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夏日魔术 > 第六章宣战

第六章宣战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1

    当耕平醒过来时,看到的是白花花的阳光。由于太刺眼了,他便用手遮住脸,吸了几口凉的高原空气,让惺忪的心彻底觉醒。他将薄薄的夏被推到一旁,爬起来看看时钟,时间是十点二十五分,已经不能算是早上了。和他同房的两位室友,似乎早就起床到楼下去了。

    耕平忍着羞耻回到黄昏庄园,疲惫万分地倒在床上后,足足睡了七个钟头。年轻的身体差不多已补充完了能量。接着只要再填饱肚子就能够进入备战状态。

    耕平在浴室梳洗过后,便决定到楼下去。

    餐厅里只有来梦一个人在用餐,她满脸笑意地向迎面而来的耕平道早安。耕平也向她道过早安后便坐在隔壁的椅子上。餐桌上摆满了丰富的家常早餐;玉米片、冰牛奶、蛋卷、蕃茄汁、咖啡、醋栗果酱、加了兰姆酒的橘子果酱、火腿、洋芋沙拉、黑麦面包、原味优格等等。餐具很干净、牛奶很新鲜、橘子酱的味道闻起来也很舒服。适合在这种气氛下登场的应该是历经了风月、面貌端庄的老人家;而耕平和来梦足足还差了五十年的人生历练。

    从餐厅出来直到沙龙,六名同行者纷纷向耕平他们打招呼。耕平和来梦一边回答,一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六名大人:北本先生、唐泽、根岸、雪绘、长田和香津子看起来都很轻松,抑或是他们是装出来的?然而事实却藏不住也否定不了,因为那个老是大声发表意见的人不在这里,少了他还真有点寂寞,但是假如他再出现,恐怕又会增加一层厌恶感吧?

    打完招呼后,耕平看着北本先生,慎重地开口说了。

    “其实在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心中还有,一点点期待。期待之前发生的事全部都是梦,然后跟着阳光永远的消失。”

    当然耕平早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胸前口袋里那些凹凹凸凸、摸起来不舒服的纸钞,证明了这一切都曾发生过。

    然而,至少夜晚已经过去,窗外有着舒服的晚夏阳光,以及高原的凉风。甚至让人觉得:走出黄昏庄园这间奇怪的屋子,朝着铁路车间前进,还可顺利健行,似乎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们要几点出发呢?”

    被耕平一问,除了北本先生和雪绘,其余的人都互相看了对方,没有人想第一个开口发言。

    果然除了丰永以外,现场没有人要挺身出来当领队。如果丰永在场,不管他是否会做出客观的判断,至少他一定会做出某种决定。

    “或者是要去找丰永先生呢?”

    大家仍然保持沉默、没有反应。

    “那么我们到三楼去见见这个庄园的主人怎么样?”

    这一次的沉默包含了胆怯的微粒子。若是侵犯了三楼那处圣域、或者该说是魔境,会有什么结果,大家都已经刻骨铭心。

    “不然到底要怎么办呢?莫非大家要呆呆地等到有人站出来指导我们吗?”

    耕平的声音变得尖锐是可以理解的,然而被教训的那一方却似乎很不愉快。自称是画家的唐泽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别太自以为是,小弟。是谁夸下海口要离开这间屋子,结果迷了路却又满不在乎地回来?你有资格数落别人吗?”

    耕平无言以对。他并不是自愿回到这里来的,但是如果他回嘴,唐泽他们一定会没完没了。

    但是至少耕平会凭自己的判断采取行动,他不依赖别人来替他做决定。就这一点来说,耕平觉得丰永有他的优点。丰永的致命伤在于他的才能完全没有和他的决心和责任感一致。

    “我们当然也想早点离开这里啊!耕平。”

    雪绘似乎想缓和这不愉快的气氛。

    “但是,说不定我们也会和你们一样又回到这里,所以下不了决心。”

    雪绘话说了一半。因为像只大乌鸦的管家出现了。

    “请问这里有一位立花来梦小姐吗?”

