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一座幽静的山谷

    一间简陋的茅屋

    一盏暗淡的灯光

    一张柔软的草床

    草床上,躺睡着受尽苦难折磨,同时也频获奇遇的仇恨。

    仇恨,他在黄山莲花峰与天都峰之间的天然大瀑布侧,眼看着英英与苹苹被美髯老人拖去后,丑怪老婆婆一笑,没把他惊倒,可是这一拖,却把仇恨拖得立时昏痛过去,因为丑怪老婆婆无意中拖住了仇恨受了重伤的左臂,这一拖之势,仇恨在重伤之余,他又哪能禁受得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然口中有一股冰冷清香的甜浆,缓缓地灌人咽喉,他昏昏沉沉地吞下肚去,但觉说不出的受用,微微睁眼,只见一双白玉般的纤手,正握着一个瓶子,对着自己的嘴,灌着那甜浆似的东西。

    仇恨知道,这甜浆定是什么灵药宝泉,因为这时他已觉得心胸宽爽舒适多了,左臂疼痛亦已大减。

    仇恨吞下了最后一滴甜浆,白玉般的纤手也随着缓缓地移了开去,仇恨将眼睁大了一点,顺着那移去的玉手,打量着那拥有白玉般纤手的人儿,原来是个披着一身玄纱的少女。

    少女十七八岁年纪,风姿绰约,一头长过腰际的黑发,束在一条刺绣看点点白花的玄色纱巾上,脸型秀美异常,但觉冰冷冷的,毫无一点温暖亲切之感。

    仇恨双眼随着少大身子移动,见少女走进隔壁一间较暗的内室去,少女刚进去一会,即听到一个娇甜的声音说道:“师父,他醒了!”

    立即又有一个沙哑的嗓子答道:“醒了吗?醒了趁早叫他走吧!我们这里不能留他!”

    这声音虽然沙哑,可是仇恨一听即知其功力深厚无比,因为就这沙哑的声音也能震得他耳鼓“嗡嗡”作响。

    但是,仇恨愤然惊觉,这声音就是那丑怪的老太婆,暗忖:“这原来就是你的家,还是你把我弄来了。”

    蓦然,仇恨浑身一阵寒颤,从草床上直起了腰身,原为他耳中突然听到沙哑声音的厉叱,说道:“不许你在我面前说这些话,我说了不留就是不留,救了他就是他的福大命大,醒了趁早叫他快滚,不要惹我生气,我不愿”

    这些话,象一把利剑似的刺进了仇恨的心房,他不禁愤恨地想到:“这不是我自己要来的,是你把我弄来的,我也没请求你替我疗治伤痛,我也不需要别人的怜惜,要我走,马上就走,有什么大不了,我并没想永远留这,怪道英英与苹苹都劝我不要到你这里来,想不到,你只是为了当时的一点面子,才把我弄来的,而且脾性还是这么怪,哼!要我来哀求你吗?那简直是做梦,我无需别人的怜惜”

    想着想着,仇恨爬下了草床,隔室一些细碎的话声,虽然仍在继续地响着,可是仇恨已听不见了,因为他的双耳已被心中的愤怒全给蒙住。

    仇恨下床时,左臂伤处在移动与用劲时,仍有隐隐的疼痛,这证明他的伤尚未全好,仇恨他可不管这些,一咬牙就下了床,摹的,耳中忽然又听到说:“师父,你老人家应该想到这一点,并不是我因为什么别的不愿意他走,而是这三年的日子,说它长,很长,说它短也就这么一转眼间过去了,这其间师父双腿,是否可以复原,实难预料,假如,届时不愈,又该怎么办呢?”

    沙哑声音陡的插嘴骂道:“翠儿大胆,你敢诅咒我?”

    “噗”的一声,仇恨入耳即知,大概是那少女跪下了,这一来,他刚待招呼的声音,只得息止了,因为他不需要别人的怜惜,可是他却怜惜着别人,他奇怪少女何以会如此这般的,为自己向那丑老婆于求情。

    “师父,翠儿天胆也不敢诅咒你老人家,但是师父必须仔细想想,届时如若真的没能好转又该如何?”

