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纽约。

    葛风蝶与慕林兼程赶回纽约老船长那称不上家的住处,她的三个妹妹也全跟在身边。

    葛花仙先开口说:“几天前他打电话来找你,我们都不在家。当我们赶来这里,还是晚了一步,他已回天乏术,然后社会局就接手了一切。他老人家留给了一封信给你,应该是遗书。”

    葛花仙交出那皱皱的信封给大姊。

    她以颤抖的手接下那封信,对上慕林的双眼时,她发现慕林那深测难懂的眼神中,夹着压抑的波光。

    她想,他和自己一样,也很难接受老船长离开人世的事,毕竟,他们曾答应布古娃老太太,要让这对年轻时就相爱的伴侣再相逢,如今老船长却先走了一步。

    她的眼中含着泪光,委实不愿接受,这个带给她“伊莎贝拉”的老人家就这么离她而去的事实!

    “看信吧。”还是慕林唤回她的心神。

    “嗯。”她缓缓展开信纸。

    超乎她的想象,老船长的字迹写得如此地工整,就像早期英国绅士的特殊笔法,一眼便可看出他受过良好的教育。

    可惜她有眼不识泰山,没能在他生前就得知这位老人家的过人之处。

    她深深吸了口气,低头看着遗书。

    我亲爱的小伊莎贝拉: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相信我已经乘着幻蝶--伊莎贝拉的羽翼飞回天堂。

    别难过,这是万物之神对人类最公道、公平、仁慈的一件事--死亡。

    我从不畏惧死亡“死亡”对我而言,反而是种肉体的解脱。

    你知道我终日几乎陷入昏沉中,即使你好心地带我去看慕林医生,可是我知道自己日子不多。

    我别无他求,只求你一件事,就是将我的骨灰带回法国阿尔卑斯山边。

    一栋独立遗世的房子里,让我的魂魄永远与“伊莎贝拉”长伴。

    年轻时,我有一个心爱的女子,地也叫伊莎贝拉,那栋小屋就是当年和她共同打造的爱的船屋,带我回去吧,让我的灵魂在那里安息吧!

    大恩不言谢,你多保重。

    对了,你若有心研究幻蝶--伊莎贝拉,记住,只有在大自然中才得见牠们最真实的一面!

    老船长绝笔

    阅完信后,葛风蝶的脸已布满了泪水,抽抽噎噎地将老船长的遗书转交给慕林。

    慕林神色凝重的接过信,看完之后,刀雕俊绝的脸更加严峻“你决定怎么做?”他再次睇着泪眼汪汪的葛风蝶。

    “回去。”她毫不犹豫地说。

    “好,我陪你。”他义无反顾地说。

    她抬眼望着他,有感动,也有感激。点了点头,珠光仍在那张脸蛋闪烁着。

    这时,三妹葛雪灵与么妹葛月儿异口同声地问:“你们打算回去哪里?老船长的遗书说了什么?”

    慕林将信交给她们,同时回应:“我们要带着老船长的骨灰回到阿尔卑斯山下。”

    “这是老船长的遗愿。”慕林肯定地说。

    屋内顿时一片安静。

    bbscn

    正当葛风蝶整装完毕,准备再度前往法国时,却有一个人挡在她的门

    那斯文却神色凝重的男子,不发一语取饼她的行李“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了,我和--”葛风蝶试图取回手提行李。

    “和慕林约好了?”区约书冷冷地苦笑道。

    “你--知道?”她讶问。

    “我妹妹告诉我的。”他直言不讳。

    她的胃突然冒出大量的胃酸,有点不舒服。

    原来慕林和区薛琳提过这件事!看来“同事情谊”更甚他们的“萍水相逢”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想让对方看出她的情绪,可惜终日与昆虫为伍的她,倒没有区约书对人观察来得仔细。

    他马上加了句:“在你没有出现以前,我妹妹曾是慕林的”他故意吞吐,好让事情变得暧昧不明。

    “这不关我的事,不是吗?”她故作不在乎,反而显出她的在意。

    “你很在意慕林?”他命中要害地问。

    “你不该这么问的。”她这时不急于取回自己的行李,反而直剌剌地看着他。

    “我是不该,但你知道吗?他不适合你,真的不适合。”他的声量不自觉地提高。

    “约书,那你觉得谁适合我?”她直来直往地挑战他的问题。

    区约书没想到一向和他维持良好关系的葛风蝶,也有刺猬的一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男女之间,适不适合只有当事人知道,即使黑手党、贩毒走私的歹徒,都有深爱他们的人,这些又该怎么说?”她反驳道。

    “那是条不归路!”

