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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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飘散着氤氲的雾气,体内感受到一股热气正在运行,随着热气的运行,胸口彷若有两股力量正在拉扯,令她忍不住地痛吟出声。

    如蝶般的长睫,轻轻眨动,凤眸有丝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醒了?”

    身后传来低沉漠然的声音,熟悉得令她瞬间清醒;也在清醒的同时,惊觉自己竟身无寸褛地靠坐于沐桶内。沐桶里的水飘散着熟悉的药味,而背后有双大掌正贴着她的裸背,昏迷中感觉到的一股热气,正是由他而来。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人是谁,只是她不明白,为何他要这么做?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一开口,随即被自己话里的细弱给吓到,想不到自己竟虚弱得连说句话都觉得困难,朱唇自嘲地扬起。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见她终于清醒了,盘旋在胸口多日的焦急,总算是放下了,将垂挂在一旁的布巾仔细地包裹住她赤裸的娇躯,小心地抱着她离开沐桶。

    “你昏迷了三天,现在可有觉得好一点?”

    在将她放倒床上的同时,顺手将一旁的被子小心地替她盖好,这才坐落在床畔,黑眸担心地注视着秀眉微蹙、闭目的她。

    凤眸缓缓地睁开,望着坐在床畔赤裸着上身的男子。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半裸的身躯,看来光滑结实有力,同时也透露着一丝危险。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从她醒来,所有的事情都不对劲了。眼前的这人,真的是那个恨不得与她划清界限、离她远远的唐鹰吗?

    “为什么不说话?”

    大掌轻抚她微凉的嫩颊,为那仍是苍白的颜色不满。

    “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你外公又会同意”

    细弱的嗓音,说得断断续续,可他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没什么,你只要好好地调养身体就好。”

    低沉含着诱哄的声音,令疲惫的她不自觉地再次闭上眼,陷入昏睡中。

    而他一直坐在床边,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睡颜。

    不曾离开。

    *  *  *  *  *  *  *  *

    马车缓慢地在行走,窗上的布幔随着行进间偶尔扬起。

    车厢内,铺有一层厚厚的毯子,躺于其上被锦被细心包裹住的,是一位明艳动人的女子。只见她双目紧闭,苍白的脸色无损她的丽质天生。

    盘坐于一旁的冷峻男子,视线始终未曾离开她。

    “少主,前头有个茶棚,要不要休息一下?”

    掀开布帘的是有着一张刚正脸孔的男子,在瞧见主子瞬间沉下的脸色,当下惊慌地放下布帘,在车外等待,不敢再出声。

    “唐鹰,是不是客栈到了?”

    上官蓉睁开犹带着困意的凤眸,她方才好象有听到飞影的声音。

    “还没,前头有个茶棚,我叫飞影拿些热茶和吃的给你。”

    不等他喊人,车外听见两人谈话的飞影,主动出声

    “少主,我这就去。”飞影边走向茶棚,嘴里忍不住地叨念着。

    想到他原是奉夫人之命前来迎接“卖身”两年期满的少主回唐门,没想到少主却坚决送受伤的上官蓉返回明月山庄,一路上还对她照顾有加,少主他该不会是当人家的护卫当习惯了吧?他当初不是很厌恶上官蓉的吗?怎么这会全变了样?

    脑海陡然掠过一抹猜想,他急忙猛摇头将这想法给剔除。不会的,少主绝不会喜欢上她的!

    “趁这个时候,我看一下你左胸上伤口愈合的情形如何了。”

    说话的同时,人已来到她身旁,就要动手替她脱掉衣裳,一只小手适时地阻止他。

    剑眉一挑,黑眸疑惑地直视着她异常炯亮的凤眸。

    “你真打算娶我?”

    连续十天,两人几乎是袒裎相对,她的身子早已被他看光了,算是清白毁在他手上,他和外公之间,似乎是达成某种共识,否则外公不会同意让他这么医治自己的。

    她还记得,在离开虎头山时,外公对她露出诡异的笑容,还有那句没头没脑的话--

    丫头,老天已替你做好决定了。

    再加上,一路上他对她异于寻常的态度,有好几次捕捉到他注视着她复杂的眼光种种的迹象显示,她的猜疑并没有错,只是再过两天就到了明月山庄了,而他却一句话也不吭,她必须亲口确认他的想法才行。

    “有何不可?”

