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流年·爱(美人桥) > 第36—&mdash

第36—&mdash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三十六

    天气一天一天热了起来。邱小曼给许诺打几次电话,见她不接,便没再继续。许诺其实并不生气,只是觉得尴尬,不论小曼道歉,还是假装这事没发生,她们的关系都回不到原来了。

    许诺想起他们小时候,放了学一起回家。有时候她们会比赛跑步。邱小曼体质比较弱,总是落后的那个。许诺大步往前冲,一直跑到老远,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跑。回过头去,就看到秦浩歌耐心而温柔地拉着邱小曼的手,走在后面。秦浩歌说:“不急,咱们不理她,我陪你慢慢走。”

    那时候许诺迟钝得不知道忧伤,如今的大许诺看着回忆里那个小孩子,却总会难过得两眼发热。

    欧阳烈那次回去后,似乎有要是,一直没打电话来。梁姨惦记着店里生意,终于回镇上去了。秦浩歌工作很忙,但是依旧隔三岔五会打电话来。

    许诺有时候提到小曼,秦浩歌就会说:我不知道她的事。他还有气,也说明他还有情。

    等到你真的对一个人没感觉了,不爱不恨无所谓了,那爱情才真正死了。

    倒是快期末的一天,许诺惊喜地发现,林天行的qq上线了!

    她欣喜地发消息过去问候:“你家伙这半年死哪里去了?”

    对方半天没有回应。许诺不解,继续发:“怎么不回我的话?你还在美国吗?”

    对方终于回来一条:“美女,找错人了。”

    许诺一怔。

    “我朋友帮我搞来的号。”

    许诺呆掉了“盗的号?”

    “是啊。”对方还挺自得的“七位数哦。”

    许诺恨不得隔着网络抄着键盘给那家伙扇过去,又骂林天行不谨慎,号被盗了不知道再找回来的吗?

    她犹豫片刻,把号码拖进了黑名单。林天行留的电话早就打不通了,这样一来,她算是单方面断了联系。

    她点开林天行的照片。里面的少年依旧笑弯了一双桃花眼,精致俊秀。这个影响,也许就是他留在许诺这里的最后的留恋了吧?

    暑假到了,学校发来实习报告表,要他们趁暑假实习。许诺托了师姐的福,在城里一家素有名望的广告公司找到了实习机会。

    公司在市中心,本市里标志性的一座高楼里面,他们占据了整整一层。师姐带着许诺去面试,只见整层楼面装修得犹如杂志上的范本,里面年轻男女衣冠楚楚,忙碌有序,新颖前卫的广告招贴四处悬挂,不少都是大街楼市上经常见到的。新人们就和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好奇地四下张望,集体发出赞叹声。

    许诺问:“咱们的工作要做点什么?”

    师姐指着旁边的抹布扫帚饮水机和复印机,说:“开始干活吧!”

    三个小姑娘,两个小伙子,真是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从搬材料打扫卫生端茶倒水再到帮忙赶图送文件,所有零碎杂事全由他们包干。许诺帮赶图的时候临时冒出来一个好创意,设计师夸奖了她几句,转身拿过去改改当作自己的作品就上交了。

    师姐是过来人“不然怎么叫实习呢?小妾没转正之前总要受些委屈的。”

    许诺说:“可是老爷总得偏爱小老婆,我可没感觉到陈总对咱们的关爱啊。咱们哪里是小妾,咱们是战俘吧?”

    师姐笑道:“打了翻身仗,战俘不就做主人了?你好好干,毕业就可以留下来了。”

    许诺忍住了没说,看过史书都知道,战俘哪里有能活到那时候的?

    好在许诺是勤快惯了的人,只觉得繁琐,并不觉得多累。其他实习生就受不了了,第一个星期结束,一下就走了三个,把师姐气得摔本子,又立刻给许诺和另外一个留守展示加了两百块的实习工资,以示安军爱民。

    许诺向师姐抱怨:“不是我挑剔,只是,我真觉得天天打下手,学不到东西。”

    师姐说:“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勤快固然好,可是埋头苦干不管身外事,你这辈子都学不到东西。”

    许诺领教,于是请命去编辑室,一边帮前辈跑腿,一边学着剪片子。她和善又勤快,工作人员都挺喜欢她的,开始还叫她小许,后来她借机认了编辑室二把手做师父,众人又开口叫她小师妹了。

    许诺自己总结,她除了在秦浩歌那里,其他地方都混得挺开的。

    暑假还剩最后半个月,许诺结束了实习,揣着微薄的工资回了学校。校园里还静得很,长长的林荫大道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夏鸟和蝉在树上此起彼伏地叫着,老太太牵着小狗儿悠闲地在树下散步。

