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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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蚀素来都是凶事,而且是素来都是对人君不碍的,如今又是少帝在位,朝廷又刚刚出兵,一连串的事情凑到一块儿,莫说无知百姓,便是太常属下的太史署也是惊疑非常,迟迟拿不出一个能够让信服的解辞。

    “其实……可能……太史署不是解不出……”椒房殿内,听兮君抱怨完日蚀引来的麻烦——尤其是在太史署迟迟不上奏解的情况下——刘病已犹豫了一下,还是凑到她耳边,期期艾艾地说了以上这一番话。

    兮君却是一愣。

    因为已入秋,但是,天气仍然十分炎热,殿内多几个人,便是不热也让人心烦,再加上宫殿门窗皆敞开着,中宫一干侍御也就退到了殿外,如今,殿内除了他们两人,并没有旁人。

    兮君推了刘病已一下,示意他端正坐好,理了理衣袖,神色稍定,觉得面上不会显出自己的惊讶了,才抬头,问他:“这次日食怎么了?”

    刘病已最近刚学经传,对这类天人感应的东西正是最心热,虽然知道其中颇多忌讳,但是,听兮君这样问,仍然忍不住显摆一番。

    不过,他也知道,这事不比寻常,因此,特地压低了声音,却还是放心,正好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漆几,几旁又放着冰炉。

    刘病已一边伸手,用右手食指在冰炉的托盘里醮了一些冰化开的水,一边低声道:“己为土,亥为水。皆是纯阴,再有日食,占徵最重。”

    说话间,刘病已在漆几写了“其指必在至尊”六个字。

    兮君顿时抽了一口冷气。

    刘病已却还没有说完:“再则,此次日蚀,日几尽,与寻常日蚀又不同。”

    兮君忍不住掩唇,眼中满是惊骇之意。

    她虽不习经术,却也知道,天无日意味着什么。

    “陛下……”兮君只觉得有些窒息了。

    刘病已抿唇,没有接话。

    虽然面上十分镇定,但是,刘病已心里还是忐忑的,原本是担心兮君不相信,如今见女孩全心全意,毫无怀疑,他又觉得不安了,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道:“我也只是初学,不过皮毛而已,也许并不是……”

    兮君苦笑:“你哄我!若不是事涉……太史署怎么会迟迟不奏?”

    刘病已不忍她太过忧心,思忖了一会儿,倾身伏在漆几上,对她低声道:“始元三年便日蚀过,如今不过四年。若要解,两次必要相联……更麻烦!”

    ——始元三年,冬,十一月壬辰朔,日有蚀之,在斗九度。

    兮君听着迷糊,瞪大了眼睛,同样低声道:“有什么麻烦?”

    刘病已道:“天人相应,星象宫宿有所指,有所应。在斗九度……”少年帝裔唇角微扬,笑得淡漠,却没有再说话,而是用手指在漆几上写一个“燕”字。

    若将两次联系起作解……

    意思明白地让人害怕——始元三年是天在示警,意指燕将不利于天子,如今却是说天子将遭大不幸了。

    年幼的皇后忍不住颤栗:“……这……这该如何是好……”

    兮君已是泫然欲泣,刘病已顿时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正在焦急之时就有长御在外殿门户处询问:“中宫……可要婢子等入内侍奉?”

    虽然都在殿外,但是,中宫侍御其实仍然十分关注殿内的情况,见皇后红了眼圈,随时会哭出来,而对面那位小公子又是手足无措的尴尬神色,众人只当两个孩子闹别扭,尽管都没当一回事,却也害怕两人真闹起来。

    兮君正心烦,一听她们的声音便皱眉,随即便闷声道:“不要!”

    听出皇后话中的不悦,众人只能应唯退下,不敢再多事。

    在听到长御询的同时,刘病已便挺身坐回席上,姿态再端正不过。

    本以为会有人进来岔开话题,但是,一听兮君的话音,刘病已便沮丧了,再对上兮君一脸期待的神色,他顿时头痛,不由就叹了一口气,呻吟着道:“兮君,我那些真的是胡乱说说的!”

    ——他只是想显摆,却没有想到会遇上这种事情啊。

    为了显示自己的“不认真”,少年皇孙的表情格外夸张。

    兮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禁撇嘴,嘟囔了一句,不过,连刘病已都没有听清,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了。

    刘病已正在疑惑,就见年幼的皇后松开了眉头,脸上也显出了一丝笑容,他立刻松了一口气。

    ——只要她不再纠结自己的话就好!

    兮君果然不再问有关日蚀的事情,而将刘病已上下打量了一番。

    “……怎么了?”刘病已被她打量得有些害怕了,“为什么这样看我?”