    黑眸专注地凝视着她。难道他的举动不足以说明吗?她该明白他的,若不是他自己愿意,任何人都休想逼迫于他。

    好个有何不可!凤眸微敛,小手垂下,不再阻挡他,任由他脱掉自己的衣裳,检查伤口。

    唐鹰细瞧着她左胸上的箭伤,伤口复原的情形良好,小心地在伤口上洒上药粉,这才重新包扎好,目光无可避免地触及她光裸胸前的凝脂玉肤,手掌下明显地感受到那细致的雪肌,黑眸变得深沉,在还能克制自己之前,他迅速地替她重新穿戴好衣裳。

    “如果我不愿意呢?”

    替她穿衣的大掌一顿,黑眸微?,注视着身下含倔的凤眸。

    “你说什么?”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听得很清楚。”

    上官蓉不愿再多说,干脆闭上双目。她现在体虚气弱,连跟他吵架的精力都没有,这时候和他吵,对她不利。

    好个有何不可,她上官蓉还不至于会令他这般委屈吧?

    “少主,热茶和点心都来了。”

    布帘由外一掀,凑进飞影大大的笑容,当他瞧见车厢内的情形,笑脸一僵,接着机灵地将食物放进车厢内,然后迅速地将布帘放下,人也跟着闪出车外。

    直到坐在马车外,回想起方才撞见的一幕,仍庆幸自己闪得快。

    就见少主神色阴骛,黑眸凛冽得吓人,身子半伏在上官姑娘身上,恶狠狠地瞪视着她,而上官姑娘不知是睡着还是又痛昏了过去,双目紧闭着。

    呃少主就算再怎么气恨上官姑娘,应该也不至于会在她伤重时下手吧?

    愈想愈不安,可又没胆再掀开布帘一探究竟,只能在马车外为之惴惴不安。

    唐鹰狠狠地瞪着身下的人。她若有胆子就把话说清楚,不该在丢下一句话后,就径自闭目装睡!

    双拳紧握,克制着不将她摇醒的冲动,即使是在她内伤严重无力时,她依然有本事可以惹怒他。

    可恶!

    *  *  *  *  *  *  *  *

    客栈的厢房外,一抹人影正来回地在回廊上踱步,不时看着天上的明月,或是皱眉望着前头紧闭的两扇房门。

    子时都快过了,少主竟然还在上官姑娘的房里,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要是传出去还能听吗?房内隐约透着一抹细微的光亮,可他没瞻凑上前看个仔细,只得站在这干着急。

    随着时间的流逝,房内那抹细微的火光,陡地熄灭,也让他表情顿时垮下。

    不会吧,这两人竟

    就在飞影兀自挣扎是否该离去时,房门由内被推开来,走出一抹挺拔硕长的身形,也让他着实松了口气。

    “你站在这做什么?”

    唐鹰一走出房,即看到站在回廊上等候的人,不悦地低斥,挺拔的身形率先离开,来到小院里伫立,等着他跟上来。

    “少主,你和上官姑娘”

    飞影隐忍不住,小心地观察他的脸色,终于鼓起勇气询问,可一出口又吞吞吐吐地,不知该如何启齿。

    “就如同你所见这般。”

    唐鹰双臂环胸,仰望着月空,深吸了口,夜里清冷的空气。想起老翁在两人离去时,交给他一瓶“冰心玉露丸”说是对治疗内伤有奇佳的效果,嘱咐他必须沿途赶路,赶在药丸吃完前,到达明月山庄。明月山庄多的是奇珍药材,到时自可不用担心上官蓉的内伤。

    问题是,药丸只剩下一颗,而距离明月山庄的路程还有两天,万一在唯一的药丸吃完后,她又内伤发作,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眉间的皱折不觉加深,看来在今夜过后,他们必须快马加鞭赶路才行。

    飞影即使早有心理准备,可在亲耳听到主子的回答,仍难掩惊愕。

    他自小便跟随在少主身旁,自是明白他方才话里的间接承认,承认他和上官蓉关系匪浅,再想到夫人背地里对少主所做的事,若是少主知道了忍不住一阵心惊胆跳。

    “我吩咐你调查的事,你调查得如何?”

    黑眸掠过一抹狠戾。敢动他的人,他会要她付出双倍的代价来!

