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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泉系列III 国王的背叛者_第三十一章 乌鸦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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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里点着火把,欧文一瘸一拐地走着,当他看到自己投在墙上的影子时,停下了脚步。胳膊绑着绷带,紧贴在身体一侧,此刻他的姿势看上去完全就像是年轻时的塞弗恩?阿根廷。他一声不吭地站在通道里,盯着影子,恐惧之情席卷全身。

    幸亏有佩戴的剑鞘,欧文身上的伤口很快愈合了,宫廷医师很吃惊,他流了那么多血之后,竟然可以不用卧床。欧文不耐烦了,讨厌那些用文火煮出来的恶心的药,可医生非要让他喝下去。他已经在床上躺了一整天了,坚持要求下床。

    这一戏剧性的故事震惊了整个宫廷。奥西塔尼亚的毒药师用某种方式成功潜入城堡,企图谋害“艾思斌”首领和他的得力干将。这两个人都活了下来,可国王自己的毒药师却被毒死了。只有欧文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想自己保守真相。他已经提醒过国王,德拉甘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对这个小偷的追捕越来越紧迫,但没有人见过他。他们也不可能见到他。

    欧文又开始踱步,疼痛翻搅着身体的每个部位,他不得不咬紧牙关。今早埃塔伊内的尸体将会被放入水中,欧文决心一定要到场,向这位为他献出生命的朋友表达自己最后的崇高敬意。每每想起她,心里都是痛苦的回忆,他知道这将是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他们两个在一起这么多年,她一直爱着他,不求回报,她只有在自我牺牲之后的弥留之际,才感到真正的幸福快乐,这使欧文悲伤不已。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了,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遭了诅咒,一辈子只能孑然一人。也许西尼亚也会离他而去。

    他走向通往外院的大门,门口有两位士兵守卫,他们穿着黑色外衣,上面印有白野猪的图案。他跛着脚朝他们走去,士兵突然站直,互相会意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打开大门,让他出去,欧文没对他们说只言片语。

    穿过庭院的每条路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积雪都被铲起来堆在墙边,但其他地方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这刺骨的寒冬让欧文想起巫哲棋盘还藏在隐蔽的圣母殿喷泉之中。棋盘的魔力引发了天气巨变。天气会一直恶劣下去,直到他们打败塞弗恩,否则整个王国将被冰封起来。他心里满怀着伤痛,肩上感觉到沉重的责任,他走着,听着靴子踩在冰晶上发出的咯吱声。

    走过这片冰冻的大地,周围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树,他来到大门口,他曾在这里见到国王引诱凯瑟琳夫人。埃塔伊内的身份是王国的机密,因此不会有大批民众前来送她去往深无测。

    国王已经到了,裹着一件厚重的黑色披肩,内衬银色绒毛。站在他旁边的是凯文?艾默雷,拄着拐杖。这位“艾思斌”面容憔悴,表情激动,欧文惊讶地看到他竟然也下了床。

    靴子声告诉人们他来了,人们纷纷转身。欧文担心德拉甘或许也会到场,利用魔法藏身。欧文暂时无法获得圣泉魔力,因为自己的魔法库已空。他必须仔细谋划,好好算计,这样魔法才会开始慢慢积聚,但他不想把自己仅有的这点儿能量白白浪费。魔法之库需要填满,一点一滴地注满。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感到魔法之库如此枯竭。

    “你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国王带着一丝谨慎的微笑对他说,“但我觉得从来没见过这么虚弱的你。”

    “我记不清何时有过虚弱无力的感觉。”欧文反驳道。他瞥了一眼凯文,凯文沉着脸,冲他点了点头。

    国王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他似乎对此并不生厌。“今天确实是个悲伤的日子。这就像巫哲棋中,两枚相同价值的棋子对换了一样。如果沙特里约恩把你的性命也取走了,那情况就更糟糕了。”他双唇拧成咆哮状。“我已经准备好,要敲碎那个自命不凡的家伙的头盖骨。上次他就曾经挑衅我。等你身体好了,就又可以上马了,你就去攻打奥西塔尼亚,血洗他们的花园。我要把唾沫吐在爱丽丝王后的脚上。”他气急败坏、声音发抖,欧文感到他的心里种下了一颗邪恶的种子。

