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赵君平道:“不动一点机会都没有,你逼得我不得不动。”

    他是说动就动,话落,闪身疾扑内室。

    纪珠跨进一步,长剑随手递出,剑鞘点向赵君子脑后“玉枕”

    他攻的是任何人所必救。

    赵君平顾不得再往里扑,身躯疾旋,仰身出腿,横扫纪珠下盘。

    纪珠冷哼一声。收剑微退。

    他躲过了这一腿,赵君平挺腰而起,拳掌连攻,招招凌厉威猛,招招仅指要害,转眼间攻出了六拳八掌。

    纪珠左手应敌,连拆一十四抬,第十五招上,长剑疾挥,剑鞘正中赵君子左膝,赵君平闷哼一声,矮下半截。

    纪珠长剑疾扬,剑路已抵住了赵君平的咽喉。

    虽是剑鞘,可是在纪珠手里,那是跟没带鞘的剑锋一样,赵君平曲左腿跪在地上,硬是没敢再动。

    纪珠道:“你动过手了,现在是动口的时候了。”

    赵君子脸色煞白,没说话。

    纪珠道:“你不会非尝苦头不可吧?”

    赵君平道:“你是不是非让我死不可?”

    纪珠道:“那倒不一定。”

    赵君平道:“那就不要逼我说。”

    纪珠道:“我要是非让你说不可呢?”

    “那你也就是非让我死不可。”

    “我不懂。”

    “凭你,你该懂。”

    “你说了,‘雍王府’会杀你?”

    “不错。”

    “我要是保你不死呢?”

    赵君平道:“你所学高绝,放眼当今,鲜有敌手,但是你未必能保我不死。”

    纪珠道:“恐怕你非试试不可。”

    “我要是不说,你就要杀我?”

    纪铁道:“我总该为二阿哥做点事,至于‘雍王府’方面,我也没有什么顾忌可言,何况已经死了一个乐振天,不多你这一个。”

    赵君平道:“那么你我打个商量,我告诉你实话,你不动声色,至于将来你要走哪条路,那是你的事。”

    “我动不动声色,那要看是什么事,是不是让我忍得住。”

    赵君子沉默了一下,道:“好吧,我告诉你,这都是‘雍王府’的计谋,想让你投向‘雍王府’的计谋。”

    纪珠心头一跳,道:“你可不可以说得详尽点?”

    “白雪庵求你上‘雍王府’救人,那是他自己的意思,可是就因为你去了‘雍王府’,‘雍王府’就利用这件事从东宫这边逼走了你,然后是芙蓉姑娘被赶出‘雍王府’,然后是使你不能不留下来照顾她,先一步使德谨格格去大闹,最后再使东宫方面派人对你下手,不但根本绝了你回东宫的路,而且还使你仇恨东宫,这计谋本来很完美可是谁也没想到,乐振天他竟会招出我来,暴露了最大的破绽。”

    纪珠心头猛一阵跳,急急道:“你的意思是说,芙蓉姑娘被赶出‘雍王府’,也是计谋的一部分?”

    “本来就是。”

    “芙蓉姑娘知道不知道?”

    赵君平道:“当然知道。”

    纪珠的心为之一疼,道:“谁执行这整个计谋?”

    赵君平道:“年爷跟舅爷隆科多献的计,四阿哥的令谕,年爷负责执行。”

    纪珠道:“整个计谋都由他负责执行?”

    “不错。”

    “也就是说,这一切在事先他都知道?”

    “那是当然。”

    纪珠只觉得一颗心沉到了底,猛吸一口气,道:“赵君平,本来我要杀你,可是我不能对你失信,京城地面你应该很熟,你找上铁霸王的弟兄,让他们带你去见铁霸王,告诉铁霸王,我要保你不死,他自会替你想办法。’

    赵君平一怔道:“北六省江湖道的总瓢把子铁英?”