    管家毕恭毕敬的声音,让所有人不禁都将视线集中在这位最年轻的人身上。而来梦本身的表情,就像是在等着治疗的牙科患者,突然跳过所有人被护士叫到一样。她站了起来。

    “来梦小姐,主人说想见您一面。希望您能到三楼去一趟。”

    管家的声音和态度除了变得更加毕恭毕敬,还增加了几分威严感。为了抵抗那份威严感,耕平站了起来,管家用视线确认了耕平的样子,非常严肃地先发制人。

    “主人只请来梦小姐一个人,其他人请退避。”

    耕平从来不知道来梦姓什么,没想到管家竟然将它说了出来。这个事实使得耕平起了疑心,态度也变得有点挑战性。

    “你是要我们乖乖地在楼下等吗?”

    “没这个必要。天气这么好,我想各位也该准备回去了。住在这个没有任何娱乐的深山里,各位一定很无聊。还是请早点起程,路上小心了。”

    这些话可说是把人吃得死死的。这些不速之客像是受到刺激般地站了起来。耕平看也不看其他人,只是瞪着管家。

    “丰永先生到底怎么了?”

    “我们不负责监视客人的行动。无视我们要求的客人,要什时候离开,我们也没有挽留的权利。”

    管家说话的态度,强而有力、非常无情。

    “来梦她也想回家啊!来梦,你也想和大家一起回去,对不对?”

    耕平心里虽然这么想,却不得不忍受着管家所发散出的威严感。他拼命忍耐的样子,来梦似乎也注意到了。她抬头看着站在那里的管家,然后低下头去看着地板;当她再度抬起头时,心中有了决定。

    “如果来梦肯到三楼去,就会放大家走吗?”

    “别乱来!来梦!”

    耕平感到危险,叫了出来。假如耕平他对来梦的责任感是不成熟的,那么来梦对同行的大人们所抱持的责任感则是更幼稚、而且过于沉重。为了保护大人而让小孩子牺牲,不但是违反自然的法则,也违反社会的原则。

    “如果能见到来梦小姐,主人保证一定让其他的客人安全离开。来梦小姐不用担心。”

    “我知道了。来梦会到三楼去的。”

    唐泽用手抹去额头上的汗珠,他提议将行李收拾好到大厅集合,大家像是怕误了火车一样、慌张地采取行动。见到耕平一动也不动,唐泽便开口问他到底怎么了。

    “我要留下来!我不能丢下来梦不管!”

    “你帮得了什么忙吗?”

    “要是帮得上忙就好了。”

    对于耕平的奚落,唐泽原本想再回他些什么话,但却打消了念头。

    “你小心点,别太逞强了。”

    “谢谢。你也是。”

    耕平和来梦站在一起,看着唐泽离开大厅的背影。

    “耕平哥哥,如果来梦碰到危险,你会来救我吧?”

    那是耕平最希望听到的话,于是他毫不迟疑地点点头。

    “看我的!”

    管家眯着眼看了昂然抬起头来的耕平,却没有进一步地要求他离去。

    2

    从楼梯拐角处往上数十五格,就是三楼的地板。来梦正面的走廊,安静却昏暗,令人不禁联想到古时候的隧道。领着来梦的管家向右转之后,把一扇看起来很厚重的门打开了。阴冷的空气从门后形成一股微风吹了出来。

    “我只能送您到这里,请来梦小姐自己进去。”

    管家毕恭毕敬地鞠了躬后,便转身离开。来梦背后的门被关了起来,她一个人被留在室内。

    接下来,她只有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来梦可以感觉到的范围也渐渐扩大。室内不但干燥,而且充满灰尘的味道。在来梦有限的记忆中,这像旧书店的味道,也很像是爸爸研究室的味道。当她逐渐习惯这里的亮度后,室内的景致也渐渐变得清楚,但由于窗户挂着厚重的窗帘,最多也只有微暗的程度。

