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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恶毒暴君(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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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出韩忍话里的愧悔与心灰,钟应栩不禁咽下了询问荼九情况的话,温声安抚了两句。

    望着先生略有些佝偻的背影,他忽然有些怅然。

    先生今年不过四十啊,却已经白了头,躬了背。

    情之一字,当真熬干了这无双谋士的心血。

    倘若荼九是个好的,先生也算聊有安慰,偏偏那人又……

    他沉思片刻,也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重视荼九?

    “唉!”

    重重叹了一声,他摇头晃出繁杂的思绪,重新埋首政事。

    罢了,不问也好,问了又有什么用呢?

    只要荼九一天还是那个滥杀无辜,动辄杀人剜眼的冷血之人,他与对方……

    与对方……

    “陛下!”

    卢易深的脸色格外复杂,俯身向上首的帝王行礼:“东宫,发现了一间密室。”

    “密室?”钟应栩皱紧了眉,这个词与东宫这个地方联系起来,莫名的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可查看了里面有什么?”

    “里面……”卢易深吞吞吐吐的道:“大多是画轴……”

    “画轴有什么稀奇的?”钟应栩不禁失笑,觉得自己当了皇帝后,实在太容易多想:“大约是太子殿下的藏品罢了。”

    传言太子擅长丹青,他也知道,有些古董书画的储存需要格外精心,会专门修建一间密室收藏书画也很正常。

    他想了想,又道:“你找懂行的人看看,若有名画便好生收好……”

    “这,只怕是看不了。”卢易深面色通红,为难的道:“陛下,末将斗胆,请您移步东宫,亲自处理。”

    钟应栩顿了顿,心脏忽然剧烈的鼓噪起来。

    ……

    东宫虽然只住了太子一个主子,但大小与富贵人家的三进宅院仿佛——还是带了小桥流水,园林景观的那种。

    昨夜起火的是东宫后院,太子寝宫的位置,因为雨下的及时,基本只波及了左右两间屋舍,其中一间便是太子的书房。

    “密室就在这。”卢易深垂着脑袋,呐呐的道:“就藏在书柜后面。”

    大约是因为书柜上摆满了书,这片烧的尤为厉害,以至于竟被那小队长一头撞出个窟窿来。

    虽然后续清理时,这里一样能够被发现,但时间就不能保证了。

    这间密室被发现时,天道就发现,系统那个炮灰宿主的气运猛然窜了一截,实打实的升到了重要配角的位格。

    与此同时,荼璟钰那个连炮灰都算不上,只在剧情开头出现过一次的路人甲,居然也升格成了大反派?!

    原本的反派,文英及蛮族诸人反倒被压了一头。

    虽然这气运只属于这个角色,无法被那个宿主带走,但这涨势与命运的变幻,多少有点吓人。

    不对,有些吓天。

    天道拍了拍胸脯,察觉到自己又长大了点,顿时又松了口气:“没事没事,是好事!”

    但果真是好事吗?

    在雨中坐了一天一夜的荼九微扬唇角,在阳光暴晒中晃了晃,颓然倒地,任由黑暗吞没了自己的意识。

    与此同时,钟应栩站在密室之前,怔怔望着挂满了三面墙的画像,忽而有些无措的看向退得远远的卢参将等人。

    “陛下。”卢易深始终垂着头,但仿佛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低声开口:“您多看看其他的画轴,就,就明白了。”

    想到在火场里找到废帝时他的模样,这五大三粗的参将沉沉叹息,情之一字,自己这粗人还是莫要碰的好。

    太过难解!

    钟应栩转过头,怔怔的注视着墙上被人精心描绘的画卷。

    这些全都是人物画,画得也都是一个人。

    一个,他本以为熟悉了,后来发现还是很陌生的人。

    画上的他还是少年模样,笑容肆意明媚,眉眼间带着年少独有的,被娇宠长大的轻狂。

    少年或坐或站,或骑马射箭,或探身摘花,明媚不可方物。

    其中有一副,是妖花满院的月玦宫。

    烟灰色眸子的人坐在廊边,目光凝在宫殿中的那片污痕上,眉宇间虽带愁绪,整个人却依然是明亮的,可见并未因为宸妃与十皇子的死怨天恨地,自暴自弃。

    那他是为什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钟应栩垂眸看着密室里被打开的许多木箱,每一个里面都摆满了画轴,有几副从画筒里拿了出来,卷的不是很整齐,应该是卢参将等人打开看过。

    他忽然开始胆怯。

    绘画的人总是带着感情的。

    墙上这些展开的画中,那少年虽美得明媚肆意,可若仔细打量,总能在他脚下不起眼处,看见一片阴影。

    若说那是少年的影子,可轮廓却总差了些许。

    那影子紧紧挨着少年的脚,就好像有谁伸着手,紧紧抓住了那个本该肆意娇纵的少年。

    侵略,占有,亵渎……

    他从这些画上看不出丝毫正面的情绪。

    可他还是伸出了手,打开了一副画。

    这是一副半身像。

    画上的依然是荼九。

    与现在很像,年纪也仿佛的荼九。

    他仰首躺着,雪白的花瓣洒了满身,却遮不住半褪的衣衫,遮不住玉白胸膛上的点点斑驳,也遮不住他眼角动情的春色,与眸中余烬般的死寂。

    钟应栩的手抖了一下。

    他止不住的眩晕,像是被人在头上打了一闷棍,面色也白得吓人。

    以至于不远处的卢易深看了,忍不住关切的靠近了两步:“陛下!”

    “别过来!”

    他仓惶的卷起画轴,厉声喝道:“都不许过来!!”

    “……是。”

    卢易深在他沙哑的嗓音中后退回去,示意其他士兵转身,全都看向外面:“不许回头。”

    钟应栩注意不到手下的贴心,他抹了把脸,让试图让视线变得清晰。

    可他眼前依然模糊,便不由苦笑一声,颤着手捡起了别的画。

    这副画上的荼九要小一些,看模样与墙上那些应该一般年纪。

    他一身红纱,若隐若现的肌肤依旧白得几同冰雪,可冰雪寒傲,他却被几支金链缚住手脚,狼狈的跪伏于床边,被人肆意折辱。

    少年眉眼间的明媚换做无尽的恨意,暗灰色的眸中燃着火光,惊心动魄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