    “查过了,那人是二爷的门徒。”

    飞影据实以答。虽然二爷一向护短,可对少主向来疼爱有加,叔侄间感情极好,所以这回只怕那人下场绝不是个惨字了得,不由得在心底替她掬了把同情的泪水。

    “很好。”

    唇角划开一抹残笑。既然这人是二叔的徒弟,那么他更不需要客气了。

    飞影见着他的笑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害怕地咽了口口水。不用想也知道,少主绝对会迁怒于二爷的,可怜的二爷,希望他能承受得住少主的怒气才好。

    “碰”地!房内猛地传来碰撞声,在冷寂的深夜里,那声音更是格外显得巨大。

    飞影只觉得眼前一闪,少主早已奔入房内,连忙紧跟在后。

    漆黑的房里,无损唐鹰的视觉,黑眸一扫,迅速地在床边地面上搜寻到一抹卷缩的纤细白影。

    一个箭步上前,将她小心地环抱起,落座在床缘。同时间,飞影也快速地点燃烛台。

    “是不是胸口又疼了?”

    唐鹰将怀里的人儿紧搂抱住,黑眸在瞧见她苍白痛苦的脸庞,和秀额上不停沁出的冷汗,胸口彷若遭到重击,忙不迭地从怀中取出一罐白色的瓷瓶,倒出最后一颗药丸,将药丸火速地塞进她嘴里。

    服下药丸后的上官蓉,疼痛的情况明显好多了,秀眉不再紧皱,可仍是双目紧闭,任由唐鹰将她放倒在床榻上,替她盖上被子,虚弱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飞影,去准备一下,天一亮,我们马上起程。”

    黑眸忧心地注视着床榻上的人,最后一颗药丸已吃完了,若是她下回内伤又复发了起来,他不以为自己能够忍受眼睁睁地看着她痛昏过去,却束手无策。

    唯今之计,只有日夜兼程,赶回明月山庄才行!

    “是。”

    飞影也隐约察觉出情况不对,瞧了眼床上的两人,领命退下。

    上官蓉缓缓地睁开双目,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担忧的脸孔,朱唇虚弱地扯出一抹淡笑,伸出手就要触及他脸庞。

    大掌快一步地握住她的柔荑,也在同时感受她的冰凉,眉间不由得皱起。

    “你在担心我吗?”

    任由他为自己冰凉的手摩擦取暖,像是嫌不够似的,大掌再探入被子里,抓起她另一只同样冰凉的手,大掌紧紧地包覆着她冰冷的双手,将其热度传送给她。

    “不,我是怕你死了,增添我的麻烦。”

    他口是心非的话,令她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凤眸复杂地望着他关心的黑眸。

    “你这个人,就是这张嘴讨厌,即使是在我伤重时,也不肯稍微让我一下吗?”

    想起这两年中,两人相处的情形,还真是没有一天不逞口舌之争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在不知不觉中依赖起他来了?

    “很抱歉,看到你,我就无法心平气和。”

    将她恢复热度的双手,细心地放入被子内,黑眸注视着她从中毒到现在始终苍白的脸色,黑眸浮现一抹忧愁。

    “我累了。”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凤眸难掩疲惫地闭上,不再说话。

    唐鹰凝视着她细致的美颜许久,直到确定她陷入熟睡。

    这才悄声地离开。

    *  *  *  *  *  *  *  *

    上官蓉是被惊醒的。

    果然在睁开眼后,环伺整个宽敞的车厢内,就是少了那抹颀长的身影--少了她熟悉的气味,那抹能让她安心入睡的安定气息。

    唇畔扬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即使她不愿承认,但事实却残忍地让她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她竟在短短的两年内,习惯了有他在身旁,她才能摆脱失眠的困扰,好好地睡上一觉。

    她竟纵容自己依赖他到这种程度,随着他的即将离去,她又该如何是好?

    揭开窗上的布幔一角。外头是一片漆黑,她似乎是睡了很久,连何时离开客栈,她都毫无所觉。

    吃力地坐了起来,仅只是这样的动作,就令她胸口闷疼,微喘了起来。

    可恶!想到她还得忍受这虚弱的模样长达两个月,凤眸不由得暗恼。

    缓慢地移动身子,来到布帘前,还未动手掀开,倒是快一步被人由外掀开,凑进一张刚正的脸孔来。

    “上官姑娘,你醒啦!”

    飞影暗叫不妙,她怎么在这个时候醒来?可脸上仍不动声色。

    “唐鹰人呢?”

