到榜首，她还有个渣爹呢。那玩意儿也不是好货，屋内的男同志又吹嘘了起来，成功男人在年轻小姑娘面前总是要展现的那种优越。
陈青妤甚至认出了其中一个老同志是今天买了王八那个，虽然买东西的是那个白秘书。
但是当时在现场钓鱼的那个是郑书记。
白秘书果然穿戴气质行为就是个苏培盛。
她就没有猜错。
陈青妤盘算一下，他们就算是有什么算计也得等到酒足饭饱之后，肯定不会是现在，现在还没开席，距离吃饭到吃完饭，肯定还得不少时候。
她其实没有必要一直留在这里。
她可以先去忙活自己的事儿，稍后再赶回来，应该是来得及的。一直留在这里看着这些人油腻“表演”她也扛不住啊，陈青妤这么想着，果断的撤退，她还是先去黑市儿。
买了东西藏起来，然后再回来。
对，就这么办
陈青妤既然决定就很快的行动，倒也不是她不管袁小翠，而是这些人都是场面人，场面人要面子，肯定不会现在就胡来，她也没必要一直站岗。
还被说，陈青妤猜的没有错，屋里开席的不算早。
陈青妤撤退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正式开席。
香香张罗着大家上桌，袁小翠这会儿才知
道，这里原来是香香的家，她家后厨竟然有一个厨娘，准备了十分丰盛的一桌，袁小翠没见过这样的世面，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但是还是赶紧的跟着坐下。
赵蓉“这一次我们能够参加这样的席也是我们的荣幸，我在这里敬诸位一杯。”
她抬手就是一杯，喝完了又撺掇袁小翠敬酒“小翠，你赶紧给大家敬一杯，往后你可是要考机械厂的，考中了少不得要诸位领导多多帮衬，现在有这个机会提前认识，还不赶紧的。”
袁小翠盯着饭菜，心中只觉得赵阿姨是个傻子啊，这么好的饭菜不赶紧吃，还喝啥啊但是她是个听话的。也晓得赵蓉都是为了她。赶紧的举杯“我来敬大家一杯。”
大家一同举杯。场面十分的热闹。
“吃菜吃菜，别光喝酒，吃点菜。”香香招呼起来。
袁小翠看着桌上的饭菜，心里激动，他家过年都没吃过这么好的，人参炖的鸡，还有红烧鱼红烧肉，还炖了一只鳖。其他的素菜里面也都有肉丝儿的，还不少呢。
袁小翠赶紧夹了一筷红烧肉，唔，好香
这红烧肉也太好吃了吧，比自家做的好吃太多。
香香含笑“好吃吧，我家的厨娘祖上可是御厨出身，她可是家学渊源，做的相当不错的。一般饭店都不如她。”
袁小翠点头“好吃。”
“那你多吃点”
赵蓉看了一下香香，双方对视一眼，赵蓉立刻说“小翠，你可得挨个敬一下诸位领导。”
“吃吃再敬酒，不然胃可受不住。”
“对对对。”
现场热闹的不行。
陈青妤这头儿已经奔着黑市儿来了，黑市儿还是和往日一样，人多，但是安静。一个个都藏着掖着跟做贼一样。陈青妤果断的找到票贩子，换了点粮票布票，听说有棉花票，也赶紧换了一些。
陈青妤每次花钱的时候都要感谢亲爱的外公外婆，如果不是他们留下来的钱，她不会过得这么滋润。现在怕是还要为生活奔波。买到了一些票，陈青妤直奔卖粮食的地方，他们每个月的定额是有粗粮的，所以她还是买细粮更多。
陈青妤看了两个摊位，看到了自己之前买粮的那个摊位，果断的过去，他家的东西还成，老板也认出了这个小个子，他们卖东西的最稀罕这样的。
他低声“我这里有一些碎米，你要吗价格比一般大米便宜三分之一，也挺好的，吃着肯定没毛病，就是从好大米里刷出来的。”
陈青妤“我看下。”
她压低声音，那头儿也没留意，摊给他看，说“咋样。这一看就能看出来就是地里长得不好，不太成熟，交粮食的时候正规的地儿不收刷下来的，但是也不影响吃啊。你看，不错吧”
陈青妤“我要一袋子。”
“成。”
陈青妤“再给我来一袋子好的，还要两袋子面。”
他家吃面食多，主要是她常出门带
饭，面食更方便。
“成。”
这位摊主也是见识过小个子是有力气的。
陈青妤赶紧给钱，又在四周找了找，又找到了上次卖油的那位。又买了两桶油。陈青妤看着四个袋子两桶油，嗖嗖嗖的离开，健步如飞。
