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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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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敢?!”

    一声巨吼从地下震上来,地面隐隐抖动,巨木上的飞鸟吓得扑飞而散,却是绕了一圈又纷纷栖回,在原先的树枝上叽叽喳喳交头接耳,显然如此声响也不是第一回了,见怪不怪,习惯便是。

    柔软的男声低低地回答了什么,接下来是一阵不寻常的寂静,鸟儿们也打住,乡间不见一人,几丝细云,些许轻风,要不是刚才那声怪响,还真是午后打盹的好时光。

    倏然间,一片平石被推开,草地间现出一个大洞,重重跳出一个娇小的身影。

    咚咚的脚步声是轻功不足的结果,再加上怒火腾腾,份外地笨重组鲁。

    后面随即飘出的修长身躯就大不相同了,无声无息地落地,身形优美自然,毫不费力地调小步伐,紧跟在前头那人身后,直向远方的小村行去。

    “爱管闲事、爱跟屁虫!臭捷、烂捷、没用捷!”咬牙切齿迳自连声骂着,一刻也没停歇。“不过是几只‘金足蝎’我看过师父炼上一次了!有什么好怕的?你敢去告密,我这辈子再也不跟你打架了!”

    “师姐不去碰,我就不说。师父交代过,碰不得的。”温和的声音固执地提醒。

    “你除了这句,还会不会别的啊?”前头生气的那个明明是女孩的声音,但一身松垮垮的布衣,不男不女的没有区分性别的剪裁,倒像是哪个视力不佳的裁缝用两块方布随意缝成的米袋。

    “师父一直不教,我自己学会死啊?”再骂。

    粗野的用字,页和银铃般的嗓音老大不相衬,没有像一般女孩儿一样顿足又腰,而是一脚把不幸挡到路的石头狠狠踢到天边远,十足的男孩举动。

    “会死,师父说的。”身后的男子约莫十八岁上下,虽然尚未及冠,一举一动都是成熟内敛,口气则是温婉又小心翼翼的。

    “呸!这样就死,把我看扁啦?”

    真是气煞人也!好不容易偷到师父午休、又唤孟捷去抄写代毒经的难得机会,喜孜孜地准备偷烧几只剧毒无比的金足蝎来瞧瞧,还特别躲到她挖的数个地窟之一怕被发现,谁知才搬出昨天偷来的一瓶蝎子,立刻就闪出一个无所不在的孟捷,还劈头就说要去告状!

    “师姐,我另外去抓些毒蛇来好不?”孟捷低头跟在后面,蹙眉努力想着要平她怒气的方法。师姐生气他就难受,要不是担心她大意中毒,也不会破天荒地强硬起来。

    “谁要你抓了?要抓我不会自己去抓?”凶了一句,听到后头没声息了,往后睨了一眼,看见那双忧心的大眼正瞧着自己,俊脸上全是抱歉,不由得气消了大半,甚至有些好笑起来。

    明明是她违背了师父的告诫,他却表现得像他才是做错了什么事的那一个,真是豆腐心好孟捷,教人想欺负都有点不忍心,时!

    “你不是在抄书?”

    “快快抄完了,就来找师姐。”

    “粘着我做啥?”没好气地哼一声。才哼完眼睛又亮起来“对了!”收住脚步转过身来,一把抓住孟捷的衣袖:“今儿个抄到什么有趣的,咱们去试试,看师父写得对不对!”

    顽童般的面容忽然光采焕发,虽然仍是没有几分十九岁女子该有的妩媚,却是生动得吸引人。

    她显然忘了先前才嗔斥他,不该粘着她哩!