    兮君掩唇轻笑:“小哥哥比我长三岁……”

    “……是……”——她不是这会儿才知道的啊……

    兮君见他惊诧得够呛了,才放下手,正色道:“昨日,宦者令给我上了奏书。”

    “嗯……”刘病已稍稍镇定,却更加不解。

    ——宦者署跟他有什么关系?

    ——唔……最多也就是他现在住在宦者署。

    兮君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禁莞尔:“小哥哥是不是在想——‘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都看出来了!”见刘病已红着脸准备开口否认,兮君颦着眉笑道。

    刘病已无奈,只能承认:“那又如何?”

    兮君挑眉:“宦者令言,禁中除宦者,一应宫人使令皆是官婢,除宿卫中臣,男子皆不得在禁中留宿,即使皇子,启蒙之后亦不得居于禁中……”

    “是要赶我出宫?”刘病已苦笑,却是一点也不意外。

    从他年满十岁,少府诸吏中时不时地就有人上书,都是一个意思——他不是孩子了,又不是天子直系,不应该再在禁中,当然,掖庭养视也可以停了。

    史家入京后,上书的人就更多了。

    倒不能说那些人都是看他不顺眼,只不过,不论是王侯之家,还是庶民之家,年满十岁的男儿,也的确是都视之为成人了。

    兮君摇头:“不是!”

    刘病已不由意外。

    “宦者令的意思是,你已年满十二,虽然说是属籍宗正,无须服课役、纳税赋,但是,毕竟没有爵位,应该是十三即授田宅,即便是十五授田宅,也不应该再让你久居宫禁,毕竟,你以后总是要在宫外生活的。”

    刘病已不由皱眉——这意思怎么颠三倒四的?

    不过,他思忖了一会儿,倒是有些明白了,看了兮君一眼,却是欲言又止。

    兮君眨了眨眼,见他不开口,却是有些失望了。

    刘病已好笑:“中宫如何作答的?”

    兮君十分满意,抿唇笑道:“我让大长秋将奏书移交宗正了。”

    刘病已一怔,不由摇头:“没有人劝你吗?”

    兮君挑眉:“你不高兴?”小女孩有些不高兴了。

    刘病已轻叹:“我知道宦者令的意思,也知道你的意思……不就想借机给我定个爵位……对吗?”

    皱了皱眉,兮君很是不解:“你知道……那为什么不高兴?”

    刘病已失笑:“我没有不高兴……只不过……中宫想得太顺利了……”

    他很清楚,兮君没有受过什么挫折,一帆风顺地母仪天下,纵然也有些委屈不满的时候,但是,都是一些小事,而且,从来没有她不能解决的。

    “难道宗正寺还能不给你奏请赐爵?”兮君撇嘴,“还是大父会将这样的奏请摒弃不奏?”

    刘病已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随后温和言道:“若是真的赐爵,以后,我可就很难能见到你了。”

    兮君早已想到了这一点,因此,她竟是安慰起刘病已来:“有什么难的?你是宗室子,又不是诸侯王子孙,通籍宫禁有什么不可以的?再不然,还可以给你授官!少府属吏那么多,怕什么?想见,哪有见不到?最重要的是,有了爵位,你可以过得比较好……”

    见兮君字字句都在为自己考虑,刘病已不由动容,随即郑重起身,深深地拜了下去。

    “小哥哥?!”兮君被吓到了。

    刘病已微笑,也不解释,重新坐了回去,原本想说的话也再说不出口了。

    此时此刻,他如何能对兮君说——这种纷乱之际,霍光断不会让他弄出丝毫动静,引来任何关注的。

    ——宗正寺恐怕……

    虽然刘病已没有说,但是,在禁中这么些年,兮君也多少能猜到一二,至少,当大长秋回禀,宗正寺以禁中事非其权为由不肯收奏章时,她没有太过意外,也没有觉得愤怒,只是很平静地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时,宫中的议论已经从日蚀转到了改元。

    太初改制后,依制度,数应用五,本来去年就应该改元,但是,不知为何,天子也罢,大将军也罢,都没有人提起改元的事情,如今,日蚀刚过,大常上书请改元,霍光、上官桀都无异议,天子自也没有异议,不过,这种事情自然是大朝会议定的。

    结果……不需要议论,大家凑到一块儿,议论还是——为什么是今年改元?

    ——日蚀是不敢说的。

    于是说来说去,得到最多认同的看法是——年少的天子还是想效仿先帝吧!

    ——先帝也不过十六即位,上有窦、王两太后,下有魏其、武安两派外戚,最后,还是建空前功业?

    ——汉兴五世,隆在建元,外攘夷狄,内脩法度,封禅,改正朔,易服色。

    ——先帝的功业多在太初之前,都是六年一改元,太初之后,钦定“数用五”的先帝也没有五年一改元,而是四年一改元,似乎并不喜欢“五”这个数字。

    ——先帝没有五年一改元,四年一改元的时期……着实不顺,还是六年一改元……事无不顺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