    这里还很像小学校长的办公室:房间大、天花板高、家俱也很气派。来梦快速地浏览了一下室内,这个房间大得令人吃惊:那张又大又厚重的书桌,看不出来是深咖啡、还是酒红色;而装有玻璃门的书柜则排列着百科全书。不过,这也有可能是来梦的自以为是,说不定那根本不是百科全书。

    来梦往前走了两步,鞋子几乎陷在那厚厚的地毯里,完全听不到脚步声,一点走动的感觉都没有。然而越前进就越接近房间深处的景物。里面有张挂着薄薄帘帐的大床,几乎可以让五个像来梦那么大的人同时睡在上面。有个人影横躺在床上。来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她重复了三次这个动作。

    “午安”

    来梦试着打了声招呼。但也许是她的声音太小了,对方没有任何反应;所以她提高音量,又打了一次招呼。这次她听到了对方的回答,或者说,她认为她听到了回答,她觉得对方叫了自己的名字。

    正确的说,来梦听到的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思想的传达。来梦的脑细胞在接受讯号后,自动地用她所拥有的词汇翻译好,但是,也有翻译不出来的部分,如果真要形容那翻不出来的部分,就好像喷出硫黄的黑暗山谷,充满异臭的红黑色泡泡,在滚烫的泥浆表面绽开,喷出了邪恶的意念。然后那起伏、跃动的泥浆侵入了来梦内心的宇宙,她害怕得想后退,但双脚却无视来梦的意识。来梦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只是呆站在又宽又暗的房间中央,注视着围绕在床四周的帘帐,开始摇晃的样子。

    在二楼往三楼的楼梯途中,光是中间的拐角处就有四张榻榻米那么大。耕平坐在那里,把双脚垂放在往下的楼梯,只要一听到楼上有,任何声响,不管是管家想制止、或是出现怪物想妨碍他,他都准备马上冲上去。然而,现在却是楼下传出一些状况。提着行李的北本行雄出现在楼下,他轻轻地举起另一只手,慢慢地爬上楼梯。北本先生朝耕平笑了笑,便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大家都走了。我决定留下来,可以吗?我会尽量不妨碍你的。”

    “我想问北本先生、不、想请教北本先生很多事。您能留下来我很高兴。”

    “这么年轻却可以说出这么周到的话,真令人安慰。我会回答你的问题的,但是不知道的事情,我可是没办法哦!”“只要告诉我您知道的事就可以了。首先,是来梦和北本先生的关系,您到底是来梦的什么人?对来梦来说,您是?”

    “搭乘同一班列车的同伴啊!”北本先生看着耕平,再度笑了一次。

    “你的眼神看起来想揍我啊!但是,表面上确实是这样。”

    “事到如今,我不想听表面的事情。”

    “我想也是。那么我们去打开门,看看里面的样子吧!”

    北本先生的声音变得有点慎重。

    “来梦是孤儿院的孩子,而那间孤儿院就盖在我的土地上。院长是社会福利专家,而理事长是我的女婿。因为姓氏不一样,所以我的名字并没有公开在外。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来梦的母亲是我的朋友。应该说是过去的朋友才对。”

    “您和她是什么关系?是情侣吗?”

    耕平竟然提出了非常失礼的问题,但事到如今,他不想再客气了。

    “你只对了一半。也就是说,是我单恋来梦的母亲。要我自己说出这种事,还真有庶不好意思。”

    有点年纪的北本先生像少年一样脸红了。他的样子让耕平有些意外,但也很感动。不管怎样,耕平只是个十九岁的学生,不是什么文学天才,只能用有限的字汇来表现此刻的感觉。

    “您还真是浪漫。”

    “只能算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吧!与其在我脸上贴金,你应该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吧?”

