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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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湖,若拿它跟著名的洞庭湖、太湖相比,不过是个小池塘,湖域并未特别宽广,周遭也没有使人眼睛为之一亮的美景。

    这么一座小湖泊,放眼望去,却挤满慕名而来的男男女女,原因出在环绕情湖的许多传说。

    这些传说,经过百来年口耳相传,早已不可考察。

    然而,随著时光递嬗,相信情湖传说的人们却有增无减。这不起眼的小小湖泊,成为名誉全国的观光胜地。

    “哇,人好多喔!”宋忆仙喊著。

    “这地方怎么一天比一天人多了?”任慈峰无奈反问。

    一大早,他被兴匆匆的宋忆仙拉来情湖,远远就看一大群年轻男女将湖围得水泄不通,叫宋忆仙下次再来,她死都不肯,累得任慈峰只好变出八只手来,替他任性的义妹开道。

    “我早就说过,要来情湖玩的,是你每次都没空。难得今天没事,当然要求逛逛啊!”“你可以自己一个人,或约别家小姐一起来,何必硬要缠我?”任慈峰转头看向身侧的宋忆仙,眼珠一转,看向后方人群。

    嗯,司徒流镜正一脸无奈跟在后面。看来,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这种地方,怎么可以一个人来?”

    “约朋友结伴,就不寂寞了吧?”

    “你”宋忆仙轻嗔一声,抓紧任慈峰左臂道:“情湖当然是要跟情人一起来呀!傻瓜!”

    情人两字入眼,任慈峰不由自主又一次藉侧头动作,偷看司徒流镜的表情。

    咦,她的脸色变了?这表情是愤怒。她在气什么?

    任慈峰想起,昨天刚进入此地城镇时,同样的神情也出现在她脸上过。当时,他以为司徒流镜会气得拔刀就砍,连忙推开宋忆仙,准备随时接刀。

    后来,她的脸色缓和了。

    对于司徒流镜异于常人的情绪反应,他简直是丈二金刚摸不著脑袋,任慈峰喃喃自语:“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宋忆仙问道。

    “啊我在奇怪情湖到底有什么魔力,吸引这么多游客前来。”任慈峰赶紧自圆其说。总不能照实说,他正在想另一个女人吧!

    “关于情湖的传说,你不知道?”

    “听是听过一些,不是完全明白。”他说谎了。

    情湖传奇,好几年前他就听文司彦提过,令他惊讶的是,他竟然若无其事地欺骗全心信赖他的宋亿仙。

    罪恶感不断渗进体内,宋忆仙以前常对他说的一句话“我相信,你绝不会骗我。”教他坐立难安。

    “相传,只要情侣们同时在情湖旁握一颗石子,许下永世相爱的愿望,再一起将石子丢进湖里,就能一世相随呢!”宋忆仙不疑有他的解释。

    “这湖迟早有一天会被石子填平”

    “所以情侣只能合丢一颗,而且,还有特别的限制唷!”

    “限制?”这他就不知道了。

    “一个人只能许一次愿,丢一次石子。也就是说,如果和情人来这里许过愿,下一回若和别人来许愿,会失去效力。”

    “那花花公子就不能用这套来骗女人了。”任慈峰失笑道。

    女孩子就是相信这玩意,只要冷静下来想想,就会知道这种许愿传说根本没有效用。

    任慈峰相信,人心才能操纵爱情,一池死水能做什么?想着,他突然记起一段回忆。

    雷鸣山里,漫漫路途十分无聊,幸好他临时多出一个“同伴”一路上谈谈说说,倒也有趣。

    记得他曾半开玩笑地问“她”怕不怕死在她手下的冤魂来缠?本以为女子多少惧怕怪力乱神一类,他可以藉此引导那人入正途。

    她只是冷冷回答“我不信鬼神之事。这世界上,我只相信自己。”真是彻底的自信哪,那家伙!

    “怎么了?又在发呆!”