    “不管如何,我不愿留他,我更不能依赖到一个孩子身上。”

    “师父,你还没见过他呢!翠儿从师父那接受的一点相术,师父所授左传中的一些察人观体容色的经验,敢情一点也不灵验吗?”

    仇恨凝神静听至此,心中不觉疑惑万分,怎说那老怪物没见过我呢?不是她亲自领我来的吗?既然如此,我走好了,天下之大,何处无我仇恨容身之地,更何况我满身血仇,也不允许我安然在此停留。遂扬声欲叫,然而口尚未张开,倏然想到:“还叫什么?偷偷走了,不是一了百了吗?既然如此无情,道谢不是多余吗?”

    仇恨轻轻的拉开了草门,草门拖地,发出一点“沙沙”之声,仇恨刚刚走出了茅屋,陡觉身前人影一闪,那玄衣长发秀美的少女,已阻住了去路,说道:“仇恨,我与师父的对话,大概你都听到了,你愿意接受一点解释吗?现在师父也想见你一面,暂时不要生气,待师父见过你后,我再慢慢的告诉你。”

    仇恨他生性倔强,可就是吃软不怕硬,你要对他软来,他是一点办法没有,当他听到那名叫翠儿,那脆嫩娇甜的声音,委婉地说了这么几句话,他心中的气愤全部消失了。忖道:“管她呢!见了那老怪物,看她说些什么,不好的话,随时都可以定,要我开口恳求,那就别妄想。”

    翠儿说完,见仇恨默然不语,立即就牵起他一双手,重回到茅屋里去,可是,当他接触到少女的纤纤玉手时,立有一种极温柔的感觉,从掌心传过,这感觉仇恨他似乎尝到过,一时联想不起,禁不住惊奇朝地少女凝目直视。

    少女秀美的脸上,依然冷冰冰的,这会儿却笼罩上一层深厚的忧郁。

    这时二人已进了茅屋里间,仇恨一进入,即感到里间阴气沉沉,却原来是个山洞,茅屋倚山而建,仇恨双眼能夜间视物,进洞后,立即双目横扫,洞并不深,也并不大,而且较茅屋里显得更寒酸,连一张草床都没有,只有两个圆大的石凳,石凳上有两个厚厚的草垫,一个草垫上坐着那丑怪的老太婆。

    老太婆一见仇恨现身,双眼立即暴射出两道如冷电般的光芒,在仇恨脸上、身上不停地转动,良久复良久,丑怪老婆子终于悠悠地叹了口气,闭上了双目,自言自语地说道:

    “怪事!怪事!这怎么会是可能的事呢?这怎么可能呢?”

    这两声虽说得很轻很轻,可是仇恨在凝神静听之下,依然字字清晰,他奇怪老婆子怎会说出这么两句话来,象是根本没见过他般的,他也不解老婆子这两句话的用意,到底有什么怪?有什么不可能呢?

    随听老婆子说道:“翠儿,你就领他前面歇息去吧!有什么事天亮了再说。”

    就这么两句话,翠儿牵着仇恨默然而进,默然而出,翠儿又将仇恨安顿在草床上,扶着他躺下,然后说道:“你先躺一会,我去去就来!”语落飘然而退。

    仇恨眼瞧着翠儿飘退的人影,心中起伏不定地想着许多问题,这怪诞的黄山,这天都峰与莲花峰,这两座山峰上奇特的人物,美髯老者、英英、苹苹、丑怪老婆子与这叫翠儿的姑娘,这一切的一切,好象没有一个地方不是谜一样,深奥得使人难以猜测。

    仿佛只在一眨眼后,一条黑影慢慢地移近了仇恨所睡的草床,仇恨知道来了人,只道是翠儿去而复返,未加理会,可是待来到床前一看,哪是什么翠儿,却原来是那丑怪的老婆子,心中不禁忖道:“她来怎的?”

    蓦听老婆子开了声,那沙哑的喉咙叫道:“小弟弟,你知道我是谁吗?”

    仇恨闻言一怔,忖道:“你何曾告诉过我你是谁?我又怎知你是谁,这岂不滑天下之大稽吗?除非我是神仙!”