    “不错。”

    “李三少,铁英不一定能”

    “你错了,他一定能保你不死,尽管是北京城天子脚下、阿哥们权势两大,但他们不会为个你得罪这位北六省江湖道的领袖人物,你只管放心见他去就是。”

    “空口无凭,三少是不是有什么信物?”

    纪球道:“我没有信物,一天见好几次.铁霸王他有机会当面问我,用不着信物,我走了,你最好赶快去。”

    他转身出屋,飞射而去。

    赵君平定了定神,也急忙转身往里行去。

    口口

    纪珠一口气奔回了他的住处,一脚跨进堂屋,看见椅子上站起了姑娘芙蓉,铁霸王跟秦玉松都在。

    姑娘道:“怎么一去这在半天?”

    纪珠没理姑娘的问话,向着铁英说道:“铁大哥,我回来了,耽误你这么久,请回去歇息歇息吧!”

    铁英笑笑道:“自个儿弟兄,说什么耽误,我家里又没人管着,不急着回去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纪珠道:“没怎么样,明儿个再说,铁大哥请回吧。”

    铁英皱眉笑道:“你不回来是不回来,怎么一回来就撵我走?”

    秦玉松施个眼色:“大爷,咱们也该走了。”

    铁英明白了秦玉松的意思“呃!”地一声站了起来,笑道:“好吧,我们走,你们小两口说你们的。”

    芙蓉脸一红,低下了头。

    纪珠只笑一下,没做声。

    铁英见纪珠没否认,以为秦玉松料得对,也没再多说,一笑带着秦玉松走了。

    纪珠扬声一句:“铁大哥,我安排个人找你,帮忙照顾一下。”

    铁英在院子里应了一声,也没多问。

    铁英一走,英蓉温柔体贴的忙倒来一杯茶,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如今铁大哥已经走了,你可以说了。”

    纪珠冷然道:“我什么都不愿意说。”

    转身进了耳房,三把两把收拾起了自己的行囊。

    芙蓉跟了进来,见状一怔“你这是干什么?”

    纪珠道:“回辽东去,你回你的‘雍王府’吧,他们不会不要你。”

    提起行囊要走。

    芙蓉横身拦住:“你这是为什么?”

    纪珠道:“为的是不愿再受人欺骗。”

    他又要走。

    芙蓉横身又拦住:“你说明白点,谁欺骗你了?”

    纪珠冷笑一声道:“‘雍王府’有两个人在东官方面卧底,我杀了乐振天.找上赵君平,他都告诉我了,我刚安排投靠铁大哥的就是赵君平,你说谁骗了我了?”

    大步闯了出去。

    芙蓉没再拦,脸色煞白,傻住了。

    可是,突然她定过了神,飞身掠了出去。

    不知道铁英住在哪儿,但是凭姑娘芙蓉,找铁英绝不会不好找。

    转眼工夫,她就被带着去见铁英了,铁英带着秦玉松才刚刚进门儿,连坐他们都还没有坐下呢!

    一见芙蓉,铁英瞪大了眼:“妹子,你怎么”

    芙蓉急不可待:“铁大哥,纪珠安排来找您的那个人呢?

    我要见他。”

    “我还没见着人呢,妹子,你要见他,究竟出了什么事了?

    纪珠呢?”

    芙蓉道:“我马上告诉铁大哥,请铁大哥先下个令,知会所有的弟兄们,拦拦他,别让他走好吗?”

    “他,谁?“

    “纪珠。”

    “纪珠?他怎么会妹子,究竟”

    “铁大哥,快下令,迟了,就来不及了。”

    铁英霍地转脸:“老五,快去。”

    秦玉松恭应一声,几步而去。

    铁英回过脸来望姑娘。

    姑娘芙蓉吸了口气,平静一下自己,然后把纪珠在铁英走后的情形,以及所说的话,告诉了铁英。

    铁英立时瞪大了眼:“有这种事,这”

    目光一凝,肃容接道:“妹子,我没拿你当外人,我所以管这档子事,是因为我敬爱你是位奇女子、好姑娘,所以我才愿意促成这件事,纪珠我跟他交往不久,可是他这个人我清楚,要不是真有点什么他绝不会这样,究竟是怎么回事,事既至今,希望你对我说实话。”