    “那么,请容许我问您别的事情。”

    耕平说了来梦掌给自己看的照片的事。关于那个只照到身体的第四个人,不但来梦已经否认那个人是北本先生,就连北本先生自己也不承认。但是,意外的线索浮现了。

    “对了,你是不是忘了第五个人啊?”

    “第五个人?”

    “是啊。那照片可不是用全自动相机拍的哦!”北本先生拐个弯,试着给耕平一个想像的空间。

    “拍那张照片的是北本先生吗?”

    “没错。”

    “原来如此。总之,北本先生和来梦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但为什么她没有提这件事呢?”

    对于耕平的疑问,北本先生苦笑着回答。

    “你会记得在四岁时、只见过一次的人吗?我可记不得。来梦会忘了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您是故意不和她见面吗?”

    “你很会在某些地方发挥想像力耶!”

    耕平的心里浮现了一种想像。

    “如果我说错了,您可以揍我没有关系。北本先生,难道说您是来梦的祖父吗?来梦双亲的其中一人是您的孩子对吧?”

    耕平这时候的想像力简直比电视连续剧还精采,但是他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太离谱了。他该向北本先生求证的,应该是在来梦的照片中那个第四个人的真正身份才对。

    “果然是个很欠揍的想法啊!不过也难怪你会这么想,有太多想像空间了嘛。”

    “如果说错了,我道歉。”

    “不,没那个必要。事实上我想过好几次,假如这件事是真的就太好了。连手都没握到就再见了,在现代是很难想像的吧?我一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也是因为我从那时候开始就觉得很不好意思。”

    北本先生淡淡地说着,脸上表情则因面对现实而显得有点紧张。

    “比较重要的是来梦父亲的事。他是一个宗教学学者,研究的是‘拜蛇教’。基督教中的一个异类。”

    耕平眨眨眼,和他对来梦父亲职业的想像,并没有差太远。但是关于“拜蛇教”耕平可是一点也不知道。

    “‘拜蛇教’,崇拜畜象征‘从无知中解放’意思的‘蛇’。”

    “是那只让亚当和夏娃吃了智慧之果的蛇吗?”

    北本先生摸着下巴向耕平点了点头。

    “但是在基督教发展初期,他们被彻底地压制、迫害,并且被消灭;因此要阐明他们的全貌并不是简单的事。”

    耕平一边听着北本先生的话,一边习惯性地朝了三楼看了一眼。

    “四世纪末,狄奥多修斯大帝时代,基督教成了罗马帝国的国教,于是天赐的荣耀便和地上的权力合而为一,但却造成了国家衰弱、宗教堕落的结果。这也是必然的,儒教成为汉帝国(汉朝)的国教的时候,也发生了同样的事。”

    “在基督教的权力抗争中,赢的那一派自称为止统派,然后他们把欧洲其他的地方神祗、平民信仰都单方面地消灭了,许多当地的神明,都被冠上恶魔、反基督的污名,然后打入黑暗的世界。就连基督教团内部,也有许多各式各样的思想被视为异端,然后被逐出基督教。”北本先生如此叙述着。

    耕平念高中的时候,曾经在世界史读过这一段。基督教团曾将涅斯特里斯派(译注:nestorinus;nestoriusconstantinople的总主教,古代来罗马帝国的首都)、马里斯派(译注:marcus或gainsmarcus古罗马将军)等的派别驱逐出境。

    “那么,那个拜蛇教和我们现在所面临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呢?”

    北本先生用行动回答了耕平的问题。他从包包外侧的口袋中拿出一张折得好好的纸递给耕平。他接下那张纸后,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是注视着打开的纸张上所画着的七座雕像,那是人身兽面、像妖魔般的生物的群像;在昨天下午之前,这些雕像和耕平的人生一点关联也没有。

    “怎么样,和这间屋子里的雕像一样吧?”