    “那什么才是对的、好的归路?和一个朝九晚五的白领阶级共度晨昏,再生几个娃娃,每月按时缴房贷,每日煮三餐、洗衣、除草,才是最适合的路、正规的路?”

    “我不会让你过这么无聊的日子。”他准备握住她的手。

    她立刻划开距离“如果你还当我们是朋友,就不要这么做。”

    “风蝶,你变了!”

    “我没变,而是我不曾给你机会真正认识我。”她冷静地说道。

    “你--受到慕林的影响太大了,他是个难以捉摸的人,你抓不住他的,今天他可以和你谈天说地,甚至鱼水交欢,但下一刻,他可能完全忘了你是谁。”

    “stop!我不想听你说这么粗鲁的话!”她生气了。

    “你听得下去也好,听不进去也成,但你必须明白一件事,他--慕林不会认真的!就像他甩了我妹妹一样!”最后一句话他说谎了。

    她立刻抓回行李往前走“我们到此为止吧!”

    “风蝶!”他朝着她的背影大喊“慕林的父母死于自尽与抑郁以终!他是在那种受压抑的家庭中长大,他绝对无法给你或是任何女人幸福!”

    她的心彷佛受到严重的撞击,手中的行李险险落地,但她却骄傲地抓牢它,微笑地转过头“你知道吗?我还是巫师之后。那么,谁适合谁?”

    这回,换区约书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她提起行李转过身子往前行,一把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驶向道路时,才让眼泪流下。

    她不喜欢区薛琳曾是慕林的“伴”也不喜欢听见慕林幼年的经历,更不喜欢有人点出“真相”!

    她“失去”一个“朋友”也正经历一份无疾而终的情感煎熬,偏偏她早已视慕林为命定中的男人。

    突然,她的手机响起。

    “喂。”她下意识地应道。

    “你在哪里?”慕林的声音从手机的一端传来。

    “路上!”她赌气地说。

    “路上?什么路上?你忘了我会去接你吗?”慕林吼道。

    “那你在哪里?”她一副事不关己地反问,仍沉浸在先前的抑郁之中。

    “我在你家门口。”他也很不高兴。

    “我等了你二十分钟都没看见你,所以先走了。”她懒懒地回答。

    “那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呀!”他质问她。

    “那你为什么不打给我?”她再度反问。

    “我被一些事卡住了,还有乱七八糟的人,弄得一个头两个大。”

    “是事卡住你,还是人卡住你?”她的神经变得敏感起来。

    “你是什么意思?”他听出她语气中不该有的质问。

    “你只管回答我实话。”

    “你有心找碴吗?”他吼开了。

    果然有“病”!可悲也可怜。真是应了中国人的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飞机要起飞了,你若再不赶来,就不用来了。”她冷冷地说。

    “葛风蝶,我们必须把话说清楚,至于飞机,我们可以搭下一班。”

    “是的,你可以搭下一班,但我会准时搭这班班机走!”话落,她收线。

    慕林气得原地跳脚,一路往机场急驶。

    该死的区薛琳,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出门之前和他东扯西扯,弄得他迟到了。

    bbscn

    葛风蝶一到了机场,立刻听到航空公司的广播“各位旅客,飞往法国巴黎九四九班机因空桥调度,将延误一小时起飞,造成不便,请各位旅客谅解。”

    这时,慕林冲进机场,正巧看见排队准备登机的葛风蝶退了回来,他上前拉住她“不要反抗,和我到一边谈谈。”

    葛风蝶因惊吓而逸出的惊呼倏然而止,任他拉着自己到一处安静的地方。

    十分钟后,他们到了一间由航空公司为慕林这种超级贵宾所准备的房间里。

    这时他才放开她,炙焰般的烈火已为幽冷的眸光所取代“你这么匆匆离去,很不成熟。”

    “老船长只有让我护送他老人家回去,不是吗?再说,他走了,我们的医病必系也就不存在了。”她刻意划清界线地说。

    “可是你我都同意为老船长做这最后一件事,他是我们共同的责任。不是吗?”他质问道。

    她不语。

    的确,之前是如此的,可是她受到区约书的影响,她在生气,生自己的气,也生慕林的气。

    “我可以知道在我来之前的二十分钟,发生了什么事?”他觉得事情绝不是表面上那么单纯。

    她不想说,说出来怕丢脸,只会证明自己是个善妒的女人!

