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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自欺之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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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太极扶着额,嗅着金鼎中袅袅香雾,舒坦地坐在炕上,似睡非睡,槛外的通报拉回了他游散的思绪,他生出一丝不耐烦,听到娜木钟求见,只淡淡地说了句不见,过了片刻,神智稍稍清醒了些,便又想见了,男人心中的戾气需要女人的温柔来平息,美色悦目,他自然喜欢,便又传唤了她,彼时,娜木钟已走远,片刻之后,便又站在了她面前,垂首行礼,谦卑而得体。

    “有什麽事吗?”

    “奴妾偶然间得到一物,想拿来请大汗品鉴。”

    “拿上来吧。”

    “是。”娜木钟从婢女手中接过托盘,亲自揭开了上面的绸布。

    “这是……”皇太极眼中闪耀着惊喜。

    琼枝玉树,翡翠雕琢,拟出流风回雪之态。娜木钟将它端到案上,笑道:“奴妾第一次见到,也吓了一跳,如此的匠中圣手,确实不负人间琢玉郎的美称,更不欺大汗圣目。”

    皇太极托起一翡翠琼枝,心情大好:“攻城得胜那一日,我立即差了人去请他,却早已人去楼空,人间琢玉郎不能真心归顺于我,是我心中一大憾事。”

    “奴妾有罪。”娜木钟忽然跪在她面前。

    皇太极疑惑:“你献宝有功,哪来的罪过?”

    “奴妾不敢欺瞒大汗,”娜木钟咬咬牙解释,“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这尊翡翠琼树,奴妾便通过卖家找到了雕刻之人。”

    “哦……”皇太极笑道,“那更是大功一件,快宣他进宫。”说完,便欣赏着他的佳作之品。

    “此人倔强无比,三番四次想要逃脱,看守之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礼,他却得寸进尺,辱骂大汗,看守之人忍无可忍,便斩断了他的双足。”

    皇太极冷笑:“也好,没伤着手便好。”

    “那人宁死也肯再为大汗效力,所以又自断双手,如今已是废人。”娜木钟再次叩首请罪,“奴妾没能尽看管之责,令大汗痛失良才,请大汗赐罪。”

    皇太极微微勾唇:“起来吧。”

    娜木钟抬头望了一眼,并不扭捏,顺着他的意思起身,坐到他的身边。

    “大汗不怪我?”抬起眼睛,带着抹楚楚可怜的动人。

    “既是我看上的良,若却不能为我所用,倒不如由我亲自折了的好,免得落在别人手里,我更不痛快。”

    娜木钟颔首一笑:“如此……奴妾便放心了。”

    皇太极笑笑,把玩着翡翠道:“世间再无琢玉郎,这台翡翠的价值怕是升了十倍不止,你立了如此大的功劳,说吧,要什麽赏赐?”

    娜木钟感激道:“奴妾别无他求,是求大汗日后能体谅于我,奴妾做的任何事,都是因为对您一片痴心。”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你为我免去烦忧,我如何会责怪于你。”说着伸手将他扶起,搂在怀里,握住她的柔曼腰身,亲热了一番。

    “大汗用的什麽香?好奇特。”

    “听赛雅说,此香名为迷迭。”

    “赛雅?”

    “来寻她主子,便顺道点了。”他说着,细细的吻,落到她的耳根脸畔。

    “赛雅的心,便是海福晋的心哪……”娜木钟眼波流转,低声试探。

    “提她做什麽?”他细细地低语,耳鬓厮磨。

    “奴妾是女人,也会吃醋。”她敛着眉眼,声音娇若莺啼。

    “我不想再见到她,也不想再听到她。”勾起的唇畔带着复杂的意味,似是冷酷似是□□,齿间发出一声低冷的闷笑,他便拥着那份极致的娇软倾身倒去,放在她腰间的手慢慢撤去,吻骤然如雨,只落在她的侧脸颊上。

    她微微侧着脸,香肩袒露,脸上带着沉迷又欣喜的笑,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想告诉这个男子,她肩窝中的柔情,只为等他的浅尝,便从年少酿至如今,终于等到这一刻,她只想不顾一切地把最好的自己个她,不辜负十几年的坚守,不辜负这短暂韶华,她将用浑身解数缠住他骄傲的身体和那自由的心灵。

    然而这猝不及防的恩宠总是来去匆匆。

    “大汗,范文程大人求见。”

    “让他去书房候着。”

    她以为那只是一个汉官降臣,如何敌得过她的美色当前,所以感到他想要离开,她立即用全身的力气懒住他的脖子,可是她做错了,大汗推开了她贴上去的身体。她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反感,尴尬又屈辱地低头,双眼凝泪不知所措。

    她怎么忘了?大汗并不喜欢太过主动的女子。

    皇太极笑着,用手指轻抚她的脸颊:“下去吧。”

    她分得清什么时候该服从,什麽时候该撒娇,于是温顺地点头,起身迅速地整理了一番,垂着眼睑告退转身,以三分低头的娇羞,七分清纯的娇憨,撩动着他的心弦。背对着他的那一刻,眼中才露出了野心的光芒,她知道大汗已经对她动心,所以当务之急,必须先要除去面前的绊脚石——海兰珠。

    “阿嚏……”此时的海兰珠刚换上一件衣服,从屏风里出来,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谁在里面?”赛雅不知道去哪儿了,这会儿才回来,推开门一看,立即目瞪口呆,“海福晋,您怎么在这儿?”

    海兰珠觉好笑地反问:“我不在这儿,又该在哪儿?”

    “您不是该在观星殿伺候吗?”

    “哦,回去的时候,娜木钟正在里面,我实在不方便进去。”

    “这怎么可以,白白浪费了我的香。”

    “什麽香?”

    赛雅连忙捂嘴:“没什麽,没什麽……只是……”顿了一顿才问,“奴婢斗胆,敢问海福晋与睿王爷可曾可是旧相识?”

    海兰珠点头:“是,怎么这么问。”

    赛雅连忙紧张地拉住她的手:“这事儿千万不能叫大汗知道,大汗向来疑心重,万一……”

    “你今日是怎么了?这样的草木皆兵。”海兰珠说着,摸了摸她的额头。

    “海福晋,我可没跟你开玩笑,这宫里的任何人都信不得,哪怕是从前的故交好友。”

    “我与多尔衮谈不上好友。”

    “那便好,这宫里的人不能信,宫外的人更信不得,尤其是睿亲王爷和娜福晋。”

    “无缘无故为何牵扯到他们?”

    “奴才在路上亲耳听到的,他们两人打算合伙算计您。”

    海兰珠倏忽愣住,只听赛雅在耳边道:“世上的人都不可信。”叫她不要相信多尔衮到人,却说出了和多尔衮一样的忠告。

    信?不信?想来,要再去折一朵花来,将那花瓣数上三遍,方才能下结论。

    海兰珠不由噗嗤一笑,这宫里的人古怪倒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