    沈昕还未回到学校,宿舍里就许诺一个。到了晚上,房间里没了沈昕看娱乐节目的声音,显得特别安静。许诺闲得发慌,寂寞得有点受不住。平时被朋友环绕,每一天都过得那么热闹,现在一静下来,才觉得自己其实孤单得可怕。

    实在太闷了,又往健身房跑。许诺在老板的推荐下又报了一个热舞班,老师在她身上东捏捏西摸摸,说这位姑娘骨骼奇清,乃是练舞奇材,blabla一长串,天花乱坠。

    但事实恰好相反。许诺唱歌不错,也有音乐感,可是四肢并不配合,一旦跳起舞来,这手脚都像是成了别人的,完全不听指挥。别人在前面翩翩起舞,她就在后排张牙舞爪,愣是没有一个动作在拍子上。

    老师说我教了这么多年学生,还头一次碰到你这种情况。

    三十七

    过了几天,刘锦程突然打电话来,冲着许诺哇哇大叫:“姐!我们家收到一包裹!一个从美国寄来的包裹!”

    许诺正边看连续剧边抠鼻子“哦?拆开了吗?有炭疽粉未吗?”

    刘锦程在那头跳“你没听清楚吗?美国啊美国!”

    “我知道啊——美国?”许诺来了精神“地址写的哪里?”

    “不知道啊!”刘锦程说“那字龙飞凤舞的,就像阿拉伯文,这边没有人看得懂。要不是还有个美国邮戳,收件人又写的你的名字,我还当这是外星人寄来的呢。”

    “那,打开看了吗?”

    “打开了。”刘锦程在那边翻“游戏碟子,保养品——这肯定给外波的,还有,哦,一套首饰。哇,林哥真大方啊!”“首饰?”

    “是啊,项链什么的。写了条子,喏:‘给许诺’,字比我的不丑,哈哈!”

    许诺心里猛然有一个想法“什么首饰啊?”

    “不知道,我不清楚这些名堂。蓝盒子,上面印了一只天鹅,sw什么的。”许诺心被撞了一下,愣了好久。

    她看书都快忘了那件事了,没想到林天行还记得。

    “他除了这张条子,还留了其他字没?”

    “没了?他的字又不好看,你要收藏啊?”

    “没留地址?”

    “什么都没。”刘锦程说“姐,你觉不觉得有可能这样,林哥其实是我国训练的年轻特工人员,去美国从事情报事业去了,所以行踪才这么飘忽不定的?”

    许诺听他罗嗦完,挂了电话。刘锦程在那头气得哇哇乱叫。

    许诺打开了qq,拉到黑名单那一栏。一长排灰色的头像和号码,龙天行的那个号,虽然还了头像的名字,可是许诺还是记得他的号的。

    许诺把他找了出来,想了想,又将那人加回了好友。

    过了片刻,那人来了消息:“你是谁?”

    许诺说:“你好。我们不认识。”

    “哦——那现在认识了啊?糯米妹妹?”

    许诺笑了笑,说:“你的号,原来是我一个朋友的。现在你用了去。我就和他断了联系。我加着你,也许他将来把号找回来,我能知道。希望你不要删我。”

    那边过了片刻才回:“还真曲折。男朋友?”

    许诺说“总之谢谢你了。”

    “别!我有罪恶感了。和抢了别人老波,等着正主回来报仇一样。”那人倒挺有意思的“行,我留你。我也向胡主席保证,咱以后都不盗号了。”

    许诺笑了“谢了,代表党中央表扬你。”

    大四其实轻松得很,课很少,许诺又不打算考研,悠悠闲闲的打算找一份好实习,平时打零工。沈昕每天路过食堂,都会看到许诺亲切的身影,今天促销橙汁,明天批发即将过期的可乐,还有一次发传单,接过来一看,居然是许诺去的那家健身房的广告。

    肌肉老板打电话给欧阳烈“你这妹子好生厉害,老弟我都甘拜下风。她现在已经把咱这所有舞蹈老师都挑战过了,无一人敢再教她。明明是我们想给她优惠,她主动帮我们发传单,我们还得反过头来谢谢她。”

    欧阳烈低声笑“我的妹子,怎么会差?”

    欧阳烈约许诺出来吃饭,专门找了一家高级的粤菜馆。那天欧阳烈到得早,停了车没急着进去,在外面抽烟。远远看到公交车上下来一个杏色裙子的姑娘,高挑白皙,鹅蛋脸,五官极其像许诺。

    那姑娘走近了,长眉倒竖,恶狠狠道:“抽抽抽!给你嘴巴上装个风箱,抽不死你!”

    欧阳烈的烟掉到地上。

    “许诺?”

    姑娘皱眉头“抽傻了?还是失忆了?”

    欧阳烈提高声音“许诺?”