    随又听到老婆子叫道:“你真的不知道吗?小弟弟,要我告诉你吗?”

    仇恨他一直没开口,可是心中却一直在打着转,暗道:“你是谁?与我有什么关系,告诉不告诉我,是你的自由,我可并不稀罕!不认识你我仇恨无损,认识你我仇恨也不会因此而得到什么好处”

    “小弟弟,你真的不想知道我是谁吗?为什么不说话呢?”

    仇恨眼瞧着那深纹毕露的皱皮脸,除了一双眼睛神光充沛外,余者死板板的,毫无一点表情,见她如此追问,不禁说道:“你要我说什么呢?你是谁似乎与我不发生任何关系,除了说我应当怎么称呼你以外,我想你就不告诉我你是谁,也没多大关系,还是”

    仇恨刚说至此,蓦听一声娇喝:“傻瓜,你乱想些什么?”

    “哎呀!你是翠儿!”

    仇恨这声惊呼,不是为的那声骇人娇喝,而是为的娇喝后面,老婆子随手揭开的一张面具,面具后面是翠儿那张白洁秀美的脸,原来这老婆子竟会是翠儿乔装的,紧随着翠儿一声尖喝道:“你也敢叫我翠儿?”

    “啊!不!不!翠翠姊姊,恨儿叫你声翠姊姊好吗?”

    翠儿没应好否,但那冷冰冰的脸上,第一次展露了一丝丝的笑容,不过这一丝丝的笑容也只晃眼间就消失了,又回复了她原有的冰寒。

    瞬息工夫,翠儿脱除了全部伪装,一张面具、一头假发、一袭宽大的衣物和披风,还有一对护手套,正好将整个手臂掩盖住。

    如今仇恨已全部明白了,一切疑问全部冰消,只是他不懂,翠儿为什么这样做,其用意何在?

    翠儿将一切收拾停当,方始坐到草床边上,说道:“现在,已不需要我多罗嗦,你也都知道了是吗?如今唯一你想知道的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一点我也可以告诉你,只是,我必须请求你答应我,不能将此事对第三者去说,这是我们天都峰的隐衷,绝不能让别人知道的隐忧苦衷,你愿意答应我吗?”

    仇恨茫然地点了点头,翠儿见了说道:“好!你只要点头,我就满意。就在十数年前,天都峰与莲花峰发生了怨隙,从一点小事终而闹得誓不两立,最后约地决斗,激战数日,不分胜负,始相约十数年后,再比武以解怨隙,这日期如今还有三年,这些都是师父对我说的,她也说得模模糊糊,以致我也不知其中详情。”

    “五年前,师父突被梦魔所侵扰,整日里都在酣睡中,而且每日总有一两次被恶梦惊醒,照理说师父她老人家武功高绝,心里已无畏惧可能,然而事实胜于一切,她非但常从梦中惊醒,且每被惊得冷汗透体,怪叫出声。”

    “终于师父在一次练功中走火入魔,累及双腿,也从此后梦魔绝迹,但师父已然残废了,这起因据我暗中观察推测,是属于心病,而这病早已根深蒂固,如无对症良药,要想痊愈实无可能,而如今也绝不可能了,唯有双腿残疾,据师父自己说,迩来已有起色,三年后,或有痊愈希望。”

    语至此,翠儿叹了口气,双眼在仇恨的脸上打量一会,又道:“因为这天都峰与莲花峰原本就有着极深厚的渊源,但最后的一次相约时,因师父人单势孤,对方特别应允未到约定时日前,绝不与我师父再发生任何冲突,莲花峰的人绝不准轻易地到天都峰的地域来,可是我师父却有权到莲花峰任何地方去,但还有一点,如不在被迫得万不得已时,绝对不准出手伤人,这是师父在第一次要我乔装时说的话,她说:第一,我乔装之后,随便在黄山任何一个地段,没人改随意碰我一下。”

    “第二,我乔装成她那个样子,不时到莲花峰境内去现身生些事,让莲花峰的人知道,她仍然健在,以掩饰她的残废伤势。”