    “不想说?!”他逼道。

    她仍不语。

    “那好,从现在开始,我们放下一切负面的情绪,只为一个目的,就是将老船长带回阿尔卑斯,可以吗?”他就像个成熟的男人、专业的医生,正视问题并解决问题。

    她深深吸了口气,静下心“好。”

    “那握个手吧。”他又说。

    “为什么?”她讶问。

    “表示放下恩怨,不计前嫌。”

    “这么做好像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她觉得别扭。

    “我是没有,可是你的脸上写着有这么个大字。”他在窃笑。

    “胡扯!”她抗议道。

    “那你为什么这么生气?”他又将问题绕回去。

    “你不是说放下一切,只为老船长的事而在一起的吗?”她又问。

    “没错,但总不能让我一路上看着一张美丽却似苦瓜的脸吧?”他故意激她。

    “你才苦瓜脸呢!”

    “我是西瓜。”他浅笑地比喻着“大部分的人看到我,就会感到解渴与清凉。”

    “所以女人才会全沾上来!然后--那个--”她很想说“宽衣解带”但却咬住唇办,没有脱口而出。

    “原来你是在嫉妒!哈哈--”他放声大笑。

    “别往脸上贴金。”她试图阻止他狂放嚣张的笑声。

    “是不是区约书那家伙说了什么?”他马上猜道。

    “我又不只认识他这么一个男人!”她马上否认。

    “也许。但我到你家之前,那个男人刚走,所以他的嫌疑最大。”

    “那你真的和他妹妹曾经有--”她问不下去。

    “有什么?”

    “我不好问。”她想问,又问不出口。

    “如果我说,她很爱慕我,很想上我的床,你相信吗?”

    “这不关我的事!”她将头调过一边。

    “但你却为此事弃我而先走。”

    “我--”

    “没话说了吧!”

    “那你和--”

    “我和区薛琳的关系,就像你和区约书一样。那你让他上你的床了没有?”他直截了当地反问。

    “当然没有!”她立刻撇清关系。“那你呢?”

    “那我--”他故作神秘地拉长声调。

    她的双瞳已如铜铃般大,任傻瓜都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在意这件事。

    “哈--”他笑得更猖狂了。

    “stop!”她恼羞成怒。

    “这是秘密。”

    “那就缝好你的嘴!”她赌气地说。

    “那你就小心捧着你的心,别让它摔疼了。”他还在逗她。

    “你真该下地狱!”她咒道。

    “已经下过了。”脸色一整,思绪回到童年及母亲自尽的片段中。

    “我--很抱歉。”她马上看出异状,连忙道歉。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顿时室内陷入一片寂静。

    一小时后,他们坐上了飞往法国的班机。

    bbscn

    法国,阿尔卑斯山下。

    慕林与葛风蝶二人兼程赶往山区,到达时,葛风蝶立即去敲布古娃老太太的房门。

    “布古娃老太太,我是伊莎贝拉,我们回来了!我们带来老船长--”她实在说不出,带来的是他老人家的骨灰。

    直到慕林走近她,门内依旧没有任何声响。

    “没人在?”慕林问道。

    “不知道,就是没有人应门。”她说。

    慕林则再敲了一次门“布古娃老太太,我是慕林,请开门。”他的态度已从之前的率性转为谦恭。

    可是,一分钟后,屋内仍然寂静无声。

    “会不会出事了?”她有些着急。

    “也许她出去了,或是在睡觉。”他安慰着她,但心中却浮上一抹不安。

    登时,她打了个寒颤“我有点担心。”

    “那我们进去吧。”慕林用力将门撞开,拉起她的手往里走“布古娃老太太!”

    还是没有人应答。

    他决定先进那间曾经让葛风蝶休息的单人房,又叫了一声:“布古娃太太!”

    仍然没有回应。

    他心中的不安感再次浮上心头,也许布古娃老太太真的发生意外了!

    果然,当他推开那间单人房的房门时,左侧的床杨之上,躺着布古娃老太太,一动也不动。

    那是一种近乎死亡的深睡!

    葛风蝶立刻冲了上去,冰凉的身躯与隐隐扑鼻的臭味,让她明白一件事--布古娃老太太也和老船长一样,与世长辞了!

    莫名悲哀倏地冲上心头,她放声嚷道:“老太太!布古娃老太太!”

