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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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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其他人对她和沙盗勾结的怀疑,沈木兰坐在君不羁的身后,满心戒备,做好了迎接他和他的同伴对她进行攻击的准备。

    让她意外的是,君不羁一言未发,突然回手,抓住她原本拽着他腰身两侧衣服,后来松开的双手手腕,将她的手放在他的腰上,声音平淡,语气仿佛日常说话一般:“搂紧了,小心别跌下去。这可不比赶路,要是一不小心摔下马去,混战之中我可顾不上你。就算掉在地上没受伤,马蹄可是不认人的,纵使命大不会被踩死,也会被踩伤。”

    被君不羁这么一拉一带,沈木兰双手环绕,胳膊紧搂着他的腰,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背上,肢体相接,两个人的姿势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但是沈木兰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羞恼,因为君不羁说话间从马的褡裢下抽出藏着的兵器,一马当先,率众人向沙盗冲了过去。双方短兵交接,打了起来。

    大地震颤,尘土飞扬,马匹的嘶鸣声,森冷的刀兵交错声,人的呼和喊杀声,……君不羁如同盘旋在天际的雄鹰,又如在牧野中捕食的雪豹,带着紧紧跟在他身后的十几骑手下,毫无畏惧的迎向几倍于己的敌人。他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毫不客气的于沙盗的防线中撕开一道口子,带着沈木兰,单人孤骑冲进沙盗的内部。

    两马交错间,对面敌人狰狞的面孔刚刚映入沈木兰的眼帘,人就被君不羁一枪击杀,脸上的神情永久的凝固在了这一刻,人重重的摔落在地,他身下的马却还在向前飞驰。君不羁宛如进入了无人之境,一支长/枪在他手中宛如潜龙出水,扎、点、挑、刺、穿、拦、拨、挑、拨,……种种变化使得出神入化,寒星点点,银光烁烁,好似瑞雪飞舞,梨花纷落,锋刃所过之处,非死即伤。

    沙盗注意到了君不羁的厉害,分出了更多的人来对付他,将他围在中央,群而攻之。众敌环绕之下的君不羁面不改色,沉着应战,所有的攻击一一接下。所有的人皆非他几个回合之敌。君不羁的一杆长/枪将身后的沈木兰护得严严实实,她不曾受到一点伤害,但是正因为这样,他在腾挪转移之间不免有些不方便。

    几次攻击之后,沙盗注意到了君不羁的这个弱点,在攻击君不羁的同时,偷袭他身后的沈木兰。双面夹击,君不羁腹背受敌,又要保护沈木兰,顾此失彼的情况下,终于出了一点纰漏,一刀冷光自上而下,如闪电一般向沈木兰斜劈了过来。

    面对避无可避的攻击,沈木兰思忖自己若是就这么滚落马下去,是可以避开,但是地上马蹄的践踏却是避无可避。与其被马蹄踩成肉泥而死,倒不如被劈死,想清楚的她非常干脆的闭上眼睛,迎接迎面而来的刀锋,准备赴死。

    “噗通!”拿刀劈向沈木兰的沙盗一头栽下马去。电光火石之间,君不羁眉峰不动,将手里的长/枪化为飞矛,向袭击沈木兰的沙盗掷去,正中其心窝,当场毙命。弃枪之后,君不羁侧身避过乘隙而来的攻击,回腕拔出弯刀,架住对面刺来的兵戈,刀兵相击时,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百忙之中,君不羁还不忘安慰沈木兰:“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虽然君不羁将她护得严实,但是沈木兰还是能清晰的看到场上肃杀厉烈的情形,看着眼前激荡的血污,残肢断骸;听着耳边传来的哀呼凄号,刀枪剑戟的击鸣声;嗅着铺天盖地的浓重血腥味;……她的眼前浮现一片又一片的血雾,眼前的马嘶刀鸣之声,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似乎又将她带回了三年前西骉鹘政变的那天。

    想到那漫天的血色,沈木兰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上齿紧紧咬着下唇,一抹血痕浮现在皓齿中。直到尝到那丝丝血腥味,她才松开嘴。这时,君不羁清朗温和带着几分锋锐之意的声音传入沈木兰的耳中,奇异的安抚了她紧张的情绪,眼前宽实的背部带给她一种足以抵挡任何风雨的踏实感。