    “这不是一场巫哲棋游戏,”欧文咆哮着说,“埃塔伊内是人,不是棋子。”看到埃塔伊内尸首躺着的地方,他胸中再次感到疼痛。埃塔伊内尸体上蒙了一块裹尸布,新下的雪花成了装点。

    塞弗恩讥笑道。“她就是枚棋子,要是足够强大就好了。你知道我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钱吗?曼奇尼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训练她?”塞弗恩摇着头,惋惜自己的损失,可欧文心痛欲裂却是因为失去了最亲爱的朋友。

    欧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控制住言行,他一句话也没说。他看到凯文脸上露出同情怜悯之情,也聪明地和他一起保持沉默。

    “好了,”过了一会儿,国王说道,“至少她被扔进河里的时候是冬天。乌鸦都飞到南方去了。”

    欧文转过身,带着既惊恐又好奇的目光看着国王。“什么意思?”

    国王没有看他,但欧文看到有一丝厌恶之情从国王脸上扫过。“你就从来没怀疑过,伙计,我们扔进河里的那些尸体都怎么样了吗?为什么这个王国里有那么多腐食鸟?那些尸体不会凭空消失。它们被争相夺食。”他的脸紧绷了起来。“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和你刚到帝泉王

    宫的时候差不多大,我跟哥哥一起到过瀑布之底。我看到了某些黑色的东西,一种我认不出的东西。”他的声音中夹杂着不安的情绪。“艾瑞德冲那东西砸了一块石头,突然一大群黑色的东西动了,然后飞走了。那是乌鸦,以尸体为食。”国王因这段记忆而瑟瑟发抖。“我受不了。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个任务,因为这会让我想起那一刻。我当时还只是个孩子,完全被吓坏了。”

    欧文从未想过这些。仪式恢宏壮观,一直深深吸引着他。甚至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看到其他人被送进河里,就想过自己被送进河里会是什么样子。

    “冬季来了怎么办?”欧文问道。

    国王目光盯着远处。“狼。”他简单地回答道。然后摇着头,像是要挡住这不祥之物。“了事吧!”他厉声对士兵吼道。

    越走越近的靴子声响彻空中,三个人齐刷刷地转过身去,看到凯茨比公爵从王宫朝他们冲过来。他的靴子在一块冰上滑了一下,一下子仰面摔倒在地,疼得大声叫喊。

    欧文看到此景,忍不住也笑了,他们三个人开始朝受了伤的凯茨比走过去。

    “你来这里做什么,凯茨比?”国王问道,“我之前派你去北坎了啊。”

    “从来没有……我甚至……根本没到那里。”凯茨比咕哝着说。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又摔了一跤,雪沾着泥泞的土,弄脏了他那价值连城的斗篷和外衣。他又一次试着站起身来,掸掉膝盖上的雪泥,阴沉着脸。

    “发生了什么事?”塞弗恩关切地问道。

    “那个莫蒂默女人!”凯茨比怒骂道,“雅各的黄毛媳妇。她占领了敦德雷南的堡垒要塞,她丈夫雅各把我所有的人都赶走了!”

    欧文对他选择这样的措辞很气愤,但他保持缄默。塞弗恩睁大了双眼。“这么快?他们什么时候到的?为什么我们在此之前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你本可以先派一匹快马回来传信的吧?”

    凯茨比摇了摇头。“我亲自回来了,我的陛下。我需要人手,一支军队!您给了我那片土地,我的陛下!我有权利处置那些人!现在我需要用武力夺回我的权利!”

    塞弗恩看上去恼羞成怒,火冒三丈。“没错,我是把他们给你了,但你贪得无厌,到处敛财,羞辱在那里生活的每一个人。我没警告过你要收敛一些吗?现在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如果我们连一场小仗都没打,就失去了北坎,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赢回来,无论是金银珠宝,还是流血牺牲。你的目光怎能如此短浅?”

