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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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静谧安宁,虽然已过了隆冬季节,但天气依旧乍暖还寒。

    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那日所有的记忆都被唤醒后,我在这宫里就彻底无法平静地呆下去,屏风后闪烁的烛光,更是让我无法安然入眠。

    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我侧着头望着屏风后那个晃动的人影。他的手上一刻也没有停歇过,我知道又是那些需要他在一个晚上就批完的折子。自从知道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之后,他就将自己的御书房搬到了云歌殿里,更是守在我身边批阅奏折。

    我懒得赶他走,也知道赶不走他。

    在我的印象中,南墨是一个自由如风,来去无忧的人。大部分的时间,他总是一个人在外面游历山水,不羁自在地活着。现在他是皇帝,一言一行都在别人的眼中,凡事都有人说三道四。就这样生生的将一个人的性子给拧了过来,将一个人的生活彻底颠覆了,在我心里,总觉得有些愧对于他。

    毕竟,他做了这么多,放弃了这么多,都只是为了我。为了与我一起生活,为了爱我。那样迫切得到爱的心情,与我当初对南惜风是一样的,经管他用尽心机地杀了南惜风,但我对南墨,总是可怜多于痛恨。

    在感情的世界里,总有人是注定受伤。

    我悄悄掀开被子,想从床上起来。那屏风后的人立刻扔了手里的折子,小跑着到了我面前,紧张地按住我的肩膀不让我起来,熬得通红的眼睛闪着急切的光:“不要走。”

    我心里猛地一阵抽痛,他那个惊慌失措的样子,就像是走丢了的小孩子一样,痛苦无助。

    “我只是想起来走走。”

    南墨的双肩瞬间就放松了下来,长舒一口气:“我陪你,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我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你这个样子,若是有一天我死了,怎么办?”

    “你怎么会死!”南墨的情绪又再度起了巨大的波澜,他将我拥在怀里,“我不会让你有任何闪失,绝对不会。”

    我淡淡地将他推开,不去看他失落的眼睛:“南墨,我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错误的你,对于你而言,我同样也是那个错误的人,并且是大错特错。”

    “就算以前是错的,现在不都回到正规了么?九哥死了,而你是我的皇后。我不在乎天下的人怎么评论我,我只想与你携手到老。”

    南墨的话让我有些无言以对,什么才是正规?对于我而言这是最大的歧途。南惜风就算是死了,我对他的爱也依旧在。爱着他的我,怎么可能再继续做南墨的皇后,就算是每日面对他,那些痛苦的记忆也会让我心痛到无法遏制。

    “我想睡了,你也快回宫去歇息吧。”我回身缩回了被褥里,不去看南墨。

    他在我床前站了会儿,伸手替我掖了掖被子,又绕回屏风后面继续批改奏折。

    真的好想回去,回到属于我的21世纪,回到我的父母身边。在周国发生的一切,就当做是我的一场梦,梦过了无痕。没有南惜风,没有南墨,没有荣华,只有冉染和高考。

    我梦见自己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坐在考场上,奋笔疾书,后来我考了个家人期望的大学,交了个再普通不过的男朋友,小日子过得甜蜜幸福……

    “小姐。”

    听到有人叫我,我突然就从梦中惊醒。知秋跪在我的床边,几日不见,她的脸上多了几道淤青。

    我翻了个身,不去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不是叫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了么。”

    “小姐,知秋没脸见你,但是小姐您的饮食起居奴婢真的放心不下……”知秋的声音越说越小,渐渐变成了哽咽。

    “当初我在图雅手上救了你,是看你可怜。既然你不懂得知恩图报,那我也希望你不要再继续坑害我。”上次从图雅的嘴里得知是知秋在南墨面前嚼了舌根子,我本不想追究,可后来我流产以后,图雅竟然又来了我宫里,旁敲侧击地告诉我她送我的补药里有麝香,并且知秋也知晓这件事。知秋每日那关心督促我喝药的样子一遍一遍在我脑子里回想着,厌恶感就升了上来。

    “奴婢知道做了罪大恶极的事,奴婢不求小姐原谅,只求小姐能让奴婢好好照顾您的身子。”知秋深深地低着头,眼泪打湿了她的袖子:“自从小姐将我救了之后,随着太子殿下去打仗,皇上真的对我很照顾。奴婢自知配不上皇上的尊贵,只想能帮助他留住小姐。可是自从小姐回了宫。皇上对奴婢就再没有一个笑脸,所以奴婢妒火中烧……”

    我不想再听知秋可怜的话语,偏过头问道:“翠花呢?为什么我回来之后就没有看到过她?”