    被人这么严密的保护着,沈木兰心中感激,并且升起一股暖意,自从父亲过世之后,她带着幺姑在大漠挣扎求生,再也没有人这么不计厉害的照顾她了。只是,她看了一眼缠在手上的金鞭,自己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靠着别人保护才能生存的弱女子。

    更何况,她和君不羁非亲非故,大家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她不想欠他什么,亦不想象个累赘一样拖累对方,所以一直找机会准备出手。奈何君不羁实在是将她护得太严实了,她能看到场上的情形就已经不错了,想要出手,她眼中所看得到的沙盗,不等她出手都已经被君不羁先她一步给杀了,让她根本无用武之地。

    虽然袭击沈木兰的沙盗被君不羁给成功击杀,但是沙盗既然觑到了君不羁的这个弱点,又怎么肯放过,所以对沈木兰的袭击是一波连着一波。君不羁为了护住沈木兰,差点被沙盗的长矛贯穿胸肋要害,虽然在最后那一瞬间,他及时闪避了过去,可是腰侧的衣服被擦身而过的长矛划破。虽然没有伤到君不羁,但是到底建功了,沙盗见攻击有效,顿时开始组织一波又一波的有效攻击。君不羁左躲又闪,因为顾忌身后的沈木兰,所以躲避得很是狼狈。

    再一次避过沙盗的攻击之后,君不羁心知,这样下去的话,不行。现在可是生死搏杀,两人受伤是小,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丢了性命。因此他挥着弯刀,挡下一波沙盗的攻击,回手抓住沈木兰的腰侧的衣服,然后沈木兰就觉得腰里一紧,竟被人提了起来,如同腾云驾雾一般,被君不羁如老鹰拎小鸡般从马后拎到马前:“对不起了,姑娘,不过这个时候,你还是坐在前面比较方便,而且更安全。”

    沈木兰措不及防之下,惊呼出声,晕头转向中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鼻端充斥着君不羁干净而又带点冷冽的气息。君不羁在她肋下扶了一把,叮嘱道:“坐好!”手里的弯刀挽了一个刀花,斩向因为他和沈木兰之间的动作而看准了时间攻过来的沙盗执刀的右手,刀锋回旋中带起一蓬血雾,夹杂着沙盗的惨呼声,一只断手掉落在地。

    将沈木兰从后面移到前面,君不羁去了后顾之忧,如同猛虎下山,刀锋过处,血雾如雨,断肢横飞。沈木兰并没有让君不羁专美于前,手腕一抖,金光一闪,迎面袭来的沙盗尚未反应过来,脖子就被扭断,尸身“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一矛破空袭来,君不羁举刀架住长矛,厚重的刀脊扣住矛身,沈木兰的长鞭随后袭到,轻而易举的取了拿矛沙盗的性命。之后的战斗中,她和君不羁配合默契,两人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出鞭和出刀的时机和角度都非常巧妙,明明是第一次合作,但是却仿佛私底下已经为此演练了无数遍一样,一起收割着沙盗的性命。沈木兰不知道她跟君不羁一共杀了多少人,反正直到眼里看得到的人全都是君不羁这方的人之后才停了下来。

    文叔带着人打扫战场,郭图看着边上经过一场恶战,依然显得很干净的君不羁和沈木兰,特别是沈木兰,仍旧是那么光鲜亮丽,身上一点血污都没有,再看看自己,浑身脏兮兮的,满是血污,因而不忿的小声的嘀咕着:“明明大家是一样的杀沙盗,为什么少爷和人家就那么干净,我们就像是从血里捞出来似的。”

    文襄嗤了一声,说道:“你能和少爷比吗,少爷砍沙盗就跟切西瓜似的那么容易,一开始少爷使得是长/枪,沙盗还来不及靠近他就把性命给丢了。那姑娘被少爷牢牢的护在身后,纵使有血污,也溅不到她的身上。之后少爷虽然用的是弯刀,但是那姑娘用的是长鞭,我看了一下,后面的沙盗基本上都是她杀的,都是被她用鞭子扭断了脖子而死,不见一点血。不要说和少爷比,就连那姑娘的水平,我们都赶不上。遇到敌人,能活下来已经非常幸运了,偏你还在这里叽叽歪歪的,还有心情计较那么多。”

