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荷塘里的荷花迎风轻颤,碧玉盘般的荷叶托着一株株粉白、粉红的荷花。不知何处飞来的豆娘,轻盈的停在花间,初夏的阳光,洒在豆娘透明的膜翅上,反射出银亮的光芒。

    飞竹苑内,一对坐在溪边无忧无虑的小儿女,脱掉了鞋袜,将脚伸入清澈的溪水里,放声高歌,享受着难得的浮生半日闲。

    “元熙,你没去学堂上学,若是让你爹知道,他一定会罚你的。”一曲唱罢,香绮不安的说着。

    “没关系啦,反正子日先生老眼昏花,学堂里少了我一个他也不会发现的。”元熙安抚着她,继续说:“况且,他教的论语孟子只是照本宣科,终日摇头晃脑的要大家跟着念。光是教大家背死书,也不解释书中的道理,无趣得很。”说完,他抓起一颗小石子,丢到水中。

    “怎么你们老爱叫赵老夫子‘子曰先生’?这是谁帮他取的浑号?”香绮笑着问道。

    “除了元凯那个顽皮鬼,还有谁会想得到。因为赵夫子老是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怠。’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整天子日子日个不停,所以元凯给他取了个子曰先生的浑号。”

    元凯是元熙的弟弟,在郭氏学堂里以调皮捣蛋出名,常带头恶整夫子,不过对于兄弟朋友,倒是很够义气,像元熙刚刚能顺利从学堂溜出来就是元凯的掩护。

    “娘老是说元凯调皮捣蛋,但脑筋灵活,只是不肯好好用功,不然将来肯定大有出息,如今看来这话果真不假。”香绮笑道。

    “元凯今年不过十一岁,等脑筋开窍再用功也还不迟。”元熙轻笑道“奶奶未免也太过心急了。”

    “是啊,不过真羡慕你们,能在学堂读书。”香绮低下头,闷闷地说:“有机会上学堂是一件挺快乐的事,外头的清苦人家连上学的机会都没有呢。”她回忆当初和大家一同上学堂的快乐景象。

    郭家学堂是郭老爷的父亲专门为郭家的学龄子弟所设立的,所有郭家的子弟从六岁开始,硬要进入学堂读书习字,学习四书正经和孔孟之道,直到十八岁成人为止。但女孩子只依个人程度念完三字经、千宇文、千家诗等书后,就不必再上学,而要开始学习闺阁礼仪、针黹女红等,以便将来出嫁后,能得到夫家的赞赏,因为‘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在这个时代仍是人们信奉不移的教条。

    香绮也和其他郭家女孩一样,十二岁以后,便不再上学堂读书,不过和府里其他女孩不同的是,当大家开始过着关在绣阁锦户里,足不出户的小姐生活时,她却猛往香草堂钻,和郭老爷学习香花药草的知识,所以就某方面而言,她并未间断学习,所以她的思想也和其他女孩略有不同。

    “如果上学只是为了求取功名,光耀门楣,那多没意思,还不如像你一样,学些自己喜欢的药草知识。”元熙对于香绮能自由自在的学习自己喜欢的东西感到羡慕,像他对写诗做文章没啥兴趣,对山水人物等倒是挺感兴趣,几乎将所有的课余时间都花在这上头。

    “咱们家是从商起家的,办学堂的目的就是希望后代子孙有人能光宗耀祖,让咱们家摆脱商人阶级,成为书香门第,这是老太爷的远见,也是他的百年大计。”香绮不喜欢元熙这种散漫的论调,她摆出上辈的姿态,义正词严的训斥着元熙。

    “是,姑姑。”元熙调皮的向她敬个礼。每当香绮摆出大人样教训他时,他总爱抬出这顶大帽子扣在她头上。

    两人辈分上是姑侄,但因为年龄相近,所以他们并不以此相称,家中大人也不以为意,平日大家都以兄姊弟妹名讳混称。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早上我把你从奶奶那里劫出来,恐怕这会儿你已经被那群三姑六婆的口水淹没啦了!”虽被训斥,但元熙仍不忘向她邀功。

    “这倒是,我还得谢谢你呢!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就闷死在紫云轩里。”想到那群闲着没事做的女人还在紫云轩进行批斗大会,香绮就害怕。

    “奶奶不喜欢你整天跑到香草堂去吧。”元熙能体会郭夫人的心思,因为他也不赞成香绮整天像个野丫头似的,在药草堆里打滚。

    “娘不喜欢我也没办法,这是我唯一喜欢的事啊!”香绮叹了口气“要我整天关在房里绣花绣草的,我恐怕会一病不起哪!不如叫我在药草园里接触那些花花草草,我还自在一些。”

    “多学点刺绣什么的也不错呀,若是有喜欢的人可以绣个荷包送给他嘛。”元熙游说她,私心希望有天能收到她亲自绣的荷包。

    “那些东西叫针线房里的姊姊妹妹们做就好了,看你要多少有多少,做什么一定要亲手做,真是浪费时间。况且”

