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爱丽丝镜中奇遇记 > 叮当兄和叮当弟

叮当兄和叮当弟

作者:刘易斯·卡罗尔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他们站在一棵树下,互相用一只胳膊搂着对方的脖子。爱丽丝一下子就搞清楚谁是谁了。因为他们一个的衣领上绣着个“兄”字,另一个衣领上绣着个“弟”字。“我想他们衣领后面一定都绣着“叮当”的字样。”她对自己说。

    他们那么安静地站着,使得她几乎忘了他们是活人了。当她正要转到后面去看看他们衣领上是不是有“叮当”的字样时,那个有着“兄”字的小胖子突然说话了,把她吓了一跳。

    “如果你以为我们是蜡做的人像,那你就应该先付钱,”他说,“你知道,蜡像不是做来给人白看的。嘿!不是的!”

    “反过来说,”那个有着“弟”字的小胖子说,“如果你认为我们是活的,你就应该说话。”

    “啊,我很抱歉,”这是爱丽丝眼下能说出来的唯一的一句话了。因为她脑海里响彻了那首古老的儿歌,好像钟在那里嘀答、嘀答似的,她忍不住唱出了声来:

    “叮当弟和叮当兄,

    说着说着打开了架。

    为的是叮当兄的新拨浪鼓

    被叮当弟弄坏啦!

    “一只毛色赛过沥青的乌鸦,

    从天飞下,

    这两位英雄吓得,

    完全忘掉了打架。”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叮当兄说,“但是那不是真的,嘿,不是的。”

    “正相反,”叮当弟接着说,“如果那是真的,那就可能是真的;如果那曾经是真的,它就是真的过;但是既然现在它不是真的,那么现在它就是假的。这是逻辑。”

    “我想知道怎样走出树林去,”爱丽丝很有礼貌地说,“现在天已经很黑了。你们能告诉我吗?劳驾啦。”

    但是这两个小胖子只是微笑地互相对视着,禁不住地嘻嘻笑

    看起来,他们那么像一对小学生,爱丽丝忍不住像老师那样指着叮当兄说,“你先说。”

    “噶,不,”叮当兄简短地叫道,然后叭嗒一声今巴嘴闭紧了。

    “那么你来说,”爱丽丝又指着叮当弟说。她知道他一定会嚷一句“正相反。”果然,他那么嚷开了。

    “你开始就错了!”叮当兄说,“访问人家时,应该先问‘你好吗?’并且握手的!”说到这里,这两兄弟互相搂抱了一下,然后,他们把空着的手伸出来,准备握手。

    爱丽丝不知道该同谁先握手才好,怕另一个会不高兴。后来她想出了一个最好的办法,同时握住他们两人的手,接着,他们就转着圈跳起舞来了。爱丽丝后来回忆起来说,这在当时看起来好像挺自然的,而且她听到音乐时也不感到惊奇。那音乐好像是从他们头顶上的树间发出来的,是树枝擦着树枝发出声来的,就像琴弓和提琴那样磨擦。

    “那可真有趣呀(爱丽丝后来给她姐姐讲这个故事时这样说),我发觉自己正在唱‘我们围着桑树丛跳舞’。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开起头来的,我觉得好像自己已经唱了?很久很久啦。”

    另外两个跳舞的人都很胖,很快就喘不过气来了。“一支舞跳四圈足够了。”叮当兄喘着说。于是他们立刻就停下来,像开始时一样的突然,而音乐也就同时停止了。

    然后,他们放开爱丽丝的手,有那么一两分钟就这样站着盯着她,爱丽丝觉得怪尴尬的,她不知道该怎样同刚才一起跳舞的人开口。“现在再问‘你好吗’已经不合适了,”她对自己说,“我们已经在一块呆了好久了。”

    “你们不累吧?”最后她这样说。

    “啊,不。谢谢你的关心。”叮当兄说。

    “非常感激,”叮当弟说,“你喜欢诗吗?”

    “喜欢,有的诗写得很好,”爱丽丝迟疑地说,“你可以告诉我怎么走出树林去吗?”