    “是我呀!”许诺说“饿死了,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欧阳烈慢慢跟着走,脸上惊奇的笑容一直到两人坐定了都没消。

    许诺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拉了拉衣服“裙子昨天才新买的。我说这样式不适合我,沈昕非说好看。”

    “她没说错,的确挺好看的。”欧阳烈笑道“你瘦多了,健身房还去吧?”

    许诺立刻欢喜地说:“是呀,瘦了十多斤,我都觉得自己轻了!教练说我休质好,又有耐心和毅力,所以效果很好。烈哥你看怎么样?是不是比以前漂亮?”

    欧阳烈笑意更深“当然,刚才不是一时没认出来。不过我以前也没觉悟得你有

    多胖,你个子高,肉稍微多点就显得胖而已。”

    许诺很喜欢听这种话,愉悦都写在脸上,坦率而自然。

    “有腰没腰的区别还是挺大的。同样的衣服,我以前连想都不去想。不过衣服小了一号,价钱却不减,又觉得胖人占便宜。”

    欧阳烈问:“对了,我想起来了,上次在电影院门口的那个男生呢?”

    许诺好半天才把小赵从记忆深处提取出来“哦,他呀,毕业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欧阳烈放下了心来,漫不经心地说:“没了就算了。他配不上你。”

    许诺觉得不大自在“我现在也不想感情的事,还是好好找工作最重要。”

    “要留在本市吗?”

    “我暑假实习过一阵子,本市我这专业发展不怎么好,我打算去大城市。”

    “好!”欧阳烈轻声喝彩“有志气!”

    许诺说:“我是说得响亮,去外地闯荡,不是口头说的那么容易的。烈哥,我实习过才知道,这世道太艰辛,你也真不容易。”

    欧阳烈抿了口酒“世界就是弱肉强食的,你强大,自然就比别人活得要好。不过这条放在你身上行不通。你一直很强大,不过你这丫头心肠软,大善人,不会欺压人。”

    许诺笑道:“你总噍不起我。我就不信了,将来雄起给你看。”

    欧阳烈哼了哼表示这事不可能。

    “对了,诺诺,跟你说这件事,你不能生气。”欧阳烈难得语气这么软。

    许诺很好奇“什么事?说了我才知道该不该生气啊。”

    “邱小曼,”欧阳烈说“她现在在我旗下一家酒店做事。”

    “什么?”许诺惊讶。

    欧阳烈说:“我也是才知道的。招聘一个普通职员这种小事我从来不过问,她还在餐饮部做事有一个多月了,我都是前几天去吃饭才看到她。”

    “我和她半年没联系了,秦浩歌和她也分手了。”

    “哦?”欧阳烈扬眉“他们分了?什么时候的事?”

    “也有半年了。我去劝合,小曼还怪我多事。我一气之下也没再理她了。”许诺笑笑“我想浩歌也不知道她来c市的事,不然他一定会告诉我的。”

    “你现在和秦浩歌,来往还密切吗?”

    “经常通电话而已。他越来越受领导器重,工作也非常忙。我和他吃个饭,他要接七八个电话。”

    欧阳烈挑了挑眉“秦浩歌风头正劲呢。”

    “你也知道?”

    “官商都是勾结的,我没见过,也听过。”

    许诺笑“说得这个社会多黑暗似的。”

    “你都实习过了,还不清楚?”

    “我总对这个世界抱着最后的希望。”

    欧阳烈目光逐渐深遂悠远“秦浩歌啊”三十八

    许诺拎着半个冰西瓜回了寝室。沈昕正站在门后,回过头来,眼神怪异地看着她。

    “怎么了?”

    沈昕移开,许诺看到了正坐在她床上的邱小曼。

    邱小曼站了起来,小声道:“诺诺”

    “我去切西瓜。”沈昕接了西瓜,一溜烟跑去对门了。

    邱小曼也瘦了一圈,披散着头发,眼睛有点红,裙子有点皱。

    许诺问:“你怎么来了?也不先和我说一声。”

    说完了就想打自己嘴巴子,是自己不接她电话的。

    邱小曼苦笑了一下“你不肯见我,我只好自己来了。”

    许诺拉她坐下“你来了多久了?吃了没?”

    邱小曼说:“也没多久,你不用忙,我也不渴。”

    许诺站床边,搓着手,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邱小曼冲她笑了笑“坐吧,有点事想和你商量。”

    许诺便在凳子上坐下,感觉自己倒像是客人一样。

    邱小曼犹豫着,面上浮现了一个苦涩的微笑,说:“诺诺,我怀孕了。”

    “真的吗?”许诺问“多久了?”

    邱小曼双手抚在腹上“两个月了。”

    不等她问,邱小曼就坦白地说:“不是泰浩歌的,你不用算了。”

    许诺没想到她这么直接。那句“那有事谁的”也怎么都说不出口。

    邱小曼自嘲“他要是知道了,大概也放心了,看来当初和我分手也没有错。”

    许诺没空听她攻击泰浩歌,她关心的这个孩子怎么办。“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孩子?”