    慕林赶紧拉开她,从容地执起布古娃老太太的手腕,并以专业的医疗器械检查她老人家的大体。

    “她死亡应在七天左右。换句话说,和老船长死亡的时间不会相隔太远,可能的话,还是同一天往生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豆大的泪水因哀伤与绝望而潸然落下。

    他眼角瞄到床头柜一方有一封署名“慕林与伊莎贝拉”的信,他拿起它,说道:“也许答案就在这里。”

    “她也--留了遗书?她怎么知道自己生命将走到尽头?”葛风蝶哽咽地问道。

    慕林无法回答她,只是展开信封,细看里头的内容--

    慕林狂小子,还有我心爱的伊莎贝拉:

    你们相信幻蝶--伊莎贝拉,真的可以将人的心愿带往天上吗?

    慕林也许会嗤笑,伊莎贝拉则会认同。

    我的猜测正确吧?

    你们下山的那一天,突然下起雪,你俩可觉得奇怪与不解?

    当然,你们可以解释这是整个宇宙与大气效应改变,所引起的异常现象,但我却要再次将我曾对你们说过的故事,详细的说一遍。

    我和老船长年轻时,曾走一对恩爱的情侣,他为了我放弃纵横四海的生活,陪我上山研究幻蝶伊莎贝拉。

    但这种蝴蝶的寿命只有三天,也就是说,一年中这是我们最忙的三天。其他的时间,我们只是重复地过着例行的平凡夫妻的生活,还有等待。

    直到有一天,一个以摄影维生的摄影师--摩尔到来,改变了一切。也许是无聊,也许是摩尔的活泼让我重新想起文明生活的乐趣,于是我和他私奔了。”

    在五光十色的巴黎虚华中,我们度过了荒诞不经的生活,一天醒来,才发现摩尔伦光了我所有的钱财,我气愤不己,但又不能怪罪于人。

    于是我重新回到我和老船长共同打造的小屋,谁知已经人去屋空,他只留下一封短笺,写着几行字--

    伊莎贝拉,你还记得我们向幻蝶伊莎贝拉许过的心愿吗?

    我很遗憾你先弃我而去,没有你的屋子充满了冷寂与背叛,所以,我选择离开这里,浪迹天涯,直到碰到另一个“伊莎贝拉”相信那群彷佛不存在又真实存在的幻蝶伊莎贝拉,才会再度返回。

    记得我们的誓约吗?

    对!就是这个--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也将同年同月同日死,羽化成蝶,永世相随,绝不分离。

    再见!

    再见之日,将会是我们羽化成蝶的日子!

    心碎的老船长

    我这才思及自己和他发下如此大的誓言!

    为了弥补我所犯下的错,我便重新整修这栋宅子,将它里外都变成船屋,以纪念他,也期望有一天,我和老船长能乘着船纵横四海。

    毕竟,他陪我走过一遭,现在该是我回馈他的时刻。

    所以,当我见到伊莎贝拉--也就是葛风蝶的你,到这里后所带来满山的伊莎贝拉时,我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也是我和老船长将真正重逢的时刻到了!

    “伊莎贝拉”真的将我们的誓约带回了天堂!真的。

    最后留下我与我先人先俊研究伊莎贝拉的压箱宝资料,请你们善加保存与利用。

    但我必须说,经我长期的研究发现,伊莎贝拉的蛹能否改善瞄神经的效果,答案是一部分。而飞舞在阿尔卑斯山上的幻蝶,与实验室中的幻蝶,所产生的效果是有差别的,细节请见附件资料。

    歇笔前,我有一事相托,就是将我与老船长合葬于此,圆一场蝴蝶梦!

    至于你们若有心研究伊莎贝拉,最好在此结庐住下。

    永别了!

    我的朋友。

    老伊莎贝拉布古娃绝笔

    葛风蝶一直流泪,哽咽声没断过,慕林拍了拍她的肩头“我们先处理他们的后事,至于其他的事再从长计议。”

    “嗯。”早已哭花的脸,显得楚楚可怜。

    他的心墙就在这时剥了一块,极为自然地将她拉向自己,牢牢地抱着她,让她哭个够。

    他忽然想起一句话--死亡不是最可怕与恐怖的,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周围的人的态度与表现。

    他终于知道,当别人不经意提及父母死于抑郁或是自杀时,他是剧烈疼痛的,然而,其实,当下的他只是需要多一点的理解与鼓励罢了。

    可惜人们多是吝啬的,再不就是漠然,或是不知所措,难怪忧郁成疾、自杀身亡的人越来越多。

    他轻轻地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