    郭图摸着脑袋,对着文襄嘿嘿笑了笑,说道:“唉,我就是这么一说。人就怕比较,你看看人家,在看看我们,天差地下,这心里有些不平,实属正常。不过那姑娘倒真是真人不露相,竟然有一身好功夫,看上去娇滴滴的,没想到却这么凶悍,乖乖,难怪敢一个人就在大漠上行走。”

    ……

    将沙盗遗留下的四散的战马聚拢在一起,郭图看着马身上挂着的一排排水囊,满脸欣喜,惊呼出声:“啊,有水呀!”边说边伸手摘下几个水囊,走到君不羁跟前,递给他一个水囊:“少爷,喝点水吧。”又递过站在君不羁身边的沈木兰一个。

    在君不羁和沈木兰各自接过水囊之后,早就断了水,本就干渴得要命,又经过一番大战,嗓子都要着火了的郭图拧开手里水囊的盖子,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大口,入口的味道让他顿时皱起了眉头。

    干渴得快要冒烟的嗓子因为极度缺水,入口的液体虽然不好喝,但是到底能滋润嗓子,再加上是在君不羁和沈木兰面前,郭图强忍着,到底没吐了出来,硬咽了下去。他苦着一张脸,呸呸了两声,说道:“这什么味道?”晃了晃装的满满的水囊,从里面倒出一股黄褐色的液体,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是水吗?怎么这么难喝?该不是什么东西坏掉了吧?”

    沈木兰看了身旁同样喝了酪浆,却连眉毛都不见有一根动容的君不羁,放下手中喝了两口的水囊,说道:“这是马奶做的酪浆,并没有坏,就是这个味道。你可能喝不惯,不过它可是好东西,不仅能当水解渴,而且还能充饥,并且保存的时间还长。草原上的人若是长时间赶路的话,这是必不可少的宝贝。”

    郭图掂了掂装着马奶酪浆的水囊,不屑的撇了一下嘴:“就这么个破东西还当作宝贝?呵呵,真是没见过好东西!这要是到了大雍,还不得被中原的花花世界给迷了眼睛……”文叔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小子在这啰嗦什么呢,就知道躲在这里偷懒,还不赶紧去那边帮忙。”

    打发走了郭图,文叔向君不羁汇报情况。君不羁问道:“文叔,我们的人情况怎么样?”文叔笑道:“少爷放心,当初从长安出来是多少,回去还是多少,一个都没少。有几个受了点伤,我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大碍,不耽误赶路。只是昆都先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少爷,我们要不要派人将昆都先生找回来?”

    昆都是在沙盗露面的时候骑马跑的,经过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跑哪去了呢。君不羁想了一下,说道:“文叔你派人在周边找找看,若是能找回来最好,若是找不回来,也就算了。”

    对昆都这种危急时刻抛弃同伴的做法沈木兰非常看不上,她从旁插言道:“我们不能在这里耽误太长时间,要赶紧上路才行。”对上君不羁和文叔投过来的目光,她指着刚才的战场解释道:“这里这么大的血腥气很有可能会引来鬣狗和土狼、秃鹫等动物,它们大多是成群出没。人类也在它们的食谱中,如果你们人多倒也不需惧怕,可是……”

    她虽然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其未尽的意思君不羁和文叔全都明白了。这种群体出现的野兽单独一只并不可怕,但如果是无数只,成群结队的出现,那就恐怖了,甚至能让小股军队灭亡。哪怕君不羁他们一行战力凶悍,但是到底人数太少,所以还是在它们没有出现之前及早撤离为妙。

    “那我让他们抓紧时间,尽快收拾好,然后启程赶路。”听了沈木兰的话,文叔一刻也不敢耽误,下去安排去了。

    不出意料,文叔派出去的人并没有找到昆都。沈木兰坐在君不羁的身后,众人骑着马跟在后面,并带着从沙盗手中缴获的马,上了路。不过并没有去之前沈木兰所说的水源地,因为文叔说从沙盗手里缴获的酪浆已经解决了他们水的短缺问题,所以不需要去补充水了,因此他们一行调转马头往贺兰山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