    “好。”孟捷乖乖地被拉着走,反支着她的手肘,引她走石块较少的路径,免得她又踢痛了足尖

    “今儿有抄到蛇吗?”她最爱蛇了,养了一堆当宠物,还天天想找新种,几次偷跑到村外老远的山里去,当然都被师父派去的孟捷给抓了回来,免不了又被师父骂个狗血淋头。

    “有。”他手一使力,轻而易举带她跃过路上的一个坑洞。“据闻南方的山溪林间,有种头部呈怪异四方型的红锦白斑,其牙不甚毒,倒是蜕皮中某种成份,研磨后是深红色细粉,酷似胭脂,几可乱真。”他说。

    “哦?”她听得津津有味,右手扯住了他的腰带都不自知,他被拉得紧贻着她走。

    她对天下毒物,实在着迷极了!

    师父教诲时她可以连听数小时,连眨眼都眨不上几次;孟捷转授时,她更是老攀着他不放,这下愈听愈靠近,简直整个人都要趴到他身上去了。

    “但既是‘代毒’之一,一定不是毒了?”她问

    年届七十高龄的师父常偏老,人称“辣手千只”不但精通天下毒物,最厉害的是深谙混合百草千石的奥秘。

    明明是平凡无奇的花菜或土石,经他百般研磨炼制,有的变成救命的解药,有的却成了致命的剧毒。

    尤其是从动物和昆虫身上取得的种种要素,千变万化,是他老人家妁绝活之而(代毒经,势必成为毒学一大奇书,奇就奇在这些不是一般的毒,而是具有奇效的种种秘方。

    所谓“毒”者“有害人身之物”也,但这些“代毒”可“代人行害”本身则不日有害一有的能教人失忆数时,有的能改变肤色及发色,有的则能变声;有的教人发酸,有的教人发热,有的却教人发笑。

    各式代毒,可正可邪,全看用者的目的和手法

    “不是真毒,却比真毒更诡异。”孟捷回答。

    “干啥的?”她干脆吊在他手臂上了,等于是被他半抱着走,轻松又省事。

    她容薰薰坐不直、跑不快、飞不远,就是“用人”最行啦,摆着轻功了得的师弟不用,岂不是莫大的浪费?

    “我知道了,像胭脂嘛,就是要骗女人涂的,一定是媚药!”

    她大嚷嚷地兴奋鬼叫,却把孟捷惹得面颊微红。

    “师姐莫要胡说!”他结舌起来。“是是一种迷人心神的奇方,将人催人恍惚之境,随意指使,甚是厉害。”

    “那跟媚药有啥两样?迷昏了以后,就为所欲为啊!”她嗤了一声。“男人又不涂胭脂!所以是专对女人来的,而没事迷昏女人干什么?想也知道!”

    孟捷嘴微张,又不知所措地闭回去。

    这小子好好玩,这样就发窘啦?她整张脸凑上去,长长的眼睫眨呀眨,几乎要碰上他的鼻尖。“咦,今儿个就抄到这蛇吗?这是你专挑这个想试试?”

    “师姐!”

    他整张俊脸酡红了,容薰薰忍不住大笑,笑成一串悦耳的铃声,重重拍了他的背一下。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逗你一下就受不了!真给你机会用上这秘方,你大约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愈想愈滑稽,想到孟捷对着一个半昏女人的呆样哈哈哈,笑得停不下来,肚子好疼唷!

    “师姐还当我是个孩子?”他表情古怪,好像吃到了什么苦药似的。“别再取笑孟捷,我们试试别的好了,譬如可以让人夜间眼力大增的‘银丝液’?”

    “有那种好东西?”揉了揉笑出来的眼泪,她的心思一下就被孟捷给成功转移。“是银色的蛇?”

    孟捷手一带,拉她飞身跃上一棵青木,稳稳落坐在枝干上

    浓浓密密的绿叶隐住两人,容薰薰睁着大眼四处猛瞧。

    “在树上?”她问。

    “嗯,身长不过一尺,头部特小,常与尾部难辨。”

    “毒性呢?”

    “被咬处红肿上一时半刻,倒不甚碍事。”

    “唼,毒不死人,不好玩!”她撇撇嘴,忽然眼角就瞥见孟捷身后一丝银光。“哎呀!有了!”

