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帝泉传奇 > 帝泉系列I 王后的毒药师_第三章 塞弗恩国王

帝泉系列I 王后的毒药师_第三章 塞弗恩国王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一个身影从闪烁的火把前走过,此时,国王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大厅。欧文先看见的是地板上的影子,随着心中恐惧的加剧,他的眼睛也越瞪越大了。这就是传唤他到帝泉的那个人。这就是人见人怕的那个国王。

    塞弗恩国王一瘸一拐,可是步子依然很大,说不清是愤怒还是痛苦,抑或是二者兼具的情绪,让他显出了一副怪相。最先引起欧文注意的,是他一身暗黑的装束。他脚蹬一双黑色长靴,靴上的带扣繁琐复杂,并饰有缀着茂盛冬青的黄金双丝带。他的黑色皮外衣上,天鹅绒和丝绸就像一道道鞭痕,几乎盖不住里面的黑色锁子甲。那锁子甲随着他蹒跚的脚步微微作响。脖子上长长的一条金链子显示了他的身份。他胳膊上套着厚厚的黑皮护臂,双拳紧握,肌腱强壮,用一根手指扣住腰带上的剑柄。他一走动,薄薄的黑斗篷飘起来,露出扭曲的肩背,这畸形的身体让他脚下不稳,而人又走得太快,便不免时有停顿。

    他冲号手挥了一下手,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好像觉得这声音太刺耳了,然后跌跌撞撞、歪歪扭扭地登上了宝座台,一屁股坐在王座上。

    由于国王坐姿坚定,别人不容易注意到他双肩不齐。他的姿势把这毛病掩盖得不错,尤其是当他把胳膊肘靠在扶手上,再用食指和拇指捏着下巴的时候。他的头发又黑又长,没有一丝灰白,藏在一顶黑帽下面。帽子上镶着皇家徽章,有一粒珍珠从那里垂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欧文本以为见到的国王会是满头灰发、胡子拉碴的,但塞弗恩根本不是这样。要不是压抑的愤怒扭曲了五官,国王还算得上是英俊的呢。他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扫视着眼前众人。

    “陛下。”拉特克利夫说,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鞠了一躬。

    霍瓦特公爵点了点头,略微弯了弯腰。

    “出去!”国王呵斥着手捧银盘准备迎上来的仆人,朝他们不屑地摆了摆手。仆人全都匆忙离开了大厅。

    国王将目光转向公爵,好像已经看到缩在他斗篷后面的欧文了。这双黑眼睛一看过来,欧文的胃就翻腾开了。他说不出话来。他吓坏了。

    “她把最小的孩子送来了。”国王轻蔑地说着。他不屑地撇了撇嘴,并嗤之以鼻地继续说道,“没想到啊。嗯哼,他们走了这步棋,现在该我下了。”他在座位上挪动了一下身体,疼得直皱眉。他用左手将短刃从鞘中拔出一半,又用力塞回去。这个动作吓了欧文一跳,国王重复着这个动作,每做一次,欧文的恐惧就增加一分。

    “陛下,霍瓦特见您竟然还能四处走动,他很吃惊呢,”拉特克利夫亲切地说,“这伤还在折磨您呢,我们都看到了。”

    “我登上这王座,可不是来受宠惯的,”国王断喝道,“我的左腿丢在了鞍鞭山,就靠这两条胳膊,我爬回了帝泉!我可不需要护士。我要真正的好汉。我的敌人全垮了。除了一个。”他愤怒地抛给欧文锐利的一瞥。男孩使劲眨着眼睛,忧心忡忡。

    欧文的嘴巴不管用了。他自己知道。他站在国王面前发抖,舌头干燥得像片沙地。

    国王眉头紧锁,闷闷不乐,他在等一个回答,却撬不开男孩的嘴。欧文心里害怕,头昏眼花,浑身僵硬。而他的两条腿,就像他的嘴,根本就不听使唤了。

    “这孩子名叫欧文,”霍瓦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打从离开塔顿庄园,我就没听他说过一个字。”

    “是个哑巴?”塞弗恩国王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笑得很邪恶。“对王宫来说,这个补充倒不赖。这里也太吵了。”他在王座上又动了动。“在塔顿庄园听到这消息,他们受不了了吧,史蒂夫?”