    欧文看到凯茨比的反应,想笑但是忍住了。这位脾气暴躁的大臣正在义愤填膺地自我辩护着:“我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效忠于您啊,我的陛下!您一定要帮我夺回来。您不能任由雅各在锡尔迪金里霸占土地啊。您之后,下一个称王的就是他!”

    “还不是因为你!”国王反驳道。他隔空咒骂着。“你一无是处,凯茨比!一无是处!”他转向欧文,“你的军队离那里有多远,伙计?”

    欧文小心翼翼,不让自己露出渴望的神情。“离这儿有几天的路程,我的陛下。您想让我派大军去北坎击退入侵的军队吗?我觉得如果您提供一些……让步条件给伊蕾莎白和雅各,他们态度也许会软下来。”

    “那地方是我的!”凯茨比怒吼道。

    塞弗恩愁容满面,摇着头。“我不能示弱,至少不是现在。一旦消息传开,七个王国里每个公爵、王子都会手拿刀刃纷至沓来。”他用严厉的目光看了欧文一眼。“我想派你去打败她,欧文。她没有遵照她外祖父的遗愿行事。她背叛了我。”

    欧文伸出双手。“是您逼她走上这条路的,我的陛下,”他说,摇着头。“您对她耿耿忠心的奖赏却是让他富甲一方。这是您的决定带来的后果。”

    国王的脸气得扭曲了起来。“你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

    “我必须斗胆这么说。”欧文摇着头说道。他恳求地向前走了一步。

    “我的陛下,”凯茨比说,他明显是在担心自己的金银珠宝,“别听他的。他一直都在想方设法让您讨厌我。如果我向您坦言,我担心自己会掉脑袋,我的陛下。您不能相信他,尤其不能相信‘艾思斌’。就像我已经和您反反复复说过的一样,他们对他比对您还要忠心耿耿!”

    欧文感到怒火中烧。“我已经不止一次对国王说过了,凯茨比,他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就拿走什么。这些年来我已经向国王证明了自己的赤胆忠心。你又做了些什么?”

    凯茨比的脸气得变了形。“要不是你明显受了重伤,我的陛下——”

    “住嘴!”国王怒吼道,他瞪着双眼,脸颊上的肌肉开始颤抖。“我们的敌人已经够多了,别再互咬了!我是你们的国王,你们必须遵从我的命令。欧文,我想派你去北坎,逼她就范。我听到你的建议了,但我不能容忍抗命不从。雅各一定是他女儿失踪的幕后指使,他这次进攻时间如此巧合。你去北坎,劝她放弃敦德雷南,把它交还给凯茨比。别争辩!照做就是。凯茨比,你跟我来。你还是我的大臣,我想让你集结我自己的军队。如果沙特里约恩入侵西马奇郡,我会一路把他逼到普雷,一

    一攻破巨石。让他们都过来打我啊。让他们见识一下野猪的威力!”

    国王转身面向凯文。“由你来目送那个女孩的尸体送进河里。我已经看够了这种恐怖的场面。我们处在战斗状态,我会向所有人证明,这场暴风雪和圣泉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他拉着凯茨比的胳膊,就像自己是个小孩子一样,然后他们俩一起走回城堡,只留下欧文和凯文两个人,还有等着履职的瑟瑟发抖的士兵。

    “您在笑吗,我的大人?”凯文好奇地问他,此时欧文才意识到自己的镇静早已溜走。

    “有时你要是不嘲笑这个世界,你剩下的另一个、也是唯一的选择,就是默默流泪。”欧文带着一丝苦楚的声调说。他拍了拍“艾思斌”的肩膀,转过身去。“自从上次在星室碰面之后,我们就没再见过了。你怎么样?看到你还活着,我很欣慰。”

    凯文涨红了脸,将身体的重量压在拐杖上。“我欠她一条命,”他摇着头说道,“和您一样。只是,看得出,您遇到的情况更糟糕。”

    欧文摇着头。“不,她才是。”

    “没错,”凯文赞同,“当时我们两个正一起走着,为了和博思韦尔见面而召集人手。她那天似乎在琢磨什么事情,一路上一声不吭。我突然感到内脏一阵绞痛,我们甚至还没走出外墙,我就疼得倒下了。她问我吃了什么,我提到布里托尼卡的那些莓果。她立刻推测出了剩下的一切。要不是我也吃了几颗莓果,那个毒药师的诡计说不定就得逞了。”