    “为了乔装她,我迫切地学习她的一切,关于脾性、动作、声音,以及她所会的盖世绝艺,尤以那来如风去如电的轻功,师父她老人家仿佛早有所觉,故自小就给我以严厉至极的训诲,严厉得甚至近乎残酷。可是我知道她老人家的心,我非但没恨她,我反而同情她,我对师父早年的遭遇并不知情,可是我从师父的一些琐事中,看出师父是个至性至情的人,其后个性的乖僻偏激,都是环境所迫,那遭遇该不是血仇,而是孽债,血仇易报,孽债难偿,而且这段往事,相信也是可歌可泣的。”

    “我说这段话,可以算是大胆妄为之极,然而师父了她解我,她也原谅我,知道我的心中对她的尊敬,并不是这些虚伪的言词可以替代得了的。”

    “在一次愤怒中,师父告诉我,说我是某地某人家中的孩子,在我三岁那年,因为看出我是个可以练武的,所以将我窃回山来学艺。那时因我惹了她生气,就将我赶下山去,这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当时师父正患着不知名的‘眠症’我怎能如此无情的抛手就走,我藏在附近山崖里过了好几天。在一个月色如银的夜里,梦中忽然听到师父的喊叫,惊醒过来后,声音又消失了,我再也忍不住急速地往山谷纵落,待我畏怯地来到茅屋前时,却真的听到师父在喊我的名字,于是我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

    “我刚冲进去,师父她老人家也就醒了,我第一次看到她为我掉了眼泪,我也就倒在她怀里痛哭,我发觉我们似乎是患难中的一对母女,我再也无法离她而去,而师父自此以后,也不再对我苛责,而且一反常态,可以说比天下任何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女儿都要来得慈爱。”

    “只可惜这一段日子不长,师父就走火入魔,痛苦万分,再也无暇顾及我了,可是也因此使我勤勉自励而更难苦地发奋苦练武学,想不到会有今日这成就。”

    仇恨征怔地听着翠儿讲话,翠儿嘴里虽然感人十分,可是脸庞上依然冷冰冰的,神色一点不变,心中不禁付道:“难道这也是从你师父处学来的那仿佛毫无感情的面孔?”

    随后翠儿又道:“那日在大瀑布例,从你的动作上,我看出你的武艺平常,但功力却十分深厚,心中奇怪,故此才救了你。想不到待我将你脸面洗净后,发觉你脸上隐隐透露着一层蒙蒙青气,这青气据师父说,是一种功力已然高达化境方能有的一种征兆,难不成你真有这等深厚的功力吗,那为什么你又会受伤呢?被人家小姑娘轻轻一掌就能打成这个样子么?”

    当仇恨听到翠儿说及他脸上的脏时,禁不住伸掌在脸上抚摩了一下,随听翠儿说他脸上隐隐透露着一层青气,不觉惊得跳了起来,可是翠儿接着的解释,又不禁使他欢心欲狂,但却对翠儿的问话,感到难以答复,但听他说道:“翠妹姊,我的功力如何,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不过绝不能象翠姊姊说的那样,已高达如此程度,只是拳脚方面,我有自知之明,那的确是差得很远,日后希望翠姊姊能教我一点,好吗?”

    翠儿追随师父,熟读左传,察人观色,毫厘不差,她看出仇恨不是狡猾之徒,对其所说,也自相信,遂道:“时已不早,还是早些歇息吧!你的臂伤也得三数日后,始能痊愈,那些事到时再说吧!或许我们还有要求你的地方呢?”