    不满任慈峰神游太虚,宋忆仙不得不娇嗔出声,才终于把任慈峰的心拉回她身上。

    “抱歉,一时失神。”

    “这句话我听多了!”任慈峰的道歉不但没有清除宋忆仙的怨意,反而加深她的怀疑“这两天自拼你时常失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看过你这么反常啊!”像他不小心在雷鸣山救了某个他不该救的人,还不小心看到她的裸体,又不小心抱了个全裸的她满怀,最后更不小心的断送自己一世英名,只为了救那始终不领情的她一命

    这一连串“不小心”他半个字都不能对宋忆仙说。

    尽管他从不瞒这位美丽的义妹任何事。

    “你终于还是骗了我”宋忆仙突然伤心欲绝。

    “骗?”任慈峰大惊,急急否认:“没有啊!”难道他把心事都写在脸上,让人一看便知?

    还是由于作贼心虚,额头上不知不觉浮起“骗子”两个大字?啊啊,这该怎么办?

    “我一直在等,等了两天,等你自动告诉我。”

    “这我”任慈峰哑口无言。

    他现在的心情,就像他身戴枷锁长跪在地等待审判。想全盘托出,又怕被打人大牢,进退两难。

    “到现在还想隐瞒?”宋忆仙睁大眼。

    任慈峰不语。

    “你变了!以前以前你不会瞒我的。”

    任慈峰依然沉默。一丝苦笑静悄悄爬上嘴角。

    对宋忆仙指控的事实,最感到惊讶的,或许是他自己。

    “进祁家村前,我遇上一队人马。”

    “飞云堡?”

    “不错!”宋忆仙恨恨道:“为什么?为何要救司徒流镜?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知道。”

    “那是为什么?为什么?”宋忆仙越讲越激动。

    任慈峰没有回答。连他自己都想不通的问题,该如何回答?

    若说是不忍一条年轻性命就此消失,实际上,他可不是那种悲天悯人的慈善家。该除的“恶”他向来是不留情的。

    说司徒流镜是他的朋友,又没有那么一回事。因为自始至终,司徒流镜没有放弃要杀他的念头。

    若说他想感化司徒流镜,却是十成十的大失败。

    她从头到尾连个“谢”字也不曾出口,他哪敢奢望自己数日苦口婆心的劝阻,对方会听得进去?

    回想起来,任慈峰不得不泄气。

    问她,杀人有什么乐趣?

    她反问,不杀人又有什么乐趣?

    说她,女子行走江湖,太过危险。

    她反说,死在她手里的男人不计其数,男人才危险。

    训她,杀戳必招人怨,报复接踵而至,如何抵挡?

    她反斥,挡不了就死,不用多管闲事!

    唉,这个司徒流镜哪,真教人哭笑不得!

    “无法回答?”宋忆仙问。

    “或许吧!”任慈峰坦然招认。

    早在宋忆仙盘问之前,任慈峰已问过自己无数次。偏偏理不出头绪。

    他以前曾有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劝的举动,然而,把“行侠仗义”四字套在这件事上,太牵强了些。

    第一次救司徒流镜,一方面藉此处罚强盗们背信忘义,一方面出自人性的不忍,给司徒流镜自新机会。

    第二次呢?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始终是相信你的。”宋忆仙语带哭音“相信你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你却让我失望了。”

    “忆仙”

    局势演变至此,安慰眼前的泪人儿,比想什么理由要重要多了。任慈峰连忙用袖子替宋忆仙拭泪。

    “你你该不会”

    “忆仙,别哭了。”

    宋忆仙越哭越伤心,周围人群逐渐向他们围拢,指指点点之声此起彼落,他们两人俨然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

    任慈峰呆呆站著,感受到一大堆异样视线频频往他身上招呼。唉!他是招谁惹谁了啊?

    “求求你,别再哭了,大家都在看呢。”

    “他们看他们的,管人家做什么!”

    “拜托,忆仙,你行行好,再这么哭下去,我不被人当做薄幸男子唾骂至死才怪。”任慈峰努力不懈劝慰著哭得像泪人儿的她。

    不忍心见任慈峰急得满头汗,宋忆仙掏出丝巾,轻拭眼角泪珠,抽噎道:“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可不准再骗我,否则”

    “天地为证,我任慈峰句句真心。”

    唉!他就算有胆子说谎,身边这群人也不会原谅他吧?如果宋忆仙又哭起来,麻烦就大了!