    面对着只是默默点头的耕平,北本先生做了说明。

    第一天使——米迦勒,拥有狮子的头部。

    第二天使——研列埃。拥有公牛的头部。

    第三天使——拉斐尔,拥有蛇的头部。

    第四天使——加百列,拥有老鹰的头部。

    第五天使——陶塔包特,拥有鱼的头部。

    第六天使——艾拉陶特,拥有狗的头部。

    第七天使——奥诺维,拥有驴子的头部。

    “这就是拜蛇教的七大天使。”

    “我以为天使会是种更美丽的东西。”

    “看都没看过,也敢说出这种话?”

    北本先生说了些讽刺的话,接着好像在模仿耕平一样,用深刻的眼光望着三楼的那片昏暗。

    耕平因为北本先生的一番话感到困惑,而北本先生却好像从困惑中摆脱了。

    “依照拜蛇教的教义,第一天使米迦勒和第七天使奥诺维是同一个存在,两者合而为一的时候,就出现了最高支配者亚尔达包特。”

    “那是指神吗?好像耶和华嘛!”

    “不,有一点点不一样。拜蛇教崇拜的是知性和理性的女神苏菲亚,亚尔达包特是不了解苏菲亚本意的实力者,被认为是有力量却没有才德的人。很抱歉,以上这些大部分都是推论,而且是从来梦的父亲那里听来现学现卖的。他的目标是研究崇拜黑暗的宗教思想,以及调和新的宗教价值观。”

    说实话,耕平不是很懂。

    “大部分的宗教,都将‘光明’定义为善,‘黑暗’定义为恶。否定这两者可以互相平衡的人,相信只要由其中的一方便能构成整个世界。来梦的父亲说那太过主观,我觉得很有道理。”

    北本先生摇摇头,半白的头发便弄乱了。他用一只手将头发弄整齐,继续往下说。

    “假如这个世界没有夜晚,所有的生物就会失去平静和思索的时间吧?没有夜晚,太阳持续地照射,气温就会上升,世界就会变成炎热的地狱。无视夜晚,只一味地追求光明是错误的吧?”

    “但是只有夜晚也不行啊!”“当然,只有夜晚也不行。重要的是调和和均衡。一种文明只靠着一种宗教价值观来维持是不好的,来梦父亲的论点就是从那里出发的。他暂时称这个为‘黄昏庄园精神’。”

    北本先生知道“黄昏庄园”的由来。黄昏是白天与夜晚的境界,只有这个时候,光明和黑暗是共存的。而‘黄昏庄园’的名字,就是在表现一个世界和另一个世界的交接点。

    “所以要找‘黄昏庄园’是在地图上的哪里,是毫无意义的。我们只是从会津鬼怒川铁路的沿线前进到这里而已。如果离开这里,说不定会到中北海道、九州,甚至是tom波uctou(译注:西非马里共和国中部,靠近尼日河北岸的商业都市)、或cochabamba(译注:玻利维亚中部,一个在高原的都市)都有可能。”

    “只要能离开这里到哪儿都行!就算到tom什么的地方也没关系。然后呢?您有离开这里的方法吗?”

    北本先生的回答是:“方法不是没有,问题是,不知道我找不找得到。”

    “现在的状况比我想像的还要危险。由此可见,干涉这个世界的力量是多么强大。”

    “干涉?”

    “不然我们现在也不会在这里啊!”管家正走过他们的下方,也就是二楼中央的走廊。他用冰冷的眼光看了老少两个人,却没有和他们打招呼。看来,他们已经不是客人,而只是个残留者罢了。

    “那个管家是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啊?”

    “到目前为止还很难断定。”

    北本先生似乎感到有些疲劳,他用手摸了一下脸颊。

    “好了,我们说些别的事情吧!来梦小的时候曾经从列车的窗户看到这排雕像,但原本应该有七座的雕像却只有六座,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个嘛,米迦勒和奥诺维对吧?那两者合而为一之后,就成了最高存在——亚他巴特,没错吧?”

