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过去

    明明是自己家,却偏偏有人在自己家里喜行鸡狗盗之事。譬如说,有门不走扁攀或钻洞,抑或是如现在,呈现在眼前的,明明屋里的都是自己人,这小鬼偏爱趴在窗沿矮小的身子悬挂在半空中,两只小巧却满是泥印的脚丫子不及地,晃动着。

    这窗台明明高他不少,用跳的也很难能顺利地让他挂上边缘,这小鬼前世是只猴子吗?不然哪能这般灵活?

    “你在做什么?”实在有点看不下去的虚怀谷,心想这小鬼铁定又是在捣乱,怀的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思,他该阻止他才成。

    这小鬼的亲兄弟第崆目前下躺卧床铺,再次病发,他为他诊疗告一段落,正想向第老爷禀报,巧遇这挂在窗沿的人儿,而他应也会受到双生子第崆的感应,不舒服才是,果不其然,惨白着一张脸,不去休息却跑到这儿来偷看。太闲?

    “嘘,小声点!”

    第桀小小声地轻喝后,又继续转过头,认真地偷窥。

    “一起看。”第桀邀请虚怀谷一同偷看,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是吗?

    他邀请他最喜欢的人和他一起做最不可告人的事,岂不乐哉?

    本想斥责他的虚怀谷抵挡不住满心的好奇,他究竟在偷看什么?虚怀谷倚向前,两道一大一小人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做这不大可见人的偷窥事。

    原来是第老爷正为了第崆的受伤发病责难下人,被骂的那小子也真是倔,不论如何被骂,跪在地上,吭也不吭一声,倒是他身边的母亲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恨不能马上开口为儿子求饶。

    又是个护子心切的人母。

    而另一厢,第夫人则扮演着夫婿的制衡,为免他在盛怒之下,伤及无辜。

    这就是一般人的家庭里的父亲和母亲吗?

    很小的时候便已失去父母的虚怀谷思忖,他望向他们的视线里,也许混合着艳羡吧?

    “看样子父亲还是斗不过母亲,第崆可以安心地养病了。”

    虚怀谷低下头,难得温柔地看着第桀。原来他惨白着脸并不是为了逞强,而是为了那个仍下不了床的双兄弟。

    一放松戒心,轻易地便在直视他的清澈大眼眸下,泄露心底的声音。

    “有父母亲呵护的孩子们,真是教人羡慕噢!”

    发觉自己不小心说错话,想收回却已枉然,覆水难收。

    “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没什么呜呜!”

    “嘘,小声点。”

    第桀双脚在墙垣上一蹬,两腿盘在虚怀谷的腰侧,一手搭着他的肩以防自己向下掉,另一手则捂住忙着为自己辩解的唇,那是有着健健康康,略略粉红的,形状姣好的唇瓣。

    这是他这年纪的小孩该想的事吗?第桀知道自己和同年龄的小孩不同,也或许因为如此,他和第崆才总是成为孩子王吧。

    他喜欢盯着他的唇口,一张一合,听着他优美的嗓音,转注地用自己的感官感受他的存在。

    可惜的是,此时此地皆不合宜,他们下在行偷鸡摸狗,窃听之事,实不宜张扬。

    第桀在虚怀谷的耳畔要他带两人离开再谈,两人来到僻静无人的一隅,体力透支的第桀强打起精神,不愿和他分开。

    “如果你能嫁来我家或娶了我,我们便能共有一个大家庭,我的父母便是你的父母亲,岂不是很美好?”第桀赖在虚怀谷身上说着,他没了力气下来,遑论以无力的双脚走回自己的房间。

    “又在说傻话了,第桀,你想清楚,我是男的毋庸置疑;你也是男的虽然还没长大,还不是男人只个小男孩;男的跟男的是不能成亲的,要我说多少次你才会懂啊!”口不迭的埋怨顿时让虚怀谷忘却方才不经意泄露心声的窘困,一心只想开导小鬼头,别再死缠着他不肯放。

    “我已经九岁,再过不久就十岁,已经不小了,是大人了!”埋在虚怀谷胸膛里的小脸蛋,惨白归惨白,该为自己辩驳的他仍不会稍稍放过。

    他现在心情再真诚也不过了,他知道自己所求的便是他,这一辈子再也遇不到比他更能让他在乎的人了。虽然他只有九岁,仍是他人眼中的小孩子,但,他懂他要的是什么,更知道自己不能错过的是什么。

    别人都说他同年龄的小孩早熟,那么为何不能将他的话当?他的真的再真不过的了!

    “不管你的想法为何,但请你记得,我我想和你共结连理的心不会变,永远不会”

    陷入昏睡状态的桀不忘撑着最后一分精神,千叮咛万嘱咐,要虚怀谷相信他的一片真心。

    就知抱他回房的虚怀谷听进了多少,又相信了多少。

    现今

    父母?

    是“父”亲和“母”亲,这两个字没错?他没耳背?