    “你是不是对她司徒流镜动心了?”

    宋忆仙吞吞吐吐的问著,答案只有“是”或“不是”没有第三种答案,照理说很容易答。

    任慈峰左右转了一下头,这举动在别人眼里是舒活筋骨,在他,只是下意识找寻她的踪迹。

    没有,她的身影埋没在人群中。然而他相信她一定在。他的回答,她也会听到。

    如果回答“是”她八成会边对他挥刀边冷笑“爱上我?那就把人头奉献给我吧。”

    如果回答“不是”宋忆仙满意,围观群众满意。至于他,应该也没有什么不满才对

    懊如何作答,已经很清楚了。

    宋鸿武待他有如己出,为了司徒流镜,他已背叛过义父一次,拖累鸿闻山庄的名声,他不能让义妹当众丢脸。

    何况,宋忆仙与他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早已在心里认定义妹是他未来长相厮守的对象。

    就算在公众之前承认这件心事,也没有任何不妥。

    在雷鸣山那几天,不过是偶发事件,就把它当做一场梦,忘得一干二净比较好“怎么?不知怎么回答吗?”

    在宋忆仙的声声催促下,任慈峰深吸了一口气。“不是。”

    话一吐出,任慈峰看着娇美笑容再度回到宋忆仙脸上,同时,祈村长的一句话猛地蹦进他心里。--如果一个人说话前,支吾再三,那句话十有八九并非出自真心。

    他不得不佩服老人的智慧。

    “那就好,”宋忆仙破涕为笑“我相信你。”

    人群见他们小俩口拌嘴落幕,纷纷散去。

    “走,我们去许愿!”宋忆仙开心的拉著任慈峰就走。

    好不容易挤到湖畔,宋忆仙捡了颗小石子握在掌心,并笑着叫任慈峰双手握住她的手,一起许愿。

    “希望我们”宋忆仙刚开始低声祈愿,任慈峰听到一声奇异声响。

    长年的武学修为及警觉告诉他,那不是人声、语声、风声或水声,是比那些更具危险性的兵刃破空而来声!

    任慈峰大惊抬头,半空中,刺目闪光如流星般向他和义妹之处飞来,来势迅急,显见敌人是尽力掷出兵器。

    那是乾坤刃!

    任慈峰只需一眼,马上分辨出在天空呼啸而来的兵器,是乾坤刃中的一把

    司徒流镜为何在人这么多的地方行刺,很难掩盖行迹。她为何要这样做?

    下一个瞬间,任慈峰紧接著发现更令他诧异的事。

    飞刀的轨迹不是针对他。而是宋忆仙!

    她要取义妹的性命?

    这怎么可以!

    不假思索,任慈峰推开宋忆仙,火速抽出背上战天戬,格开直往义妹头上来的乾坤刃。

    被打飞的乾坤刃,在空中一个回旋,轻巧的回到司徒流镜手中。

    此时,情湖人潮被这起变故吓著,纷纷向两旁疏散,任慈峰正前方以人墙开出了一条小路,路的另一端,司徒流镜右手握著被打回的乾坤刃,森然屹立。

    “为什么要对忆仙下手?”

    任慈峰不相信司徒流镜是一时失手。别的菜鸟杀手还有可能,她的能耐可不至于如此。

    “我高兴杀谁,你管不著!”司徒流镜没有走近的意思,隔著一大段距离喊话。

    由于她戴著面纱,语音冷漠不带半点感情,任慈峰无法猜测她的想法,尽管在雷鸣山里,他几乎每猜必中。

    “司徒流镜,你未免太不知羞耻了吧!”气愤许愿被打断,宋忆仙斥道:“慈峰哥救了你一条命,你还跑来找碴,到底知不知羞耻啊?”