    大呼小叫地横过孟捷的身子,伸手就要抓去,孟捷双臂抱住她,止住了她的势头。

    “慢着!”他飞快折断一树枝,勾起银蛇,没让薰薰直接用手去擒。

    “怕什么啦!”嘴上低斥,倒也意识到自己又冒失,忘记了师父一再告诫“不亲触任何毒物、一概间接处理”的研毒第一守则。

    她接过树枝,大眼兴致高昂地细细观看蜷住树枝的银蛇,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正大大方方坐在孟捷腿上。

    “别靠太近。”他提醒整张脸快贴上蛇的薰薰,自己准备蛇一尽动就要将之挥开。

    “念不完的经!”怀中的人儿一点也不领情。

    这样抱着师姐,也不是第一次了,似乎常常都会这样靠得极近,孟捷蹙起眉,不寻常地深思起来。

    这明显地不妥,小时候玩在一起也就罢了,现下呢?

    是习惯使然,在无外人同处之时不觉得,但若真教人见着了,一定会引人侧目。

    和师姐这样生活,已有多久了呢?

    不禁要回想起,第一次遇见师姐的光景

    他早在三岁懵懂之龄就被常偏老收入门下,后来知道了是父母多病又穷苦,受常偏老救助过一次后,决定将他送人常门,既有人照料,又能习得一技之长,加上同住一村,仍然可以常常相见。

    他对这个性子火烈的常偏老视之如第二父亲,敬仰又感恩地相依过着。

    八岁那年,久疾的父母先后去世,除了师父,他真的是孑然一人了。

    当治丧结束,师父特别带他出村去,名为采购稀有的外地进贩药材,其实他心知肚明,是师父要让他换个环境散散心。

    从未远游过的他如人大观园,在几个北方大城看得眼花撩乱,还真减了些丧亲之痛。

    这天他们上了城心,碰巧赶上当月最盛的仲夏市集,黑压压的人潮教他眼界大开。

    正紧跟着师父在一堆包袱、马轿中穿梭,忽然师父止了步,孟捷也立刻瞧见眼前颇不寻常的小摊。

    说是摊子,未免太正式了一些!

    只见一个半人高的大笼子,其余什么台子、地铺都没有。

    但这个笼子,却吸引了一大群围观的人——只见笼内密密麻麻蜷叠成一团的,赫然是上百只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各色毒蛇。

    旁人未必明白那些是剧毒的蛇种,但常偏老和孟捷自然一见便知。

    即便如此,光是这幕令人不自禁发毛的景象,不管蛇有没有毒,都够人驻足瞠目的了。

    令人咋舌的还不只这些——笼子之上,竟有个面容清秀的小女孩,两手把玩着四、五条毒蛇,正无事人样地盘腿坐着!

    “有意思!”常偏老低声一笑,跨步挤到人群之前。

    说是小女孩,偏又穿得不三不四的;看起来不像男装,更不豫女装。

    瘦削的手脚泛着枯黄,面容很干净,但显然营养极度缺乏。

    “喂!你!别乱摸!”她一声怪叫令众人吃了一惊。“你被咬死了我可不赔的啊!想摸就买回去,我算你便宜一点,三两银子便成!”

    常偏老正要碰到她脚边一条刚从手上落下的黑蛇,被她硬生生给喝住了。

    别看她人小,声量可不小,用字的粗鲁倒是让人不免愕然。

    “三两不少呢,”常偏老哼了一声。“你这些是什么宝蛇,这么值钱?”

    女孩狠狠瞪了一眼。“蛇毒难抓,而最难的又是这种无解之毒!你的命不值三两?”

    “既然无解,卖了岂不是害死人?”

    “笑话!药铺里多少是能取人性命的毒药?蛇教人买去,要养要吃要取皮鳞,关我什么屁事?卖刀卖枪的就不害人,我卖个蛇就害人?”