    “况且什么?”元熙急着迫问。

    “不告诉你。”想到这个香绮霎时羞红了脸。

    “哎哟,好姊姊,你就告诉我嘛!”看她忽然脸红,元熙直觉一定是很要紧的事,他千拜托万拜托的,要她说出心中的秘密。

    “好吧,告诉你也无妨。”香绮拗不过他,语气认真的说:“我呀,会送我亲手调的香粉给我喜欢的人。”

    “真的吗?那你上次送我的那瓶香粉算不算?”元熙吞吞口水,紧张的问。

    “哎呀,那个不算啦,那瓶香粉配了好几瓶,你娘和元琴我也各送了一瓶,娘还要我多配儿瓶好让她送人呢。将来我要送的,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奇香,而且仅此一瓶,不会再有第二瓶了。”她心中已经想好了配方,只是尚未遇到那个想送的人。

    “什么嘛!害我白高兴一场。”元熙咕哝道。

    “不过,说实在的,这身打扮还真叫人浑身不舒服。”香绮别扭的拉着身上蔷薇红的新衣裳。

    “不会呀!看起来倒是挺赏心悦目的。”已经开始懂得欣赏异性美的元熙,笑嘻嘻的说:“我看你真该多穿穿这种衣裙,别老是一套裤装打扮。刚才看到你,我差点认不出来哩!”想到刚才步出紫云轩大厅的香绮,那温雅的大家闺秀模样,让他有惊为天人之感,差点忘了自己的目的。

    “拜托,元熙。”香绮摇摇头,一脸受不了的样子。“你怎么和娘说得一模一样,真是烦透了。”

    “可是这样真的很好看嘛!”元熙注意到她的耳垂上挂着粉色碧玺耳坠,随着她摇头的动作,像两架秋千般前抛后晃,而插在云髻上的风钗,更像刹那闲活起来似的,两只翅膀震动着,像要直上青云的神气。

    “我叫你别说了,你听见了没呀!”看他一脸呆滞的望着自己,香绮生气的嚷着。

    “好好好,不说不说。”元熙愣愣的顺着她的意思回话,其实他根本记不得刚刚她要他别说什么。

    虽然从小一块长大,两人熟得不能再熟,但不知打何时起,元熙觉得自己变得不像小时候一样,可以自自然然的和香绮打打闹闹,一颗情窦初开的心,让她的一颦一笑给悄悄占据。

    虽然明知两人是姑侄,明知这份感情不会有结果,但元熙仍像愤不顾身的飞蛾,执意扑火。他心中有无数个念头,想要一一倾诉给眼前的佳人知晓。元熙天真的想着,或许他们可以恳求长辈同意,或许他们可以私奔只要先肯定佳人的心意,一切都不成问题。

    “香绮,有件事”元熙一正脸色,亟欲知道她的心是不是和他一样。

    “你干嘛变得正经八百的?”香绮出其不意地掬起一把水泼在他脸上,随即提起罗裙拔腿就跑。

    “可恶,别想逃!”抓起鞋子,元熙怒冲冲的追赶着她。

    “有本事就来抓我呀”香绮朝他扮个鬼脸。

    竹林里两个嬉闹的人影,像红粉黛绿的两只粉蝶,在初夏的飞竹苑里挥洒着他们最后的一点童真。

    “哎哟!我的大小姐,你跑到什么地去啦!”香绮身后来一声惊呼。晌午过后,香绮拉着裙摆、蹑手蹑脚的溜回紫云轩,她算准现下是郭夫人的午睡时间,打算趁这个时候回房换下一身累赘的衣饰,然后直奔她的避难所——香草堂,没想到才跨进紫云轩前院就被丫环小红逮个正着。

    “嘘!你小声点,别吵醒夫人。”香绮频频对她使眼色。

    小红是郭夫人指派给香绮,负责打理衣裳首饰、沐浴梳洗,及传话、处理杂事的贴身丫环。虽然小红名义上是香绮的贴身丫环,但实际上是郭夫人的眼线,负责留意香绮的每日动向。

    “小姐,夫人早有交代,你若要出门必须将去处交代清楚,否则苦的是咱们这些下人哪。”小红拿着鸡毛当令箭。

    “知道了、知道了。”香绮不耐烦的回答。

    “夫人还在午睡。”看到香绮朝里头张望,小红故作好心的说。

    “那就好。我现在回房更衣,你在外头帮我守着,若是夫人醒了,赶紧通知我一声。”她要趁娘亲还没睡醒前快点换好衣服出门。

    “可是”小红迟疑着。

    “别可是了,就这样。”香绮不理会她的迟疑,一溜烟的跑上二楼。

    紫云轩二楼是属于香绮的私人空间,除了她的闺房外,还有一间书房和起居室,另外还有一间从来用不着的织绣房,一年前她把这间织绣房改作储香室,特别订制了数十个小匣子、小柜子,专放些冰麝、旃檀、香球、香粉、香丸等物。