    “当然不能要。”邱小曼抚着腹部,目光温柔眷恋,却也有着决绝“我自己都活不下去,哪里能再拖着一个孩子。”

    “欧阳告诉我,说你在他名下的酒店工作,还工作得挺好的。”

    “是,那分工作不好找。我不想为了这个孩子失去工作。”

    “你,已经决定了?”

    邱小曼眼里没泪,可是许诺觉得她心里的泪已经流成河了。

    这半年来她发生了什么事,许诺并不知道,泰浩歌则不关心。她生活得好不好,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他们全都不知道。

    许诺觉得愧疚,觉得后悔,觉得自责。

    邱小曼把手搭在许诺的手背上,许诺觉得她的手冰凉,心里一惊。

    “诺诺,我约了医生,你你可以陪我去吗?”邱小曼哀求着“我没有其他的朋友了。我也很害怕。”

    许诺当然不能拒绝。

    邱小曼苦笑“还有,别告诉浩歌,行吗?”

    许诺艰难地点了点头。

    邱小曼约的时间在周末,那是一家妇科诊所,以前在电视上打过不少广告。许诺之前几天都没睡好觉,又在网上查了很多关于堕胎、做月子的信息。

    那天,邱小曼的脸色很难看,白里带着青,眼睛里也有血丝,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三天没有睡觉。

    “别太惊讶了。”邱小曼自己倒很平常“我怀孕反应有点大,吃什么吐什么。”

    许诺终于生气“孩子的父亲呢?他这个时候起码应该对你变现一点关心吧!”

    邱小曼苦笑“如果他能,我又何必不要这个孩子?”

    “他不能什么都不做。”

    “他给了我钱”

    许诺语塞。

    邱小曼呵呵笑“很多钱呢!我已经搬出宿舍,往后会有保姆伺候我坐月子。”

    “那还何必工作?”

    “钱也没多到供我吃一辈子。”

    邱小曼忍不住往向门口。

    许诺说“我没告诉浩歌。”

    邱小曼说:“是不该告诉他。我不想他看到我这样子。”

    “他只会心疼,不会落井下石。”

    “可我就是不需要他的怜悯。现在他是检察官了,我不过是个服务员。”

    “小曼,你还没摆脱这个自卑感。”

    邱小曼茫然地看着许诺“自卑?是吗?原来我自卑。”

    她状态很不好,眼神涣散。

    轮到了他们,医生给了药,让邱小曼服下,然后去观察室休息,等待结果。

    许诺扶着邱小曼走了过去,寻了一个角落,安排她半躺着。邱小曼虚弱无力地靠着许诺肩上,闭上眼睛,显然很辛苦。

    许诺帮她擦汗,接触到她冰凉的脸颊,心里发虚。

    邱小曼闭着眼睛,呢喃道:“我多想多想回家。”

    许诺哄她:“做完手术,就可以回家了。”

    “可我没有家了。”邱小曼的眼角流出泪水“我爸早就再婚了,他忘了有我这么一个女儿。我妈不知道去哪里了。我爸打我的时候,我后妈和弟弟总是笑。我到现在都还能听到他们的笑声”

    “嘘”许诺轻轻捂上她的耳朵“那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生活独立,谁都不需要。睡一觉,然后就没事了。”

    邱小曼急躁不安地翻了一个身“浩歌,他不要我了。哪些男人,原来从来不把我当回事。我我错了。浩歌”

    许诺安慰她“等你好了,我们就去告诉他。浩歌会回到你的身边的。”

    “妈妈妈妈”邱小曼似乎在梦呓,痛苦地小声叫“为什么?妈妈”

    她忽然开始呻吟,抱着肚子,冷汗潺潺,缩成一团。

    许诺大惊失色,抱住她大叫:“怎么了?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然后她看到有红色的血迹从小曼的裙子底流到腿上,她惊呼起来。

    邱小曼面如金纸,除了呻吟,说不出其他话。

    许诺冲出去拽了一个护士进来。

    小护士看惯了这样的场面,并不当回事“这是孩子流出来了。你扶她去厕所吧。”

    可是邱小曼痛苦地不停呻吟发抖。许诺大叫:“你看看她这样子,这明明很不正常!”

    护士说:“那你们等等,我去叫医生过来。”

    血不停地顺着邱小曼的腿流到地上,旁边的病人也被吓到了,议论纷纷。许诺想去抱住邱小曼,可是她被剧痛折磨着,不停地翻滚挣扎,许诺根本没办法把她抱住。她吓得泪流满面,只有不停地叫着邱小曼的名字。

    医生终于赶了过来,一看这情况,脸色大变,立即叫护士抬起邱小曼直接进手术室。

    许诺步步紧跟着“医生,我朋友到底怎么了?”