    小女孩大声反驳,小脸气得发红,差点就要跳起身来,笼子被震得摇摇晃晃,里头的百蛇跟着蠕动,诡异至极,众人不禁发出惊惧之声。

    孟捷担忧地向前了一步——那只是个好小的娃儿啊!身子比他小好多,说话凶悍得像个小大人,脸上却是稚气满布的。这样玩蛇真不怕吗?

    常偏老却是有趣地怪叫一声:“好啊!歪理正着,算你过关。这蛇可是你抓的?”

    “废话!”小女孩白了一眼。“还有谁这么敢?”

    “我敢啊——”

    迅雷不及掩耳,常偏老手一伸,直向她腕上的一条青蛇,小女娃想后仰挪开蛇,已然不及,常偏老竟是手掌大开,正面趋近蛇头

    这是最糟的抓蛇法!

    果不其然,短短半秒之间,蛇头一缩一伸,在常偏老掌中狠狠咬了一口!

    “师父?”孟捷没有大惊失色,他一向沉着,而且师父为人本来古怪,行事难测,现下必定又有什么新名堂了。

    天下之人,大概就是属师父最懂蛇,所以他虽知此蛇真毒,仍未失措。

    常偏老向他使了个噤声的眼色,一仰头开始哀哀叫:

    “救命啊!哇啊!被咬了!被咬了”

    “笨蛋!”小女孩脸色大变,不是惧色,而是怒色广你白痴啊?这样去吓蛇?谁教你不懂还乱摸一气?”

    “救救我啊!”常偏老迳自浑身乱颤,状极可怜。“你拿解药来啊!”“跟你说是无解之毒,你忘啦?”小女孩瞪着他,接着往面色发白的众人一吼:“去叫大夫啊!你们是死人啊?”

    众人如大梦初醒,几个奔出了人群。

    “大夫也没用了。”小女孩蹙眉喃喃自语,只有眼前仍在哀叫的常偏老,和身旁的孟捷,听得到她的话。“第一日发冷,第二日开始抽筋,再来一时半刻就发直啦那只灰鼠只撑了两小时,人的话一天就算强了”

    大夫还不见人影,常偏老已经躺在地上哼哼唧唧了。

    “捷捷儿,把蛇全买下了!把这位姑娘也请回去作客几天!至少至少蛇是她抓的,多少知道一些把蛇买了回去研究研究我”他腿一踢,昏过去了!

    孟捷很快雇了顶轿子,把师父安置好,将蛇小心返笼,大笼子绑在轿顶上,整个过程不过几分钟,手脚敏捷,深知师父根本不想见什么大夫。

    但难对付的是这个双臂交叠的小女娃——

    “谁说要卖你了?你说买就买?”她大声质问,一副欲抢回笼子的样子。

    “这位姑娘,”孟捷轻声说。“请你好心和我们同行,无论如何,一定对师父的情况大有帮助。”他一脸诚恳。

    那小女孩本来是要回绝的,但瞪了他两眼,终于哼了声:“你可要包吃包住?”

    “一定不会怠慢姑娘的。”孟捷先跃上轿,把握时间,右手向她伸出。

    “你蛇钱先给我缴上来!”女娃动也不动,毫无上轿的动作。“谁知你们会不会坑人?”

    孟捷匆匆自腰间掏出钱袋,女娃睁大了眼,显然对他一个不到十岁的男孩身怀银两感到讶异。

    孟捷整袋塞到她手中,再伸出手掌作扶持状。女娃谨慎地秤了秤钱袋在手中的重量,略一迟疑,终于回头抄起身后一个小包袱,将小手放在孟捷掌中。

    好冰冷的小手啊!竟是和他平时接触到的冰软蛇身,有着相似的触感,孟捷暗暗惊忖。

    轿子快疾地离开城门,往他俩先前投宿的一家客栈奔去。

    轿内躺在地的常偏老就占去整个落脚的空间,女娃只得和孟捷挤在一角。

    她一双大眼骨碌碌地直打转,从孟捷到躺着不动的常偏老,又回到孟捷身上。

    她打量孟捷一身整齐简单的装扮,健朗修长的身子,最后对着他的面容蹙眉。

    “你长得真秀气,像女娃儿!”她评论。

    孟捷觉得好玩,丝毫不以为忤。“你却打扮得不像女娃儿。”

    “我?没有啊!”她低头看看自己没什么裁剪的衣着。“我自己裁的,不好看吗?”