    说完,翠儿也就起身进内去了,仇恨眼望着她的背影,心想:“你们求我什么呢?关于那莲花峰的事吗?他们见了你全都害怕,还用得着求我吗?与他们作对,无须你们要求,我将来也要找他们,那美髯老人的一掌,那可恶的英英姑娘,就只有那苹苹姑娘,那温柔体贴的苹苹姑娘”想到苹苹姑娘,他不觉自己打了自己一下,他恨自己不该对这样一位可爱的姑娘出手,这一耳光,将是他平生永远难以磨灭的憾事。

    淅淅沥沥的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仇恨在草床上也就躺睡了几天,仇恨他手臂受伤,腿可没伤,只因为天下雨,就是下了床也没处走。

    这时的仇恨已不是那肮脏破烂如乞儿的仇恨,他已换上了一套农家的衣服,这是翠儿冒雨从山下村庄里给买来的,大小还挺合适,仇恨除了衷心感激以外,他连一声道谢也没说,还是翠儿不好意思地说道:“因为我自小练功,未习女红,不能亲自为你裁制衣物,感到惭愧,想必弟弟你会原谅我的。”

    几日来,他俩已是姊弟称呼了,这不是情感的升华,纯是自然的发展,可是,仇恨听到翠儿如此一说,更觉汗颜无地,忙说道:“姊姊,你这样冒雨给我去买衣,我已然感激不尽了,只是我心里明白,口头的道谢是虚伪的,心里的感激才是真正的,假如你再这样说,我做弟弟的,又该怎么办呢?姊姊,希望你以后不要这样,好吗?”

    翠姊姊脸上又透露了一下那晃然问的笑容,是那么短暂与飘忽,仇恨看了想问,可又不便开口。因为这是涉及一颗纯洁的芳心。

    终于,在次日的黎明前,云散雨停,红日从天边云层中缓缓地升了起来,仇恨随着翠儿的身后,出了幽谷,往一座峰头上飞纵而去,远远望去,就如同两缕青烟,一起一落的在草丛、林木、乱石间,飞快地飘升而去。

    在一座平坦的峰头,翠儿停下了身子,当她回首一望之际,禁不住惊异出声,她本以为,仇恨在她一阵尽力奔驰之下,定被抛丢出老远,谁料,仇恨非但没被她抛丢,反而半步不差的,同时在山峰上停身,这总不能不使她惊异了。遂问道:“弟弟,你既有这好的轻功提纵术,怎还被莲花峰的姑娘所伤呢?就算武艺不济,只要闪躲轻灵,也绝不会一下就受伤的呀!”

    仇恨腼腆十分地说道:“姊姊,别笑我了,不是妹姊让我,我哪跟得上,我自觉较那英英姑娘的武艺,已然差之甚远,尤其她那一套犹如蝴蝶穿花似的剑法,更使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心中想着;不知哪年哪月才能消除得了这口怒气,瞧她们怕你那股神情,我怎敢与姊姊相比呢?”

    倏的,翠儿双眉微微剔了剔道:“弟弟,你是故意损我呢?还是无意的?”

    仇恨一听,知道说错了,连忙赔礼道;“姊姊原谅,姊姊原谅!我是无意的,我忘了你是替代了你师父的身份,不过,我相信你定能打得过英英姑娘,一定打得过!”

    翠儿没再接嘴,却转变话题道:“弟弟,数日来,你臂伤早已痊愈,今天就与姊姊比划比划,只是你绝不能藏私,你若要藏私将对你有害无益,你值姊姊的意思吗?”

    仇恨闻听,沉思片刻方道:“姊姊,你是想瞧瞧我的武艺,应从何处着手教导起吗?”

    翠儿道:“是的!不错,你既然知道,就无须姊姊费力了!”

    仇恨闻言,又再思索半响,翠儿见他一再犹豫,十分不悦地道:“弟弟,你难道不愿意吗?”

    仇恨连忙答道:“姊姊,并非我不愿意,我只是怕一时出手重了,或许会”

    “或许会伤了我,对吗?好你放心吧!你要真伤了我,我只有高兴,绝不怨恨你,更何况师父有的是灵药;但打无妨!”

    话未落,随着“呼”的一声,掌风迎面扑来,又劲又疾,仇恨一旋身,避过一招,可是身子只刚旋得一半,左面风声又响,只一招,仇恨就感到进退维谷“啪”的一声,右胳膊上实实受了一掌,虽不很重,却够难堪。

    仇恨再无反顾,一声长啸,随着身子了塌,施展开拳路,就往翠儿攻去,只三招一过,翠儿即叫道:“弟弟原来还是武林中,泰山北斗,武当派的门人,可是这武学在黄山,可不敢称名道号,这并非姊姊小看它,”

    突的一声狂喝,将翠儿的说话止住,仇恨的自尊心受到了侮辱,他不再管什么重不重,伤不伤,倏然潜运功力,翠注双掌“呼呼”风声中,立将翠儿飘忽的身形,逼出寻丈开外,可是掌法拳脚,仍然是出自武当,并没变更。

    翠儿一见,心中暗喜,但却仍不放松,高叫道:“弟弟,当心了,瞧你姊姊的!”