    “没错,他们是你的父母。”第桀以温柔的嗓子,缓缓地道出教虚怀谷怎么也难以置信的事情。

    他和若谷不是父母亲不要的孤儿吗?他和若谷不是因为被父母亲丢弃才会由养父虚季训在荒野间捡到,而他不忍让苦的养父一次负担育两个子孩的重担,才会拜师不?和尚,自此投身杏林,和若谷长年分离,兄弟有时一年见不着一面。

    温柔似水地看着仍身处莫大震撼中的虚怀谷,第桀柔柔地道出这些年来他抽丝剥茧,锲而不舍,动用大量人力及财力所得来的结果。

    他淡淡地述说着,彷佛中间不曾有过任何辛劳,对他而言,只要是为了他,任何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谁教他遇着了他,恋上了他,不可自拔。

    “当年你母亲吕玉痕爱上了一名穷秀才,也就是你父亲,杜晓清,但你外祖父也就是你眼前的这名老丈,吕元量”

    “接下来的,就由我来说吧,真是感谢你,第公子。”吕元量吸了吸鼻涕,怜惜地看着他初见的外孙。

    竟长这么大了

    “怀谷、若谷,虚怀若谷,还真是好名字,你们的养父为你们取了好名字啊”吕元量努力克制自己的伤悲,自责万分。

    “都怪我嫌贫爱富,瞧不起杜晓清,想不到玉痕性子也烈,爱惨了你父亲。她不愿听从我的安排,反而和你父亲私奔,从此消失踪影。当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玉痕的下落时,他们夫妇俩竟惨死盗匪手下,可怜两人身上明明没多少钱财可抢,竟仍惨遭杀害,真是丧心病狂的盗贼!而我只赶得上为他们两人收尸”吕元量频频拭泪,他的儿呀,他的孙呀!

    “我打探到玉痕育有两名幼子,却苦寻不着你们兄弟俩的下落,就在我行将就木,几近死心绝望前,想不到弟公子竟人告知我这消息。

    当年是养父路经济南城郊时,因缘巧合下捡了你们,想不到他也已前年过世,我同他道谢,感谢他救了我的孙儿也来不及,只剩我一老骨头还活着,不见到你们我死也不会瞑目。怀谷,你的父母亲便葬身在此,呜呜”

    震撼不已的虚怀谷,不支地背靠着第桀的撑持,瞠目地望着老翁一边哭着一边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和若谷不是父母不要而弃之不顾的小孩!

    唯一传入他耳际的只有这项讯息。

    自虚怀谷来到吕府后,他便像是承受了过大的打击般,呆愕难以自己。

    这其间所有应对进退全仰赖第桀一人。

    第桀代他婉巨来自吕老吕元量所有的殷勤,住进了吕元量为虚怀谷打点好的房间,他和虚怀谷终于可以静下心来相谈。

    “若谷,对了,我还得救若谷脱离牢房!”失了魂似的虚怀谷突然间像是想起什么,跳起来大叫着。

    他拉着第桀的手腕,想为他诊治一番,可惜心有旁鹜的,诊了这儿忘了那儿,听了这边忘了那边,徒忙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发现自己的异状,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你为什么不告欣我?”

    他懂他所问为何。

    “虽然我俩关系匪浅,也可说是亲人,但我认为这件事还是该由你的血缘至亲亲口告欣你,同时让你知道,除了虚若谷之外,你还有其它亲人的存在。”

    这话听来合情合理,但不知为何虚怀谷总觉得第桀的笑,笑得很诡异,但现在的他无法花多余的心思加以厘清。

    “你何时察知的?”

    “呵呵。”

    可恶!

    “为何不先告诉我?害我害我”像个傻子似的呆在那儿,肯定伤了老人家的心。

    可是太、太震惊了!要他突然间认一对父母及外公这、这

    说不定背后还有一堆舅字辈、姨字辈、表字辈、甥字辈

    噢!他有点不太敢再想下去,突然间多了这么多的亲人,他该如何告诉若谷?他要如何对待他们?然后他

    平日极怕麻烦,喜过闲云野鹤般闲散日子的虚怀谷,面对突然而来的状况让他不知所措,他该如何?该怎做对大家才是最好的呢?

    “傻瓜”

    思绪纠结成一团,理不清时偏有人在一旁幸灾乐祸,教他怎能不生气。

    “第十二少爷!”

    “呵呵,虚公子,喔不,杜公子,有何贵事?”

    “别叫我杜公子,哎哟,什么跟什么嘛!”

    “不想辜负养父的养育之恩?”“对咦?你怎么知道?”

    “呵呵,有关你的事我知道的可多着呢!像是刚到不?和尚那儿想家想得哭得双眼红肿,险些失明;不然就是一时不能适应,还会偷尿床,一边哭一边洗自己的被单;逞强地想一口气学会所有医术,浪费不?和尚不少烛火钱,害得他勒令你晚上非睡觉不可,否则不肯再教你任何东西,也不准你碰任何医学书籍,结果你哭着拉着不?和尚的衣角,将所有口水、鼻涕全黏在他的衣服上,害他整件衣服全毁,黏答答地洗不干净;还有”

    “住、住口你!怎么可恶!你怎么可以收买我师父!”