    上官蓉隐约察觉到不对劲。自她中毒后,他对她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没道理在这夜深时刻反而不见人影。

    “少主有事处理。上官姑娘,你要不要再睡一下,我们明天一早,就可以赶到明月山庄了。”

    飞影眼神闪烁,谨遵少主的交代,不敢吐露他的行踪。

    谢天谢地,总算在明天将上官蓉送回明月山庄后,他们主仆两人就可以返回唐门了。可又想到回去后势必会有的一场灾难,原本飞扬的心情,也瞬间荡至谷底。

    “你若是不说,我就亲自下马车去找他。”

    瞧他眼神游移,不敢直视着她,分明是有事瞒着她,她直觉认为唐鹰处理的事,必和她有关,只是到底是何事呢?蓦地,脑中灵光一闪,莫非是

    “不、不行啊,上官姑娘,你现在连路都走不好了,又怎么能去找少主呢?”

    飞影只觉得冷汗涔涔,拼命想打消她的念头。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少主铁定会杀了他的。

    “我一个人是不行,但你一定会帮我,而且会带我去找你们少主,对吧?”

    上官蓉明艳的俏脸,扬起一抹迷人的灿笑,瞧得飞影双眼发直,久久无法回神。

    面对她倾城的笑靥和话里的威胁,飞影只能苦笑,这摆明是容不得他拒绝嘛。

    让伤重虚弱的她冒着昏倒在半路的危险,少主知道了,他绝对会死得很惨;若是由他带着她去找少主,顶多是被少主责罚两权相较,取其轻者,试问他又有何选择的机会呢?唉!

    “没错。”他苦着脸,轻叹。“上官姑娘小心,由我扶着你。”

    上官蓉俏脸上浮现得意的笑,在飞影小心的扶持下,走下马车。

    “唐鹰到底去哪里了?”

    望着眼前这块荒野,冷风吹起尘沙,也带来刺骨的寒风,令她不禁瑟缩了下,更好奇唐鹰此时到底是身在何处。

    “我这就带你去。”

    飞影守礼地轻握住她细肩,不敢靠她太近,带着她提气一跃,几个起落,不过须臾间,便来到一间破庙前停下。

    “你的轻功不错。”

    上官蓉忍不住赞赏,想不到他轻功修为竟如此厉害,几乎与风合为一体。

    “谢谢上官姑娘的赞美,不然我又怎会叫做飞影呢?”

    飞影脸上浮现腼腆,不好意思地搔头。毕竟被一个绝色女子称赞,相信任何人都会特别雀跃不已的。

    “唐鹰在破庙里吗?”

    瞧着面前距离三尺远的破庙,问着身旁的人,凤眸隐含笑意,看着他腼腆不自在的表情,还真是有趣得很。

    “是的。”

    飞影扶着她走上前,脸上已无方才的不自在,反而有抹紧张。

    “若我猜得没错,此时在破庙里,应该不止他一个人吧?”

    上官蓉好笑地瞧着他下安的神色。这人倒是很怕他的主子,这才是一个护卫该有的态度嘛,哪像她的护卫,姿态竟比她这个身为主子的还高傲。

    唉!真不知到底是她这个主子做得太失败,还是她选的护卫太难驯服了?

    飞影讶异地睁大双目!莫非她早已猜到了,才会坚持要来?

    两人缓步走向破庙,大约只剩三步远,上官蓉清楚地看见破庙里,此时正躺在地上那抹濒临死亡的身影,果真如她所料是喜儿,只见她双耳不停地流出血来,鼻下也开始冒出血,一如她当时中毒的情形。

    而立于她面前,浑身散发着森冷气息,脸上挂着抹残笑静待着她死亡的那抹挺拔身形,此刻看来竟像是索命阎罗,格外令人胆战--竟是她所寻找的唐鹰。

    “马上给她解药。”

    娇软细弱的嗓音,随风飘进破庙里,纤柔的身影也同时走了进去。

    唐鹰见她出现在这,黑眸掠过一抹愕然,随即危险地?起,瞪视着她身旁垂下头,不敢直视着他的飞影。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别忘了,我已经不是你的护卫了。”

    “如果她死了,我绝不会原谅你的!”她语出威胁。

    “你以为我会在乎吗?”唇角讥诮地勾起。

    “马上给她解药,再晚就来不及了。”

    上官蓉再次出声,凤眸坚决地直视着他深沉的黑眸。

    黑眸掠过一抹怒火,冷冷地注视着她,唇角因忿怒抿成一直线。

    就在她急着准备再出声时,那个嘴里说不会在乎的人,总算是踩着恨恨的步伐,走向喜儿,在危急的前一刻,将解药及时塞进她嘴里。

    “为什么要救她?她差点害死你!”