    “大出血。”医生简短直言,邱小曼被推进了手术室。

    许诺在门外焦急地走来走去,她身上都是血,却一点知觉都没有。

    “你稍微镇定一点。”许诺自己对自己说“小曼这么年轻,身体又好,不会有事的。”

    时间一分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中途小护士来来回回奔跑,取血袋,拦住问,只说大出血很严重,打听不到什么具体的信息。

    终于有一个护士走了出来,:“家属是哪位?”

    许诺跳起来扑过去。护士见惯了这种场面,一点都不惊讶。她云淡风轻地说:“病危通知书,您收一下。”

    许诺僵住了,声音抖得就像风中的树叶“怎么了?人很危险吗?不是只是流产吗?”

    “宫外孕。”护士说“原先不知道是这个情况,贸然实施流产。现在病人情况很不好,出血很严重,怎么都止不住。你做好心里准备。”

    许诺感觉有人拿锤子在她后脑狠狠地敲了一下,脚一软,跌坐到地上。

    护士哎呀直叫,使劲把她扶起来“您赶快把这张单子签了。还要通知什么人,就赶紧通知。”

    许诺使了好几次劲,才从地上站起来。她脑子里全是浆糊,号半天才理解了护士的意识,耳边嗡地一声,全身汗毛竖立。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失去邱小曼的一天。

    她掏出手机,好、颤抖着拨通了泰浩歌的电话。

    有规律的等待慢条斯理地响着,这个声音似乎越来越大,在寂静的手术室门口回响,再回响。

    那边终于传来泰浩哥的声音:“喂?”

    手术室的灯熄灭了。许诺抬头看过去。

    手机掉在地上。

    美人桥三十九

    欧阳列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公司里开会。响的那支电话是他最私人的,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这个号码,于是这支手机也从来不关机。

    他接起了电话,员工都识趣地别开脸。

    可是电话那头,只有一片杂音。

    欧阳烈看了来电显示,还以为许诺那边信号不好,正要挂,忽然听出一丝异常。

    许诺在哭。

    嘈杂的背景声中,夹着细碎微弱的哭泣声,若不仔细听,还以为是风声。

    欧阳烈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诺诺?你在哪里?告诉我!”

    许诺站在路口,一片茫然,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泪水争先恐后从眼睛里涌出来,她想大喊,想大叫,可是巨大的悲伤堵在胸口,她的情绪无法发泄出来。她觉得天晕地旋,蹲下身子,又张口咬住手臂,只希望能转移一点疼痛。

    周围路人看他身上血迹斑斑,十分惊恐。

    警察终于跑过来,问:“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许诺哭得无法言语,死死捏着手机。

    欧阳烈在那边气急败坏,大声追问:“许诺!告诉我你在哪里?你怎么了?许诺?”

    警察从许诺手里接过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一辆宝马杀到值勤岗的亭子前,一个穿深色西装的男人从车里匆匆出来,一脸肃杀之色。

    警察赶紧把屋里的女孩子指给他看“就在路口发现的,不知道为什么,哭得一塌糊涂,就是什么都不肯说。”

    许诺已经比开始平静了许多,只是默默流眼泪,依旧不说话。

    欧阳烈看到她身上的血,二话不说脱下外衣,将她包住,然后仔细检查。确定那些血都不是许诺的,他松了一口气。

    “诺诺,诺诺,你看看我。”他蹲在她身前,轻声细语地哄着。

    许诺飘渺的视线慢慢聚合到他脸上,她认出了他,呜咽了一声,泪水流得更凶了。她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可就是吐不出半个字来。

    欧阳烈一把将她抑了起来“好了,没事了,我带你回去。一切都过去了。”

    警察忙叫:“先生,这位小姐一身是血,你们应该去警察局备个案。”

    欧阳烈回头说:“没关系,她只是碰到了意外了。”

    他带着许诺回了家,许诺被他一直抱在怀里,放在沙发上。欧阳烈拿来毛巾给她擦手擦脸,许诺任他摆布,不住哭泣。

    欧阳烈汉气“也好,也好,能哭总是好的。”

    许诺哭到极点,呛住了,不住咳嗽,连连做呕,可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欧阳烈把毛巾一么,将她搂进怀里,紧紧的抱住,几乎要把她嵌在身体里一样。

    许诺在他怀里颤抖,流泪,急促地抽着气。欧阳烈眉头深锁,不住吻着她汗湿的额头,只想把她抱得紧一点,再紧一点。什么事能让这个乐观坚强的女孩子颓废成这样?