    但见翠儿腰一拧,娇躯一闪,快如电光石火般的,穿进了仇恨的掌风圈,轻如鸟,灵如游蛇,在他双掌空隙之中,晃了数晃,最后在仇恨掌背上轻轻拍了一下,才顺着他的一记掌风,飘出了三丈开外。

    这身法,这招式,仇恨衷心为之折服,可是他的倔强脾性,却不允许他就此服输。但见他一声长啸,身形倏变,抢近身去,左掌右指,十分怪异的一招,说疾不疾,说徐不徐,可就是不易闪躲,不易趋避,更难以回手相抗。

    只一招,就将翠儿惊得花容失色,冷汗暗流,急切间施展开“乳燕翔空”一式师门临危救难绝招——翔空飞隐。

    仇恨这一招,学自百丈峰腹洞石壁之中,不知道怎么样,突然间给他想了起来,一见翠儿掠空飞隐,也自俏皮地说道:

    “姊姊,当心啦!瞧你弟弟的!”

    语落,指出如风,疾越奔电,身随指起,正好赶上翠儿凌空娇躯,仇恨轻轻的,右指在翠儿金莲上一点。

    这一点之势,又把翠儿凌空送高一丈七八,方始势尽,翩然降落,可是,落地后的翠儿,双眼瞪得大大的紧紧凝注着仇恨,心中在不停地翻滚着,瞧不出这年轻小伙子,怎会忽然间使出了这样一式精奥绝娇的怪招。

    仇恨见翠儿落地后,不言不动,闭嘴瞪眼,以为刚才伤了她,她生气啦!连忙赔礼道:“弟弟一时收手不及,姊姊千万宽恕一二!”

    翠儿这时轻缓地摇了摇头,接着又叹了口气,方始说道:

    “姊姊错估你了,只不知道你这绝活还有多少,总不至于就是这么一招吧!弟弟,你统统使出来,让妹姊开开眼界好吗?”

    仇恨听说,微微笑道:“姊姊说的不错,这绝活就这么一招是我无意中得到的,连它是个什么名堂都不知道,哪里还有什么其它?”

    翠儿一听,脸色倏变,十分不悦的说道:“姊姊不是三岁小孩,任人可骗的,而且你这种藏私地做法,我做姊姊的也无能为力了,我们就回去吧!你不懂它是什么名堂,姊姊也不懂,可是师父一定懂,我们回去见师父去,不怕你不招认。”

    翠儿说完,立即飘身往峰下纵去,仇恨听说她师父能认出他这招的来历,那真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哪还有不愿的道理,遂也紧紧跟着,返回茅屋。

    在茅屋前,仇恨焦急地镀着步子,来回地走着,因为里间山洞,没有得到允许,他是不准随意进去的,可是,翠儿进去了好半响工夫,仍只听到她在跟师父细碎地咬耳说话,没见出来,翠儿不急,他反而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般的。因为他也迫切地想从翠儿师父处,得知这古洞石室中,这些小人一招一式的来龙去脉,好想法给他连贯起来。

    终于翠儿出来了,她一言不发的领看仇恨进人洞中,仇恨这还是第二次进入,可是这次却大不相同,洞中已亮如白昼,仇恨惊奇地探头寻找发光的来源,发现左右洞壁上,各悬着一颗小酒怀大的夜明珠,发着银样的光芒。

    仇恨心想:“这真是要看我的绝艺了,好吧!让你看得更明白一点。”

    仇恨见过了丑怪老婆子,翠儿即说:“师父叫你练给她看,希望你自己明白,不要错过大好机缘。”

    仇恨道了声谢,立即摆出架式,施展山顶那一招,这一招完,仇恨又连着使了两招,都是石壁上威势无匹的绝艺,只是三招都无法连贯,感觉是如此的别扭,可只是三招刚完未完,丑怪老婆子已然一声沙哑怪叫道:“臭小子,这是谁主使你来的,快说!再不从实极供,可别怨我手下无情!”