    姑娘还没开口,一名弟兄匆匆走了进来,恭谨一礼道:“禀爷,小九带个姓赵的来,说是李三少让他来见您。”

    姑娘芙蓉忙说道:“铁大哥,先让我见见他,然后,我再告诉您,我保证,绝不隐瞒您一丁点儿。”

    铁英一挥手道:“请他进来。”

    那名弟兄恭应一声出去了。

    转眼工夫带着赵君平进来,他见芙蓉在,不由一怔。

    铁英道:“赵朋友,我就是铁英。”

    赵君平一定神,忙上前施礼:“总瓢把子,李三少让我来见。”

    铁英抱拳答礼:“三少已经跟我提过了。”

    姑娘突然道:“赵君平,我是白夫人身边的芙蓉。”

    赵君平道:“我知道。”

    姑娘道:“掉你告诉我,你对李三少说了些什么?”

    赵君平脸色一变,没说话。

    铁英道:“赵朋友,事既至今,你可以说,也应这说。”

    姑娘道:“纪三少已经走了,你必须让我知道你对他都说了些什么.我好谋补救。”

    赵君平道:“姑娘,我是不得不说,说的也都是实情实话。”

    姑娘道:“我知道,没有人会怪你,至少我不会怪你,也没有人认为你是无中生有,说的不实在。”

    赵君平沉默了一下,旋即把告诉纪珠的全说了出来。

    铁英听得脸色连变。

    姑娘道:“铁大哥,你听了这些话,也就用不着再告诉你些什么了,他所说的都是实情实话。”

    铁英脸色肃穆道:“各为其主,钩心斗角,本就是这么回事,我也不会怪谁,只是,对我这位兄弟,你们用错了方法。”

    姑娘道:“铁大哥,如今说这些已经太迟了,我必须要见他一面,跟他做个解释,谅解不谅解,那还在他。”

    “既是为这件事”铁英道:“别说我手下那些弟兄了,就连我都算上,也拦不住他,只有希望能劝住他”

    姑娘神色一黯,道:“那我只好请年爷准我追上辽东了。”

    铁英道:“也不一定,我总认为,不管他是怎么走,为什么走,总会跟我打个招呼辞个行,只是,姑娘,你是不是有必要再跟他解释什么?”

    姑娘道:“铁大哥,我一定要解释,我一定要让他知道,我对他,并不全是欺骗,有些,是真的。”

    铁英两眼异采一闪,道:“好吧,就冲着这些真的,我一定让你见他一面,你跟赵朋友在这儿等着吧。”

    他迈步走了出去。

    姑娘站着没动,脸色木然。

    赵君平呆呆的望着姑娘。

    口口

    铁英一出门就碰见匆匆回来的秦玉松。

    秦玉松还没来得及施礼说话,铁英已然道:“再去传令,我到处走动,一发现三少的踪影,马上禀报我。”

    秦玉松恭应一声,又飞身而去。

    铁英也跟着走了。

    很快的,他们都消失在夜色里。

    口口d

    纪珠一手提剑,一手提行囊,带着气,带着痛心,快步的往城门走。

    这时候.他没有掩蔽,因为没有那个心情,根本就是三不管。

    这时候,不管是谁,也最好别招他惹他,他一肚子不痛快,正没地方发泄呢!

    可是,毕竟知道这时候他正不痛快的不多!

    只听

    “什么人,站住!”

    一声沉喝传了过来。

    纪珠听见了,夜静时分。这么扯着喉咙的一声沉喝,哪会听不见?

    他却跟没听见一样,仍然走他的。

    “哎!我叫你站住。”

    又一声沉喝,划破夜空掠过来两个,清一色打扮利落的黑在汉子,手里都提把单刀,一字并肩的拦住了纪珠。

    纪珠不得不停住了。

    他这里刚停住,两个满脸怒色的黑衣汉,左边那个扬刀一指开了口,声色俱厉:“叫你站住你为什么不站住?你聋了,没听见?”