    孟捷抿着嘴忍住笑。“自己裁制,很不简单啊。”

    “你刚才抓蛇,怎么不怕?”她忽然问道。

    “你不怕,我为什么要怕呢?”

    她怀疑地眯起眼来。“寻常人都怕蛇的!”她瞥一眼地下的常偏老:“他也很奇怪,就这样笨笨地去抓!他怎么也不怕?”

    好像是应声而起,地下的人动了,先是双眼睁开,接着一跃坐直,抖擞了一下衣衫。

    “你?!”女娃这下终于惊到了。“你怎么你不是昏过去了?怎么还能起身?”她抢身抓起常偏老的手掌瞧看,却是更惊了。“伤口怎么不肿了?你你怎么一点也不冷?!”

    “好好一个大热天,我冷什么冷?”常偏老故意说笑。

    “怎么可能?”她整张脸皱成一团,像在思索什么亘古难题。“明明那灰鼠”

    “好啊,你骂我是老鼠?”常偏老硬是不放过她。

    女娃死瞪着他,忽然,眼就亮了。“我知道了!你的血不同!我就听说有人的血可抗毒,本来还不相信你、你卖我一点血好不好?我要拿去好生研究一番!”整张小脸变得兴奋至极,连从腰间拔出小刀的手都高兴地抖起来。“太棒了!我可以发明解药了!我”

    她整个人就要向地上的人扑去,好像突然见到什么稀世珍宝,常偏老手一扬,轻轻松松握住她持刀的手腕,仰头大笑起来,竟是毫无怒色。

    “真是稀奇啊!我常偏老这辈子就走运,先平白捞到一个举世无双的好儿子,现下又碰上了一个爱毒成痴的小表才!捷儿,为师的终于给你找到一个好玩伴了,还真不是普通的好玩!一正一奇,正好考验我毒学的两面,想我辣手千只有了两个互补的新血,还怕没有传人吗?妙啊!太妙了!”

    孟捷惊喜地微笑了,看着身边的小身影,她正愣愣地盯着常偏老,被松开手腕后,小刀也“砰”地落了地。

    “你什么意思?”她质问道。“什么毒学?你是学毒的?你姓辣啊?我好端端怎么变成玩伴了?”

    常偏老愈笑愈有得笑,浑厚的笑声回落在轿内。“机敏过人,却又如璞玉般拙鲁,怎生一个组合啊?!”

    他坐回椅上,好不容易收起笑容,正正经经地以对大人的口吻说:

    “小姑娘,我姓常名偏老,人称辣手千只,这是我徒儿孟捷,我们常门专攻毒学,无毒不学!我看你对毒似有兴趣,就拜托我为师如何?”

    小女娃双眼奇这。“你你说的是真的?你懂毒?”

    常偏老伸出仅留下淡淡咬痕的手掌:“这是‘翠玉’所咬,人皆言无救,其实早让我研究出啦!一丸服下,毒性尽失!这你总该信了吧?”

    女娃以出奇的大力紧抓住那只大手。“那以后我就不用到处找地方睡、抓蛇卖蛇讨生活了?”

    “你就我们住下,一家人啦!”孟捷笑答。

    师徒两人都以为女娃会红了眼,若不至于感激涕零,至少也会千揖万谢,毕竟遇上贵人,从此有家可归了啊!

    女娃却只是拍掌大笑——

    “那,整笼蛇儿全又归我啦!你们不准跟我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