    唐鹰脸色阴鸶,朝她走近,飞影机灵地连忙松开轻握住上官蓉细肩的手,人迅速闪到角落去:少了飞影的扶持,纤柔的娇躯微晃,眼看就要往地上栽去,一只铁臂及时搂住她细腰,顺势将她带入怀里。

    “我的仇,我自己会报,不需劳驾他人。”

    这样报起仇来才有意思,否则她现在所受的苦,要向谁讨去?

    幽深的黑眸凝视着她许久,大掌轻抚她苍白的嫩颊,唇角冷冷地一勾。

    “你报你的仇、我报我的仇,谁也别妨碍谁。”

    上官蓉微愕,楞了半晌,这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不行,这样她早就没命了,又怎么能轮得到我?”

    她又好气又好笑地反驳。何况她根本就不想要喜儿的命,顶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这点他已替她做到了,还加倍奉还,由喜儿双颊肿得像包子,和她左胸上插的匕首,就可知道了。但若是以他报仇的手段,喜儿就早没命了。

    躺于地上,在鬼门关走了一回的喜儿,听见两人的争论,宁愿方才没服下解药,也不愿在中毒之后,还得随时等待上官蓉的报复。

    她错了!

    她竟以为上官蓉和唐鹰之间并无特别的关系,就连一般主仆的情谊都没有,瞧唐鹰此刻对上官蓉的态度,虽然不特别温柔,可保护之情却是不容人错认,她真是大错特错了。

    上官蓉直视着喜儿涣散的双目,知道她仍有意识,有些事情必须让她明了--她上官蓉虽然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可也绝不是个狠心之人。

    “喜儿,你说你是为你父兄报仇,但你可明白你父兄的为人?你不妨去打听一下,在姑苏城内,他们两人可说是恶名昭彰,尤其是你兄长,性喜渔色,多次抢夺别人清白的闺女,还曾不知死活地调戏于我,结果被唐鹰给打个半死。他不仅不知悔改,还命人绑架我大嫂,将她卖入青楼,想毁她名节。今日,我明月山庄对他们所做的事,只是他们应得的报应,你想,若是我们欺人太甚,为何全姑苏城没有一人为你父兄仗义执言,反倒全城百姓喝采连连?你若是怀疑我的话,大可去一趟姑苏城查个清楚,自可明白。”

    以往,她只知道陈家父子,并末听说还有个女儿,若是她猜得没错,喜儿该是自小便被送到唐门去学艺,一直未回去过,才会不知自己父兄的恶行。

    喜儿闻言,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脸色比方才更加惨白。

    “飞影,你马上送喜儿去一趟洛阳,到东方府找我师兄。”

    上官蓉急忙吩咐站在角落的飞影飞影瞧了眼自家主子,见他点头后,这才领命将地上的人扶起,眨眼间消失在夜空中。

    “其实要治疗索命三绝中毒后五脏六腑所受的严重内伤,并非只有你替我疗伤的那种方法。”

    上官蓉仰首注视着他的黑眸,好心地让他知道自己被骗了。

    “你的意思是,我被骗了?”

    唐鹰黑眸微?。想起老翁诡谲的笑,当时急于救她,不觉有异,现在回想起来,的确可疑。

    “没错,还有另一种方法,配合针灸和服药治疗,只不过必须花上半年之久,才可痊愈。”

    想来,外公会这么做,是想测试他是否对她有心。

    “我不管你和外公之间有何协议,或是你做何决定,当时你是为了救我,我并不要你负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冷峻的脸孔沉下,黑眸危险地瞪着她。可以预料她接下来的话,绝对会令他想活活掐死她,她一向有这个本领。

    “我不会嫁给你的,你也可以不用勉强娶我。待明日返回明月山庄后,你即可回唐门,当你的唐门少主,从此以后我们两人各不相干。至于我少了个护卫,我自会再找个人递补你的位子,而你则可以如愿摆脱我,再也不用受我的气了。”

    他是只狂傲遨翔的鹰,绝不可能永远委屈地待在她身旁,她必须尽快习惯没有他在身旁的日子,她就不相信没有他,她会无法改掉失眠的毛病。

    唐鹰黑眸燃烧着火焰,自喉咙深处发出一串怒吼声,狠狠地攫住她柔嫩的朱唇,双臂将怀里的娇躯紧紧地搂住,像是恨不得将她融入骨血里似的。

    他会让她知道,他不是可以任她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人。

    她想摆脱他,她这辈子休想!

    他唐鹰要的人,绝不可能从他手中逃掉。

    又何况这人还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