    “可以说糟透了,您可以想象出来的。”霍瓦特说得很慢。

    国王轻笑道:“我当然想象得出来。”他又看着欧文。“你大哥摔到瀑布下去了,就是因为你父亲对我不忠心。他没能像这位高贵的公爵的儿子那样

    ,在战斗中为国捐躯。”

    欧文的父母已经把哥哥的遭遇告诉他了。那些人把欧加农捆在独木舟上,再推下瀑布,男孩想起这情景就不由得发抖。这是王国的处决方式,虽然少年没有亲眼见过,但一想到这有可能再次发生在家人身上,就感到无限恐怖。

    “他女婿,不是亲儿子。”拉特克利夫随口补了一句。

    国王狠狠瞪了拉特克利夫一眼。“你认为对我来说这有什么区别吗,迪肯?他女儿的丈夫死在了鞍鞭山,但他并没有回家去安抚他的女儿和外孙女,反而尽职尽责,护送了这小坏蛋。他的责任……”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他伸出一只僵硬的手指,就像刺出一根长钉。“他的责任决定一切。这就是为什么我相信他,拉特克利夫。这就是为什么我相信你俩。公爵在战斗前夕看到的那首短诗,你还记得吗?北方史蒂夫,不要太轻率。主子塞弗恩,早已被出卖。这张便条是我们某个敌人留在他帐中的,说不定就是这小子的父亲呢,怀疑和恐惧熏黑了他的心。你还记得史蒂夫是怎么做的吗,迪肯?”

    拉特克利夫有点恼了,双臂交叉在宽阔的胸前。“任何人都有可能留下那张便条,陛下。我还在调查,到底它是怎么——”

    “这还重要吗,迪肯?”国王怒火中烧。“要我说的话,也许就是你手下的‘艾思斌’干的。甚至可能是王后的毒药师干的。反正霍瓦特马上把便条交给了我。他从北部冰川而来,就像冰一样冷静,他是那里永远的主宰。责任、忠诚,对他来说,那比黄金更珍贵。”他探身向前,把手指放在剑柄上,又重复那个动作——拔出一部分剑又猛送回去。他做一次,欧文就往后缩一下。

    “我也在鞍鞭山啊,”拉特克利夫的声音里有点小小的不满,“正是我的‘艾思斌’,在战斗激烈的时候,发现了那个想篡夺您王位的人。”

    国王从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当然不会忘了你周到的服务,我的朋友。你忠心耿耿,所以我把掌管‘艾思斌’的任务交给你。但有些‘艾思斌’想要谋杀我,这事我还忘不了。”他冷笑着对那个男人说。“霍瓦特总是忠诚的。”

    拉特克利夫怒气冲冲,满脸涨得通红。“陛下,您用那事打我的脸,这不公平啊!当时可不是我在指挥他们呐。全是侍卫长指使的。何况您已治了他的罪,把他扔下瀑布了。”

    “我很生气,就那么干了。”国王靠着椅背应道。他摇着头继续说着,“我本来应该搞一次审判。”他的手滑过前襟,胳膊上的护臂映着火把的光。“啊,不过那日子太黑暗了。到处是背叛。我哥哥艾瑞德没让摇摇晃晃的盘子掉下来。但是他一死,就稀里哗啦全摔碎了。”他的脸变得柔和了一些,仿佛想起哥哥仍然让他伤心不已。然后他脸一板,又盯着欧文。

    “你是我的人质,”他用尖刻的语气说道,“得靠你来保证你家里人的忠诚。在你之前你哥哥是人质。他已经死了。要是你母亲以为,如果他们胆敢抗旨,而我会饶了一个孩子……”他的声音沉下来,那是因为愤怒都快要咆哮了。“那才真是没有领教过国王的果断和严厉。我是你的监护人,欧文·基斯卡登,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你要待在宫里。”他张开手掌,让欧文看看这间大屋。“现在这就是你家了。把钱币投进圣泉吧,小子,祈祷吧,但愿你父母对我忠诚。”难以抑制的愤怒扭曲了他的脸。“在鞍鞭山,我差一点也要治你父亲的罪了。不过我现在知道要耐心点儿。”他咯咯笑着,残忍的微笑扭曲了他的嘴。“放心吧,我会考验你父亲的,小伙子。希望他更珍惜你的命,别像对你兄弟那样。拉特克利夫,这孩子归你看护。给他找间儿童房,再找个保姆。每天早餐时,我要看到他和别的孩子在一起。不得有误。”