    寂静的午后,任何一点声响都变得特别噪耳,香绮一边留神楼下的动静,一边小心自己的动作,将音量降到最轻。

    她手忙脚乱的卸下头上钗钿珠翠等饰物,又脱下玉镯、金铼子等叮叮当当的首饰后,随手抓起一件轻便的连身衣衫罩上,才系上腰带,就听到外头有脚步声传来。

    “小姐,夫人醒过来了。”小红压低嗓子在门外叫道。

    “该死。”真会被这些珠光宝气的衣饰给害死。香绮低声咒骂。

    “待会夫人问起我,你就说我还没回来,知道了吗?”香绮打开房门偷偷交代小红,她打算找机会开溜。

    “可是小姐,夫人说有要紧的事找你呢!”其实刚才香绮上楼后,小红已向春莺通风报信。

    “你怎么会知道夫人有事找我?”香绮怀疑的看了她一眼。

    “早上夫人就交代过,看到小姐千万要留住小姐,夫人说这回不能再让你溜走了。”小红心虚的低下头瞧着地上回道。

    “你刚才怎么不早说呀!”香绮气鼓鼓的说。早知道刚才就直接往香草堂去,不要回来换什么衣服了。

    “我原本要说的,只是小姐急着”小红用力挤出两淌眼泪。

    “算了、算了,你别哭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最怕看到别人掉眼泪的香绮,反过来安慰小红。

    “刚才算是我的不对,你就别哭了,你先告诉我夫人找我有什么事?”看见小红好不容易收起眼泪,香绮乘机向她打听。

    “这种事情小红不敢乱说。”

    “你就告诉我,好让我心里有个底,说嘛、说嘛!”香绮软言劝诱。

    “既然小姐这么想知道,那小红就说了,早上夫人她”

    “有什么好笑的事情?你也说来听听,好让我开心一下。”春莺扬声问着小红。

    “春莺姊。”小红见了郭夫人房里的大丫环春莺,就像老鼠瞧见猫一样,赶忙弯腰向春莺鞠躬。

    春莺越过小红,向香绮福一福身后道:“夫人请香绮小姐下楼,她有要紧事要和你商量。”

    “知道了,我这就下去。”香绮瞄一眼镜子里的素装美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关上房门下楼。

    等香绮下楼后,春莺看向小红,警告道:“说话小心点,没你的事就少多嘴。再让我逮到一次你向小姐乱嚼舌根,我就请夫人把你调到外房去。”

    春莺素来讨厌房内的丫头、婆子们,没事在夫人、小姐面前乱说话。性子耿直忠厚的春莺颇得郭夫人信任,因此紫云轩内,上至内房的丫环、老妈子,下至外房洒扫粗使的丫头、小厮,莫不敬畏她三分。

    “是,春莺姊。”被郭夫人身边的牌丫环教训,小红只有低头称是,也不敢多说半句。

    “听见什么就当没听见一样,才能明哲保身。记住,咱们下人,只有眼睛和耳朵,没有嘴巴。”春莺提醒她后,面无表情的转身下楼。

    “什么嘛,说穿了也不过和我一样是个下人,神气什么,等小姐嫁到高家去,到时我就不用受你这等闲气!”小红在她背后忿忿的叨念。

    早上听到郭夫人和高家夫人商量两家的婚事,此门亲事若成,身为小姐贴身丫环的她肯定会随小姐陪嫁到高家。颇有几分姿色的小红,开始幻想自己被高家少爷看上,成为二房姨太,也算是半个主人,到时看还有谁敢瞧不起她。

    身为婢女,除了这条出路,小红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可以过好日子,但一心只想踩着别人的头往上爬的她,却没想到另外一点,做个表面风光的姨太太,说穿了不过是男人的玩物,或许可以吃好穿好,但终究是只展不了翅的鸟雀。若是碰上没良心、喜新厌旧的主人,三天五天玩腻后,丢在一旁不理不睬,其凄惨的景况,比约满之后就是自由身的奴婢更为凄凉。

    小红悄声下楼,躲在大厅旁边的屏风后面,偷偷听着大厅里郭夫人和香绮的对话。

    “香绮小姐,请你在这边等一会儿,夫人正在更衣,马上就出来。”春莺走下楼向坐在厅里的香绮说道。

    “好,你去忙吧。”香绮闷闷的回答。

    香绮喝了口茶,懒懒的歪坐在椅子上,她后悔的想着:早就知道小红是娘的眼线,还要她把风,我真被太阳晒昏头了。

    虽然香绮是小姐身分,但实际上也没比一只宠犬自由多少,尤其在紫云轩里,四处都是郭夫人的眼线,一举一动都有人向郭夫人报备,所以香绮不喜欢待在紫云轩,除了在书房研究药草的书,以及就寝外,她大半时间都待在让她觉得无拘无束的香草堂,再不然就是跑到飞竹院和元熙、元凯、元琴兄戏耍玩闹。

    香绮在厅里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郭夫人出来,她焦躁的在大厅里来回踱步。

    郭夫人每天要花不少时间在梳妆打扮上,从更衣、扑粉、画眉、描唇,到梳头、穿戴首饰、撒香粉等全套功夫做下来,一个时辰的时间是跑不掉的。香绮等得不耐烦,好几次悄悄的往门口移动,若不是春燕在一旁硬拦着她,她早不顾一切的溜走。