    “我该给她背哪一首呢?”叮当弟的大眼睛严肃地瞧着叮当兄问,一点也不理会爱丽丝的问题。

    “海象和木匠是最长的一首了。”叮当兄回答说。并亲热地把弟弟搂抱了一下。

    叮当弟马上开始了:

    “太阳照耀着”

    这时,爱丽丝大胆打断了他,尽量有礼貌地说:“要是它很长,能不能请你先告诉我该怎么走”

    叮当弟只是温和地微笑着,接着又开始背了,

    “太阳照耀着海洋,

    发出了它的全部光芒。

    它照耀得这样好,

    粼粼碧波荡漾。

    说来真奇怪,

    这又正是夜半时光。

    “月亮生气地绷着脸儿,

    她认为这事儿太阳不该管,

    他已经照了一个白天,

    不该在晚上来捣乱。

    她说:‘他太无礼啦,

    这时候还来闹着玩。’

    “大海潮得不能再湿潮,

    沙滩干得不能再干燥。

    天上没有一朵云彩,

    因此你一点云彩也见不到。

    没有鸟飞过你的头顶,

    因此天上根本没有鸟。

    “海象和木匠,

    手拉手地走在海边。

    他们看见那么多沙子,

    不由得泪流满面。

    他们说:‘能把它们扫掉,

    那可真妙!’

    “海象说:‘七个侍女拿七个扫把,

    扫上半年的时光,

    你想想看,

    她们能不能把沙子扫光?’

    ‘我怀疑。’木匠回答说,

    一滴热泪流出他的眼眶。

    “海象恳求地说:‘哎,牡蛎们,

    同我们一起散步走!

    让咱们沿着海滩,

    快乐地谈谈、走走,

    我们两人只有四只手,

    只能拉着你们四个走。’

    “老牡蛎看着他,

    一言不发;

    摇摇沉重的头,

    默默地把眼眨巴,

    它想说:‘牡蛎不能离开这个家。’

    “四只小牡蛎急忙赶来,

    一心想接受款待。

    它们穿着漂漂亮亮的鞋,

    衣裳崭新,脸蛋洁白。

    说来可真怪,

    个个没脚,有鞋穿不来。

    “另外四只跟在它们后头,

    接着又来了一双。

    哩哩啦啦,越来越多,

    最后来了一大帮。

    它们跳过泛起白沫的海浪,

    一齐来到了海岸上。

    “海象和木匠,

    一口气走了一英里多。

    后来他们就在低低的岩石上坐。

    小牡蛎站在他们面前,

    等候着排成一路。

    “‘到时候了,’海象说,

    ‘咱们来东拉西扯。

    谈谈密封蜡、靴子和船舶;

    还有皇帝和白菜。

    谈谈海水为什么滚热,

    谈谈小猪有没有翅膀。’

    “牡蛎们叫道:‘稍等一会儿,

    等一会儿再把谈话继续,

    我们全都很胖,

    有的已经累得喘不过气!’

    木匠说:‘不用着急,’

    小牡蛎对他十分感激。

    “‘现在,’海象说道,

    ‘我们需要有块而包,

    另外,最好再来点

    香醋和胡椒。

    要是你们已经准备好,

    我俩就要吃个饱。’

    “‘但是别吃我们!’牡蛎们叫道,

    它们吓得颜色变蓝了。

    ‘你们刚才对我们那么好,

    现在来这一手真糟糕。’

    ‘咱们欣赏风景吧’海象说,

    ‘瞧,夜色多么美妙。’

    “‘多谢你们跟我们来了,

    你们的味道又是那么好。’

    木匠只是简单地说:

    ‘给咱们再切一片面包,

    我希望你别装聋,

    我已经说了两遭。’

    “‘真丢人呵,’海象说,

    ‘咱们带它们走了这么远,

    还让它们跑得这样疲倦,

    然而又把它们欺骗!

    木匠什么也不讲,

    只说:‘奶油涂得嫌厚了点!’

    “海象说:‘我为你们哭泣?

    你们真是可怜。’

    他不停地抽泣,

    泪珠儿淌了满脸。

    他掏出一块手帕,

    掩住了自己的泪眼。

    “木匠说:‘噢,牡蛎们,

    你们愉快地遛跶了遛跶,

    现在该回家了吧?’