    纪珠道:“我没聋,听见了。”

    左边那个脸色刚一变,右边的那个却叫了起来道:“你好大的胆子,既然听见了,为什么不站住?”

    纪珠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为什么要听你们的?”

    右边那个道:“干什么的?为什么要听我们的?爷们是‘五城巡捕营’的,叫你干什么你都得听。”

    纪珠道:“原来是‘五城巡捕营’的”

    ‘五城巡捕营’在“九门提督”的辖下,衙门不大,管的事多,权势大,一向擅作威福,还的确是让人干什么,人都得听。

    不过,那是指小百姓,就算沾点儿“官”那也是芝麻十个官儿。

    只听左边那个道:“你是干什么的?”

    纪珠可以搬出东宫或者“雍王府”来,可是他不想那么做,实际上,如今他也是两边不沾,只听他冷热道:“江湖上的。”

    这是实话,也最恰当。

    左边那个道:“看你这个样儿,也像个江湖上的,本地保镖的,还是外来路客户?”

    纪珠道:“外来的路客。”

    右边那个道:“就算是外来的路客,也该懂规矩,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了,还一手家伙一手东西的大模大样的晃,家伙放下来,东西打开,我们要查一查。”

    一听说是外来的江湖路客,爷们已经变成我们了。

    纪珠道:“家伙不能放下,几件衣裳也没什么好查的。”

    左边那个道:“怎么说,不放家伙不让查?”

    右边那个道:“念你是个外来的路客,也是江湖道上跑跑的朋友,我们不愿意跟你大计较,放下家伙,东西打开,我们例行公事查一查,只要没什么,马上放你走。”

    纪珠冷然道:“我说过,家伙不能放下,几件衣裳也没什么好查的。”

    右边那个两条眉毛一耸:“朋友,我们对你已经是天大的宽容,你可不要不识趣。”

    左边那个冷笑一声道:“前两天外城刚闹过飞贼,今儿个晚上就碰上了你这个这么样的,不让查也行,走,跟我们营里谈去。”

    他左拿一探,当胸就抓。

    纪珠抬起带鞘的长剑,封住了那一抓,冷冷道:“最好别跟我乱伸手,我也没这个闲工夫跟你们玩。”

    说完话,他迈步要走。

    两个黑衣汉往后一跃一左一右挡住了纪珠“呛”的一声,两把单刀出了鞘。

    左边那个叫道:“怎么,想走了,那有这么便宜。”

    纪珠道:“你们要干什么?”

    右边那个冷笑道:“干什么,你敬酒不吃,麻烦可大了,如今只有跟我们到营里去这一条路了。”

    “我要是不去呢?”

    “恐怕由不得你。”

    “那是笑话。”

    纪珠迈步又要走。

    “呼!”地一声,两把单刀带着金刃破空声,一左一右当头砍下。

    纪珠双眉一场抢手挥出带鞘的长剑。

    他点的是两个黑在汉持刀的腕脉。

    左边那个,大叫声中,丢刀抱腕,右边的那个,也大叫丢了刀,不过不是抱腕,是两手捂住了脸。

    纪珠为之刚一怔,两个黑衣汉撒腿就跑嘴里还不住“呼哨”连连哨声尖锐刺耳,只怕好几条街外都听得见。

    显然,他俩是招呼同伴叫人了。

    这在天子脚下的帝都,是件不得了、了不得的事。

    纪珠焉能不明白?定了定神,刚要走。

    只听

    ‘哎,大朋友,到这儿来。”

    一个还带着童音的低低话声传了过来。

    纪珠忙循声望去,不由又是一怔。

    不远处一户人家,开了一国小窄门儿,有个矮小黑影探出头,正往这边招手。

    纪珠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个顶多十一、二岁的半大孩子他没工夫,也没心情跟个孩子闲搭讪,要走。

    只听

    “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儿,帮了你的忙,你怎么一点儿情理都不通。”

    纪珠这才明白,敢情刚才是这孩子暗中出了手,没想到这半大孩子竟是个练家子。

    怎么能让个孩子说不通情理?