    原有的颓丧尽失,揪住第桀衣襟的虚怀谷忘了方才缠绕不清的心结,满眼里只有这张教人可憎的俊颜。

    真教人忿忿不平!

    想当年,他才到他的胸口而已,小不隆咚的,又瘦又小,睁着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费力地仰头看他,让他的脖子酸死。

    若不想理他,可以以他长他很多的双脚快速疾走,一会儿便能将他甩得远远地,让他在身后疲于奔命。

    还有他想黏在他身上时可以轻易将他甩开,虽然有时候会抵不过他的缠功,至少他的优势多于他,他想来就来、想走便走,他能奈他何!

    可是,如今局势骤转,当年的浑小子竟一瞬间长成一名高大健硕的男子,竟长得比他还高、比他还壮,分明是想让他难堪的嘛!

    “在想什么?看我看得发起呆来,我知道自己很俊,你不用太过着迷,我会让你看一辈子也不腻的,呵呵。”

    “你也太有信心了吧?哼,再没几年你便会年老色衰,现在人再俊也没用!”

    “呵,那你是承认我长得很俊你俊?

    “拜托,我是说说算了!反正你长得再俊,过没几年就会变成老古董,没人要了。”

    “没关系,到时候你也老了,有你陪在我身边,我笑你老,你也笑我老,半斤八两,也挺好的,呵。”

    脑海中突然浮现两个斗嘴的老人家,依稀可看出他们俩现在的模样,两老你来我往,斗个不休,看来似乎满有趣的

    虚怀脸倏地飞地飞红,他在想什么!他可不要那么老了还被他气得半死,他们不可能那么老了还在一起,他们

    “你想去塞北吗?”

    “耶?”怎地天外飞来这么一句。他们刚刚不是才在说什么老不老的,怎么突然提到塞北,这话题也变得太快了吧?

    虚怀谷跟不上第桀的速度,老得跟着他的步调,丧失先声夺人的权利。

    这情况近来似乎常常出现。

    “我想你这么多年来四处行医无非是想增加历练、增广见闻,实践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箴言,之前你嫌塞北太过严寒而末曾去过,现在有我在你身旁照料一切,为你添置御寒冬衣,以身当你的暖炉,这样你就没有借口说你不去北方了吧?”

    “咦?嗯唔”虚怀谷有种他的脑袋快坏掉了的感觉,一下子塞进那么多的东西,他想不透,分不清。

    “那就这么决定了,我陪你一同上塞北,我前年已经去过,可以当你的向导,交给我一切放心。”

    “等等,谁说要和你一起去的,就算我要去,也不一定要和你一起去的,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带累赘做什么!我不”

    “原来你还是拿塞北太冷当借口,那你一辈子都去不成了,现在年轻不去,将来年纪大了更会以年老体衰为由堂而皇之说不想去,那你还敢说你要行万里路,毫厘的万厘路才是真的吧?”

    “谁说我怕冷的,我是要去塞北,总有一天我会去的!”

    “总有一天?”

    受不了第桀不以为然的嘲讽,虚怀谷又中了激将法而不自知。

    “去就去,谁怕谁!”虚怀谷答应的同时,就后悔不已。噢他和他又牵扯不清了。

    “一言既出”

    “死马难追。”虚怀谷的脸色难看得可以。

    他得和他一同去塞北,他又得和他相处好一阵子,他和他

    虚怀谷理不清他究竟是烦、是怒、是委屈,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喜

    哎哟,好烦啊!

    第桀代思绪乱成一团无法正常反应的虚怀谷应允吕元量,每年必回来扫墓,必在八月桂花开时回来和团圆。

    第桀忙着和吕元量保证,一直到依依不拾的离别时刻,看着老翁脸上的眷恋,虚怀谷终于

    “外、外公,我一定会带若谷再来看你的。”

    “好、好,我的乖孙儿!一路小心!”

    随着车的远行,头探出窗外,频频向外挥手的虚怀谷远远地仍能瞧见他外公偷偷地拿起袖口拭泪。

    母亲一定也像外公般受逞强又倔强,才会闹僵,个性太像了,而他也一样,果然是一家人。

    “干嘛!”

    后脑勺被只大手压着,虚怀谷的声音闷闷地自第桀的怀里传出。

    他干嘛将他的脸压在他的胸膛上!他不是女孩子,不需要人这般安慰他,况且他又不难过,认亲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不是吗?

    不是吗?

    “呜呜”

    桀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问,只是轻轻柔柔地拍抚着虚怀谷的后脑,像是抚慰一个子孩子。

    “放开我!我又不是子孩子!我年纪比你大我、我又不难过我哇啊”

    粗暴的辩?及用力拍打着浑厚胸肌双手皆停止在虚怀谷放声号哭中。

    第桀任他哭、任他打,静静地守候,默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