又引得大家瞠目结舌。
一百多斤的东西，她看起来可很是轻飘飘啊。
光是米面就一百二十斤了。
这啥人啊
陈青妤嗖嗖的离开，这一次倒是没什么人跟踪她，她有一段时间没来，倒是不知道，这一段日子黑市儿都安静谨慎不少的。之前打劫陈青妤那三兄弟，被抓之后到底是撂了，他们黑市儿都被牵连赶紧关停了好几天。
现在再开，谁不小心
他们跟踪抢劫的来黑市儿的肥羊，黑市儿的人不是不知道，但是没抢自己那就不管，但是现在都闹出来了，搞得来黑市儿的人吓的都不敢来了，他们自然是要做出一点表率的。
所以最近黑市儿管的也挺严。
来买东西的人都感觉更安心了几分。
这些事儿陈青妤这样偶尔来一次黑市儿的普通老百姓哪知道啊，她反正就是为了解决自家粮食不足，陈青妤可不敢耽误，买了东西赶紧往回赶，稍后还要去袁小翠哪儿的。
她可太忙了。
陈青妤一路嗖嗖的，正着急赶路，突然间，竟然看见两个熟人。
啊这
她今天这运气嘿
陈青妤看到的不是旁人，竟然是徐高明史珍香两口子，这两口子大晚上的出来，鬼鬼祟祟的钻到了一个角落。陈青妤虽然急切，但是又没有那么急切，立刻就跟上去。
这两个家伙干什么坏事儿呢
她跟上一瞄，就见两个人钻到了一个墙角，偷偷烧纸“天灵灵地灵灵，天老爷要保佑我们啊。”
“林俊文啊，我们给你烧纸钱了。你没事儿可别来找我们啊。”
两个人一人一句。
陈青妤“”
啊这
闹了半天，敢情儿你们是给林俊文烧纸的
真是令人没有想到。
陈青妤偷看着，徐高明两口子还在叨叨，徐高明“林俊文啊，咱们这么多年的邻居，我们虽然有些龌蹉，但是其实也没啥大的矛盾吧你看，虽然我是拿了你爹的工作，但是我也给钱了啊。呃，给的是少了点，我有错我认。你看，我这就烧给你，你在下面也更富贵点。你是知道我这个人的，我这人胆子小，只要你别来找我，咱们一切都好说。我这么大岁数了，可禁不住被丢下粪坑，我也丢不起这个人啊我多给你烧点纸钱，你可别这么霍霍我。”
史珍香“我也不行啊，我一个妇道人家，也算这条街的知名人物，你说我要是掉进粪坑，以后还咋见人，俊文啊，以后我照顾找你你家，你别来找我呗。你看，你妈砸我家玻璃，我都没追究，呃，也可能不是你妈，但是你妈嫌疑最
大，你在下面肯定是知道是不是你妈，反正我们家可是因为那是你妈才不追究的。我们这做的也可以了吧你可别上来啊。”
徐高明咱是冤有头债有主，你看你要是不高兴，你去找李大山，他是你师父，但是就是个为老不尊的，不好好教你，他就是故意的。这样的坏家伙。你找他我听说啊，他针对你就是你顶了他女婿的进场名额。你找他，你好好收拾他。他反正都进过一次粪坑了，不介意再进第二次的。还有车永峰，车永峰装的人五人六其实在丈母娘家没有什么地位的。明明家世不错，却连个工作都不能直接给弟弟安排，曲了拐弯儿的不成还要迁怒给你。这种才是小人，你找他，车永峰也不是个好的。你别找我啊，你看看，我这段日子被你老娘嚯嚯成啥样了，我可没少给你们家赔东西啊。我真没干啥，虽说咱关系不好，但是你找谁也不能找我啊。我给你多烧点钱，你在下面有钱花。别找我别找我别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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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珍香“就是，我跟你老娘武斗，每次也没打赢啊，她可太能干仗了。我家这段时间可没少赔偿就说这次，你妈都没拉肚子，我们还一样赔了罐头呢，真的。啊啊啊你你你，我家那集体食物中毒，是不是你方的我们”
说完了，史珍香捂住嘴，说“我我我、我也是有意的诬赖你，你你你，你可别找我别找我们家啊，我这岁数大了，不想见鬼啊。对对对，你去找别人去啊。车永峰李大山，哦对，你还可以去找你岳父啊，你岳父对你媳妇儿不好。这样的人才值得教训一下，去去去啊”