    他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到门口还没说话,那孩子却先开了口:“快进来,他们马上就到。”

    纪珠道:“不了,小兄弟,我要出城赶路,谢了。”

    阵阵呼哨之声传了过来。

    那孩子一把拉住了他道:“迟了,这么一闹,五城都知道了,就算你能出去,也得费好大的事,快进来躲一躲吧。”

    说完话用力就拉。

    纪珠不想进去,可是人家帮了他的忙,总不能甩手就走,也不好意思跟个半大孩子较劲儿,就这么,他被那半大孩子拉了进去。

    那孩子一手拉进纪珠,一手忙关上了门,门刚关好,阵阵呼哨声由远而近,十几二十个提单刀的黑衣汉如飞奔到。

    当然,全是‘五城巡捕营’的。

    只听一个道:“跑了。”

    “我就说嘛,哪还会在这儿等着。”

    先前那个冷笑道:“不怕他跑出城去,找。”

    呼哨声中,十几二十个黑衣汉,转眼走个精光。

    那孩子从门缝里收回目光抬头一笑:“瞧,没骗你吧。”

    纪珠道:“小兄弟,谢谢你了。”

    他伸手要去开门。

    那孩子忙拦住:“你要干什么?”

    “他们过去了,我该走了。”

    “过去了?走!你没听他们说要找啊,你可真是个外地来的路客,我敢说,这会儿五城查街巡夜的全动了,就为找一个你,就算你不在乎‘五城巡捕营’的,还有‘查缉营’的、‘侍卫营’的,外加五城的兵马,九门提督辖下的几个营,你一个人应付得了?就算作应付得了,那是大乱子,这辈子,走到哪儿都不得安宁。何苦呢?”

    听这一大篇话,不慌不忙,头头是道,还透着经验与历练,哪像是出自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之口?

    纪珠不由为之讶异,不由为之好反目光一凝:“小兄弟,照你说我该怎么办?”

    “要依我,就先在这儿躲一躲,一两天风声过去以后再走,这是没面子的事儿,只过个一两天,他们谁也不愿再提。”

    简直是个小老江湖。

    纪珠更讶异、更好奇了,道:“小兄弟,你贵姓?”

    那孩子抬手一比:“咱们里边儿谈。”

    纪珠往里看了一眼,黑忽忽的,没一点灯光,道:“这儿是?”

    那孩子道:“我家。放心,我做得了主。”

    纪珠不由为之一笑.跟那孩子往里行去。

    刚转过影壁墙.两个人却停住了。

    院于里,近在眼前,站着个姑娘,顶多十八岁,一身合身的裤褂儿,一排整齐的刘海儿,一条乌油油的大辫子,刚健、婀娜,还不失女儿家特有的柔美。

    姑娘美是美,可是这当儿一脸的寒霜:“你又多事了,是不是?”

    那孩子道:“什么叫多事,我这里打抱不平。”

    “还强嘴。谁又让你打抱不平来着?”

    “我。”那孩子抗声说。

    姑娘似乎恼了,秀眉一剔,道:“你”

    那孩子道:“我怎么了,你做什么都对,我做什么都不对,这件事,说什么我也不认为我管错了。”

    姑娘道:“你管得对,你能,你知道这会惹出什么事,这是给咱们招灾惹祸,弄不好一家人就会死在你管的闲事上,你知道不知道?”

    那孩子道:“招什么灾?惹什么祸?你别吓人,那些家伙已经走了,做梦都想不到人在咱们这儿。”

    姑娘冷笑道:“是啊,他们做梦都想不到,世间人都是傻子,只有你机灵,你把人带进咱们家里来。他能老待在这儿不走?万一什么时候一出门儿,让他们的眼线瞧见怎么办?”

    许是孩子没想到这一层,闻言为之一呆,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纪珠站在那儿,耳朵里听这些,心里可真不是味儿,可是他并不怪姑娘,人家哪知道他是于什么的。哪能不顾忌,又哪能不为自己着想?