    “香绮小姐,夫人有令,要小姐在大厅候着。”春燕和她姊姊春莺一样尽忠职守。

    “燕姊姊,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香绮向春燕撒娇。想到待会娘亲出来,肯定要向她叨念早上的事,念完后紧接着就是女诫的妇德、妇言、妇容、妇功那套大道理,一想到这里,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香绮小姐,你就稍安勿躁,待会夫人有要紧事要和你商量呢。”春燕抿嘴娇笑道。

    怪了,怎么今天大家都不太一样,不但傻傻的笑个不停,也不像平日那般好说话,难道真有什么大事要发生?香绮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当香绮惴惴不安时,郭夫人终于满面笑容,施施然地从房内走出来。

    “好消息,香绮,这真是个绝妙的好消息呀!”不同于往常的训诫,郭夫人一出来就拉着女儿的手,喜孜孜、笑吟吟地直瞧着她。

    “什么好消息让娘这么高兴?”香绮被瞧得浑身不自在。

    “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早上座上有一位高夫人?”

    “娘,早上夫人小姐那么多,我怎么记得了谁是谁?”被满座庸脂俗粉包围已够叫她晕头转向,哪还有工夫去记什么高夫人矮夫人的。

    “就是穿一件盘花领、紫金旗袍,梳着如宝髻的高夫人嘛!”郭夫人提醒她。

    香绮恍然的点点头,不解的问:“娘,那个高家不是咱们家生意上的头号劲敌吗?怎么会成为娘的座上客?”

    “哎呀!做生意各凭本事,那是男人家的事,和咱们闺阁之交没有关系,况且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嘛!”

    “哦。”香绮有听没有懂,反正也不关她的事。

    “况且咱们两家在不久的将来,可能会结成为亲家,到时候不就化干戈为玉帛了吗?”

    “亲家?什么亲家?”香绮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大。

    “呵呵呵,今早高夫人一看到你,就喜欢得不得了,问你可曾定亲,若是没有,她属意你做他们家媳妇。”

    香绮登时愣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郭夫人自顾自的道:“高家二公子今年二十有五,尚未娶亲,今早高夫人看到你,就直说你们两个看来简直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她要我问问你的意思,选个良辰吉日好上门提亲。”

    简直是赶鸭子上架嘛!香绮暗想。

    郭夫人见她只是低头不语的玩衣带,只当是女儿家害臊,加把劲的游说:“这高家,在金陵也是富有人家,和咱门郭家算是门当户对。听说高二公子生得相貌俊俏、风流倜傥,一点也不输你几个哥哥。”

    看她还是没有反应,郭夫人笑着逗她“咦,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倒是说说话呀!”

    “娘,你和爹商量过了吗?”香绮认为郭老爷应该会反对这门亲事。

    “这件事由娘作主,只消你点个头,你爹那边不是问题。”想到丈夫为了将香绮留在身边,不惜拆穿女儿不是亲生的事实,她就生气,为了保护香绮,这门亲事一定要谈成。

    看来这件事娘并未和爹商量,现下只有向平日疼她的爹求救了。香绮暗忖。

    要她嫁一个只凭三言两语臆测,性子相貌全然无从了解的陌生人,她觉得这简直是荒谬可笑。

    “娘,这件事情我要好好考虑。”她提出缓兵之计。

    “是吗?那不要考虑太久,让娘和高夫人干等呀!”郭老夫人不放心的叮嘱“不过香绮,你要知道儿女的婚姻大事但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旁门左道的情事我可不能同意。像几年前,张家的大小姐居然和一个洒扫的奴仆私定终身,把张老爷、张夫人气得差点”

    “知道了,娘。若没别的事,我要到香草堂去。”香绮打断郭夫人的话,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门口。

    “这孩子,整日毛毛躁躁的,看来这门亲事我得赶快谈妥才行。”郭夫人下定决心要把这门金玉良缘搞定。

    “老爷、夫人,不得了啦!”阿福跌跌撞撞的冲人郭家大厅。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郭老爷气定神闲的问。

    阿福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少爷小少爷回来了”

    “真是耀平回来了?”郭老爷惊呼。“真的是耀儿回来了?!”郭夫人又惊又喜,手上一松,杯子翻倒在地上。

    “是!是小少爷没错,他在前门,才刚下马呢!”

    “同行的还有什么人?”郭夫人急忙问道,她猜测耀平会将心上人一起带回来。

    “同行的只有一个小厮,没有其他人了。”阿福据实回答。

    “只有一个小厮?怎么会呢?”郭夫人有些疑惑,她信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希望耀平带他的意中人回来见父母吗?