两个人蹲在墙角，不断的烧着值钱，脸色苍白，鬼鬼祟祟的碎碎念，陈青妤“”
这俩人，以为是闹鬼了
哎不是，他们来真的啊
虽然知道这两个人有这样的怀疑，但是陈青妤看到他们这个害怕的样子，还是觉得很不能理解。天地良心，她可从来没有吓唬过他们的啊
陈青妤歪歪头，想要好好跟他们“说道说道”，但是又觉得他们难得的是给她男人烧纸，她就算了好吧。
陈青妤又看了这两位一眼，见他们神神道道的拜拜，身边还有一大摞纸钱，陈青妤想了想，决定还是撤退吧，反正今晚还有事儿呢。就不跟他们耽误时间了。
陈青妤还真是没想到，这二位竟然还搞封建迷信，她一路嗖嗖的，很快的就窜回自家的巷子，将自己买的东西放在厕所上面，这一片儿都是砖瓦房，现在房顶放这么多东西是不太方便的，但是这个倒是可以，反正又不是放在厕所里，所以还是安全的。
陈青妤把东西放好，这才套上平时装神弄鬼的装备又挡住脸，呼呼呼的往袁小翠哪儿狂奔，她这一宿，可真是太忙了。
她可太忙太忙了。
陈青妤的生怕耽误，袁小翠真的出事儿。
她一路狂奔，恰好徐高明夫妻互相搀扶往回走。
远远的，看到一道白影飞奔过去。
徐高明“卧槽”
史珍香一把扶住徐高明
“老伴儿”
她自己也哆嗦着，但是到底还是跟徐高明两个互相稳住了，没摔了。不过却又摇摇摆摆“你你你你看到了吗”
徐高明“有鬼”
史珍香“呜呜，是”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瞬间抖成了筛子。
他们可太害怕了。
“天老爷啊，救命啊。”
史珍香哭嚎了一声，徐高明一把抓住她“别叫，快快，快走”
他们互相搀扶，他抓着史珍香的胳膊，像是钳子一样，两个人再次对视，真的怕的不行，打着寒颤，嗖嗖嗖的开始撒丫子往家跑。
嗷嗷
他们不想见鬼啊
林俊文你别来找我们啊
两个老家伙跑的嗖嗖的，徐高明一个踉跄，咣当一下子摔倒在地，史珍香被他带倒了，两个人直接滚到了沟里。
“哎呦”
“哎呦呦”
“老伴儿”
“好疼”
“快起来，快，赶紧往家跑”
两个人这会儿可是很有精神的，求生欲战胜一切，强撑着从沟里爬出来，再次狂奔
摔跤疼不疼
没感觉
真的没感觉
不够他们害怕的。
陈青妤哪里知道自己无意中又吓了这两个人一跳，她一路跑到了那个香香的家，虽然她体力好，这么来回狂奔也是很累的，她喘息着再次翻进院子，摸到了窗户下。
好在并不晚，屋内还在推杯换盏。
陈青妤抬头一看，眉头瞬间皱的紧紧地。
屋里袁小翠已经喝的迷迷糊糊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那位郑书记的身边，郑书记的手竟然搭在了袁小翠的手上。袁小翠最的迷迷糊糊，人坐在那里都有些摇晃，脸色绯红，眼神更是发呆。就这，赵蓉还在说“小翠，你再敬李主任一杯。”
袁小翠眼神呆滞的抬头“我，我喝不下去了。”
赵蓉“你刚才都敬了郑书记，不敬李主任可不好，再敬一杯。”
袁小翠“好，好的吧”
她倒是听话，又举起一杯，不过袁小翠真是喝多了，说话有点不过脑子，说“我敬李主任，李主任，你们帮帮忙，我真的很想留在城里，我不想去农村，我一点也不想去。呜呜呜。”
她自己一口干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盯着贺副厂长，说“我也敬您，您帮帮我吧，我就是从农村来的，我一点也不想再回农村了，在地里干活儿太累太苦了。鬼才要遭罪，我不要下乡。我爸是城里的，我明明是城里人，干啥要下乡蹉跎的不成样子，我才不要那样。我要过好日子，呜呜”
她自己一口闷了。
贺副厂长嗤笑一声，说“赵蓉，你这女儿是农村来的啊”
赵蓉赶紧说“她以前是养在奶奶家的，十来岁的时候就接回来了，孩
子还记得那会儿日子过的苦，其实以前那会儿困难，大家都过的苦”
“你还有两个闺女吧”
赵蓉“是，小翠，赶紧再敬一杯。”
小翠“好来，干了我干了你手拿开烦死了我敬你们，你们可一定要让我留在城里啊。”