    但是没有回答,

    这没什么奇怪,因为——

    他们已经把牡蛎吃光啦。”

    “我还是喜欢海象一些,”爱丽丝说,“因为,你瞧,他们到底还有点为那些可怜的牡蛎感到悲伤。”

    “正相反,他吃得比木匠还多,”叮当弟说,“你瞧,他把手帕放到面前,为的是叫木匠数不清他吃了多少。”

    “真卑鄙!”爱丽丝愤怒地说,“那么说我还是喜欢木匠一点,如果他吃得比海象少。”

    “但是他吃得再也吃不下了。”叮当兄说。

    这倒是个难题。爱丽丝想了一会说:“哼,他们两个都是可恶的东西”说到这里她惊慌地停住了,因为她听到旁边的树林子里有什么声音,就像火车头在呼哧。但是她怕是什么野兽。“那里有狮子老虎吗?”她害怕地问。

    “那是红棋国王在打鼾,”叮当弟说。

    “走,咱们瞧瞧去,”那两兄弟叫道。他们一人拉着爱丽丝的一只手,一直来到了红王酣睡的地方。

    “他不是挺好看吗?”叮当兄说。

    爱丽丝可不这样认为。国王戴着一顶高高地红色睡帽,上面还缀着一个缨球。他踌缩在那儿就像一堆垃圾似的,还大声地打着鼾。叮当兄说:“他简直要把自己的头都呼噜掉了。”爱丽丝说:“我怕他躺在潮湿的草地上会感冒的。”她是一个很细心的小姑娘。

    “他正在做梦呢,”叮当弟说,“你认为他梦见了什么?”

    爱丽丝说:“这个谁也猜不着。”

    “他梦见的是你呢,”叮当弟得意地拍着手叫道,“要是他不是梦见你,你想你现在会在哪里呢?”

    “该在哪里就在哪里,当然啦!”爱丽丝说。

    “没你啦!”叮当弟轻蔑地说,“那你就会没有啦,嘿,你只不过是他梦里的一种什么东西罢了。”

    “要是国王醒了,那你就会没影儿啦!”叮当兄接着说,“‘唿’地一声你就消失啦,就像一支蜡烛被吹灭了一样。”

    “不会的!”爱丽丝生气地叫道,“再说,要是我只是他梦里的,那你们又是什么呢?我倒要问问。”

    “也一样,”叮当大说。

    “一样!一样!一样!”叮当弟叫道。

    他嚷得那么厉害,使爱丽丝忍不住说:“嘘!你那么大声嚷,会把他吵醒的,”

    “哼!你说‘吵醒他’,简直毫无意义。”叮当兄说,“因为你只不过是他梦里的东西。你明知道你不是真的。”

    “我是真的,”爱丽丝说,并哭了起来。

    “哭也不会叫你变真一点,”叮当弟说,“没什么好哭的。”

    这一切都是那么叫人弄不懂,爱丽丝不由得又哭又笑地说:“要是我不是真的,我就不会哭啦!”

    “难道你以为那是真的眼泪吗?”叮当兄用非常瞧不起人的声调说。

    “我知道,他们是在胡说八道。”爱丽丝想,“为这个哭真够傻的,”于是她擦干了眼泪,尽量打起精神来说:“我最好还是赶紧走出树林子去,现在天越来越暗了。你们看会下雨吗?”

    叮当兄拿出一把大伞,撑在他和他弟弟的头上。然后仰起脸瞧着伞说,“不,不会下雨,至少在这下面不会下雨。嘿!不会的!”

    “但是外面会不会下呢?”

    “要是它愿意,它就下。”叮当弟说,“我们不反对,而且正相反。”

    “自私的家伙,”爱丽丝想。她正想说一声“再见”就离开他们,这时叮当兄突然从伞下蹦了出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看见那个东西了吗?”他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他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又大又黄,用发抖的手,指着树下的一个白色的东西。

    “那只不过是一个拨浪鼓,”爱丽丝仔细看了一会儿说。“你知道,可不是狼。”爱丽丝以为他是在害怕,急忙补充说,“那不过是一个拨浪鼓,已经又旧又破了。”

    “我知道它破了。”叮当兄叫道,发疯般地跺着脚,一面用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他给弄坏啦,当然啦!”说到这里他眼盯着叮当弟,叮当弟立刻坐在地上,想藏到伞里去。