    好不容易,许诺缓过了这口气。欧阳烈这才小心翼翼放开她,拿来浴衣,要她脱去沾了血的衣服。

    许诺的手哆嗦得厉害,好半天才解开一个扣子,露出洁白的胸颈。

    欧阳烈叹息,这比正经的诱惑还能让人把持不住。

    他干脆快刀斩乱麻,亲自动手,三下两下扒去了她的衣服裤子。许诺胸衣上也沾了血,欧阳烈眼睛一闭,迅速解了她的胸衣,张开浴衣把她牢牢裹住。

    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一口气,又抱她在怀里。

    “诺诺,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诺啜泣着,口齿模糊地说了半天,欧阳烈只听清楚“小曼”两个字。不过如果只是和邱小曼吵架,这一身的血怎么来的?

    他耐心丧失,把她的头发拨向脑后,捧起她的脸,注视到她眼睛里去。

    “说清楚点,发生了什么事?”

    许诺克制着,慢慢把话说清楚了。

    欧阳烈愣了愣“真的?”

    许诺点了点头,伏在他的身上啜泣,泪水很快就打湿了他的衣服。

    欧阳烈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他对邱小曼没有感情,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的。但是许诺和她从小长大,自然不可相提并论。而且他知道她们两个女孩子先前还在闹别扭,你不肯和我说话,我也不肯理我。结果天上一个响雷打下来,其中一个红颜薄命,许诺一时当然接受不了。

    许诺静静哭了许久,最后只是张着眼睛流眼泪。欧阳烈哄道:“睡一下吧,睡一下,醒来会好多了。”

    他话语低沉,似乎带着魔力,许诺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的泪水渐渐干了,呼吸也逐渐绵长。欧阳烈放心的微笑,抱起她往卧室走去。

    许诺被放到床上时也没醒,只是皱着眉头翻了一个身。欧阳烈低头在她眼睛上轻轻吻了一下,轻轻带上门走了出去。

    他拨了一个电话“是我,你去帮我调查一个事”

    许诺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欧阳烈去看她,她总是皱着眉,躁动地翻身,在梦里也呜咽有声。欧阳烈不放心她,干脆脱了鞋子上床去,将她抱在怀晨。

    许诺感觉到这股温暖和守护她的力量,心跳逐渐平和,真的睡塌实过去。

    欧阳烈抱着她,又想起了当年那个不知道畏惧为何物的小丫头,跳过来揍自己,而自己那个时候由于太过震惊,竟然忘了回拳头。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如今那个莽撞的胖丫头已经出落得这么动人。匀称修长的胳膊正软软地搭在他的胸前,肌肤温润细腻,仿佛上好的白玉,半敞的浴衣领子里可以看到她丰满的胸脯——这便是胖女孩减肥下来的好处之一。她的头枕在自己肩窝里,脸上哭出来的红晕到现在还没消下去。鼻子时不时抽一下,嘴唇微张着,红润而柔软,贴着他的肌肤,他觉得她的呼吸带着芬芳。

    欧阳烈的脸越凑越近,越凑越近,近到可以清晰地看到许诺脸上细细的绒毛,数清她的睫毛。

    那红润的嘴唇就像一个可口的水果一样吸引着她,芳香的,甜美的,近在眼前的。女孩无知觉的沉睡仿佛就是在向他发出邀请的暗号。

    欧阳烈的心想,也许陪她睡觉,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他的吻落在她的鼻尖上。

    许诺醒过来,窗外天色不算很暗,她不知道这是黎明还是黄昏。只是这样样的半昏半明,恰似那亡灵徘徊之地,死人活人,距离能有多远呢?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梦里那个温暖得让人想哭的怀抱,现在估计在羽房里吧?

    她长长叹息,下了床,从欧阳烈的衣柜里挑了衣服裤子穿上,开门出去。

    冰箱里食材丰富,她做好一碗面,端去客厅,缩在沙发上狼吞虎咽。

    欧阳烈走出来看,见她吃得这么起劲,便知道最大的悲伤总算是过去了。

    “你室友小沈打电话找你,我告诉她你今天不回宿舍了。”

    “谢谢。”许诺笑了笑,被泪水冲刷过的眼睛格外清亮“你饿了光再去给你做一碗?”

    “我已经吃过了。”欧阳烈坐到她身边。

    许诺还没搞清楚时间“早饭还是晚饭?”

    欧阳烈笑了“当然是晚饭。”

    许诺呼出一口气“感觉恍如隔世,原来并没有过几个钟头,时间太可怕了。”

    四十

    许诺呼出一口气“感觉恍如隔世,原来并没有过几个钟头。时间太可怕了。”

    欧阳烈轻声问:“还需要通知什么人吗?”

    “该通知的,已经通知了。”

    “秦浩歌?”