郑书记笑容淡了些。
赵蓉吓了一跳，赶紧说“小翠，你喝多了，别瞎说。”
小翠“我才没瞎说。”
她大声说“我没有胡说，我就是要留在城里。”
她一把抢过酒瓶子，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说“来，我干了，大家随意，吃好喝好。”
赵蓉脸色有点难看，赶紧说“好了好了，女孩子不好这样喝酒。”
小翠“我没醉，我没醉，你们帮帮我，就一个临时工而已，就让我留在城里怎么了，我这么漂亮，家世也好，留在城里有什么不行的。”
小翠扬了扬下巴“我爸可是刚解放那会儿的大学生，我是他女儿，一点也不差。别说进车间，我就是去办公室，都是可以的。”
她呼啦一拍桌子，说“我有什么不可以凭什么别人都能留在城里，我就不能我家世好长得好个性好，我不比那个李玲玲强吗她不就是个独生女吗有什么了不起，她妈生不出儿子，她也生不出留在城里也嫁不出去。她都能留下来，我凭啥不能”
小翠咕咚咕咚又可着酒瓶子灌了几口，天爷哎，这可是白酒
陈青妤在窗户下面盯梢儿，看的瞠目结舌，唉我去，这位小姐姐可以啊
这是，耍酒疯了
她大声“我们大院儿，没有一个好东西。这些王八犊子都能过好日子，我凭啥不能”
现场一干男同志难得的都懵了，他们见多了女人各种各样，但是这突如其来的耍酒疯，还真是没见过，赵蓉“小翠，小翠你喝醉了，快放下。”
小翠一把推开赵蓉，说“用不着你管，你个后妈”
别看小翠挺尊敬赵蓉的，但是这喝醉了，有些心里话都憋不住了。
“如果不是你抢走了我爸，我妈能跟我爸进城的啊，那我也是独生女了，我也不用下乡了。结果呢，我好好的独生女变成了养女，呜呜呜，我不想下乡，我不想下乡，你对我好又怎么样，我是感谢你，可是如果不是你，我就是独身女了。现在我啥啥都不如皓雪，她读了高中能考上，不用操心，我咋办啊我可咋办啊”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一把抓住身边郑书记，说“大爷，我知道你是大领导，你帮帮我，让我留下来吧，啊呜呜呜”
袁小翠嚎啕大哭“我想留下来啊。我们的院儿那些人，泼妇老太太，刻薄老头儿，好色大叔，还有尖酸大妈，搞破鞋的，吃软饭的看小黄书的，他们一个个都能在城里生活，我凭啥不能啊呜呜呜”
她嗷嗷的哭，没一会儿的功夫，脸上就哭出了两条“沟”。
她今天可是化了妆的。
这一哭，脸上瞬间几道黑线，擦的白白净净的脸也愣是多了几道印子。
赵蓉“”
就不该用火柴棍儿给她画眼线
显得眼睛大有什么用
毁了，全都毁了
“我的天，你这脸”李主任一下子就不干了。
他们一贯“吃”的好，这姑娘只能说年轻，可不能说十分漂亮，本来年轻打扮一下很清新，可是这啥玩意儿啊。他皱眉，不悦的看向了香香。
香香也恼怒，瞪了一眼赵蓉。
赵蓉赶紧的“你别哭了，走，我领你洗洗脸去。”
“我不去”
袁小翠又推了赵蓉一把，赵蓉本来就因为她那段独生女的言论已经脸色黑的不像话，这会儿更是气的不行，抓紧了她“必须跟我去。”
袁小翠“我不赵阿姨，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但是我心里其实挺同情你的。”
赵蓉“啥玩意儿”
陈青妤一个人闷在窗外，看着屋里的热闹，觉得自己真是见识了，真的真的见识了哎。
她本来还觉得袁小翠需要她帮忙，但是看样子，应该不用
虽然她置身事外，但是从这样子看，他们好像对女酒鬼没什么兴趣的样子。特别是袁小翠脱妆了，几个人的表情似乎一下子就有了微妙的改变。
陈青妤不是什么观察人的高手，但是她从外面往里看，真的蛮明显的。
特别是那个李主任，白眼球都翻起来了，应该是不乐意了
这么看，袁小翠似乎还没啥事儿了
不放心，再看看
陈青妤原本还有些绷紧了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了几分，别看这屋里几个男同志开始都是挺和气的，但是她可不相信这些人不知道赵蓉的意思，他们眼神里的打量也很明显。