    是故,他趁那孩子没说出话来的当儿开了口:“姑娘放心,我不会为府上招灾惹祸的,我这就走。”

    说完话,他转身要走。

    那孩子跳过来伸手一拦:“哎!你不能走。”

    纪珠道:“小兄弟”

    那孩子不理纪珠,霍地转过睑去,瞪着姑娘,叫道:“姐姐,你逼他走是不是,爷爷怎么交待的?这种事不管,什么事管?

    你把他逼走了,等他让他们抓了去,或者是伤在他们手里,你跟爷爷怎么交待,你这辈子良心能安么?”

    姑娘呆了一呆,要说话。

    纪珠也打算告诉那孩子,凭“五城巡捕营’的那些人,还拿不住他。

    而就在这时候,一阵吵杂人声传了过来,转眼来近,就停在门外一带。

    姑娘脸上变了色。

    那孩子飞快的扑向门口,转眼间又折了回来,低声道:“你逼他走吧,巡夜查街的到处都是就在咱们这条胡同里徘徊。”

    姑娘没说话事实上,这时候她也拿不定主意了,是该让眼前这个人走,还是不该让这个人走呢?

    纪珠不在乎,可是他不能不为人家着想,道:“不要紧,我从后头走。”

    他要往后走。

    姑娘忙横跨一步拦住他:“你不能走,至少这时候你不能走。”

    纪珠道:“姑娘的好意我心领,可是只要能不让他们看见我是从这儿出去的

    姑娘冷然道:“你能担保?我可不愿拿我这个家冒这个险,前头既然有他们的人,后头也一定有。”

    话刚说完,宅后光亮腾起,来回晃动。

    姑娘道:“看见没有他们举着火把提着灯笼,正在后头胡同里搜寻呢。”

    纪珠没说话,脚下也没再动。

    那孩子一咧嘴,笑了:“连老天爷都帮我的忙,谁还能说我这档子事管得不对。哎,别在这儿站着了,你跟我们上屋里坐去吧。”

    他让客指向堂屋,纪珠没说什么,也没再客气,迈步行去。

    姑娘一个急转身,抢着往堂屋行去。

    纪珠没留意,没留意那圆润纤细、扭动着的腰肢,没留意那腰肢下方的部位,也没留意其长及腰,左右甩动着的乌油油大辫子。

    纪珠跟着那孩子进了堂屋,一杯热茶已放在客位的高脚漆几上,姑娘绷着脸站在一旁。

    那孩子道:“坐。”

    纪珠道:“姑娘跟小兄弟也请坐。”

    姑娘像没听见,站着没动。

    那孩于却过去坐在主位上。

    纪珠跟着也落了座。

    那孩子道:“爷爷不在,家里就我这么一个男孩子,理当由我来招待男人。”

    纪珠道:“小兄弟好说,是我打扰。”

    姑娘说话了,声音却是冷冷的:“你姓什么、叫什么、哪儿的人、干什么的?”

    纪珠道:“我姓李,家住辽东,跟两位一样,是江湖人。”

    姑娘冷然道:“我们不是江湖人。”

    显然,不是不是而是不愿承认。

    纪珠没说话,他没必要非让人家承认不可。

    姑娘道:“我还问你叫什么?”

    纪珠道:“李纪珠。”

    姑娘深深看了纪珠两眼:“他们为什么抓你?”

    纪珠道:“我要离京回辽东去,他们要盘查我,我不让,就为这。”

    姑娘道:“京城有宵禁,你这时候一手行囊一手剑,在街上行走,他们当然要盘查你。”

    那孩子道:“就偏不让他们盘查。”

    姑娘瞟了那小孩一眼,还待再问。

    纪珠抢了先:“姑娘跟这位小兄弟是”

    姑娘没说话,那孩子却开了口,道:“她是我的姐姐,只是姐姐,可是她管我管得比我妈还厉害。”

    姑娘脸色大变,厉声道:“你这是怎么比的,为什么要提妈?”

