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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哀莫大于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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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兰城,恩雅的别墅中,花王安提亚大人正忧心忡忡听着属下的汇报。

    “安提亚大人,如今诺亚已经成为兽皇城的公众人物,我们很难下手,只有等到他离开兽皇城,我们会在路上干掉他!”一位银衫精灵老者恭敬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还有两个星期就是恩雅大婚的日子了,我可不想再留下什么心病。”安提亚想到倔强的女儿,不禁叹息一声,向身旁的隐伯问道“小姐最近下过楼吗?”

    “老爷,小姐一步也未曾离开过房间,老奴有些担心她的身体。”隐伯低声说道。

    “你是看着她长大的,我不在的时候也是你一直照顾她,好好劝劝她,忘了诺亚吧,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着要嫁给龙骑士,她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安提亚不解抱怨道。

    “老爷,年轻人的想法只有年轻人才知道。小姐以前有个闺中密友叫莲娜,莲娜在的时候小姐有什么话都和她说,现在莲娜也走了,她的朋友就只有三王子殿下和矮人铁托了。依老奴的看法,老爷不妨和三王子谈谈,由他来说服小姐,会有什么帮助也说不定。”

    “也只好如此,修宇很快就回戈兰城了,我可不希望恩雅做出傻事,破坏了这次联姻。你明天一早送去我的请帖,请三王子殿下前来一叙!”安提亚沉思片刻,点点头道。

    第二天一大早,三王子就收到花王安提亚的请帖,这让他倍感意外。对恩雅他始终难以割舍,只是如今他面前的不仅仅是诺亚,还有那个从未谋面的强大的龙骑士修宇。修宇同样来自人族显赫家族,能够被龙城选中,能够不到三十岁就成为龙骑士,这是多么大的荣耀。

    班德拉斯也只能辛酸地祝福恩雅,诺亚得到了恩雅的心,修宇得到了恩雅的人,他又得到了什么呢?班德拉斯无尽惆怅。

    他不知道安提亚找他有什么事,想来可能和几天后的大婚有关系吧。尽管修宇家族和米拉家族对这次联姻很低调,但班德拉斯还是得到风声,如今他重新得到华沙国王的重用,开始参与政事,这么重要的事他想不知道都不行。

    修宇家族和二王子走得很近,精灵米拉家族选择这样的联姻,无疑是把宝押在二王子身上。二王子是王储的第一人选,不但有神圣教会的,还有帝国安全部门一批高官的,如果再得到精灵家族的,登上王位的可能性又会大大增加。

    尽管班德拉斯不愿意将恩雅的婚姻想象得如此复杂而现实,但他毕竟是帝国的三王子,即便他没有野心,为了自保,他也要对每一个方势力做出评估。

    班德拉斯用过早膳,整装后前去拜访安提亚大人。防弹轿车一路驶过,经过九道弯的时候班德拉斯心里莫名地有些伤感。正是在这里,他认识了很多朋友,让他有了不一样的人生,相聚总是短暂的,他们这些人也因为诺亚的离去而淡了。如果每个人都那么单纯,每个人都那么真诚,他真愿意永远这样相聚下去,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但这怎么可能呢,每个人都是有**的,恩雅和莲娜渴望得到诺亚的爱情,得到优雅的人生,铁托渴望事业越做越大,直到能摆脱矮人的自卑,哈特渴望出人头地,成为英雄,海瑞渴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能挥所学,而他班德拉斯的**则更加复杂了。

    每个人都会为了**去妥协,却追求,去做很多他根本不愿意做的事,这就是人生的无奈啊。

    诺亚就像来自另外世界的是,他的**是什么呢?班德拉斯手指轻扣着车窗玻璃,他被自己的问题问住了。诺亚喜欢美女,喜欢成为中心人物,喜欢打个响指就有人为他买单,他好像都得到了,并且不费吹灰之力。如果他能妥协那么一点点,不去触怒教会的人,今天的诺亚可能依旧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依旧挂着满身的头衔微笑行走在繁华之都。当然了,他现在过得并不差,至少美女和尊敬始终伴随着他,这哪里是流犯,简直比王子还要惬意!班德拉斯忽然想到昨天部下传来的讯息,嘴角露出一丝不无羡慕的微笑。

    诺亚更像是个导演,对,导演,他自己就是故事的主角,将自己的人生打造成一部跌宕起伏的电影,去挑战那些未知,去探索那些艰深,去品尝人生百味,或许这就是诺亚的**吧。

    胡思乱想之际,轿车钻进别墅的大门,绕过喷泉和花池,最后在二层的小楼正门前停下。

    班德拉斯整理一下思绪,下车向着门口迎接的安提亚走去。

    “多谢殿下赏光,请!”安提亚笑容满面,躬身说道。

    “伯父客气了!”班德拉斯礼貌回礼,作为恩雅的朋友,他尽可能对这位父亲多一些尊敬。

    一前一后进入客厅,两人坐定后,隐伯亲自奉茶。

    “殿下,这是我新近培植出来的云雾茶,您精于品茶之道,还望不吝指教。”安提亚笑眯眯说道。

    班德拉斯点点头,猛地想起上次和诺亚品茶时的笑话,没由来心情沉重,当下端起茶碗,轻轻喝了一小口。

    “好茶,真是好茶!”班德拉斯赞叹点头,放下茶碗微笑道“久闻伯父有花王的美誉,对植物的研究当世无出其右,今天只是通过这茶就能得窥一二啊!”安提亚连连摆头,哈哈大笑。两人都是场面上的人,这等应付之话说起来那时轻车熟路,虽然老套,却是必不可少的桥段。