和气不过是一种身在高位的男同志对自己的包装罢了。
不然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还有那个赵蓉，可够毒的，她深深怀疑，赵蓉这分明是把人送给好几个人。
想一想就想吐。
陈青妤厌恶这屋里除了袁小翠之外的所有人。
袁小翠再怎么也不至于被算计到这个地步啊。
再说她也没干啥坏事儿。
陈青妤偷偷的瞄着，就看袁小翠还在大放厥词，简直都要给赵蓉气昏了。
“我真的同情你，我要是你，一个解放初的大学生，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前途，你为啥要找我爸啊。一个城里姑娘，还念过这么多书，你找我爸，我爸虽然优秀，可是也是娶过媳妇儿的啊，你这要是在古代就叫小妾。你是个好人，是个好女人，但是很笨。你为啥不找更好的啊是找不到吗”
“噗”
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笑了出来。
陈青妤也捂住了自己的嘴，没想到，喝醉了的袁
小翠，杀伤力还挺强。
关键是，她说这些话还不是恶意的，这就更
赵蓉“你真的喝多了。”
“我没有喝多，我千杯不醉你看看你同学，你这个同学，人家认识的是谁，是这个领导那个领导，你认识的是谁，是黄大妈赵大妈史大妈白大妈我一定要留在城里，我要好好表现，我要过得更好，我可不能像你一样。”
赵蓉气的发抖。
她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在她心里，袁小翠就是一个小蚂蚱，是在她掌心蹦跶的小废物，是能被她捏圆捏扁的。可是现在呢现在她竟然敢看不起她。
她凭什么，凭什么看不起她
她赵蓉走到今天，难道就很容易了
她咬着牙，恨不能当场给这个小贱人一个耳光，可是现场这么多人，她再多的恶意，都要强撑住。她甚至还挤出笑容，说“你看你这孩子，真的醉了。”
她本来是想灌醉了小翠让人方便行事，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个德行。
赵蓉掐死小翠的心都有，可是却还得忍。
袁小翠还在叭叭“你看看，你们看看，我们大院儿那些废物，他们一个个的何德何能，就因为命好就能留在城里吗我年轻就是要下乡的吗这不公平，这一点也不公平如果下乡就该让我们大院儿石晓伟下乡，他个龌蹉的玩意儿还看那不正经的书呢要不是赶上大家窜稀都用了，那书都能让他好看他就是个小人，那本书明明是我们上山采蘑菇的时候一起发现的，都说好了他给扔到山崖下面。他竟然还偷偷的收起来了。结果差点坑了自己吧这种言而无信的傻逼，就该让他下乡。还有李玲玲，凭啥她是独生女就不下乡她个眼瞎的喜欢石晓伟那种贱男，石晓伟都不搭理她。她又喜欢我哥哥，她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还想嫁到我家。赵阿姨，你千万不能让她进门，她就是屁啊赵阿姨，我听说白大妈要给哥哥介绍管婷婷，我跟你说，那个管婷婷也不行，她连陈青妤那种可怜巴巴的小寡妇都嫉妒，你说她什么人品啊这种人进门，你就单着倒霉吧。我哥可不能娶这种人。”
袁小翠呼啦一下站起来，一把抓住一个猪肘子，猪肘子剩的还挺多，她一把抓起来就咬了一口。
“累了，我吃点肉，还是吃肉好，这大肘子真好。赵阿姨，我突然吃这么油腻，不能窜稀吧不过这么好的饭菜，不吃可惜啊。”
贺副厂长看她这样，嘲弄的看着赵蓉，说“你闺女可真是太有教养了。”
太倒胃口了。
他是半点意思也没有了。
他靠在椅子上，纯纯看热闹了。
“看样子她对你也不是没有意见啊。”
赵蓉尴尬的笑。