    那孩子从刚才到如今,一直不含糊他这个姐姐,可是这当儿,他却没敢强一句:“我只是这么说说。”

    姑娘厉声道:“不许这么比,不许提。”

    那孩子低下了头。

    纪珠留了意,心里感到诧异,可是却不便开口问:“听姑娘刚才说,令祖跟贤姐弟住在一起是么?”

    姑娘道:“那是我们家的事。”

    不知道姑娘她对外人都这样呢?还是单单对纪珠。

    应该不是单对纪珠。

    纪珠道:“令祖不在家?”

    姑娘道:“我爷爷一会儿就回来。”

    姑娘有心眼儿,对外人也真这么大戒心,不知道她把纪珠当成什么人了,告诉纪珠她爷爷马上就回来,分明是怕纪珠图谋不轨。

    纪珠心里不是味儿,可又忍不住想笑,不过他还是没笑出声来。

    只听堂屋旁小花园里传来一声异响。

    纪珠抓起带鞘的长剑。

    那孩子双眉一剔,脸色转冰冷:“让他们来吧,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他站起来要往外扑。

    姑娘冷然道:“不要乱动,是爷爷。”

    堂屋里掀帘走进个人来,五十多岁,身穿竹布色裤褂,相当清秀的瘦老者。

    姑娘跟那孩子忙迎过去:“爷爷。”

    清秀老者见纪珠在,微一怔,凝目:“这位是”

    姑娘要说。

    那孩子抢着道:“我管的事,我说。”

    清瘦老者看了看孩子:“你管的事?好,你说。”

    那孩子忙把暗中出手帮纪珠的忙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道:“您说虎儿管的对不对,姐姐跟凶种恶煞似的,好训了我一顿,还当着人家这位。”

    静静听毕,老者既没说谁对,也没说谁的不是,转眼望纪珠。

    纪珠一抱拳;“老人家,我感激,也自知打扰”

    老者抱拳答礼,道:“好说,容老朽先请教。”

    那孩子抢着道:“爷爷,他姓李,叫李纪珠。”

    老者脸色一变忙道:“你来自辽东?”

    姑娘一怔。

    孩子叫道:“爷爷,你怎么知道?”

    老者道:“你确实来自辽东?”

    纪珠心想:八成儿又是个知道他的,当即点头道:“是的,老人家。”

    老者神情一肃,抱拳躬身:“原来是李三少当面,老朽失敬。”

    姑娘又一怔,旋即目闪异采,娇靥上一片难以言喻的表情。

    那孩子叫道:“谁?爷爷,您说谁?”

    老者道:“虎儿,李三少未必需要你帮忙,可是你多事却多对了,这位就是辽东‘摩天岭’下李家的那位三少爷,咱们知道他已经来到京里,却始终无缘一见的那位李三少。”

    “哎哟,”孩子一蹦老高,满脸惊喜,眼都瞪圆了:“您就是那位-一哎呀,我佩服死您,也早就想见您,可是哎呀”

    老者叱道:“你这孩子,连句成文的话都说不上来。”

    那孩子激动而谢然道:“爷爷,虎儿是太高兴厂嘛。”

    话锋一顿转脸望姑娘:“你还怪我多事,还说我招灾惹祸,还逼人家走不走了?”

    姑娘脸通红,叱道:“小虎,你敢”

    那孩子道:“我敢什么?不都是你说的,难道是我瞎编说错你了?”

    “你还敢”

    姑娘羞红透耳根,扬手要打。

    老者忙道:“好了,也不怕李三少笑话。”

    姑娘入耳这句话,连忙收回手,低下了头。

    老者转向纪珠抱了拳:“这两个都让我宠坏了,三少别见笑,也别见怪。”

    纪珠道:“好说,我还没有请教,贤祖孙”

    老者抬手道:“三少请坐,咱们坐下说话。”

    纪珠林谢,跟老者同时落座,姑娘跟那孩子就站在老者身旁,姑娘仍低着头,孩子则两眼紧盯着纪珠,一脸的钦慕神色。

    坐定,老者道:“有劳三少动问,老朽季晚风,孙女儿小凤,孙子小虎。”

    纪珠道:”原来是季老人家跟凤姑娘,虎兄弟。”

    老者李晓风道:“不敢,不敢,我们祖孙可当不起三少这么。”

    小虎道:“爷爷,我们是不是该叫叔叔?”