    欧文惊讶地笑道。“我绝对想不到那些莓果有毒。我只是慷慨大方而已。”

    凯文微笑着。“我知道。她嗅出了毒药,因为他之前在阿塔巴伦的时候用过。她一直把解药带在身上,准备随时应对他。她跪在我身边,让我吞下解药——很苦——然后赶回了星室,她觉得你也一定中了毒。看起来她回去得正是时候,没让博思韦尔杀掉你,然而她却死了。怎么会这样?”他问道。

    欧文心中隐隐作痛。“毒药。”他简单回答道,叹了口气。他盯着那张裹尸布,然后跛脚朝那里走过去。他战战兢兢地跪下,掀起盖在她脸上的布。她的脸看上去像一副面具,不再是那个他关心钦佩的女人。一把悲痛的利剑深深地插进欧文的心里,孤独感从上到下贯穿全身,正如那飘落的雪花一样。

    “她是个……能干的姑娘,”凯文说,站在欧文肩膀上方,“我可不想和她面对面打一架。”

    欧文低头看着这张苍白的脸,她的躯体不再有任何生命之火。她把生命之火给了他。他轻轻将裹尸布放下,费劲地站起身来,虽然双腿不太听使唤。凯文冲士兵点头示意,扶着欧文的胳膊,帮他站起来。

    “她是我的朋友。”欧文用低沉的声音说道,看着士兵弯腰抬起木杆,朝河边走去。一切声响全部进了欧文的耳朵里,和曾经弃他而去的魔法一样。

    他们两个人跟着士兵走到建在河边的平台上。他们站在那里守灵,亲眼目睹四位士兵将木杆倒过来,将木舟抛向前方,在冰冷的水面上溅起水花。欧文目送着木舟朝着圣母殿和前面的瀑布方向急速漂去,他感到自己的眼睛湿润起来,喉咙也哽咽了。他那天晚上掉进河里的记忆突然浮出水面。河水也是那么冰冷。一想到埃塔伊内会觉得冷冰冰,他的心中就隐隐作痛。一想到她的尸体要被河水冲到岸边,被群狼吞食,他更加痛不欲生。

    “如果可以的话,我的朋友,”欧文声音嘶哑地说道,“派几个人去瀑布之底,把尸体找回来,把她葬在一堆石头下面。”

    凯文把手放在欧文的肩膀上,微微点了下头。“包在我身上。”

    两个人默不作声地走在返回王宫的路上,但在路上他们碰到了国王的王宫管家。

    “怎么了?”欧文问这个一脸严峻的人。

    管家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他们在城堡里抓住了一个叫德拉甘的人,”他说,“国王命令你火速回宫。”

    欧文担忧地看了一眼凯文,然后他们两个跟随管家来到正殿。城堡里比外面暖和多了,欧文的耳朵开始刺痛,恢复了知觉。“艾思斌”怎么能抓到一个可以随时隐身的人呢?

    “你知道这事吗?”欧文问凯文。

    “毫不知情。”凯文关切地说。

    欧文擦了一下鼻子。“有人想要讨好国王,毫无疑问。”

    他们来到正殿,欧文注意到大厅里全是佩带白野猪徽章的士兵。大概有二三十人,他们看着欧文的表情带着明显的敌意。他跛脚走进房间的时候,心跳明显加快了。没有仆人在这儿。凯茨比站在国王身边,双臂交叉,他那自命不凡、洋洋得意的表情证实,出了大事儿了。

    接着,欧文看到了。巫哲棋放在宝座底下。是那副巫哲棋。

    塞弗恩坐在宝座上,手里拿着一封展开的信,边缘有拆开的蜡封。西尼亚写的其他几封信平铺在国王的大腿上。他看着欧文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和谴责。

    欧文看到德拉甘走到一边,呷了一口酒。他点了点头算是敬礼,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我想,这封信,”国王冷冷地说,“是写给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