    “他大概在一员里守着吧。”

    许诺喝完面汤,欧阳烈顺手接了过去,拿去厨房吧碗洗了。回到客厅,没开灯,但是电视已经打开,新闻里说着世界某处的天灾人祸。

    许诺抱着膝盖,看电视“瞧,并不是只有我们这里才有死人。被枪炮打死的,饿死的,病死的,没有人收尸的。我们并不是最惨的。”

    欧阳烈走过去搂住她的肩。

    许诺继续说:“可是当战争和灾难过去,死去的人死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下去。”

    欧阳烈想换个话题,问:“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许诺摇头“我很好。很多事,是命中注定的。只是,她还太年轻”

    欧阳烈的脸贴着她的头发,叹了一口气。

    许诺说:“浩歌赶到,起初不相信,后来见了遗体,这才掉了泪。他怨她,恨她,其实还是爱她的。”

    欧阳烈又将她搂紧了几分。

    许诺抬头看他,眼睛又湿润了“我错了吗?”

    “不。”欧阳烈亲吻她的额头。“你没有错,你做了你能做的一切了。”

    “我看着她走上不归路,却没能拉她一把。”

    “那是她的选择,你本就无权过多干涉。”

    “她会不会恨我?”

    “你没有任何错,没有人会恨你。”

    “如果我能对她多一点关心。如果我们当初能更谨慎一点,做一下检查,也许就可以避免了。”

    “如果她自己能够洁身自爱,那你的一切如果都可以不用派上用场。”

    许诺怔怔的说:“我看到了她。”

    欧阳烈明白她说的是邱小曼的遗体。

    “躺在那里,没有生气。就象我爸当年一样,我妈带我去太平间,我爸也是那样躺着。浑身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们都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

    她抱住头,长长呼出一口气。她还有话没说出来。当年欧阳烈车祸重伤在医院的时候,也是这副样子,惨白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就像浑身血液被抽干了似的。

    许诺的眼睛里又涌出泪水。欧阳烈无奈的叹息,凑过去亲吻她的眼睛。她的泪水是咸涩的湿热的,吻去了,又流了出来,顺着脸颊一路往下滑。

    许诺尝到了自己泪水的味道,然后唇上覆盖了另外一样东西,也是唇。

    他们在暮色笼罩的客厅里静静接吻。欧阳烈抱紧了许诺,温柔细致的吻着,轻轻含住她的下唇,吮吸逗弄,舌头灵活的敲开了她的牙齿,滑了进去。两人契合的没有一丝缝隙。

    许诺感觉到周身的寒冷渐渐被拥抱着的温暖驱散,这个吻所传达的疼爱和怜惜像丝网一样笼罩住了她的心。她放松下来,全身心的感受着,信任的将自己全部托付给对方。这种美妙的感觉是她从未体会过的。

    电视遥控器掉在地上的声音,把沙发上的两人惊醒。

    欧阳烈停了下来。许诺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沙发上,欧阳烈就在他上方,两人的肢体以最亲密的姿态纠缠在一起。

    黑暗之中,他们的视线交织。

    欧阳烈支起身来。许诺也坐了起来,拢了拢松散的领口。

    两人就这么在黑暗中静坐了半晌,直到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许诺赶紧接了过来。

    秦浩歌的声音带着一点恍如隔世的飘渺“你在哪里?”

    许诺看了一眼欧阳烈,小声说:“我在家里。”

    秦浩歌并没有纠缠这个答案。他疲惫而且颓废,这时只想好好睡上一觉,最好一睡不醒。这样他就不用在面对一切。

    “我已经通知了邱叔,他坐火车,后天到。你想想,还要通知什么人?”

    许诺也没主意“她妈妈?”

    “可是她妈失去联络很多年了,上哪里找?”

    许诺悲哀道:“其实,她切实是想见的人,并不多。”

    秦浩歌也这么认为:“关于墓地”

    “我明天来见你,在自己商量。我们是一定要她走得舒心的。现在,你赶快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快去吧。”

    秦浩歌苦笑着,挂了电话。

    医院走廊里,人来人往,生病的,康复的,欢乐的,痛苦的,他只是大军中的一人。只有如今躺在太平间的那个人,再也没有这些烦恼。

    许诺合上手机盖子,对欧阳烈说:“明天要和浩歌去看墓地。”

    欧阳烈说:“这方面,我认识人,介绍给你们吧。”

    “谢谢。”

    欧阳烈淡然一笑:“不用对我说谢谢。”

    他站起来,走过去打开灯。客厅在一瞬间光明鲜亮,方才的激情,暧昧和尴尬,消失的无影无踪。

    欧阳烈说:“你自便。我还有一些文件要处理。”