    “是‘亚尔达包特’。”

    北本先生订正了耕平说的话后,失望的吐了一口气。

    “原本雕像只是一种象征,但是来梦的父亲似乎有点走火入魔,他相信了亚尔达包特的存在,还热衷于追求那股神秘的力量。”

    “说清楚一点,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追求将思念具象化、也就是将心里所想的事情物质化的力量。”

    “这太没道理子嘛!”

    “比方说,作家在稿纸上、画家在画布上.构筑各自的想像世界;然而对于某种知性体来说,‘空间’这种东西,就是雪白的画布。”

    “是四次元的生物吗?”

    “四次元吗?虽然是个老旧的用词,却很方便呢!”

    北本先生苦笑地点点头。

    “但是在那种生物当中,也有创造力丰富和不丰富的家伙。同样是人,作家、翻译和评论家的才能,都各自有少许不同。但是很糟糕的,也有剽窃他人的家伙。”

    “剽窃?”

    “比方说,模仿他人已经想到的点子,或是按照某人的意愿,抄袭别人的作品等等。”

    “哦,是吗?”

    耕平不以为然地回答,然后放下摸着下巴的那只手,又看了北本先生一次。他终于发现到北本先生说的话有多严重。“按照某人的意愿,抄袭别人的作品”——那是说,发生在他们身边的奇怪现象,其实全都是来自他们自己的意识吗?那只猫怪、还有变得异常的丰永,全都是因为造访“黄昏庄园”的客人们的意识,所造成的结果吗?

    好不容易耕平终于想起了丰永。那个变成了异常怪物的丰永现在在哪里?正在做什么呢?他有可能回复到原来的样子吗?

    “很遗憾,丰永老弟可能没救了。即使离开了这个被封即的空间也没有办法恢复。”

    北本先生的答案令耕平摒住了呼吸。

    “那么是无法挽救吗?”

    “虽然不应该这么说,但有些时候,人还是死了比较好。丰永老弟如果失去了记忆、智能退化,只靠本能活下去的话”

    北本先生的话只说了一半,耕平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即使丰永很惹人厌,耕平也无法认为他是“活该”

    “这个地方真的有那么可怕的魔力吗?”

    “称它为‘魔力’,就会变成恐怖故事称它是‘超能力’,就会变成sf(科幻)故事。就是这样。”

    耕平有个小小的疑问:用这么简单的分类法适合吗?

    “我还比较希望它成为sf故事。是假设也好,至少有理论、有法则。”

    “靠我之前的说明,还不能安心吗?”

    “我不是想让自己安心,只是希望有个让自已有个可以依靠的立场。”

    耕平又转头看了一下三楼。来梦上去虽然还没多久,但一点动静都没有,耕平无法判断这到底是凶是吉。

    “不过北本先生,您竟能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接近来梦耶!”

    “又不是只有我一个。这个庄园的客人们,每个人都伪装了自己的身份。就算没有伪装,也都隐藏着真正的自己。假如一个一个地揭开,一定很有意思吧?”

    “我可没有隐藏什么哦!”耕平好不容易压抑住油然而生的愤怒和焦虑,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所以我并没说我有知道全部的权利啊!在这个乱七八糟的情况下,把责任都推给二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大人也不能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吗?”

    耕平越说越气,渐渐地怒气便胜过了理性。

    “我非常了解我自己能力不足。但是眼前没有其他适合的人,不是吗?当队伍里面没有打击率三成的打手,就必须让打击率二成五的打手出去长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耕平并不愿将自己比喻成打击率二成五的打击手。但是他逼不得已于因为他并不认为自己是打击率三成的打击手。

    “北本先生,您又为什么无视自己留心的事情接近来梦呢?我不说您怀有恶意,但也一定有什么目的,对吧?请您告诉我o”

    突然,一直静悄悄的三楼响起了一阵悲鸣。

    吓了一跳的耕平,—一次踩着两格楼梯冲上了三楼。虽然身后传来了北本先生的声音,他却没有听进去。当他踩着三楼的地板,往走廊方向去的时候,速度却慢了下来,并不是因为他害怕,而是他需要时间让眼睛习惯黑暗。

    “来梦!”