    安提亚的笑容有次序地收拢,最后隐隐显出一点愁容,眼中充满诚恳道:“殿下,这次请殿下屈尊前来,其实是为了小女的事。”

    “恩雅,她怎么了,她还好吗?”班德拉斯心中有数,故作惊讶问道。

    “这些年来我醉心于花艺茶道,对女儿疏于照顾,如今她就要大婚了,可我这当父亲的却丝毫不知道她的心思,我不能不惭愧啊。”安提亚连连摇头道。

    “伯父何不当面问问恩雅,听听她的想法呢?”班德拉斯沉默片刻说道。

    “殿下,其实小女和诺亚的事我多少也有耳闻。倘若那诺亚没有被流放,我想我为了女儿一定会退掉现在的婚事,可那诺亚现在是个犯人,我怎么可能将女儿的终生幸福交到一个犯人的手里呢?!”

    只怕你更看重这次联姻后的利益吧?!班德拉斯没有点破,应和着点点头。

    安提亚继续动情说道:“修宇马上就回来了,婚事如今已经敲定,我恳请陛下能和恩雅谈谈,让他也知道我的苦心。那修宇仪表堂堂,年轻有为,哪点比不上诺亚?恩雅能嫁给这样的人,一定会得到幸福的!”

    “伯父,我尽力而为吧,恩雅的脾气您比我更加清楚,或许一切只有等到她见到修宇有所改变也说不定!”班德拉斯再次点头道。他也挺想见恩雅的,自从上次被安提亚敷衍支出门,班德拉斯也不大好意思再来,恩雅的电话也无人接听,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忐忑不安,班德拉斯穿行在楼梯的台阶上,每迈进一步,恩雅的影像便清晰几分,也更让他失落。倘若在平日他会将进入恩雅的闺房看作是无上的荣誉,但从诺亚走后,他,不仅是他,所有人似乎都变得成熟了,也变得复杂了。

    班德拉斯在门前停留了几秒钟,优雅地用手理理滑落在面颊上的长鬓,敲门,推门。

    恩雅依旧,苍白而美丽,手扶窗棂,看着窗外,仿佛一尊透明的冰雕般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她缓缓转过身,拖动洁白的裙摆,露出一丝微笑。

    班德拉斯站在她的身边,却感到十分遥远。看着恩雅失去神采的双眸,班德拉斯的心都快碎了。曾几何时,诺亚用他那独特的温柔化开了恩雅身上的寒冰,现在的恩雅将自己封闭在一个更加冰冷、更加坚硬的冰层中,宛如她锁骨上的纹身一般,美丽,散着却人千里之外的寒气。

    班德拉斯呆呆看着恩雅,心痛之余对那个叫诺亚的男人有些愤怒。

    “恩雅,我来看看你。”班德拉斯微笑点点头,双手插进口袋,故作轻松说道。

    “对不起,我不想骗你们的,只是我一直无法面对这场婚姻。”恩雅叹息一声,再次转过身子凝视着窗外。

    “我能理解,但现在诺亚已经走了,你这是何苦呢?”班德拉斯不想提这个男人,偏偏忍不住要说。

    恩雅眼圈红了,没有说话。

    “你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为他如此难过,值得吗?你知道他现在比任何人都好,他比任何人都会享受生活,你觉得这样对你公平吗?!”班德拉斯的情绪有点激动。

    “我知道,我不觉得自己付出很多,每次想到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会很快乐,怎么会难过呢?”恩雅转身,眼中泛着异彩说道。

    班德拉斯沉默了。他爱恩雅,但自问没有恩雅爱诺亚那样深,那样盲目。

    “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诺亚确实在你最孤独的时候走进你的世界,但他只是一个过客,恩雅,你还是有自己的生活的。”

    “我知道啊,我马上要嫁给修宇了,这就是我的新的生活,但你们不能剥夺我思念诺亚的权力,毕竟那是一段值得记忆的时光,是我第一次敞开心扉去接纳一个人。”恩雅淡淡一笑道“是我父亲让你来的吧,不用担心,我没事。”

    班德拉斯无语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拉门之际忽然说道:“莲娜离家出走,她去找诺亚了。”班德拉斯喉结滚动半天,转头看着恩雅“有时候,幸福是要自己去争取的!”