    “自翠花姐姐出宫探亲,我就再没见过她。”知秋抽噎了两下,眼神里满是绝望,“宫里除了翠花姐姐,奴婢是陪伴您最久的……”

    我又打断她:“我的父母呢?”

    “侯爷和夫人都被皇上贬为了庶人,为了不让小姐您恢复记忆,所有与您有牵连的人,都被逐出了这个宫廷。”知秋顺从地回答着我的问题,“您大可不必担心侯爷他们,并没有生命危险。因为是小姐唯一的亲人,皇上给了他们一笔黄金。虽然不知道侯爷一家去了哪里,但是有陈青和一批家臣的跟随,很安全。”

    我长舒一口气,好在南墨总还是顾及着我,不敢对我的家人怎么样。我只担心离开了这宫闱,父亲和母亲就再也不是并肩侯和一品夫人,怕是要在外面受了气了。

    “小姐……”

    知秋还要说话,也知道她是想求我原谅她,也不想听那些什么对不起我的陈词滥调,我直接就打断了她:“其实我倒是要感谢你,若是要我自己亲手结束肚子里那个孩子的命,我是万万也下不了手的。不过也正好,你和图雅帮了我这个忙。其实我也不恨你,不怨你,我犯不着让自己想不开。你也不要再说人呢罪该万死的话,我不会告诉南墨药的事,就让他当是我自己不想要那个孩子才吃了药,都过去了。”

    “那小姐是原谅知秋了么?”知秋有些欣喜。

    “别叫我小姐,若是让翠花听到了,她那个小气劲,准又要找我闹了。”我将鞋子穿好,自顾自地走到了屏风前,南墨的笔墨都还留在那里,提神的熏香已经燃尽。

    “小……娘娘,您需要更衣么?奴婢伺候您更衣。”知秋立刻跟了上来,作势就要去柜子里拿衣服。

    “不用了。”我止住她,“我只是在屋里走走,不出去。”

    事情总是有很多变化,南墨将我禁足的时候我发了疯地想要跑出这个小天地,去到外面的大世界,现在没有任何的束缚了,我却哪里都不想去了。

    “那您想吃点什么?枣泥红豆糕怎么样?那可是您的最爱,我这就去做。”知秋尴尬地回身,就要往后厨里跑。

    “不用了,我吃不下。”我又一次打断她,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你真的,想要弥补我么?”

    知秋立马跪在了我的脚边,不停地磕头:“望娘娘成全,给奴婢一个机会。”

    “让我走。”

    “什么?”知秋不理解我说的话。

    我蹲下身,与她平视:“我再相信你最后一次,想办法让我出宫。”

    知秋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红肿的眼睛惊讶地瞪大。我嗤笑一声,站起身:“你走吧,别让我看到你了。”

    “娘娘!”知秋扑到我脚边,嘴里纠结地嘟囔着,下定了决心才说道,“既然您在宫里生活得不舒心,奴婢就帮您出宫!”

    “真的?你不怕南墨怪罪下来,你的小命不保么?”

    “奴婢的命是娘娘救的,就算是没了,也当做是还您的恩情。”知秋顿了顿又说,“单凭我一个小小宫女,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但是有一个人可以带您出宫。您禁足的那段时间,陈青带过人来救您,都被那人给打了回去,近不了云歌殿半分。”

    “你说的是他?”我有些诧异,不仅是因为陈青竟然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想过救我走,还因为那个人悄无声息地就打败了陈青一行人,我竟然毫不知情。他的功夫,到底有多深?

    “嗯,就是他。暗卫首领——燕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