    “夫人,别操之过急,见了面再问也不迟。”

    “说得也是。”翘首苦盼十来年,终于盼到儿子回来,这点比什么都重要。

    过了一会儿,玉树临风、气度翩翩的耀平走进大厅,还未开口,他便屈膝跪倒在郭老爷、郭夫人跟前。

    “爹,娘,孩儿不孝”他忍着泪水颤声道。

    郭老爷赶忙伸手扶起他,口中直说:“好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说着,他忍不住掉泪,而一旁的郭夫人早就泣不成声。

    哭了好一会儿,郭老爷才忍住哽咽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是喜事,大家不应该伤心,应该高兴才是。”

    “是呀,老爷说得是,我们应该高兴才是。”郭夫人虽然同声附和,但仍是止不住老泪纵横。

    耀平归府的消息迅速传遍郭府上下,平日养在深闺里的女眷们,纷纷打点妥当,到大厅里瞧热闹,而一些好奇的丫环,也躲在屏风后偷偷瞧着,挤不进大厅的小丫头也猛朝厅内偷觑,只求讨个送茶水、送瓜果的差使,可以让她们一睹传闻中四少爷的丰采,一时间郭家大厅里颇有百花劲芳的气象。

    “怎么没瞧见香绮的人影?”一阵闲话家常后,耀平随口问起心中最在意的人儿。

    “香绮呀,她大概又待在香草堂后的药草子里了。”琬儿轻笑着回答。

    “香草堂?”耀平对家中情况还不是十分了解。

    “是呀,你爹在香草堂后辟了个药草园子,香绮一天到晚都待在那儿弄些花花草草的。”

    “这倒有意思。”想不到他的小佳人还有这等闲情逸致。

    “我差人把她叫回来好了。”郭夫人扬声叫唤香绮的贴身丫环“小红在吗?”

    “小红在,夫人。”听到郭夫人叫唤,小红赶忙推开人,挤进大厅。

    “你和阿福到香草堂把小姐接回来,顺便到店里通知大少爷和二少爷,请他们今天早点回府,今晚我要在紫云轩设宴为四少爷接风洗尘。”郭夫人吩咐道。

    “是,夫人。”小红恭敬的回答。能在众多丫环中得了一个露脸的机会,她觉得自己真是幸运极了。

    “娘,不用了,我也想到香草堂走一趟,顺道看看药草园子。”他希望私下见到香绮,而不是被一圈人团团围住,连话都没法说。

    “这样子呀。”郭夫人有些腕惜,她还想与小儿子多说点话,填补这十几年来的空白呢!

    “也对,让耀平走一趟香草堂,顺道看看咱们的药草园子,耀平是这方面的专家,或许可以给香绮一些建议。”郭老爷点头道。

    出了郭府大门,小红大着胆子抢上耀平跟前“四少爷,小红给你带路,香草堂的药草园子大得很,多个人找小姐也比较快。”她娇声媚气的献殷勤。

    “不用麻烦,有阿福带路就够了。”耀平客气的推辞。

    “四少爷,你不用客气,小红是香绮小姐的贴身丫环,陪你去找小姐是应该的。”她见风转舵,巴结着眼前的耀平。心想与其奢望当不知长得是圆是扁的高家少爷小妾,不如乘机攀上这相貌俊逸的四少爷。

    “你是香绮的贴身丫环?”

    “是。”

    “既是贴身丫环怎么没随侍在小姐身边?”耀平语气犀利的质问。

    “这”小红顿时哑口无言。

    明为香绮的贴身丫环,暗为郭夫人眼线的小红,墙头草的个性在紫云轩里并不得人缘,个性潇洒自由惯了的香绮更是对她敬而远之,宁愿独来独往,也不要有鹰犬在身旁。所以只要香绮到香草堂,必定将小红遣回紫云轩,久而久之,小红也乐得在紫云轩里清闲。

    “阿福,走吧。”不等小红回话,耀平自顾自的上马,往香草堂出发。

    “遭人奚落了吧!哈哈”“我看这位四少爷可不简单哪,小红姊,要攀上枝头变凤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先惦惦自己的斤两吧!”

    几个看门的小伙子嘲笑献媚不成,反而被人数落的小红。

    “你们这几个该死的家伙,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凭你们这几只看门狗也想来教训我!”被爷们数落也就罢了,这会儿小红被几个守门人嘲弄,她悻悻然的回骂。

    “呜!汪!汪汪!”名唤小狗子的小厮,听了小红的怒斥,非但不怒不恼,反而故作野狗扑人状,向小红狂吠不止,逗得其他人乐不可支。

    小红见状,气得在旁边捶胸跺脚。

    往香草堂的路上,耀平向阿福打探这几年家中的景况,尤其是香绮平日起居作息的时间,和什么人交往,有些什么喜好等更是问得仔细,而阿福也将所知的一一据实以告。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听完阿福的话后,耀平已将情况掌握了七、八分。

    拐入郭记本店旁的巷子,街上的熙攘人声刹那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虫鸣鸟叫,柳暗花明的景象。

    “少爷,你先在大厅稍坐,我到后头去找香绮小姐。”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就可以了。你去店里通知大哥和二哥,顺便带培茗四处逛逛,傍晚再来接我和香绮小姐。”耀平蓄意支开所有闲杂人等。

    “是。”

    “对了,阿福。”耀平想到一件事,连忙唤住阿福。

    “是,四少爷。”

    “府上的丫环、老妈子等人事调度都由谁作主?”