    欧文大吃一惊。他本来怕得要命,根本听不懂国王的话。不过他搞清楚了一桩事: 事情远比他父亲跟他说的更复杂。他们说国王传唤

    他进宫,要做他的监护人。现在他知道将由另一个人来看管自己,而且这人显然不喜欢孩子。他们叫他别害怕,因为宫里很多人都很友好。这又是假话。他既迷惑又害怕,想家想到受不了。

    “现在他是我的麻烦了?”拉特克利夫问道,带着明显的失望和痛苦。“我以为您会把他给霍瓦特的。”

    国王仰望着天花板,好像在房梁里找他的耐心。“他是北方公爵啊,迪肯!他女婿死了,他得回去安慰他女儿,安慰孩子们。我们确实打赢了,伙计!不过要是不能平稳一段时间,我怎么能安心呢!过去这两年,我除了烦恼和灾难,真是一无所有!”他的声音拔高了,仿佛阵阵雷鸣。他想从王座上起身,不过几乎立刻又瘫软下去。可能是腿伤让他感到了痛楚。“你管着‘艾思斌’呢。找人看着这孩子吧;我要说的就这些。伙计,记住了,背地搞鬼,怨怒易生!”

    拉特克利夫怒火中烧,脸色难看,但他什么也没说。国王既愤怒又激动,眉头紧锁牙关紧闭,蜷缩在王座里。

    一只大手落在欧文的肩上。男孩仰起头,看见安慰他的那个人——霍瓦特正望着自己。霍瓦特什么也没说,却面露同情之色。

    拉特克利夫很快控制了情绪,不过挨了一通训斥,还是挺难过的。“好吧,陛下。我去给这娃娃找个奶妈。”他满嘴嘲讽。

    欧文不是娃娃,但泪水刺痛了眼睛,这让他很害怕。他开始默默哭泣。他刚对霍瓦特有了点依赖,霍瓦特却要动身回北方了。如今他归拉特克利夫监管,这家伙显然脾气暴躁,正是欧文最害怕的那种人。他的父母抛弃了他,把他送给国王当人质。而国王即使对最亲密的盟友,也会突然翻脸并破口大骂呢。

    “他在哭鼻子吗?”拉特克利夫厌恶地说着。“好啊,汇入喷泉的泪水再多些吧。擦干眼泪,小鬼。来吧……停止哭泣吧!”

    “别哭啦!”拉特克利夫大声呵斥,跺着脚往前走。

    一个女人的声音穿透了大厅。嗓音虽柔软,却不乏威严。“应该停止的,正是你的大喊大叫,我的大人。你们把这个小可怜吓得魂都丢了。”

    欧文回头观瞧,可是除了她长长的金发,哭肿的双眼什么也看不清。她俯身半跪在欧文面前,拿出蕾丝手帕,轻轻擦去他的眼泪。她拂落霍瓦特的大手,将自己的纤纤玉手放上欧文肩头。此时她的模样变清晰了,欧文看见了一位比大姐洁西卡略大些的少女。她绿色的眼珠里有着蓝色的条纹,欧文从没见过这样美丽的容颜。

    在锡尔迪金,关于圣泉圣母殿的神话传播最广,妇孺皆知。女孩对他亲切地微笑,注视着他的眼睛,她的眼神温暖,满怀同情。她是圣母传说的化身——一位智慧、慈悲、无限温柔的女子,她存在的力量,可以让久经沙场的骑士顶礼膜拜。就像传说中的那样,她一出现,就让刚刚肆虐的狂怒风暴骤然平息了。

    “叔叔,”女士抬头看了一眼王座上的男人,“拉特克利夫先去安排事情,让我带这小孩去厨房吃块蜜糖饼吧。您同意吗?”

    欧文偷看了一眼国王,被他的举止变化所震惊。他愤怒的风暴消散了,凝视着侄女,眼睛周围紧张的肌肉松弛了下来。他的手仍放在剑柄上,却不再拔剑。他紧皱的眉头松开来,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如果你愿意,当然行啊,爱丽丝。”他表示同意,并示意为两人放行。

    “牵着我的手吧。”爱丽丝说着便缓缓伸出了手。欧文贪婪地握住它,感受着玉手的柔软。她的礼服以蓝色和薰衣紫丝绸作面料,前摆织金,搭配一件白色无边外套。

    欧文望着公爵,想要谢他,却还是开不了口。他心里难过,说不出话来。

    公爵看着欧文的眼睛。这男孩还太小,根本看不懂老人的表情。他厚厚的胡子盖住了嘴唇。他向欧文点了一下头,仿佛也在同意他离开。欧文离开给他安慰的斗篷,随那位女士走出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