    当耕平在大声吼叫的时候,感觉胸口好像被什么压着,那是眼睛看不到的,可能应该称它做“压力”吧?就像是从hc,威尔滋的古典科学恐怖小说中的主人翁跑了出来,然后将手掌按在耕平胸前一样。耕平皱了眉头,先退后了半步,然后利用反作用力往前面冲了过去不、该说他是想往前冲。在那个瞬间,一股气势相等的力量将他吹弹到后面。耕平被撞在厚厚的地毯上,弹了一下,往更后面跌了过去。

    耕平好不容易撑起上半身,却因为呼吸不过来而发不出声

    音,他用力地咳出了+大块空气后,才喊了出来。

    “来梦!你没事吧?来梦!”

    回应耕平的是别人的声音。

    “振作一点,年轻人。你要先注意自己的安全啊!”北本先生从后面撑住耕平,并拍拍他的背。好不容易耕平的心跳才缓和了下来,呼吸也变得比较顺畅。耕平简短地向北本先生道了谢,虽然有少许的撞伤,却不值得太介意,因为不能为这一点点事就退缩。

    “有东西。那里有东西”

    耕平没有再往下说。因为他口中所说的“东西”抓住了他的胸口。一股难以祗抗的力量,朝着耕平和北本先生使劲地压了过来。北本先生被那股力量推得来倒西歪,跌在地板上,耕平则被推到楼梯口,又在那里被推倒了一次。

    耕平滚下了长长的楼梯。视野不停地回转,天花板、墙壁、楼梯、吊灯、壁画、靠墙的花台及花瓶等等,都像坏掉的时钟指针广样乱转。而身体和楼梯相撞的声音也夹杂其中。等到声响都消失了,耕平竟然“通过”了楼梯的拐角处,倒在二楼往三楼的楼梯口。

    耕平感到一阵阵疼痛,当他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时,北本先叫了出来。

    “耕平!耕平!不能急!先等一下!”

    “我很急!”

    耕平失去了对长辈应有的礼貌,大声叫了起来。他的额头不断地冒出鲜血,从眉毛经过鼻子,画出了一条红线。耕平用手擦去鲜血,勉强往前踏出了一步,突然他感到一阵晕眩,一边的膝盖不禁跪了下来,他用手扶着地板,想撑住自己的身体,然而他的手也失去了力量,整个人便往地板坐了下去,他嘴里不断地发出“好痛”的呻吟,而且气喘吁吁;额头流出的血滴到了下巴,即使这样,耕平还是想再爬起来,于是北本先生便扶着他。北本先生又佩服、又吃惊,不禁提出了忠告。

    “不行啊,耕平!三楼的空间被封印着。这样下去,怎么也不可能进得了那房间。”

    “不能让它不可能!可恶!真不该让来梦一个人去三楼,我真没用!”

    事到如今,耕平非常后悔,他死命地瞪着楼上。在往上的楼梯口有个无形的看守者。看来,光靠冲劲是没办法过关的。

    “北本先生,不好意思,请您帮我忙。如果从楼梯上不去,那就绕到外面、从窗户进去。不管怎样,我就是要进去里面。”

    “那么你这是正式宣战啰?”

    北本先生的双眼闪着异样的光芒。假如用轻浮一点的形容词,可以说像是喜欢战争游戏的坏小孩的表情。

    “您好像受伤了,我请人帮您擦药吧?”

    那是管家的声音。他好像突然从墙壁跑了出来一样,他那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让耕平不禁瞪了他一眼。

    “有武器吗?刀或枪都可以,有的话借我。”

    耕平连枪都没用过,还敢这么问管家。而管家回答的方式,就好像世界上不存在着“亲情”这种东西一样。

    “很抱歉,我们没有那种东西。因为这个地方的优点,就在于这里既和平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