    “回少爷的话,府上的奴婢都由老夫人作主,分派到各房各院,不过要进府的人必须先经过二少爷审核、签契之后,才送到老夫人那儿去的。”换句话说,在郭府里,握有人事实权的人是震平。

    “那好,你见到二少爷后,请他挑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送到我这儿来。”耀平吩咐道。

    “不用经过夫人那一关吗?”阿福疑惑的问道。

    “没错,你就这么和二少爷。”话一说完,耀平便往后园走去。

    对于即将要见到朝思暮想,盘旋在心里十几年的可人儿,耀平胸臆里怀着近情情怯的忐忑。在归途上,他冷静理智的思考计诱佳人芳心的策略,也柔情感性的幻想千样百种旖旎风光,但此刻他才发现遐想终究是遐想,而现实终归是现实。

    此刻横亘在他们当中的,是一条凶险的河流,狡狯狰狞的冲击他自以为坚强壮硕,实际上却脆弱无比的情苗。

    当初分离是希望这段不成熟的稚爱,能随着时间逐日发酵成熟,但对于一个当时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而言,她的生命里从来没有他的存在啊!

    从阿福的口中,耀平发觉情况比他想像中还要复杂,除了元熙这个郭老爷届意的劲敌外,加上郭夫人中意的高家二少爷种种不安的因子,混在他脑海里如千军万马奔腾,随着脚步的移动,他的心更如一面战鼓,越敲越急,越敲越响。

    不管了,先找到人再说吧!耀平排除心里种种不安,深吸口气跨入园子。

    宽敞平坦的园子卫,种植着许多耀平熟悉的植物,如茉莉、百里香、雁来红、芍药、紫藤、木兰等一般常见药用香花,也有蜀葵、朱橘、川芎、白芷、着草等可以人药的药草。

    耀平四处转了一圈,却不见香绮的人影,他正在纳闷的当口,忽然听见柔软清甜的女音,温润婉转的唱出一支乐府歌谣。

    “雨痕着物润如酥,草色和烟近似无,岚光照日浓如雾来,春风啼鹧鸪,春风啼鹧鸪,斗娇羞粉女琼奴”

    耀平循着歌声,来到园子尽头一株高大的罗汉松树下。此株罗汉松主干非常粗壮,大约要三人才能合抱,看起来是药草园里最高大的树木。他抬起头,瞧见一个小姑娘身穿藕色小衫,配着一件藕花裙,赤着雪白小脚,踏在深褐色粗干上,一只手臂上还挂着一只藤制的小篮子,她一边摘着罗汉果,一边随意的哼着歌曲。

    他在树下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她有下来的意思,他耐心的继续等候。

    不一会儿,香绮似乎玩够了,也采够了果实,准备下树,怎知一个不注意,踩着了裙角,她一声惊呼,背下脸上的从树上往下坠落。

    这下完了,摔下来一定惨不忍睹!

    她紧紧闭上眼睛,等着接受猛烈的撞击。

    耀平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将从树上掉下来,软玉温香的佳人抱个满怀。

    怎么回事?身子不但一点都不痛,还觉得好柔软,像浮在云端一般,难不成她已经死了?香绮吓得不敢把眼睛张开,怕见到什么牛头马面、青面獠牙的怪物。

    “香绮。”耀平笑着叫唤她。

    咦,怎么有个陌生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除了家里的人,没有人认识她呀!

    “没事了,睁开你的眼睛吧。”他鼓励着怀中被吓坏的小人儿。

    香绮慢慢张开眼睛,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丝阳光,穿透罗汉松的树影直射到她的眼睛,她直觉把脸撇向左边,怎知她的小脸却埋入一具浑厚结实的男性胸膛里。

    她讶异的再度张开眼睛,这次进入她视线的,是一张充满笑意的脸,一双深邃的黑眸、高挺的鼻子,温文尔雅的气质,香绮惊讶的张大嘴巴,久久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怎么,吓得说不出话啦!”耀平轻笑着逗她。

    他坐在草地上,舍不得放开她。此刻香绮仍处于惊吓状态,怔怔的望着他,丝毫没注意到姿势的改变。由外人看来,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对亲昵的情侣,而不是初次见面的人。

    “是你”香绮傻愣愣的吐出两个字。

    “原来你记得我。”耀平十分惊喜。

    听他这么说,香绮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居然放肆的倚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里,这是庭训礼教所不容许的事情。她霎时羞红了脸,慌忙推开他的怀抱。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她拍拍身上的草屑,换上一副冷面孔,质问着他。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连声谢都不说一声,马上就翻脸不认人哪!”耀平举止优雅的打开摺扇,撩逗着面孔一阵青一阵红的香绮。

    “你快回答本姑娘,你是打哪来的登徒子?再不说我要叫人了!”香绮又羞又恼,也不待他回答,抓起散了一地的罗汉果,朝他身上扔过去。

    耀平收起扇子,用扇骨将迎面而来的罗汉果一一击落。“你先说要怎么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我再告诉你我是谁,如何?”