    爱丽丝把手放到他的胳膊上,安慰他说:“你犯不着为一个旧拨浪鼓生气。”

    “可是它不是旧的!”叮当兄叫道,更加生气了,“它是新的,我告诉你!是我昨天才买的。我的新拨浪鼓啊!”他的嗓门提高成尖叫了。

    这一段时间里,叮当弟正在努力地把伞收拢来,而把自己裹在伞里。他搞的这个名堂那么怪,以致把爱丽丝的注意力从那个生气的哥哥身上吸引过去了。但是叮当弟搞得不算成功,最后,他裹着伞滚倒在地上了,只有头露在外面。他就这样躺在那儿,紧紧地闭着嘴巴和大眼睛。“看上去真像一条鱼,”爱丽丝想。

    “当然你同意打上一架啦?”叮当兄用冷静了一些的语调问。

    “我想是的,”那个弟弟沉着脸说,一面从伞里爬出来。“可是她必须帮咱们穿戴好,你知道。”

    于是,这两兄弟就手拉手地跑进了树林子,不到一分钟就回来了,抱来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如枕头心啦,毯子啦,踏脚垫啦,桌布啦,碗罩啦,煤桶啦等等。“你会别别针和打绳结吧?”叮当兄问,“这些东西都得放到我们身上。”

    爱丽丝事后说,她一辈子都没经历过那么乱糟糟的事情。这两兄弟是那么忙乱,他们得穿戴上这么多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得要她忙着系带子和扣钮子。“他们这样装扮好了简直成了一团破布头了!”爱丽丝对自己说,这时她正把一个枕头心围到叮当弟的脖子上,他说:“这是为了防止头被砍下来。”

    “你知道,头被砍下来,”他一本正经地说,“这是一个人在战斗中所能遭遇到的最严重的事了。”

    爱丽丝不由得笑出声来,但是她设法把笑声变成了咳嗽,因为她怕伤害他的感情。

    叮当兄走过来让她给他戴头盔(他称作头盔,实际上那东西很像个汤锅)。“我看起来脸色挺苍白吧?”他问。

    “哦,有那么一点点”爱丽丝小声回答说,

    “我平常都是很勇敢的,”他低声说,“不过今天有点头疼。”

    “我牙疼得厉害,”叮当弟听见了这话说,“我的情况比你糟得多。”

    “那么今天你们最好别打架了,”爱丽丝说,觉得这是给他们讲和的好机会,

    “我们必须打一架,可是不一定打很久。”叮当兄说:“现在几点钟?”

    叮当弟看看他的表说:“四点半。”

    “咱们打到六点钟,然后就去吃晚饭,”叮当兄说。

    “好吧,”叮当弟挺悲伤地说,“她可以看着咱们——不过你别走得太近。”他又补充说,“我真正激动起来的时候,见什么就打什么。”

    “我只要够得着什么,就打什么,”叮当兄叫道,“不管我看见了,还是没有看见。”

    爱丽丝笑起来了说:“我想,那么你一定会常常打着那些树了。”

    叮当兄得意地微笑着四下看看,说:“当我们打完了的时候,周围一棵树都不会剩下了。”

    “这只不过是为了一个拨浪鼓。”爱丽丝说。她还是想启发他们知道为了这点小事打架不好意思。

    “要是那不是新的,我就不会在乎了。”叮当兄说。

    “我希望那只大乌鸦赶快来。”爱丽丝想。

    “咱们只有一把剑,你知道,”叮当大对弟弟说,“不过你可以用伞,它同这把剑一样锋利。但是我们必须快点开始,天太黑了。”

    “越来越黑了,”叮当弟说。

    确实,天黑得那么突然,爱丽丝以为要有一场大雷雨了。“这块乌云真大呵,”她说,“而且它来的多快啊。嘿!我看它还有翅膀哩。”

    “那是大乌鸦!”叮当兄惊慌地尖叫,于是,一眨眼间这两兄弟就逃得没影儿了。

    爱丽丝跑进了树林。“在这儿它就抓不着我了,”她想,“它太大了,没法挤到树中间来的,可是我希望它别这么搧翅膀——它在树林里搧起了这么大的风,嘿,什么人的披巾给刮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