“我对赵姨没有意见，她对我很好的。我们大院儿恶婆婆多了，赵阿姨对我可好了，不拘着我干活儿，也不骂人。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
大家都嘲弄的看向了赵蓉。
赵蓉觉得脸火辣辣的，她赶紧说
“你看你这脸，洗洗脸再吃吧。”
“不用，我今天化妆了，好看的，难得打扮的这么好看都不像我了，我打算三天不洗脸了”
袁小翠还啃着猪肘子，一嘴油，都蹭到脸上了。
“还有酒吗给我来点，一口酒一口肉，我就是武松啊。”
李主任嫌弃的撇嘴，说“赵蓉你好样的啊，这样的都给我们介绍，当我们没见过好的呵，就这还想求人办事儿”
赵蓉赶紧的“这是个误会，真的是个误会。”
饶是一贯是个有心计的，这会儿也有点麻爪儿，主要是没想到袁小翠会这么掉链子啊。
“我这实在是给大家添麻烦了。”
“你可真是添麻烦了。”另外一位副主任阴阳怪气。
赵蓉心里倒吸一口气，她别是事情不成，还把人得罪了吧
今天这个场面可是她找了老同学香香好多次，她才乐意帮忙，要知道，既然能找到这样的领导，那么她可是奔着一个正式工作去的。她为的，是让皓雪能够以正式工的身份进厂子做播音员。
而不是临时工。
临时工，随时可能再次面临下岗，这是不行的。
正是因此，她才可以舍了袁小翠给这么多人，她跟袁浩民说的并不全是真话。袁小翠要陪的，可不是一个。一个人可不保险，她得豁得出去。
可是，她赶紧倒酒，说“我在这里给大家赔礼道歉，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好孩子。”
“你胡说什么呢我咋不好了”
袁小翠发酒疯“你说，我哪不好，我明明很好，你怎么能这么说”
她突然就来了火气，一把掀了桌子，叫“我没错，我没错”
“卧槽”
“这怎么发疯了。”
“这是发酒疯啊”
“这可太”
几个人立刻都站起来，这会儿倒是不看热闹了，他们刚才就当看耍猴儿，但是这掀桌子，几个人就黑了脸。
好几个人都被弄了一身菜汤。
袁小翠叉腰，吊梢眼“一天天的叭叭叭的，我告诉你，没有人可以说我坏话，你想要教训我，那休想我可不是陈青妤那个软面团，赵大妈整天发疯，她就忍了我袁小翠，是雄鹰一样的女人，你别想说我”
她原地跳脚，踩着满地的菜叶子“我可太不一样了，看，我都敢踩肉，别人吃都吃不上”
她甩着手里的肘子，悠达两圈儿，一下子甩出去，砸在了李主任脑子上“叭叭叭的，就是你挑拨的，你狗叫什么”
李主任“啊啊啊”
陈青妤“噗”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袁小翠果然有点能耐啊，乱拳打死老师傅。
“你个小贱人我杀了你”
李主任一把上前抓住了袁小翠，袁小翠就是一个普通姑娘，可没什么劲儿，她瞬间就被按倒在地。袁小翠高升叫喊“啊啊啊啊耍流氓啦”
李主任“你放屁，我他妈看得上你这个丑女人”
他的拳头直接就要打在袁小翠的脸上，陈青妤一看，抬手捡起石头直接丢向了屋里的灯泡哗啦
“灯泡怎么碎了”
又捡起一块石头，直接丢向了李主任，她的动作特别快，没有停顿，李主任感觉腿一软，一下子滑到，没打着袁小翠，自己摔了“啊”
“他妈的谁打我”
“外面有人”
“谁在外面。”屋里的人都变了脸色。
“应该没人吧”
“不能有人的”
陈青妤倒是很快的一翻身上了房，白秘书和副主任都率先出来，几个人脸色都不太好。几个人检查了一圈儿，没发现什么。不过他们也不是很放心。
郑书记果断“白秘书，安排车，大家现在走。”
贺副厂长也很快的出来，香香这会儿脸色都变了“对不起，这次事情”
贺副厂长“滚”
陈青妤手里抓着一把石头呢，看着这一个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的很想挨个砸，但是又怕给袁小翠惹麻烦，所以到底是忍了。来日方长。
袁小翠高呼“我要留在城里”
陈青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