    “还耍嘴皮子!”她仍然用力丢着罗汉果,虽然丢出去的果子都被他精准的击落。

    “不然我想想看,以身相许怎么样?”耀平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态度说。

    “你休想!”听了这番无赖的调戏话,香绮更加肯定这名看似斯文的公子哥,实际上是一个无耻之徒,她拾起脚边最后一个罗汉果,使尽吃奶的力气往他头上丢。

    “哎哟!”耀平一声惨叫,伸手复额倒下。

    “终于打中你这个登徒子了吧!”香绮击掌叫道。

    她双手叉腰,得意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准备等他坐起身,就要好好的审问他是从何处来,为什么知道她的闺名?

    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陌生人起身,香绮开始惊慌失措。

    “喂!你别装死,快点起来呀!”她在离他几步远的地叫着。

    “不会真的被我打昏了吧!”想起刚才自己的力道不算小,她慢慢走近耀平身边,伸出脚尖踢他的身体。

    原本复在耀平额上的手臂,突然伸向香绮的小腿,他一劲将她拉倒在草地上,另一只手拦腰接住她下坠的身体。

    耀平将香绮压在身下,另一手捂住正要破口大骂的樱桃小嘴。

    “唔唔”香绮努力发出抗议的声音,扭动身体想挣开他,无奈却徒劳无功。

    “你知道吗?你的名字还是我取的呢。”耀平抚开她额上凌乱的刘海,望着她因惊异而睁大的眼睛,继续往下说。“还记得你小时候,奶娘怎么哄你都不肯睡,但是只要我开始唱摇篮曲,一曲还未唱完,你就乖乖睡着,而我抱着你也开始打瞌睡,直到奶娘把你抱回小床,我才醒过来呢。”

    看着香绮原本惊慌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耀平这才把手从她唇间移开,扶她起身。

    “你是耀平四哥?”香绮猜出他的身分。

    “没错,你还满聪明的嘛。”

    “爹和我说过,你现在是名震京城的药瓶大夫是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人来通知我?爹娘他们知道了吗?”香绮惊喜之下,一迭声问了许多问题。

    “没想到我的名号连你都知道了。我不久前才回到府里,听娘说你在香草堂,我才从府里过来,把阿福打发走,好让我有机会仔细瞧瞧我的小妹妹。”他一一回答她的疑问。

    虽然不喜欢他们目前兄妹的身分,但看香绮对自己还挺崇拜的模样,耀平略略放下一颗高悬的心。

    香绮仔细瞧着眼前这个对她而言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因为他们两人的奶娘是同一个人,所以她常从奶娘那里听说耀平的事,对于他小时候的趣事,奶娘把它当成床边故事讲给香绮听,生动的描述在她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其中她最熟悉的就是算命先生的话导致耀平住到京里的那一段。

    及至香绮长大,开始学习药草知识起,郭老爷也常常向她夸耀医术和医德都很高超的儿子,久而久之,香绮自然把耀平当成心目中唯一的神只崇拜。如今这个可望而不可及的人,居然出现在她面前,教她怎能不又惊又喜、又敬又畏呢?

    她看着眼前这个出色的男人,想起刚才粗鲁无礼的举动,不禁感到万分歉意“四哥,刚才真是对不起,我不晓得是你,我以为是”想到自己把亲哥当成是无耻的登徒子,她就更感到抱歉。

    “没关系,没有马上向你表明我的身分,是我的不对,现在误会解开就好了。”

    “四哥,我真是抱歉”她觉得一句对不起仍不足以表达内心的歉意。

    “好了、好了,别再道歉了,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陪我逛逛这园子吧。”耀平提议道。

    “好,只要四哥喜欢就成。”香绮一听要逛药草园,立刻变得神采奕奕。自从得知耀平精通医理药草,她就盼着有机会能亲自向他请教。

    他们两人慢慢闲逛,边走边聊,气氛十分融治,一扫先前的剑拔弩张。

    “这么大的药草园都是你一个人照顾吗?”

    “是呀,耀平哥,我没事就待在这里,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很熟悉。”香绮对于这个一手打点的药草园十分自傲。

    “你肯定花了不少心思,我看这些植物都长得欣欣向荣。”

    耀平停在扶桑花丛前,摘下一朵深红色的扶桑花簪在香绮的发髻上。

    “古人视抉桑为日出之树,大概就是这深红色花朵的关系吧!这种红色重瓣的品种又叫‘朱槿牡丹’。它没有牡丹的浓艳浮夸,却又有明媚娇艳的姿态,和你气质相似。”

    “是吗?”听到有人用扶桑花比喻她,香绮觉得有些奇特。

    “当然。”耀平笑着点点头“美丽的少女就像美好的花朵一样。扶桑虽然是常见的花卉,但是气质可亲,像邻家小妹妹一般,不装模作样,这是最可贵之处。况且这是补血润咳,可以入药的花材。”耀平不着痕迹的以花称赞她。

    “四哥,那射干花的花色橘红鲜艳,花形宛如欲振翼而去的羽翅,看来电是玲珑可爱,你要把它比喻成什么样的女孩?”香绮故意给他出难题。

    “射干花花朵看来小巧玲珑、颜色艳丽,但是本草纲目上记载‘射干性寒,多服泻人’,神农本草经也将之列为下品,依我看,这花就像外表袅娜多姿,实际却阴险狡诈的女人”耀平顿了顿,这才往下说:“像娘配给你的那个贴身婢女,基本上和这花相去不远。”

    “四哥也知道小红?”