    许诺点点头。欧阳烈转身进了书房。

    许诺拣起遥控器,盲目的更换着电视频道,其实什么都没有看进去。她似乎还感觉到那具温暖的身体紧紧拥抱着自己,手臂是那么有力,嘴唇是那么炽热。

    她红着脸抚上嘴唇。

    她知道经过这一夜,有很多事,已经彻底改变了。

    那夜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是水乡的小镇,青石桥,青石路,邱小曼一身雪白的旗袍,风华绝代。她转过身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穿着簇新的短衫,大眼睛乌溜溜的,象足了小曼小时候。

    邱小曼冲许诺笑,然后抱着孩子,慢慢走远。旗袍的下摆绣着几朵梅花,随着她的脚步摆动。她整个人就像一团云雾一样,渐渐消散在路尽头的水气之中。

    次日老天也响应似的,给了一个大阴天。闷热,潮湿,一丝风都没有。路上大堵车,几里路都瘫痪,司机全部都在按喇叭。许诺想,还真像在为小曼鸣笛。

    秦浩歌脸色青灰,眼睛下一片阴影,苍凉憔悴。许诺凝视着他,这时才发觉,这个自己一直觉得高大挺拔的男人,也有脆弱茫然的时刻。他也有解决不了的苦,也有成不起来的天。

    秦浩歌问:“你说,她到底想要什么?”

    许诺说:“一个女作家曾说过,‘她想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爱,那有很多很多的钱也可以。’我觉得小曼应该也是这么认为的。”

    秦浩歌在那头沉默良久,说:“诺诺,我们都改变太多了。”

    许诺同意,他们三个,都已经面目全非,青石镇上的那三个孩子,早就消失在波光水影之中,再也找不回来了。

    秋日的阳光透过绿叶投下斑驳晃动的光点。,夏蝉在树上发出最后的鸣叫,习习凉风从大楼之间刮过来,树叶哗啦作响,听起来,就像下了雨一样。

    欧阳烈派的人来接他们去墓地。秦浩歌这次没有拒绝。

    他们最后挑中了一块风水不错的墓地。秦浩歌付的钱。

    “邱叔是不会为她花这个钱的。”他这么说。

    然后制定墓碑,定花圈等丧礼需要的物品。火葬场也托欧阳烈的福,约到了后天。然后两人又去邱小曼住的地方,整理她的身后物。

    十多平方米的房间,收拾得很整齐,桌子上的杂志还翻开着,一盒饼干没有吃完。一切都仿佛主人还在生一样。

    邱小曼没什么贵重东西,衣服鞋子手袋都是名牌,可是一人又能穿得了多少?许诺也不知道哪件是她最爱的,好在秦浩歌说,喜欢看她穿红色,便挑了一条有着蓬蓬荷叶边的大红裙子,配银色手袋,黑色高跟鞋。后天拿过去给她换上。

    “可惜我不会化妆。”许诺说。

    秦浩歌说:“我喜欢她素面的模样。”

    几年前的邱小曼,素面无妆,青春妩媚,就像一株带着露水的玫瑰。只可惜这朵玫瑰早开早谢。

    “这是什么?”许诺从柜子底下找到一口木匣子。

    秦浩歌看了看“上了锁的。”

    “那钥匙呢?”

    秦浩歌站起来,试着往门梁上摸了摸,手里躺着一把小小的黄铜钥匙。

    匣子打开了,两人看清里面的东西,泪水又忍不住要涌出来。

    老照片,皮筋扎起来的信,手工的生日卡片,鸭舌头做的小弹弓,退色的头花,布娃娃的花裙子

    一点一滴,都是他们三个人的童年。

    许诺说:“小曼没有忘。”

    她只是把它封存了起来而已。她并没有忘。

    秦浩歌把脸埋进手里,肩膀颤抖着。

    邱叔来了,也是他们两个去接待的。五十岁的人了,佝偻着背,头发花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十多岁。不过许诺他们知道,他并不是为了邱小曼才突然苍老的。

    邱叔见了他们,第一句便是问:“医疗费结了吗?”

    秦浩歌说:“我已经结了。”

    邱叔笑,拍了拍他的肩“好,我一直把你当女婿。”言下之意,这笔钱他是不会出的。

    他们把邱小曼送去了火葬场。许诺同工作人员一起帮她换了衣服。那个女生还很惊讶道:“这是香奈儿的手袋,真的要拿去一起烧了?”

    许诺苦笑:“她能带走的本来就不多。”

    上好妆,粉底和口红让邱小曼看上去赋有生气多了,那双大眼睛,似乎随时还会张开一样。

    许诺握住她冰凉的手,眼睛发热“小曼,你你好走吧。”

    那个她不要的孩子,也会陪同着她,想她一路上应该不会寂寞。

    虽然这么想着,可是隔着玻璃窗看到邱小曼被推进炉子里的那一刹那,许诺猛的闭眼转过身去。秦浩歌展开手拥抱住她,两个人都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