    “你才是不知羞耻!”怒喝一声,司徒流镜腾空跃起,整个身子像一支疾飞的箭矢,直投宋忆仙。

    宋忆仙没想到司陡流镜会突然动手,缺少临敌经验的她,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御,只能愣愣看着乾坤刃的寒光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眼看宋忆仙如花容貌就要断送在司徒流镜手上,旁观人士无不惊呼出声之际,另一条身影跃至宋忆仙身前。

    “住手!”

    冲到宋忆仙身前,任慈峰挡下司徒流镜势力万钧的一招,司徒流镜身躯落地,与任慈峰之间只差三步距离。

    “为什么要护著她?”司徒流镜嘶声喊道。

    “忆仙是我的义妹,我怎么不护著她?”战天戬横在身前,任慈峰气愤说道。

    他不懂,司徒流镜何以要敢击宋忆仙。

    记得司徒流镜曾对他说过,恨天楼规定旗下杀手不能同时接两件以上任务,完成手头任务才能接其他命令。

    他的人头目前为止还没有落地,司徒流镜不可能再接受上面指示,前来暗杀宋忆仙。

    那么,她的动机何在?

    “喂,你凭什么骂我不知羞耻?”宋忆仙插了进来,气呼呼的问:“我哪里不知羞耻了?”

    对于宋忆仙的质问,任慈峰也很好奇。

    义妹出自名门,教养学识人品俱优,他不相信义妹会做什么“不知羞耻”有损门楣的事。不过,他也相信司徒流镜并非爱造谣生事、信口开河之辈。

    对于两人的疑问,司徒流镜答得简洁“你心里有数。”随即紧抿双唇,显然不愿多谈。

    “血口喷人!”宋忆仙愤怒不已。

    “先别生气了,忆仙。”任慈峰安慰宋忆仙后,转向司徒流镜,正色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简单,要她的命!”

    “为什么?这不是恨天楼的指示吧?”

    “是我的意思,不行吗?”

    “你自己的意思?”任慈峰愕然,他的耳朵没出毛病吧?

    司徒流镜那个奉组织命令为无上规臬的恨天楼首席杀手,竟然违背组织规定,一意孤行要杀宋忆仙?

    任慈峰虽然高兴司徒流镜学会以自己的观点去看事物,但是她此次的胡为,却使任慈峰大为头痛。

    “没错!”

    司徒流镜漠然应道,眼中杀气更盛,如针般冷冽杀意全数投注到宋忆仙身上,教宋忆仙情不自禁瑟缩了一下。

    “什么理由?”任慈峰问。

    “没有理由,就不能杀人吗?”

    司徒流镜有回答等于没有回答的回答,任慈峰自然无法接受。就在不久之前,他才厘清自己心意,命运现在却开了他一大玩笑。

    他不知何时爱上的女子忽然蹦出来,口口声声要杀他以前喜欢的女孩。难道这是上天对他的变心所给的惩戒吗?

    “我不能让你这么做。”任慈峰镇定的摇头。

    “无论如何,你都要维护她?”

    司徒流镜的厉声责问,字字敲进任慈峰心里。他实在很想大声说,如果司徒流镜和宋忆仙立场交换,变成宋忆仙要杀司徒流镜,他也会全力保护司徒流镜不受任何伤害。

    心里虽然这么想,任慈峰却坚定无比地说:“没错,我绝不允许你伤忆仙半根毫发。”

    此话一出,宋忆仙一脸喜色。

    而司徒流镜闷不作声,沉著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终于,她开口了。

    “我明白了。”说著,司徒流镜把刀插回腰间刀鞘,并解下刀称系住腰间的细绳。

    任慈峰看得一头雾水,正打算开口询问。

    司徒流镜将回鞘的双刀丢给任慈峰,语气黯然道:“乾坤刃还你,算是回报你的救命之恩。”

    “还有祝你们幸福。”抛下这句话,司徒流镜转身一跃,顷刻不见人影。

    良久,宋忆仙首先回神,如获至宝大喊:“太好了,这下什么问题得解决了!对吧?”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寂。

    任慈峰拿著乾坤刃,身形凝立不移,眼神木然地望着司徒流镜消失的方向,久久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