    季晚风还没来得及说话。

    小虎突又转望姑娘:“难道我又说错了,你扯我干吗?”

    姑娘小凤刹时又是羞红满睑还带着几分惊气:“你胡说什么,谁拉你了!”

    小虎道:“咦!你明明”

    季晚风忙叱道:“小虎。”

    小虎道:“爷爷,姐姐明明”

    季晓风双眉一耸,沉声道:“你有完没有?”

    看样子此老是真的有点气了,小虎没敢再说,他却嘟着嘴,一脸的不情愿。

    季晚风向着纪珠郝然道:“三少,老朽实在是既差且愧”

    纪珠笑笑,有意地移转了话题:“见贤祖孙三位住在这儿。”

    季晓风老脸上掠过一丝奇异神色:“是的,只老朽祖孙三人相依为命。”

    爹娘呢?季晓风就此打住,没了下文。

    纪珠明白,人家是不愿说,当然他也不便深问,道:“承蒙虎兄弟出手相助,又承凤姑娘跟虎兄弟让我进来暂避,我至为感激,时候不早了,我不再打扰”

    小凤姑娘忙抬起了头,两道惊急目光直望纪珠。

    小虎也急,抢着就要说话。

    季晓风忆道:“三少,您还不能走。”

    纪珠道:“老人家,只我想走,相信他们还发现不了我。”

    纪珠的意思是不会连累他祖孙,但是不便明说。

    季晓风显然也是个老江湖,当即慨然道:“三少别误会,老实说,以老朽祖孙日下的处境,不能说不怕连累,但若是为三少而遭到连累,老朽祖孙也并不引以为憾,老朽是为三少着想,尽管三少所学高绝,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内,但是”

    纪珠双眉一剔,道:“我有十成把握不会连累贤祖孙,若是老人家是为我着想,那就请老人家放心,别的我不敢说,我要出城离京,谅他们所谓的帝都铁骑还拦不住。”

    季晓风忙道:“这个老朽知道,只是”

    小虎忙道:“我们老早就想见您,现在老天爷帮忙,好不容易才让我们见到您,您怎么能这么急着走?”

    纪珠含笑道:“虎兄弟,别把我看得太高,要不然你会失望的,能让咱们相见,那是咱们有缘,既然有缘,以后何愁不能再相见?”

    小虎道:“我等不及以后啊!”半大孩子。说话毕竟直率而天真。

    纪珠笑了。

    季晓风也笑了,但笑得有点勉强:“既是三少执意非走不可,老朽也不便强留”

    姑娘小凤突然道:“不,你不能走,我说话没爷爷那么多顾忌,我们到京里未有我们的事,你要是连累了我们,我们会抱恨终生。”

    季晓风睑色一变,沉声叱道:“小凤。”

    小凤微显激动,道:“爷爷,多少年了,您或许能忍,我跟小虎不能忍。以前的岁月,往后的日子,您能不为我跟小虎想想?”

    季晓风脸色大变,便要厉声叱责。

    纪珠伸手一拦,道:“老人家,别怪凤姑娘,贤祖孙任何一位,都有权说这种话。”

    季晓凤道:“三少”

    纪珠截口道:“老人家,刚才我就觉出您语多顾忌,但是我不便深问,如今既然已经提起来了,我愿闻其详,只老人家信得过李纪珠,还请明说。”

    季晓风面有悲苦之色,道:“老朽祖孙怎么会信不过三少,三少应该看得出来,这两个孩子一向对三少仰慕得不得了,只是唉,好吧”

    姑娘小凤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