    “刚刚在府里见过。”

    “小红应该不至于吧。”虽然小红不合己意,但也不至于是个阴险狡诈的人吧!

    “射干使用的部分在块根,所以它的毒性隐而不显,因为花朵娇艳,让人误以为是香花,实则不然。”

    香绮低头细想耀平日和小红的相处情况,虽然她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但是和小红相处总有不自在的感觉,每次叫她帮忙把风,却反而引来娘亲的注意,以往她觉得这是巧合,但如今听了四哥的话,她不由得仔细思考。

    “或许小红只是”

    耀平拍拍她的肩“好了,别再想了。”

    “四少爷,咱们回来了。”阿福在药草园里找到他们两人。

    “你们来啦。培茗,你觉得金陵如何?”

    “和京城一样热闹,少爷,我们还救了哎哟!”茗尚未说完就被阿福踢了一脚。

    “是吗?那你应该可以适应得很好,以后若是碰到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阿福。”耀平怀疑的看了鬼鬼祟祟的两人一眼。

    “没问题,以后培茗老弟有什么问题就直接找我,我肯定帮忙到底!”阿福豪爽的猛拍培茗的肩膀。

    “对了,二少爷让我们带一个小姑娘过来给四少爷瞧瞧若是可以话,就请四少爷直接录用,若是四少爷不满,就把这小姑娘送回去。”

    “是吗?二哥动作真快。你说的小姑娘人在哪儿?”耀平没听出阿福话中的迟疑。

    “她在大厅候着。”培茗抢答。他有把握主子一定会满意这个小姑娘。

    “走,我们到大厅瞧瞧去。”耀平拉起香绮的手,往大厅走去。

    大厅里,一名穿着破烂衣裳,身材瘦弱的女孩,局促不安的站着,偷偷打量这个陌生的环境,看见香绮和耀平进门,立刻跪下,猛向两人磕头。

    “你快起来,不用行这么大的礼。”香绮赶忙将女孩扶起。

    香绮仔细打量眼前的小姑娘,只觉得她又瘦又小,眼睛里写满对未来的恐惧和不安,她感到十分同情。

    “你今年多大年纪?叫什么名字?”

    “奴婢今年十五,名叫苦儿。”女孩必恭必敬的回答。

    “家里还有哪些人?怎么会到这儿来的?”这回换耀平开口问道。

    “回少爷的话,家里还有叔叔和婶婶,爹和娘早在几年前就过世了。”提到伤心事,苦儿的眼眶红了起来。“爹娘过世后,苦儿就寄住在叔叔家,婶婶老抱怨家里穷,又嫌苦儿是个赔钱货,三番两次怂恿叔叔将苦儿卖到妓院,叔叔本来不肯,可是家里实在是穷得没法子,只好狠心将苦儿带到妓院。叔叔和妓院的老鸨正在讲价时,苦儿趁人不注意,从妓院偷跑出来,碰上阿福大爷和培茗大爷”

    “阿福,你怎么可以带培茗去逛妓院?”耀平一脸责备的问道。

    “四少爷,这是凑巧,凑巧。”阿福干笑道。

    “少爷,咱们因为看这小姑娘可怜,不忍心看她被推入火坑,所以和阿福大哥凑了几吊钱,打发她叔叔。”培茗想到自己刚才英雄救美的行径,不自觉的挺起胸膛。

    “香绮,你看把苦儿收做贴身丫环如何?”

    闻言,苦儿再次跪下,向香绮磕头“小姐,请你救救奴婢,奴婢给你做牛做马”

    “你别急,快点起来,既然我知道了这件事,当然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香绮赶忙将跪在地上的苦儿拉起来。

    “那小姐的思是肯收留苦儿哕?”她一脸不安的看着香绮。

    香绮笑着点点头“反正多个人手帮忙也好。”

    “多谢小姐救命之恩,苦儿一定尽心伺候小姐,做牛做马的报答小姐。”

    “做牛做马倒是不必,认真伺候小姐才是真的。”耀平提醒她。

    “是,少爷。”苦儿恭敬的回答。

    “不过苦儿这名字不太好听,怪命苦的。”香绮微蹙眉的说。

    “说得也是,现在她是你的丫环了,我看就由你替她取个新名字吧。”耀平建议。

    香绮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后,她拍手笑道。“我想到了,就叫若儿怎么样?若字的写法和苦字差不多,只不过将苦字下的古字朝左边岔出,象征你今天的命运岔出来,今后不再受苦受难了。”

    “这是个不错的名字,若是杜若的古名,杜若就是高良姜,高良姜全株具有香气,也算是一种香草。”耀平说话真是三句不离本行。

    “若儿谢谢小姐,谢谢少爷。”虽然她目不识丁,也听不懂耀平在说些什么,不过小姐说今后她不再受苦受难,她想或许这是个好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