    这两句话,立即将仇恨及翠儿姑娘两人惊得愣住了,尤以仇恨,更感到事实太荒谬离奇,竟使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遂答道:“前辈什么事情误会了?恨儿来此,诚然无意,并非有人指使,恨儿也就无法招供,请前辈再三思考,宽恕一二。”

    老婆子恨恨地哼了一声,说道:“第一招药道人的‘惊龙震蛟’,第二招非非和尚的‘鹤唳猿啼’,第三招怀宝先生的‘双马饮泉’,三招都是盖世奇人遗留的绝艺,只可惜他没学好,想不到十几年后,居然给他全部钻研出来了,还教出你这么个只学了五六成的臭小子,如今一招一式我全给你抖露出来了,难道你还想隐瞒得了吗?”

    仇恨当他闻听丑怪老婆子一连声地道出三个人名,及三个招式的名称,一时竟惊骇得愕住了,这三个人,乃是当代世外高人,数十年前已然名震武林,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可是待他闻听三招的名称后,又仿佛哪里见过这几个字,眼内一闪闪地射着奇光,竟然忘了给老婆子回话。

    倏然,一阵疾劲无匹的掌风,逼近身来,在翠儿一声惊呼中,仇恨一时闪避不及,只得伸出左掌,运起浑身精纯柔劲,硬将这一起掌风,全部卸于无形,轻松至极地横迈半步,让了过去。

    丑怪老婆子见仇恨伸掌时,心中已然暗暗冷笑骂道:“不知死活的小畜生,竟敢贸然接我掌风,任你功力再深,这一掌若不能将你心震断而死,我这一甲子的功力,也算白修了。”

    可是,双方掌风刚刚接实之后,老婆子心中蓦的一阵寒颤,心中大骇,难不成真如这小子的相貌般,已达阴阳聚合的阶段吗?

    老婆子心中骇尚未了,掌风已被卸去,这是真功夫的表现,绝不是鬼蜮伎俩所能解化得了的,不由得她不哀痛欲绝“嗖”的一声,从面上揭下了一张假面具,现出本貌,却原来是个绝色美妇人,同时“扑”的一声,她已然跃跌下来,俯伏地上,悲声痛泣说道:“小哥神功,蓝畹华知罪,但凭处置。”

    这一来,仇恨更惊得莫名其所以,蓦的翠儿一声尖呼,抢前去将美妇人抱在怀里,叫道:“师父,师父,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此刻,美妇人早已泪爬满脸,但听她说道:“翠儿,今日起,我们师徒的缘份也尽了,这小哥是那冤家派来的,当年我曾说过这么一句大话,天都峰虽然不准任何人进入,可是,只要是他教出的徒弟自信一定能胜得了我,我就自愿甘拜下风,将前嫌尽释,还愿接受任何苛严的条件。”

    翠儿闻听,连忙回首看着仇恨道:“弟弟,你真是莲花峰派来的吗?你”仇恨已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惊吓得说不出话来,见翠儿泪眼相向,赶忙朝地上一跪答道:“翠姊,连你也不相信我,我只得对天盟誓,我与莲花峰的人,绝无半点关系,假如我仇恨有半句虚言,叫我仇恨”

    蓦的翠儿一声惊呼,将仇恨欲说的话给骇住了,忽的眼前人影一闪,美妇人已然盘腿坐在仇恨身前,伸掌按在仇恨肩上,说道:“孩子,你坐下,我得好好跟你谈,你既然不是那冤家派来的,可是你的武功又是从何处学来?能说你就说,不能说我也不强迫你,我对你已十二万分的相信,我绝不会再怀疑你和责怪你了。”

    诚然,仇恨不愿将这石室中之事明言,如是他只得摇摇头,闭嘴没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